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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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畜-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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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  矮个子沉浸地恐怖之中,他没有注意李志,当他抬起头,发现身边的李志竟然不见了。  他傻眼了,李志呢?  李志,李志,他喊叫起来,李志你在哪?你不要吓我,我已经够害怕的了?李志,你出来。  他几乎带着哭腔地喊叫着。  这时,他看见墙角的那个白色的旋转的漩涡,他呆立住了。  只听见那漩涡里传出李志鬼哭狼嚎的叫声。  李志,李志,你在那漩涡里吗?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李志的身影和那个白色的漩涡扭打在一起。他束手无策。  几分钟过去,只见那个白色的漩涡钻进墙里,不见了。  李志鼻青脸肿地趴在墙角,嘴角流着血,像虫子般从他的嘴里爬出来似的,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一些碎纸片和一些鸡毛粘在李志的头发上。  李志一动不动,像一具尸体躺在地上。  矮个子连忙跑过去,扶起软绵绵的李志焦急地问,出了什么事?是谁打的你?你的鼻子好像都被打歪了,眼睛肿得像水蜜桃似的,嘴唇也裂开了……  李志不说话,鼻血还在一滴滴地滴着。  矮个子看见七、八个纸人在街道上走来走去……  矮个子骇然地睁大眼睛,恐惧地哆嗦着身子,撒开腿,向胡同深处跑去,风一般地消失了。  

《血畜》第二章16(1)
这时,屋子里的梅香搂着阿良说,那些人可能是走了,回家了,我们就在今晚上逃走吧?要是叫那些人找到你,你就会被他们打死的。  梅香说得很沉重。  阿良听着梅香的话,眼睛里含着泪水。  它有些激动地又叫了一声。  梅香惊愕地看着它嗔怒地说,怎么?你还要惹麻烦吗?  梅香吓得屏住呼吸,听着屋子外面的动静。屋子外面出了浓重的黑暗在压下来,没有别的声音。她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下来,嗔怪地叹了一口气。两只手在屋子里摸着,收拾着一些东西。  她来到一个桌子的旁边,向墙上挂着的父母的遗像弯腰敬礼,嘴里喃喃着,爸,妈,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保佑我和阿良吧。爸,妈,我把你们也带到舅舅那里去,我们一起逃出这个可恶的蓝城好吗?  墙壁上的像框里的两位老人突然泪流满面,两个像框在墙壁上微微地晃了几下。那泪水流下来,飞翔着,落在了女孩的手心里。女孩感觉到了,一股暖意顺着她的手流进她的心里,她高兴地笑了笑。她伸出手把父母的遗像从墙上摘下来,放在了一起,摸过一个布包放进去,使劲地绑紧了,走过来,绑在了阿良的脖子上。摘下两个遗像的屋子里瞬间变得冷清、肃穆起来,渗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气。再看看梅香和阿良,就像一个出征的女骑士,向黑暗中进军,向一个陌生的地方进攻。有些疾病,都说要以毒攻毒才能只好,可是面对盲女梅香,还有蓝城,她只要拿自己心里的黑暗世界与现实的黑暗去发生一场战争,也许会出现光明,也许吧!梅香为自己的出逃隐隐地担心着。  这时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丝闪电,红色的闪电,蜿蜒曲折地在她的胸膛里蔓延着,从她的两只眼睛里射出来。在那闪现的红光中,她看见了自己的父母在缓慢地挪动着脚步在走向她。她们的目光是那么的慈祥。他们的身体是两道白光裹着,在空气里移动着靠近梅香。  那时她的眼睛还没有瞎掉。  她还是春明小学的学生。一天放学回家,她家看见她的父亲和母亲躺在屋子里的地上,鲜血流了一地。她惊吓得一下子昏死过去,等她醒过来,她的眼睛就看不见什么了。  她的母亲是天雄公司的清洁工。  又会是谁杀害她老实本分的父母呢?  这是一个谜案。  梅香回忆起父母死亡的情景,整个身体涌动着悲伤的血,她几乎倒在地上,双手扶住墙壁。悲伤有时候一种很残忍的力量,会把一个正常的人搞得濒临崩溃,心灰意冷,坠入绝望的深渊。  