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要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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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要下堂-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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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许慕莼尖声惊叫划破黑暗无边的洞房花烛夜,只有黑暗,没有烛,所以她咬到自己的手腕是无可厚非的。

许慕莼手掌一松,痒痒粉脱掌而出,四下漆黑一片,无法找寻踪迹。

“你干嘛松手?”许慕莼那个恼啊,那个气啊,那个火啊!

“我……”周君玦羞愤而当,“我不洞房了!”

“你不早说,浪费我的银子……”许慕莼心疼的是痒痒粉,一两银子呐,要卖很多的茶叶蛋。

这不是周君玦不肯尽孝道,为周家开枝散叶,而是……而是……

“娘,快把门打开。”周君玦夹紧前后,忍着燥热,压住后面一泻而注的翻涌,双手握拳拍打着那道“一娘当关,我儿莫开”的门板。

周老夫人装聋作哑,努力憋着笑,心中无限腹诽,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就想出来,门都没有,有老娘我在,你休想半途而废,药效还没开始发作呢,怎能就此放过机会。周家列祖列宗在上,老妇人今日一定要为周家香水大事尽绵薄之力。

“娘,快点,我要如厕?”周君玦顾不得许多,急得在屋中直跺脚。人有三急,万万忍不住,一忍就是要出事儿。

下作的尿遁,周老夫人不予理睬。

要尿裤子了?许慕莼默默摇头,周大少爷被她吓到了,想尿裤子!

“ 娘,我不骗你,你先让我去茅厕,洞房我改日补上。”不就洞房这点大事吗,要是不让他上茅厕,他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小事。

还要改日?今日改明日,明日改明日,明日何其多,明日何时了……坚决不能同意!周老夫人是吃了秤跎铁了心,今夜不把事儿给我办了,我就不让你出来。

“娘,我要沐浴。”和周君玦急急如律令的怒吼相比,许慕莼显然文雅许多,怯生生的惹人怜悯。

许慕莼终于明白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脱手而出的痒痒粉从她的衣领处钻入,湿漉漉地贴地后背上,□难耐如千虫叮咬。

沐什么浴?她是小妾,居然敢嫌弃他,被摸一下都要沐浴,成何体统!

沐浴周老夫人捶胸顿足,洞完房再沐,如此关键的时刻,一个要拉,一个要洗,这叫怎么回事啊?

“不行。”周老夫人斩钉截铁,威武异常,她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吼道:“都给我回去洞房!”

“我要如厕。”

“我要沐浴。”

周老夫人无奈地望着被乌黑遮住的朗月,“我造的什么孽啊!我不过想要个孙儿罢了!”扶额打开门栓,屋内的两个人一听到声响,迫不及待地一脚踹开,如脱缰的马儿往两个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唉~~茅厕和水房为何会在不同的方向呢?明日找人合并到一块去!

洞房花烛夜在哗啦啦的水声中迎来微露晨曦一点红,后院的母鸡早起下蛋的咕咕声显得格外喜庆。

许慕莼终于从沐浴的木桶内爬了出来,身上快被泡烂的皮肤带着丑陋的褶皱,她摸出破棉袄裹在身上,哆嗦着朝厨房走去。她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周大少爷被她吓得尿了裤子,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吗?还是收拾收拾鸡蛋,摆摊赚银子去!

许慕莼带着喜儿从后门溜出门后,周君玦正脸色苍白地推开那间所谓的洞房,双腿打着颤儿瘫倒在红床软被中,他要好好问问她,摸一下能死吗,浪费两大木桶的水,洗上大半夜的时辰。

周君玦带着疑问沉沉睡去,睡梦中看到一个姑娘脸大如筛,腰粗如桶,臀翘似猪,泪流如注,掐着兰花指骂他:“都怪你,要不是你摸我,我也不至于在水里泡成这副模样。”

陡然惊醒,已是日上三竿,他见四下无人,匆匆换了衣裳,从后门溜之大吉。

许慕莼把小推车往万松书院门前一停,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喜儿,你今日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喜儿嘴里塞满方才从厨房带出来的煎饼包子,忙不迭地点头,“我能行。”

“很好。”许慕莼把手伸进随手带出来的小包袱里,“喜儿,我的早饭呢?”记得明明拿了五个煎饼、十个包子,怎么一个都没了。

“你的?那不是给我的吗?”喜儿手没停,嘴也没闲着。

“你都吃了?”她记得喜儿说过的,吃得不多,管饱就行。许慕莼用力咽了咽口水,管饱……

“恩恩。”喜儿梳洗干净的脸上无邪美好,粉雕玉彻的娃儿居然把许慕莼带出来的一日饭量全塞进肚子里,当了早饭。

许慕莼欲哭无泪,“那是准备吃一天的……”

