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越邸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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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越邸杀人事件-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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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须贺先生顿时绷起脸来,用愤怒的眼神瞪着枪中,但是随即转身背向他,举起一只手来示意“不要再说了”,走进正餐室里。目送他走后,枪中面向默默在一旁的的场,用十分疲惫的声音说:
  “的场小姐,麻烦你带我们去地下室。”
  4
  把尸体放在地下室的那个房间后,我们就直接上了二楼,因为枪中说要去案发现场——深月的房间看看。刚才带路的的场,也跟着我们一起去。
  在开着灯的房间里,我听从枪中的指示,说出我发现尸体的经过。我努力依序说明,可是,大脑还没有从打击中清醒过来,声音不断颤抖,根本没办法好好说完一句话;描述得既没要领,又不清不楚。
  大致听完我说的话后,枪中用犀利的眼神,仔细看了房间一圈。
  “凶手把跟我们一样沉睡的深月,抱到房间里杀死,杀死她的地点是……”枪中走到衣服散落的小型双人床边,“在这床上吧?嗯——你们看,床单上有血迹。凶手在这里脱了她的衣服,用蕾丝布裹住她的身体,再刺穿她的胸部。那条蕾丝布应该是挂在那个窗户上的窗帘吧?”
  枪中说得没错,面对中庭的垂直拉窗上的窗帘,已经被拆下来了。
  “至于那把凶刀……”枪中说到这里,面向悄然伫立在房间角落的的场,“那是这房子里的东西吗?你清楚吗,的场小姐?”
  “应该是收在餐厅餐具柜里的小刀吧,我好像看过那把刀柄的颜色。”
  “可以请你稍后确认一下吗?”
  女医点点头。枪中离开床边,往敞开的落地窗走去。
  “凶手杀了她之后,就把尸体从这里扔到广场上。铃藤,”枪中回过头来问我,“你来的时候,阳台上没有足迹吗?”
  “我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当我冲到这里时,阳台上的积雪好像被刻意踩踏过,坑坑巴巴的,非常凌乱。现在上面又铺上了一层新雪,连我的脚印都快消失了,根本无法辨识出凶手的足迹。
  “是凶手故意弄成这样的,真是个毫无破绽的人。”枪中叹口气,走到阳台上,“这就是那只雉鸡吗?是放在那边走廊尽头的东西吧,的场小姐?”
  的场小姐从枪中后面往阳台看,回答他说“是的”。
  “又是‘雨的模仿杀人’吗?”名望奈志在胸前摩擦着双手,说话时吐出来的气息,冻结在冰冷的空气里。“《雨》的第三段歌词是‘小雉鸡呃喔呃喔啼叫着”对吧?”
  “嗯,”枪中注视着被大雪覆盖的标本,接着说,一小雉鸡很冷也很寂寞吧’,所以把雉鸡标本放在积雪上。不过,这并不是‘小’雉鸡,只是看起来比一般雉鸡小。”
  “这是帝雉,栖息在台湾高山的品种。”的场小姐补充说明,“听说比日本的国产雉鸡稍微小一点。”
  “原来如此,羽毛的色调也跟日本雉鸡差很多。”说着,枪中又叹了一口气,“这样一直放在外面也不是办法,拿到里面来吧。我想,上面应该不会有凶手的指纹吧。”
  他蹲下来,从口袋掏出手帕,用手帕包着手,以免留下自己的指纹,然后握住雉鸡站立的木制台座,把标本拿进房间里,放在床上。
  “对了,铃藤,”风不断夹带着白雪,从落地窗吹进来,枪中边关上落地窗门,边用犀利的眼神看着我说,“你说你看到人影从这个房间走出来?”
  “是的。”   
  “可不可以说得详细一点?”
  枪中说完,瞥了的场小姐一眼。的场小姐的表情僵硬,直盯着自己的脚下。
  “长得怎么样?有什么特征?”
  “我不知道,”我无力地摇摇头,含含糊糊地说,“走廊上没有开灯,所以看不清楚……那个黑色人影——大概是穿着黑色衣服吧,体格瘦弱,走起路来好像不太利落。”
  “拄着拐杖吗?”
  “看起来很像,啊,不行,我还是不能确定。”
  “你说他从这个房间出来,没错吧?”
  “应该是。”
  “跑出来后又躲进了对面房间,是吗?”
