宫九舒了一口气，坐直身体，“好啦，哥，其实我是很相信你的，但是你不能什么事情都包圆了吧？江湖之所以存在就有它的意义，只要能利用的话，没有什么好说的。光是让锦衣卫上的话，也会让锦衣卫猖狂起来不是？”他说着，拍了拍朱宏景的肩膀，看朱宏景脸色还算正常，就问起了另一件事：“倭国的事，你决定得怎么样了？”
“不管我是怎么决定的，你是希望大明征倭的。”朱宏景似乎答非所问。
宫九轻松地抬抬眉，“啊，看出来了？”朱宏景了解他，所以知道就算最后他们并不打算征讨倭国或者推行很多政策的话，宫九其实也是会在私底下小动作的。宫九一直也没有瞒着朱宏景这一点。他想做什么，他的看法，朱宏景都知道。正是因为朱宏景知道这些事情，所以朱宏景才不会随便怀疑宫九有什么别的意思，宫九是真的希望这个国家强大。如此而已。
“既然都这样了，那就随你吧。”朱宏景把最后一册折子放到一边，转过身对宫九说。
事关重大，才是他一直不下决定的原因，而既然最终宫九总会让一切实现的话，那还有什么选择可讲？
但朱宏景并不觉得不甘，他知道其实自己也是希望一切这样发展的。只不过，怯懦了而已。宫九则是那个可以帮助他下定决心的人。
这样倒不错。
朱宏景是这么认为的。
“这算是把责任丢我头上？”宫九嘟哝了一句，“行了，既然你都打算这么做了，我再给你找一条财路。”
“那什么，我记得宫里有福山的厨子吧？”
朱宏景点了点头，皇宫中的御厨不少，而福山的御厨倒是颇受赏识，因为他们做的菜都特别鲜美，朱宏景自然也偏爱这些福山厨子的手艺一些。
“人人都说福山的厨子有秘方，你猜他们的秘方是什么？”
“得了，你别卖关子了。”每次在这种能够炫耀自己能力的时候，宫九就特别喜欢吊人胃口，朱宏景往往也配合着他，但是到底刚才他占着上风，今天他就不愿意配合了如何？
真不给面子。宫九翻了个白眼。
“福山厨子他们用了一种特别的调料，能提鲜。要是掌握这种调料，也能赚不少钱。”这还是他当年看小说的时候看到的，事实证明，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能记住的时间还没有随便看到的哪本小说里提到的情节记得久。至少现在宫九觉得自己是真的要忘记怎么算导数切线之类的了。
虽说只是小小一样调料，但是根据宫九的一贯作风，这东西绝对不简单。朱宏景如此认定，于是问了：“怎么说？”
“这东西原料也简单。呃，好像是叫做什么……海肠子来着？”宫九记得这东西看上去就和肉虫子一样的，对于自己来说很恶心，“海边的渔民应该知道，反正它晒干了之后弄成粉，就是福山厨子的秘方了。”貌似这种东西的干大部分成分是和味精一样的，天然调味料。不过后来倭国人从谷子里面提取出味精，海肠子就退出了调味品的舞台了，几乎都没人记得它了。
“反正你记得别灭绝性捕杀就成，这东西也算是财源了，好歹充实充实国库。”算是他这个穿越者为国家做一点贡献好了。而且，征讨倭国总需要军费吧？这也算个进项。
“九儿，我觉得你真是什么都知道。”人说君子远庖厨，结果宫九偏偏就在这事情上打主意。
“对啊，我生而知之，是天生的圣人。”宫九当真无奈了，朱宏景这口气，到底是夸自己还是损自己？他也只能这么回答了。
“好了，不贫你了。”朱宏景笑笑，“说吧，你想要多少？”宫九这个性，无利不起早，既然给了这么个点子，他是一定要在这生意里面分的。朱宏景非常自觉地先问清楚，不然利益分割不明可是大问题。万一宫九一个不顺心又在大半夜地潜入自己房间蹲在自己床边阴阴地看着自己怎么办？
朱宏景自忖他也是个胆大的，但是一睁眼就看见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盯着自己，再怎么胆大的人，也会觉得心里发虚的。
“半成吧，海肠子的事，还得给征倭备钱。”宫九也没狮子大开口，“估计你还想趁着征倭动动南海那边？”叶孤城的势力，可不是好看的。
这个时空和历史终究有差别，比如因为前朝皇裔在南海，为了防备他们而开了的海禁，比如举国习武，故而剽悍的民风。宫九倒是觉得这样的变化不错，怎么看大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转变，他当然要推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海肠子，感谢起点文赘婿书评区的科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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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宫九就是那朱砂痣 。。。
作为偷王之王，呃，好吧现在是怪盗了，司空摘星具有江湖中其他人并不具有的优势。
这个优势就是他的盗术。
一般而言，江湖中真正正派的大侠不会做偷盗这样的行当，而阴暗一点的，却未必有司空摘星的盗术高超，所以作为怪盗的司空摘星能够触及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内幕。
而且，虽然司空摘星被宫九忽悠着像怪盗一样发邀请函之类的，但是他并没有傻到每一次偷盗都送一封邀请函。而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大张旗鼓送邀请函打响自己的名气，私底下的偷盗还是隐姓埋名不漏痕迹地做的。如此一来，人们惯性思维，自然不会将其实也是司空摘星做的很多偷盗案安在他身上，倒是掩饰了不少。
这一次，帮宫九去探查太平王府那一堆破事，司空摘星当然是选择了偷偷地行动，颇用了些手段，最终还是不辱使命。
夜半三更，城郊小树林，正是幽会的好时机、好地点。
而如此良辰好景，却被两个蹲在灌木丛后不好好搅基却来商讨正事的大男人给破坏了。
月郎也只得暗唾一句不解风情，径自让那云掩了自己，不去看这两个不做点让人脸红心跳的事的呆头鹅了。
“都弄清楚了？”宫九压低嗓门，低声问司空摘星。
“当然弄清楚了，你不看看我是什么人！威名赫赫的怪盗司空摘星！”司空摘星拍拍胸口，自夸地说着，可惜原本豪气的话因为压抑的声音和蹲着却拍胸口的姿势弄得可笑起来。
