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歌交给我一叠资料：“这是关于这名女间谍的详细资料。”她又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我已经检查过了，她身上干干净净，一颗痣都没有。”
小曹在后面拍了拍我：“不就是那一颗痣的事吗，我看你算是落下病了，这辈子你是跟这颗痣较上劲了。”
我拿出那部白色手机摇摇头：“这事我已经忘了。”
小曹不相信地看着我，“你忘了，可能吗？”
手机打开后，满眼都是宋小菲发来的抱怨短信，我没好气地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这长痣的人多了，我还都查啊，我查得过来吗？你瞧你脸上还有痣呢，我连你也查啊？我那才叫有病呢！”
“走，孟歌，送我回家。”我朝孟歌挥挥手。
孟歌的车在我楼下停住，我跳下车，叮嘱她：“你等一等，我上去拿点东西，然后回办公室加班。”
“行，”孟歌叫道，“别忘了带点肉酱，你爸做的酱特别好吃。我到前边加点油，倒过来接你。”说着，她把车开走了。
我急急地往家走，忽然停住了脚步。小区门洞里，宋小菲坐在石凳上，抹着眼泪看着我。我忙问：“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你短信不回，手机关机，我不来这等着，请你告诉我，我到哪儿找你？”
我抱歉道：“对不起，我白天单位有点急事要处理，所以就……”
宋小菲站起来：“你好像天天都有急事，天天都要处理，你那个到底是什么单位啊？”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刚刚送你回来的那个女孩是谁啊？”
“那是我们单位的……”
“你不用解释，”宋小菲打断我，“是你的同事对吧？”
“对呀。”
“你就不能换个借口来骗我吗？”她哭着向外冲去。
我急忙追上，“哎，你别走啊。”
“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她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
“宋小菲，你能不能相信我一回，听我慢慢解释。”我冲她大叫。
她犹豫了一下，拉开车门，“你要不放心，可以送我回去，在路上解释。”
我很为难：“我，我今晚还有事。”说着，我掏出钱递给司机，“师傅，麻烦你帮我送她回……”
宋小菲伤心地一把打掉我的钱，“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别理他，快走！”
出租车开走了，我懊丧地弯下腰，捡着散落的零钱。孟歌的车开了回来，在我跟前停住，车灯照着我狼狈的身影。孟歌很奇怪：“怎么了林科，满地捡钱玩啊？”
我窘迫地叹了口气。
5
国安大楼会议室内，老洪拿着一大沓审讯材料，正在发言：“刚刚抓获的这个女间谍承认了，她的代号叫戴安娜，是吉米手下的A国间谍，她接触袁工的目的就是要窃取动力研究所的机密。你们怎么看？”
“我看是老把戏，”董智超敲着桌面说，“如果说这个姓方的女的真是吉米手中的王牌，她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落网呢？吉米是个什么人物？吉米是一个吃玻璃球长大的老狐狸，不但狡猾，还鬼得很，我估计这老家伙又在用老手法，声东击西，说不定他已经另有目标了。”
“挺好，还有谁谈？”老洪来回踱着步，“踊跃发言，今天是案情讨论会，大家畅所欲言，不拘小节。”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五章 天上掉下个石妹妹（6）
我情绪有些低落，低着头没有说话，董智超捅了我一把，“你怎么不说啊，改林老蔫了？”
我只好坐正身子说起来：“好，我来说两句，我同意董智超的观点，我觉得吉米是在跟我们捉迷藏，他这次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以至于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摸清他的真正意图。如果我们还是按照老一套出牌的话，我们总是在明处，等着对手在暗处出牌，我们肯定吃大亏。”
“你说得具体点，什么明处暗处？什么意思？”老洪追问。
“我的意思就是说，能不能让我们的人换一种身份，进入到我们要重点保护的单位中去，对我们的专家进行近距离的防护，同时，对我们怀疑的一些线索进行主动地侦查……”
