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醉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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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醉风流-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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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中的政治集团掀起了几次大风大浪,张九龄斗不过李林甫,被迁任为荆州长史。他一到任,就给我在幕府安了个闲职,而我孟夫子又不想去受那些个拘束。”

  孟浩然叫家人备了酒饭,一边和我喝酒,一边把从张九龄口中听来的关于朝廷中的乱政一一说给我听。

  原来,李林甫巴结皇帝老儿的宠妃武惠妃,武惠妃日夜想让自己的儿子寿王瑁取代太子瑛,便经常在皇上面前讲太子的坏话。恰巧碰上太子瑛、鄂王瑶、光王琚因为母后失宠对皇帝老儿有怨言,被驸马杨洄报告了武惠妃,武惠妃就向皇帝老儿吹了枕边风。皇帝老儿要废太子和加罪三人,问张九龄的意见,张九龄不但不赞成,反而劝说:“三个王子都已经成人了,一贯都好学知礼,皇上不应该凭着一时的传言便对他们加罪。而且,太子是国家的根本,如果轻易废弃,那会使天下震惊,老百姓感到不安的。”

  皇帝老儿听了,很不高兴。又问李林甫,那老家伙阴险地说:“这是皇下的家事,皇上爱怎么办就怎办,没有必要问其他人。”皇帝老儿就“一日废三王”,接着赐死在城东的驿站。幸好皇帝老儿也没有立寿王为太子,而是另立了年长的忠王为太子。还有一件事就是,李林甫竭力举荐的文盲宰相牛仙客很不称职,在朝廷上闹出了许多笑话,御史大夫周子谅力谏皇上不该偏听偏信,还揭发李林甫贿赂中宫,阿谀媚上,树党专政。因为言辞太激烈,惹得皇帝老儿大怒,当堂打了周子谅,打得奄奄一息,后来死在流放的途中。周子谅是张九龄举荐的人,皇帝老儿就迁怒给张九龄,将他贬为荆州长史,到任已经一个多月了。

  听了这些事情,只听得我咬牙切齿,恨得连声骂道:“李林甫误国,皇帝老儿胡涂!”又着急地问道:“张九龄来了,那韩荆州又新任了什么职务?” 孟浩然愤愤说:“他早就被李林甫贬到洪州当刺史去了。”

  我一直崇拜张九龄,把他看成和姚崇和张说一样的人,在太原的时候就希望他能趁着巡边的机会请他帮忙举荐自己,想不到落了空。现在,他倒是来了,但正是他最失意、自身难保的时候,如何能出面推荐自己?

  所以,我很想去探望探望他、安慰安慰一下他。孟浩然却对我说:“张九龄是个事业心重、性子急的人,他正直忠诚,眼里入不得半粒沙子。现在他竟然被不学无术的李林甫打得一败涂地,早已经心力交瘁、卧床不起了。探望的事,也只能以后再说了。”孟浩然最后说:“我这里有一首他赠给我的诗,应该是他离开京城前后写的,你先好好读读吧。”

  我恭敬地接过诗,原来是一首《感遇》:

  紫兰秀空豁,皓露夺幽色。

  馨香岁欲晚,感叹情何极?……。

  我读了,深刻体会到张九龄忧虑深重。是啊,紫色的兰花被抛弃到遥远偏僻的山野,在白露和寒霜频频不断的摧打之下,它还能保留几日的馨香。但是,纵然它还有着一点点的馨香,又怎能让美人欣赏得到呢?因为那一层层重重叠叠的白云,整天都浮在终南山上,它们是随时都可以遮蔽太阳的啊!这种担忧既是我的担忧,也正是天下人共同的担忧。

  孟浩然又说:“这首诗是张九龄到了襄阳以后写出来的,他这种忧君忧国、痛恨奸邪的人,恐怕到老到死也不会改变的,如果你和我去看他,肯定会使他对皇帝老儿、对这种世道感到不满,都说气大伤人也伤身,还不如先让他养好病再说。”

  无可奈何,我只好怀着非常复杂的心情继续自己的行程。经过南阳的时候我们没有停留,因为北方冬季将临,天气转冷了。我生怕含烟妊娠之中会有不测,小平阳也很纤弱,抵抗不了寒冷。于是就先到元丹丘处住了差不多一个月,先让她们习惯习惯再说。 

  经过初雪的寒冷之后,我们又出发了。一路顺畅地过了洛阳,直达汴州的宋城。这时候已经是腊月了,正遇上大雪封门,旷野上只见白茫茫一片,十里百里看不到人影。原来是百年不遇的冰雪大寒年,地方上的官吏发布告说冰雪封锁,救济困在路上的旅客和贫穷得不能捱过冬天的百姓。我们也不敢冒险前行,就在宋城的旅店中度过除夕,到了二月才抵达鲁郡。我选定了东门外的沙子村安下家来,小虾儿和绿叶也在附近立下门户,和我一起报了口粮田。