“姐姐,我是不是吃太多了?”喜儿似乎意识到许慕莼的纠结,羞怯地垂下头,状似无辜。

“没事没事,你吃。”许慕莼最禁不起小姑娘如此无辜可怜的表情,当下心生不忍,拂过她额前的青丝,还好她收留了喜儿,要不这姑娘肯定有上顿没下顿,多可怜啊。“你一个人呆着,姐姐一会给你带好吃的来。”

“真的?”喜儿两眼放光,这些东西还不够饱呢,寻思着拿俩鸡蛋垫垫底。

“真的。姐姐要去帮大牛哥包馄饨,明日是冬至,这是咱们临安城的老规矩,冬至这日要用馄饨祭祖。好多大户人家都要准备百味馄饨,他们自己家中忙不过来,都会找人代做。”这是往年的老规矩,大牛一个人忙不过来,都会求许慕莼帮忙。

许慕莼自然是求之不得,可以和大牛哥一起忙活是很幸福的事情。冬至的前一日,许慕莼不做生意都会去帮忙,今年有喜儿帮手,她也就有充裕的时间。

“什么是百味馄饨?有一百个味道吗?”口味真多,喜儿圆溜溜的眸子转得飞快,有好吃的绝不放过。

许慕莼把摊子摆好,“也没有这么多,差不多就几十种不同的馅料。还不是有钱人家喜欢以奇制胜,攀比各家谁的馅更胜一筹。”到最后能吃进肚子的少之又少,不过是摆个排场罢了。

“周家也有吗?”岂不是能饱餐一顿?喜儿欣喜地窃笑。

“有,我会把周家的份也一起做好。”为了弥补昨夜的过错,今日一定要将功补过,好好安慰周老太太受伤的心灵,至于周家大少爷,被吓得尿裤子的男人是不需要安慰的。

♀♂

许慕莼赶到大牛平日的作坊时,大牛已是忙了一个通宵,眼眸通红,冲着许慕莼憨厚地一笑,“小莼,你来了,还以为你今年不来帮忙呢。”

“大牛哥,有些事情耽搁了,忘了给你捎个信儿。”许慕莼挽起袖子,赫然发现手腕处自己咬出来的鲜红牙印,心中愤愤地咒骂周大少爷此生不举。

“今年有新的馅料吗?”大牛的馄饨生意在冬至前往往能接到许多大单子,原因就在于许慕莼花样翻新的馅料。

许慕莼神秘地从兜里掏出一小撮的茶叶,“大牛哥,你看。”

“茶叶?”

“对啊,这茶煎出来的茶汤是白色的,一点儿都不会破坏馄饨的颜色。”许慕莼曾经在煎茶叶蛋的时候发现,被美大叔称之为建茶的茶叶,茶煎出为白色,煞是好看,味道幽远清香,混杂在肉馅中,有一种独特的清爽口味。

“好,就听你的。”大牛是信任许慕莼的,每年经她包出来的特制馄饨特别受推崇,一年比一年下订的单子多。

许慕莼得到大牛的许可,便放手忙活起来,浑然忘记自己彻夜未眠。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忙碌,一起为生活而努力,多累都是值得的。

这就是许慕莼小小的愿望,有一个人可以和她一起经营小生意,不需要富有,不至于食不裹腹,就是她最大的满足。

日已西垂,许慕莼抹去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望着摆满筛盘的一撂撂馄饨,发自内心地微微一笑。

如果每日都能这般过活就好了……

大牛把做好的馄饨分门别类,不同馅料分开包好,放在竹篮子里,朝许慕莼摆摆手,“一一,我去送货,你也早点回去休息。那些馄饨是你今日的工钱。”

许慕莼望着大牛远去的身影,感到前所未有的惆怅,她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周家那尿裤子的大少爷,嫁给大牛哥,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日子。

把剩下的馄饨分成两包,一包带回周家,一包送去给茗语茶轩的美大叔。那是个爱茶之人,茶口味的馄饨他肯定会喜欢的。

相遇 第九章

许慕莼行至茗语茶坊时正巧大片大片的雪花铺天盖地袭卷而来,她三步并做两步冲入茶坊中,喘着粗气道:“杜掌柜,大叔在吗?”