阿良有些紧张地看着梅香,把头依偎过去,看着梅香,仿佛是说,你怎么了?梅香的身体晃了几晃,还是没有倒下,她的一只手扶着冰冷的墙壁,一片光明在她的内心世界里灿烂地释放着,她看见了,看见了,另一个世界。  她的父亲和母亲在里面向她召唤着,梅香,梅香,爸妈好想你啊!“哗”地一下,那光明的门一下子关上,光熄灭了,只剩下冰冷的黑。那固体的黑挤压着她的身体,几乎要使她的五脏六腑迸射出来。她哭泣着,走不出黑。  她父母的身体轻轻地飞起来,飞走了。  梅香流着泪,脸转向阿良说,走吧!再不走,也许就来不及了,叫那些打狗队员看见了,我们也许就……  她说着,在阿良的头上抚摸了一下。  阿良呜咽了一声。  只听身后“咣当”一声,一扇窗户被风刮了下来,上面的窗户纸发出呜呜的声音,像一个人在哭泣。梅香听见声响吓了一跳,她虽然看不见,但她还是回过头去。一个黑影从窗户跳进屋子,在屋子里面翻找着什么。阿良在大声地叫着。  梅香大声地呵斥着阿良,别叫,你难道真的要把那些打狗队员招来吗?他们会打死你的,会扒了你的皮……走吧!  阿良被梅香说的也有些害怕起来,四条小腿发抖着,几乎小便失禁。  阿良只好望着那个黑影在屋子里蹦着,胆战心惊地跟着梅香走出这间屋子。要是在往常,阿良一定会扑向那个贼,把他撕裂。可是今天,阿良没敢那么做,没敢。对于死的恐惧紧紧地萦绕在它的头脑里。阿良还记得那年夏天看见过的一幕杀狗的情景,那条狗已经被屠夫割开四肢,挑断筋脉,狗皮被一点点地扒下来。屠夫紧紧地抓着狗皮从狗的身上往下撕着,露出鲜红的肉,四个爪子仍在滴着血。屠夫撕下狗皮后,把那条狗从树上放了下来,没想到那条狗竟然血淋淋地从屠夫的眼前逃走了,奔跑在大街上。那个屠夫也吓呆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拿起刀子在追赶着那没有了皮而奔逃的狗。那狗踉跄地跑过一条街道,一堆血肉就堆在地上,死了。死。临死的时候,从它的喉咙里还发出几声响亮的吼叫。  阿良想起这些还有些害怕,仿佛那奔跑的血肉就是它。  那个黑影是一个贼,他突然看见墙上先前挂着梅香父母遗像的地方又一次地出现了梅香父母的脸,那个贼吓了一跳,几乎蹲在地上。他手扶着墙壁,张大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抖动着身子,把尿都吓出来,顺着他的裤脚流了出来。梅香父母的身影从墙上下来,一步步地逼近他,逼近他。他终于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吓得煞白。两个人影从墙上走下来,走下来,接近你,接近你,伸出它们的手,可能会扼住你的脖子,咔嚓一声,拧断你的脖子……这样仔细地想一想,闭上眼睛。在黑暗中,那是两个白色的影子,跳跃着……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血畜》第二章16(2)
阿良回头看着那个贼的一举一动。一滩尿水从他的裤裆下面流出来,蔓溢着。老屋里飘荡着尿骚味。  它没有出动静地跟着梅香走出那间老屋。  “嘶”的一声,一只老鼠从那个破旧的桌子上跳下来,跑到那个贼的身边,仔细地打量着那个贼,那个贼一动不动,吓呆了,萎顿地坐在地上,那两个影子发出啪啪的脚步声,走到贼的身边,停下来,贼真的不会动了,哆嗦着,身体蜷成一团,两个睁得很大的眼睛,被恐惧填满,险些在那一瞬间里突然爆炸,炸开他的眼眶,使他的整个脸血肉迷糊。  也许那两个恐惧的眼睛会滚落在地上,咕噜噜地从门缝里面逃出去。  那两只眼睛里呈现出一个颠倒的世界,一个旋转的世界。一些图像在里面:骨头、血、流淌的血、淫乱的男女、凶杀、面具,鬼符、巫术……它们在两个眼球里替换出现着,放映着。  梅香爸妈的两个影子打量了一会儿那个贼,从他的身边消失了,又回到那面墙上。那个贼提着尿湿的裤子,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两条腿仍旧抖个不停,像风中的麻杆,那已经不是他的腿了,那只是两根支撑着他身体的骨头,失去了肉,线一般的筋,乱跳着。他蹑手蹑脚地看着梅香,看着墙壁上的那两个晃动的影子,喉咙发干,心跳过速,思绪紊乱。他从梅香的身边跑出屋去,像一阵风似的轻盈。梅香几乎没有感觉到有一个人从她的身边跑过。  她还喃喃着,阿良呀,是什么从我身边过去啊?  墙上的那两个影子看着自己的女儿,泪流满面。泪水淋出的痕迹呈锯齿的形状指向屋顶,像划过的一道明亮的闪电。  从墙壁里发出很虚弱的声音:“梅香……梅香……”  

《血畜》第二章17