  我托人给裴将军捎去书信后,便和小虾儿抓紧时间安排家事。小虾儿说:“这沙子村紧靠州城,土地金贵得很,口粮田还不及乡下的一半多,要吃上饭可能还没有问题,但如果你要喝酒的话,恐怕就有些困难了喽。所以,你要是想喝酒,就要早一点想办法。”

  我于是趁着还有一点钱,在陵城南庄——一个人称“南陵”的地方,向大庄主买了一片开荒地,创建了另一处产业。很快就到了初夏,我告别准备临产的含烟,骑马赶往中都县,因为我知道裴曼将军就在那里守墓尽孝,要向他学剑就必须抓紧时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又有谁能够知道,裴将军三年的尽孝期一满,朝廷又会把他调到哪里去任职呢?

  我在汶河的一个渡口,打听到了去裴府的路径。我到达的时候,正巧大画家吴道子也来裴府作客。裴曼将军立即就为我们洗尘,当晚谈笑而散。我知道吴道子这次从东都亲自来到裴府,是经裴将军三请四请才来到的。目的是为亡母灵堂上的粉壁,画那些《目莲经》上神鬼故事的图画,借此来为她祈助冥福。

  我就不便提到拜师学剑的事情,专等看吴道子画画。我记得吴道子的画作确实不愧“吴带当风”的美誉,他的画中人物的服饰和着色,常常在焦墨的残痕中,略加点染就自然生趣了。但是,第二天过了中午,吴道子不但一点也没有作画的准备,而且还把裴将军赠送给他的金银财宝全都拿出来放到大堂中的神案上。见大家都在纳闷,吴道子微笑着说:“我久闻将军大名,如果将军能为我舞剑一曲,那么远胜过这些东西了,钱财身外物,将军的心意我领了。我只想借将军的壮气然后挥毫作画,运笔生风,务必使将军堂中的壁画别开生面。”

  裴曼将军听吴道子一说,马上爽快地答应了,下令手下备马,他自己换上戎装。我们便随着将军走到大门外的旗杆下。只见裴将军点镫跨鞍,绕场策马开始慢慢跑动起来。不一会,他驱马来到场中心,翻身下马,舞了一通步剑,但见银剑飞舞,剑光夺目,好像银河倾泻,好似银蛇狂舞,看得我们眼花缭乱。一套“裴家剑”下来,裴曼将军扎桩,挺胸收腹,慢慢收回剑,一条清光就被他握在手中。他气定神闲,居然连大气也不喘!

  接着,纵身上马,两腿一夹,一振缰绳,那马就像要奔赴敌阵一般,立即撒开四蹄飞驰起来。绕场两圈后,他把身子立起来,绷直双脚直立在鞍鞯之上,右手搅动着,一柄剑在他手上左抽右掣,前挑后旋,舞出银光万道来。骏马仍然在飞奔。好个裴将军,他一忽儿直立,一忽儿蹲下,或者在马背上左闪右躲,一会儿这边的人看不见他了,原来他趴伏在马腹的那一边,一会儿那边的人不见他了,原来他来一个鹞子翻身,又趴在马腹的这一边。这种隐身击杀的剑术演示完了,他突然来了个“悬崖勒马”,那马就“啾”的大鸣一声,扬起前蹄立了起来。裴将军再大吼一声“驾”,战马又长嘶一声,踏落双蹄,疾如飞箭一般又狂奔起来。这时,只见他倏地躬背,挺胸,猛地一扬手,手中的宝剑直射云霄。一眨眼的时间,宝剑又像一道闪电一般从天上射下,裴将军一手拔出剑鞘,驱马上前,伸手就接,只听得“咣”的一声响,宝剑已经钻入了剑鞘!

  这样的剑术,我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也像大家一个卵样,直看得目瞪口呆。裴将军骑着马回到旗杆边的时候,我们才发觉已经不见了吴道子。

  回到大堂前,只见堂内灯烛明亮,吴道子正在挥舞着画笔,激情四溢地泼洒着丹青了。我说出发自内心的赞叹:“裴将军的剑术、吴道子的画,真是两绝啊!”