正说着，老洪的手机响了，他接听着：“喂，你已经到了？好好，不晚不晚，太及时了！”说着匆匆走出门。
众人不解地议论纷纷，小曹低声冲孟歌嘀咕：“这谁啊？能让洪老虎连说两个好！”
老洪带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这女子大约二十六七岁，显得端庄文静，同时又精神利落，她不露声色地环顾着大家。大家也看着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老洪介绍道：“这位是咱们九处的石慧同志，刚刚完成了一个特殊任务回来。她平常大部分时间不在厅里上班，所以可能很多同志都没跟她碰过面。”
石慧落落大方地冲大家微微一笑，脸上又恢复了一种自信的平静。老洪正色道：“我宣布一下厅里的决定，为了加强力量，特任命石慧同志任我处一科科长，专门负责针对‘终极目标’的行动，林云飞和董智超两位副科长要协助好石科长的工作。”
我愣住了，董智超也愣住了。
石慧干脆地对大家说：“非常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工作，时间紧迫，我只能边熟悉情况边开展工作了，请大家多支持！”
“欢迎！”老洪带头鼓起掌来。
大家也一齐鼓起掌来，掌声稀稀拉拉的。我故意说：“怎么不热烈啊？”掌声这才响亮了起来。
散会后，大家议论纷纷地走在走廊里，我和董智超也低着头走了出来。董智超看看我：“上我的车，我送你回去，咱哥儿们好好聊聊？”
我点了点头，这时石慧追了出来，喊我：“林云飞同志。”我只得停住脚。董智超冲我挤了挤眼：“我先把车开过来，在外边等你！”说罢走去。
我回过头去，板着脸，问石慧：“有事吗，石科长？”
“有空吗？咱们聊聊。”
“聊什么呀？”
“是这样，我今天刚来，对科里的情况还不太了解，你能不能简单地介绍一下？”
“不着急，这往后日子还长呢，再说你是科长，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吩咐，我们干就完了呗，都听你的。回见。”说完，我转身就走，把她晾在了那里。
我上了董智超的车，将车窗摇下，吹着凉风。
董智超看了我一眼，“云飞，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别看我跟你较劲，可在业务上哥儿们是服你的，本来就是咱们内部之间的事，你和我的事，这不是你就是我，真想不明白啊，这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不对，是石妹妹。”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这事就算不是她，那肯定也有别人，这洪老虎肯定不能给我好果子吃，但我没想到，连你都靠边站了。”
“我无所谓，听说这个石慧原来就跟老洪很熟，并且在厅里的人脉也不错。”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拿出白色那只，是宋小菲打来的。我皱了皱眉，对董智超说：“停车，我前边先下，自己回去。”
董智超不解地看看我，把车停了下来。我跳下车，接听电话。
“是我，我睡不着，这是我第一次为了个男生睡不着觉，真不想给你打，上次我可能是太急了点，我真的不想相信你会是个骗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没事，真的，”我苦笑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可能不是你需要的那种男人，再说我的工作……”
“你可以改呀，包括你的工作，如果你真觉得现在的工作很麻烦为什么不换一个呢？你父母也说希望你能回去接他们的班呢，你看他们的那种日子，过得多有意思，多让人羡慕啊。”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妈说，好男人一定会把家庭放在第一位的，你就不能认真考虑一下吗？就算我求你了。”
“这样吧，”我看看表，“我一会儿还有事，咱们今天先这样，改天打电话吧，再见。”
第五章 天上掉下个石妹妹（7）
我独自在街头走着，心里很无奈，也很痛苦，或许长痛不如短痛，对我对她都好。我拐了个弯，向一条孤清的街道走去。
6
国安大楼会议室内，大家在等候着，也在交头接耳着。董智超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被我一把抢过来，他笑了，给我点上，自己又点了一支。