在写作这一章的时候我犹豫很长时间,因为在写完上一段的时候,我很早就睡下了,因为我的内心里充满了阴森和恐惧。第二天早上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竟然发现我的手掌上都是血,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摸摸鼻孔,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身体,没有一处伤口,哪来的血呢?我有些迷信地想到我的小说,想到这部《冥血》,我一阵的心惊肉跳,真的吗?我又看了看我的手掌,那个男孩小北出现在我的手掌之中……小北在我的手掌心哭泣着,看着我说,我怕,我怕,先生,你就当我的父亲好吗?我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我需要温暖,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虽然我乡下有一个大姨,可是我不知道她是否会接受我。先生,我祈求你做我的父亲好吗?他扑在我的怀里哭泣,我感到他的脸在我的怀里一阵痉挛和抽搐着。我手掌心的那些血迹变得突兀起来,几乎要淹没小北。我说,好吧,孩子,我可以做你的父亲。小北雀跃地窜跳起来,亲吻着我的脸高喊着,我有父亲了,我有父亲了。我感动得眼含着泪,紧紧地把小北抱在怀里。  男孩小北从睡梦中醒来,惊出一身冷汗。他要到乡下去,去找他的大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他大姨能说清楚他母亲的真正死因。小北感觉到他的心脏在他的胸腔里痉挛着,像风口里挂着的葫芦,晃来晃去,一阵阵疼痛贴着骨头在四处蔓延。那疼痛像酸性物质似的侵蚀着他的骨头。  小北从城市的楼顶上下来。没有想到这是一个会飞行的孩子,他竟然张开双臂从楼顶上飞下来,在空中翻几个跟头,平行地落在地上。他的两只眼睛格外小,似醒非醒的,好像看不很远的样子。他唏嘘地贴着地面,在那些人的脚下走着,俨然一个逆走的精灵。他在人们的脚下和人们行走的方向相反,没有人看见他,没有。  小北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路上碰见那个手腕流着鲜血的女孩,那个死人。  她赤身裸体地落在小北的面前说,小北,你带我一起去乡下吧,我讨厌这座城市,我用我的死来拒绝这座城市,拒绝我父母的丑陋行径。  小北感到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女孩凄美地笑了笑说,我们是同类啊?  小北说,怎么可能?你是一个死人。难道我也是一个死人吗?  女孩手腕上的血还在汩汩地流淌着,她发现小北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死人,就没有再说什么,害怕伤了他的心。  女孩说,也许是我们儿童的眼睛是超世界的,我们能看见很多这个世界上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你看见了我,而我是一个死人,你看见了死人,这就是你不同的地方,还比如我知道你的名字。  女孩的话把小北说得一阵懵懂,浑身的汗毛竖立,毛骨悚然地看着女孩喃喃着说,我怎么能带你去乡下呢?我怎么能带着一个死人去乡下呢?那些人看见了会吓死的。  小北犹豫不决。小北闭上眼睛开始跟我说话:  “父亲你好,你说我应该带这么个女孩到乡下去吗?那些人看见了她会害怕的,可是看见她一个人可怜兮兮的,我又不忍心,你回答我,父亲。  我知道小北在祈求我,我从梦中醒来,我同样看见那个手腕流着鲜血的女孩,她赤裸着幼小的胴体,两个小乳房突兀着,身体被浸泡得发白,肿胀,几乎失去了人形。我看着女孩的脸,我怎么感觉有些熟悉,我想了想,会是谁呢?噢,我想起来,她不是米天雄的女儿吗?那个在浴缸里自杀的女孩。  我说,小北你就带着她上路吧,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小北说,好吧。  小北说得有些勉强,他又说,父亲,她是一个死人,她会不会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掐住我的脖子,吸我的血啊?而且她身上的死尸味格外的难闻……有她在我的身边,我总是毛骨悚然,身边老是刮着一阵阵的阴风……我会做噩梦的……  我说,放心吧,小北,她是一个好女孩。  小北还是有些战战兢兢,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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