  “嗯,我看到他跑进去了。我追上去,想打开门,可是打不开,好像锁上了。后来我又去开一次,门闩已经拉开来了,可是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你有什么意见,的场?”枪中转面向女医,“铃藤看到那个人影时,大家都在餐厅跟沙龙睡着了。所以那个人当然是这个房子里的某一个人吧?”
  的场还是看着自己的脚,不做任何回应。
  “你认为会是谁呢?”枪中再问一次。
  她从容不迫地抬起头来,说:“可能是他眼花了吧?”
  女医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说话的语气也非常坚定。
  枪中有点生气地说:“眼花?不会吧。”
  “很抱歉,我认为铃藤先生的话并不可信,因为他刚刚从沉睡中醒来,又很慌张。而且,他不是说走廊很暗吗?再加上安眠药的药效还残留着,所以产生了错觉。”
  “说得太勉强了吧?”枪中耸耸肩,转向我这里。“铃藤,你没有话要反驳?”
  现在的我,根本没有气力跟她争论,甚至消极地认为,既然的场如此坚持,或许那真是我的错觉。于是,我缓缓地摇摇头。
  枪中碰了一鼻子灰,很不高兴地耸耸肩,但是没再碰触这个话题。他再看了房间一次,就把我们赶向房门。
  出了深月的房间,枪中直直穿过走廊,打开对面的房间的门,观察房间内部。
  “这是什么房间?”他回过头问的场。
  “是客房,不过不能使用。”女医淡淡地回答。
  “为什么不能使用?”
  “暖气设备坏掉了,没有暖气设备怎么可以让客人住。”
  “哦,”枪中摸着戽斗似的下巴,盯着的场的脸说,“什么时候坏掉的?总不会是最近的事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星期六为各位准备房间时,鸣濑才注意到这个房间的暖气坏了。”
  “这个房子包括这个房间在内,一共有十间客房吗?”
  “是的,大厅夹层二楼有两间相邻的大客房,专门用来招待重要的客人,不过,现在完全不使用了,所以一共是十间。”
  “我知道了。”枪中喃喃说着,关上了房门,“本来十间的客房,一间不能使用,变成九间。除了餐厅椅子的数目之外,这个家还用房间的数目显现了预言。”
  听到“预言”两个字,反应最敏感的人是我。我仿佛被冰冷的手打了一巴掌,猛然抬起低垂的头,用沙哑的声音说:“枪中!”
  “嗯,什么事?”
  “老实说……”我把几小时前发生在大厅的事告诉枪中——名叫美月的已故白须贺夫人的肖像画突然从墙壁掉下来。
  枪中眼镜下的眼睛瞪得斗大;的场小姐也用手捂住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名望奈志吁了一口气,露出痉挛的表情,夸张地摊开双手。
  “的场小姐,看来我们得相信你昨天说的话了,”枪中从喉咙深处勉强挤出声音来,“这个房子确实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而且越来越明显了。”
  5
  白须贺先生没有像昨天早上或今天早上那样召集我们,我们自己在晚上7点半后,再度聚集在二楼餐厅。
  现场的空气沉闷得无可救药,没有人想开口说话。彩夏边揉着哭肿的眼睛,还边呜咽着;甲斐低垂着头,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名望把嘴巴抿成乁字形,双手环抱在胸前;忍冬医生不知道带了几包糖来,还是咬着他的糖果,只是显得有点难以下咽,还用严厉的眼神窥伺着其他人的表情。
  包括的场小姐在内,每个人都坐在刚才喝下午茶的位置上。
  空杯子和大托盘也还放在餐桌上,唯一不同的是,我斜对面的位子上,已经不见深月的身影。
  “大家都不说话也不行啊。”枪中沉重地打开话匣,“该讨论的事,就得提出来讨论,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懂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大喊一声“我受够了”。
  我真的受够了。但是,不管凶手是谁,即使现在找出了凶手又能怎么样?人死不能复生,深月已经不会再活过来了,不管怎么做——即使把凶手大卸八块,也不能再看到深月美丽的微笑了。
  可是,我不能在这里说出我内心的想法。接触到枪中的眼光,我也只能默默地点点头。
  “首先,医生,”枪中面向医生,“您检查过您的药了吗?”