只有石慧一个人独自坐在另一边，一边沉思着，一边翻看着一叠材料，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上两笔。
我听见小曹和孟歌在身后窃窃私语，小曹低声说：“咱们新领导成了焦点人物了，好像就没看见她笑过。”
孟歌说：“别说笑，那张脸基本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你猜别的处的人怎么议论咱们这位新头？”
“总不能叫人家女魔头吧？看她长这个样儿还不算凶。”
“她不凶，但是‘冷’，他们背后都管她叫‘冷姑’，说她是在地上捡到金子都不会笑的那种人，跟她出门旅行不需要带迷你冰箱，把啤酒可乐放她身上就行了。”
“冷姑？”小曹琢磨着，突然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众人都不解地看着他俩，孟歌急忙捶打小曹：“要死啊，千万别乱传出去。”说着自己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看了看小曹他们，又看了一眼石慧，在议论声中，石慧依旧低着头工作，不受干扰地我行我素。
老洪咳了两声，走了进来坐下。会场安静下来。
老洪笑笑：“上次的案情讨论厅领导很重视，要我们尽快拿出一个具体的行动方案来，小董，你先说说想法。”
董智超看了一眼石慧：“我的想法都谈过啦，既然是石科长具体负责这次行动，还是先听石科长的吧！”他冲我挤了挤眼。
众人一起看向石慧，石慧抬起头，合上了笔记本。她环顾着大家：“时间紧迫，我就不客气了，我有一个初步的想法！”
她又看了一下我和董智超，“我有个提议，以后开会的时候不要抽烟，对大家的健康都不好。”
我和董智超互看了一眼，只好将烟掐灭了。
石慧从容地说起来：“我查看了我们抓住的这个戴安娜的资料，也亲自审问过她，种种迹象都说明，她并不算是一个老练的间谍，绝不是吉米的本钱，在她的掩护下，所谓真正的戴安娜，肯定已经开始行动了，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
我和董智超不禁又互看了一眼，董智超面露惊讶之色，低声说：“她好像还有两下子。”我依然不动声色。
石慧继续说：“但不管吉米玩什么花样，火箭新燃料的机密依然是他们最想得到的情报，我们不妨还是假装上钩，放出风去，宣布我们已经抓获了戴安娜，侦破了终极目标间谍案，同时我们迅速将防卫重点转移，实施隐身式防卫。”
这正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不禁直了直身子，注意听起来。
“对动力研究所这样的防护重点，我们派去的人相对要有较高的职务身份，以便接近像袁知方袁工这样的专家，从而暗中将动力研究所的整个防卫系统检查一遍，一个一个疑点排除，一个一个薄弱环节去弥补，确保我们的国家机密能处于相对安全的状态之中。”
老洪插话：“那你认为派谁去合适？”
“我认为林云飞是合适的。”
我不禁愣住了。老洪点着头：“我认为小石的意见可行，希望领导能尽快批准，我马上请示厅领导的意见再做最后决定。”
董智超低声对我说：“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厉害厉害！”
我看着石慧，却笑不出来了，从这一刻起，我就感觉我和她之间迟早会有冲突发生，不过，在正式领受任务之前，我必须要立刻斩断另一个女人可能引起的麻烦。
在父母给我新买的公寓里，我收拾着客厅，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宋小菲的情景，她的那颗美人痣分外醒目。我收拾着厨房，眼前又出现了和宋小菲一起在厨房烧菜的情景。我收拾好行李，坐在餐桌前，咬咬牙拿起了白色手机：“喂？我。”
电话里传来了宋小菲惊喜的声音：“你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有事和你说，想马上见你一面。”
“好啊，那我在上次见面的湖边等你吧。”
我提前来到湖边，看着宋小菲笑着向我跑来，“是不是换工作的事已经想好了？我就知道你会考虑的。”
“是换工作的事，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神色凝重起来。
宋小菲不安起来，“你不打算换？”
第五章 天上掉下个石妹妹（8）
“不，我已经换了，就是因为换了工作，我上班的地方比较远，我可能不会回来了，我今天来就是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