“刚巧,来了一会,说是一会要去别家巡视。”杜掌柜虽对许慕莼的生辰八字颇有顾忌,但对她这个人还是很喜欢的。

许慕莼收了脚,疑惑道:“你们老板有很多茶坊吗?”临安城最大的茶商不正是周家吗?大叔和周家可有交情?万一……

“是啊,我们老板对于扩展生意很有一套,这临安城内已是不下百家分号。”杜掌柜对自家老板年纪轻轻便可独挡一面,将茶坊经营得有声有色,自是十分叹服。

百家分号?!他也有百家分号,岂不是和周家平分秋色?如此说来,同行是冤家,他们应该是对头吧?许慕莼暗自揣度,晃着脑袋走进茶坊内设的帐房内。

只见大叔正埋首于一堆帐本中,目光专注,脸色略有些苍白,衬着深色的暗花缎子制成的袄子,更显得病态憔悴。

“大叔?”许慕莼绵软轻唤。

大叔倏地抬起头来,深邃的墨色眸子略带诧异地盯着突然闯入的许慕莼,“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许慕莼挑了挑那只完好的眼皮,故作轻松道:“昨日有人欺负我弟,我跟他们打了一架。”

“打架?”大叔放下手中正翻至一半的帐本,伸出被墨汁沾染的手指,拨开她额前的刘海,贴近一瞧,“我看是被打吧?”

“有分别吗?”许慕莼不服气地抬眼迎向他的调侃目光,他生出富贵,怎会明白被人三番五次欺□骂的滋味,如同寒冬里浇头而下的刺骨凉水,让人无法逃开,任那些污浊不堪的谩骂与侮辱齐齐袭来,一个个耳光打得人麻木僵化。

“分别就是,你受伤了。”大叔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碰触她受伤的眼眶。

“伤了又当如何?”身体的伤会愈合,心灵的伤又有何良药可医。兴许是离家多时积蓄的脆弱作崇,许慕莼心中泛起阵阵酸楚,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要是有人保她护她,她何需强出头。

大叔忽地一愣,脱口而出:“伤了会有人心疼。”

“才不会呢!”许慕莼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滑落。爹爹打小就不疼她,只因她是一个女孩。十岁那年娘亲第一回生病时,她曾求过爹爹多给些月银。可他二话不说便把她赶了出去,说他一文钱也不会多给,家里养着她这个丧门星已经是够晦气,将娘亲克得落下一身病,还好意思伸手要银子。那一日,许慕莼亲眼见到爹爹给大太太的儿子买了一块极品松烟徽墨,那块徽墨是他们娘仨二个月的月银。

这件事她始终深藏于心,不敢向娘提及,生怕加重她的病情。对许慕辰她更是三缄其口,她不想给许慕辰的心中留下不愉快的阴影,加重他的担忧。毕竟许慕辰是男丁,许家偌大的家产没有道理不给他留下分毫。

“那你答应大叔,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要告诉大叔,大叔会帮你教训他们。”大叔温柔地低声说道。

“骗人!”许慕莼不相信这些没用的承诺,还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在。大太太一次次地承诺不会扣月银,可还是一月比一月少。承诺就是画饼充饥,饿的时候抬头望一眼,用力咽下口水,感觉腹中无饼似有饼。

“我为何要骗你?”

“我……”许慕莼也说不上来,只是不服气地拍掉大叔在她脸上轻轻触摸的手指,将一包馄饨塞进他怀里,“这是茶味的馄饨,特地给你留了一些。”

“哦?可是建茶?”大叔惊喜地问道。

“恩。你说过,这茶煎出来的茶汤是白色的。加入馄饨之中亦不怕沾染汤液,使馄饨变得混浊,又兼具茶的清爽怡人。”

大叔拍掌叫好,“如此甚好。”这才说过一回,她便记得这建茶的茶汤是白色的,只是她不晓得这是上好的建茶才有的汤色。

许慕莼见天色已晚便匆匆告辞,马不停蹄地向万松书院走去,街道上已积了薄薄的一层雪,踩在雪地里吱吱作响,可怜她出门时仅着一双单薄的布履。

“许姑娘。”大叔跟在身后唤住她。“这是馄饨的回礼。”递过去一双衬着厚底的银貂皮靴。“略有些大,姑娘莫嫌弃。”

“这……”许慕莼爱占小便宜是不争的事实,可她一向不收人赠礼,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姑娘还是嫌弃。”大叔作势要收回。

许慕莼腼着脸抢了过来,“我收,我收就是。”收了银貂皮靴,羞赧地转身投入风雪中。

“少爷,您是不是看上许姑娘了?”杜掌柜弯着腰低声问道。

“胡说,看她一个人挺不容易的,似乎家中不太富裕。小小年纪便知节俭奋进,知恩图报……”

“那你为何将要送给老夫人的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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