“那，说说看吧，呃，太平王到底有几个孩子？”宫九凑过去一点，问司空摘星。
“两个，你和玉屏公主。只有你们两个。”司空摘星伸出两个指头，郑重其事地对宫九说。
不会吧，太平王还真没有骗自己，自己真是他唯一的儿子，那为什么太平王能做到五年时间都不联系自己一次？宫九惊讶了。
“那玉屏公主到底是怎么来的？”他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妹妹啊，结果就这次，玉屏公主突然就冒出来了。就是太平王请封玉屏公主这件事也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啊？喂，总之不要告诉他一切是因为“再看见这个纯洁的孩子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完了，因为他爱上了这个刚才出生的婴儿！”之类让人难以理解的理由？按理说，太平王这家伙应该是老谋深算的的。册封一个公主来作为将自己儿子作为质子的交换，怎么都感觉不是很平衡吧？
“蜀地有大族陈氏，为一方豪强，甚至有人私下称蜀王的。当年太平王为了争得皇位，与陈氏联姻，陈氏女只生下一个女儿，那就是玉屏公主。”
“等等，你说玉屏公主是太平王和蜀地陈氏联姻之后的孩子，那陈氏女是什么身份，王妃？”
“啊，当年的王妃，生玉屏公主的时候难产而亡。”
“那我娘不是她吧？”那一次听太平王说的话，字里行间的意思就不对。
司空摘星在这个时候得意一笑，可惜因为蹲着缩成一团而显得猥琐阴险，“嘿嘿，这事儿你要是去问其他人恐怕他们还真不能告诉你。你小子的身世可藏得深了。”
“怎么说？”
司空摘星觉得蹲着不是很舒服，于是往后一坐，双腿叉开，倒是有几分悠闲，“你可知道，太平王在先帝登基的时候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人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我却知道他是躲去了山东。”
……
宫九微妙了。
喂，别告诉他什么大明湖畔的故事在古龙大大的文里面居然也出现了啊！
本来正要开始说，司空摘星看着宫九古怪的表情，不乐意了。他说：“喂，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
宫九摆摆手回答说：“没什么意思，你继续说，怎么的？”
“这山东啊，境内湖泊颇多，算是个小江南。有一座湖，夏日时湖中菡萏妖冶，湖旁山色秀美，颇为人称道，于是名作夏明湖。”
“等等等会儿！”宫九已经目瞪口呆了，“夏明湖？”
“啊，有什么问题？”司空摘星也看出来了，宫九并不是针对自己，只是因为自己讲的东西而有所动摇，但是这夏明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继续，继续。”宫九摆着一张残念的脸，已经不知道事情会向什么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只能让司空摘星继续讲下去。
“夏明湖出名，不仅因为美景。当年，这夏明湖畔有一位奇女子，她幼年失怙，以女儿身抚幼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高义颇为乡人所赞。这姑娘颜色娇美，曾有诗人以雨后荷花喻之。又因乡人敬佩这姑娘德行，所以人人都称呼她为大雨荷。”
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夏明湖畔的大雨荷？
哈、哈、哈、哈、哈！
宫九彻底败了！
他败给了这个世界的鬼斧神工，他败给了命运的变幻莫测，他实在难以接受这么夏明湖畔的大雨荷这么可怕的东西！
司空摘星没管宫九的反应，他继续说着，“当初太平王争位失败，为了自保，一个人隐瞒身份跑到了山东，而将那陈氏王妃留在王府不管。故而陈氏一族一直对太平王颇为不满。更让他们不满的是，太平王去一趟山东，和那大雨荷看对了眼，大雨荷不知道他的来历，当他是落难的王孙公子，因为自己抚育幼弟年龄大了，也不嫌弃他无恒产，嫁给了他，没几年就生了一个儿子。”
不要告诉他生出来的那个儿子就是他。宫九微妙地觉得欲哭无泪。
“生出来的那个孩子，就是你。”
这是报应吧，这一定是报应吧？当初他在朱宏景面前编排自己的身世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后来事情逐渐平息，太平王就回京城去了。原本是打算将大雨荷封为侧妃的。可那陈氏因他危急之时抛下自己就跑而心生罅隙，百般阻挠。直到玉屏公主出生之后方才软了手。可是大雨荷也非寻常女子，既然知道太平王欺瞒，加之陈氏逼迫，于乡人之前行休夫之举，带着孩子独自生活。怎料太平王好不容易磨软了陈氏，自然要将她接走，一狠心竟将乡人都——”司空摘星并拢手指在自己脖颈处一比，正是诛杀的手势。
“然后大雨荷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乡亲们，自杀？留下我？”宫九已经无法形容此时自己的心情了，风中凌乱？如魔似幻？
司空摘星伸出手，拍拍宫九的肩膀，叹息一声：“哎，你节哀吧。”父亲竟然是逼死自己母亲的人，这让人如何说好？
宫九不伤心，真的。这样的故事听起来太传奇，和现实的一切差距太大，加之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些人，说不上几分感情。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如果不是自己真正亲近的人，生不起几分怜悯心思。
他现在的感觉，非常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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