  六

  闻鸡起舞。我跟着裴将军学剑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心中一直牵挂着含烟。正想向裴将军请个假回去看看,小虾儿正好来到了。我一见到小虾儿满脸的喜气,便想到含烟一定是顺顺利利地生了个儿子。小虾儿眉开眼笑地说,果然如此。我于是立即向裴将军请假。裴将军自然同意,只叫我一定要勤学苦练。

  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剑艺无穷,贵在融会贯通。但你还是应该以文才为主,以武助文也自有一种精神。”

  我回到沙子村,给儿子取名伯禽。含烟见我回来,心里甜滋滋的,容光焕发。伯禽满月后,我对含烟说想到各处走走。于是首先拜会了好朋友武谔的双亲,并邀请武谔与我同行。武家见是我要求武谔同行,自然放心。

  我和武谔决定从济阴开始,从西往东,经过金乡、瑕丘、兰陵,再转向北面,经邹县、曲阜、中都,最后回到沙子村。

  我们在沂州结识了裴仲,他是一位家中富足、挥金如土的英雄,有才也有财。我和他一见如故,整天泡在因酿造“兰陵美酒”而出名的兰陵镇,弹琴舞剑,痛饮高歌。有美酒入喉,有美景在眼前,有美女在怀抱,我高兴得几乎日日醉夜夜醉。我一醉,就会举杯高唱《客中作》: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从初秋到处暑到寒露,令人沉醉的美好时光总是转瞬即逝。眼看就要到霜降了,我才在武谔不停的催促下掉转马头回家。

  过龚丘的时候我们登上徂徕山,我惊喜地发现了一个奇异的理想世界:这里隐居着鲁中的五位贤士,他们是孔巢父、韩准、裴政、张叔明和陶沔。当时,他们五人正在清溪翠竹间弈棋,我上前搭话,互通姓名之后,五人便邀请我到山中一起隐居,一方面壮大声誉,一方面共同等候出山的良好机会。

  我见孔巢父生得高高挑挑的,韩准文质彬彬,裴政神清气朗,张叔明和陶沔也是一表人材,一个个都英俊潇洒。心里就想,大家都是一条路上行走的人物呀,正是那种让人点着灯笼也找不到的良师益友,于是立即就答应了。我和武谔在山中相处了几日后才和他们分别,相约等我们两人游完鲁中后,再和他们会合。

  当我们回到中都的旅店时,店主说有一位逄七郎已经等候多时了。我顺着店主的手指,见到大堂里一位穿着青袍的小官员正大步地朝自己走来。他朗声对我说:“我是中都书吏逄七郎,今日特来拜望太白先生,初次见面,我特地带来了用新收的黑糯米自酿的家酒一锃,还有长在汶水中的白鱼两尾,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他一说完,从廊柱上拿下挂在那儿的、还在欢蹦活跳的两条鱼。我高兴中又有着几分惶惑地说:“李白和你逄七郎素昧平生,得你屈驾来访就已经难以受得起了,我怎么还敢再接受你的鱼和酒呢?”逄七郎哈哈大笑,说:“太白先生也太笑话我七郎了吧?一锃淡酒、两条腥鱼,实际上又值不了几文银钱?七郎见了先生,能和先生饮一三杯,是我的大幸了。店家,来,请你快快帮我们把鱼烹好了。”

  说着说着,他便开了酒锃,请我和武谔坐下,便用大碗斟酒敬我。三碗下肚,店家将鱼烹煎好捧了出来,店堂内立刻充满了一种异样的香味。店家像得了稀世珍宝一般,一边嗍着口水,一边喜滋滋地说:“这真是难得的汶水大白鱼呀,像美女一样又鲜、又肥、又香!”

  逄七郎拿筷子戳上腹鳍处最白净最肥嫩的一大块鱼肉,夹送到我的碗中。我细咀慢嚼,果然味道鲜美。不由得舔舔嘴,称赞道:“好吃、好吃极了,真是美味呀!松江、溧水的鲈鱼,伊水、洛水的鳊鱼和鲤鱼,洞庭、巴陵的鳗鱼,看来都比不上这汶水的白鱼!”武谔也挟了一块鱼肉品尝了,介绍说:“太白先生可能不知道吧?汶水白鱼是我们有名的特产,你看它的肉白得像雪,腮鳍红得像丹,鳞小、刺少、肉细,滑而不腻,温软如酥。其中又以重一斤二两到二斤一条的为上品,太小则太嫩,太大则太老,就像逄七郎送来这种一样的为最好,都在一斤五六左右,还是刚长大还没有交配过的,我们叫‘处男鱼’和‘处女鱼’。”

  经他一说,我感到十分惊奇,感激地举碗对逄七郎说:“多谢七郎,想我李白流落异乡,老弟还这么看重我,无以为报,就只有借你的酒回敬你一碗了。来,我们干了它!”

  这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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