  “的确是被偷了。”医生严肃地眯起了圆圆的镜片下的眼睛,“皮包里排装的安眠药,一整排被偷走了。”
  “那些分量足够让我们所有人睡着吗?”
  “当然,一般人只要吃一粒就会呼呼大睡了。这种药的药效非常快,但是维持不久。我刚刚看过,至少偷走了十颗。”
  “对不起,医生,您的皮包里经常装着这么多的安眠药吗?”
  “怎么可能,只是这次比较特别。因为不久前制药公司的业务员给了我一些样品,我就一直丢在皮包里没有拿出来。我这个人本来就不太会整理东西……”
  “皮包一直放在您的房间里吗?”
  忍冬医生点点头,很不好意思地用手掌拍打脸颊说:“我真的太粗心大意了,可是,我实在没想到会被利用在犯罪上……”
  “您最后一次打开皮包来看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啊。铃藤跟乃本——啊,不对,是矢本,他们说要安眠药时,我把皮包拿来这里,给了他们一人一颗,那是我最后一次打开皮包。”
  “药是在那之后被偷的,也就是说任何人都有机会。”
  “的确是这样。”  
  “问题是怎么让我们吃下去的。”枪中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桌上的空咖啡杯,“您说过药效非常快,那么,最可疑的就是在这里时喝的红茶以及小馅饼,或是那之后喝的咖啡,问题应该出在这三种东西上。”
  大家的视线,很自然地集中在坐在枪中隔壁的的场脸上,因为我们当时吃的红茶、点心、咖啡,全是她为我们服务的。
  “是我不好,”的场突然激动地说,“都是我不好,一定是我……”
  “什么意思?”枪中问。
  她露出忧郁的表情,转过头去看着她斜后面放煮咖啡器的木制餐车,说:“那时候,那个煮咖啡的机器里,有一人份的未使用咖啡豆。”
  “未使用的咖啡豆?一开始就在那里?”
  “是的,我想应该是之前本来有人想煮咖啡又作罢了,所以留在里面,就直接再往上加进了新的咖啡豆。”
  “我懂了,你是说安眠药掺杂在咖啡机里原有的咖啡豆中。”
  “我应该提高警觉,问问大家是谁留下来的;或是直接就把它倒掉。”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责备你也没有用。”枪中无奈地看着手中的咖啡杯,“原来是掺在咖啡里了,难怪那么苦。”
  这时候,默默听着他们对话的名望奈志,突然缓缓站起身来,往房间壁炉走去。大家正怀疑他想干什么时,他突然瞥了一下壁炉旁的藤制垃圾桶,惊叹一声“哟”,就把手伸进了垃圾桶。
  就这样,他拉出了一张银色的排装药的包装。
  “你们说的好像没错。”
  枪中从名望手中拿过排装药的包装,放在桌上的杯子旁,又面向女医说:“在警察来之前,最好保留这些杯子不要洗,可以吗,的场小姐?”
  凶手应该是在早上发生尸体骚动之后,到下午大家聚集在这里喝茶之间,从忍冬医生的皮包里偷走了安眠药,任何人都有机会。偷偷潜入这间餐厅,把偷来的药先放进煮咖啡器里。这样的事也是大家可能做得到,包括这个家里的人在内。
  凶手企图把药掺在咖啡里让我们喝下,趁大家睡着时,进行他新的杀人计划。
  要在咖啡里加入安眠药,简单来想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把安眠药溶在煮咖啡用的水壶里;一种是混在咖啡豆里。若着重于药性,应该是前者比较占优势。因为可以确认药是否完全在水中溶化了,而且不管任何人煮咖啡时都不会产生怀疑。只是这样的事情准备比较费时,因为要等大量的安眠药完全溶于水中,要花很长的时间,有它的危险性。
  就这一点来看,后者只要把安眠药放进煮咖啡器里,再加入适量的豆子就行了,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好准备工作。实际上凶手也是采用了这个方法。如果咖啡豆放在煮咖啡器里引起他人的怀疑:或安眠药没有完全溶化,被过滤器过滤掉了,没有出现预期的效果,也只要在当下中止计划就行了。只要不嫌随机应变的作战方式麻烦,这可以说是最安全的方法。
  “如果凶手是我们当中的一个人,”枪中冷冷地扫视餐桌边的每一个人,“那么,这个凶手会假装喝下被他掺了安眠药的咖啡,等大家都睡着之后,再把咖啡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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