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女匪》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关东女匪- 第2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哎!”
  水香带回一个特别礼物,他没直接带到大柜的住处,出于对他的健康负责,他说:

第十一章   跟踪进入深山(3)
“是三江县警察局长。”
  “安凤阁来干什么?”
  “送给大当家的一个亮果(美女)。”
  “噢!”黑孩子摸着坐起来,看得出兴奋,眼睛睁不开望不到眼睛笑,说,“人呢?”
  “大当家的,你正闹眼睛,沾女人边儿容易扑拉(漫延)。”水香说,这个说法大家都信,别说正闹眼疾干那事,就是偷看谁干那事都闹眼睛,“等你眼睛好了……”
  黑孩子重新躺下,情绪骤然低落。
  “还是个花鹞子!”
  胡子大柜再次拱身坐起来,声音听上去激动,随口说出:
  “大娘们?”
  “看年纪是不小。”水香比较黑孩子年龄而言,他说,“人嘛,长得挺俊的。”
  一切符合胡子大柜的口味,黑孩子心急,暗恨自己的眼睛耽误事,不然就在今天……他美滋滋之余,问:
  “安凤阁没说干什么?”
  “肯定有目的,不然半夜三更送人来?”水香说。
  胡子关心政权更迭,这关乎他们的生存。是谁统治三江他们不关心,所关注的是三江统治者对胡子的态度,具体对本绺子的态度。安凤阁梅开二度再次做警察局长的事胡子已经清楚。
  “警察局长送这样礼物上门,我估摸着别有用心。”水香说。
  “别有用心?”
  “还是说服我们靠窑。”
  靠窑是土匪的家常便饭,有奶则是娘,跟谁干弟兄们不吃亏就行。此前以满洲国警察局长身份的安凤阁来说降,黑孩子爽快答应就是基于此考虑。大柜说:“管他啥军啥党,不亏待我们弟兄就行!”
  “大当家的,世面有点乱,日本人投降了中央军开进三江,东北人民自治军也进来,他们就在清河北岸……最后谁管事还真不好说。”
  “你的意思?”
  “我们照旧吃我们的走食——胡子自诩是吃走食的——谁也不靠近。”水香主张中立,或者说自行其是,走马飞尘,歌谣怎么唱?天下第一团,人人都该钱,善要他不给,恶要他就还!“安凤阁是棵墙头草,随风倒,跟他捡不到好粪。”
  黑孩子没有反驳水香的话,也没讲自己的主张,对时局他有自己的看法,怎么做心里有谱。他的长处是容他信任的人讲话,让你说,至于他听没听进去另当别论。
  “安凤阁留啥话没有?”
  “他说过两天来。”
  “嗯,来了你接待他,说我外出不在。”黑孩子授权,避而不见不只是眼疾的原因,水香先跟警察局长接触,摸摸对方虚实,最后大柜再出面,“说什么事你应挡(应付)。”
  水香在绺子里是四梁八柱,而且是里四梁,相当于三把手。黑孩子绺子的领导排序是大柜二柜水香炮头,其他的绺子未必如此排列,正所谓一家头顶一方天,其规矩不同有差异。他掌握好权力的使用尺度不能超越,涉及绺子前途命运的大事,最后还得大柜定夺。
  “人你放哪儿啦?”黑孩子关心礼物——女兵,“山洞很潮,多给她铺点东西。”
  “放心吧大当家的,我们保证照料好她。”水香说。
  黑孩子恨不得眼睛立马就好起来,他急于要见到什么水香看在眼里。他说:
  “大当家的吐陆陈(病)日子不短了,老腾(故意拖延)咋行,要不地找个善睹者(郎中)来看看招子(眼睛)吧!”
  “不行,外人不能带进天窑子(山寨)来。”黑孩子时时考虑绺子的安全,他说,“少带外人进来好。”
  水香说:“派人去苦水窑子(药铺),四平子(买药治病)。”
  “叫二先生去吧,顺便把牛卖喽。”黑孩子说。

第十一章   跟踪进入深山(4)
花舌子二先生买了眼药,日本产的眼药呢!药铺老板留给自家人用的,因为是熟人,才拿出来。
  侦察员常文清跟踪胡子花舌子回到十里香村。
  决定跟花舌子出城前,常文清回天意杠房,朱汉臣在,他问:“六号还没回来?”
  “没有。”朱汉臣说,康国志去寻警察局长两三天了,“安凤阁神秘离开亮子里,找起来难度很大。”
  “有一个胡子……”常文清讲了花舌子二先生来十里香村的情况,最后说,“我打算跟踪他出城去。”
  到十里香村的胡子应该是黑孩子绺子的人,有跟踪的必要,弄清他们的绺子压在哪里,也许还能发现失踪女兵的线索。朱汉臣也赞同跟踪,他说:
  “你一个人行吗?不然让瑞森同你去吧。”
  “还是我一个人去,人多目标大反倒不利跟踪。”常文清说,黑孩子绺子藏在白狼山里,距离县城不算近,路途远增加跟踪难度,一对一的紧盯会引起怀疑,需要伪装一下,“我没想好以什么身份为好,老朱,你看呢?”
  朱汉臣头脑一闪走村串屯的货郎子,细想不行,常文清在十里香村住了有些日子,公开的身份是杠房的描金师傅,你再挑起货郎担子,万一给袁老板撞见,定会生疑。
  “锡镴匠、箩匠……我觉得都不行。”
  “还是以杠房的人面貌出现合适。”朱汉臣说,每年杠房都派人到各村屯去搞外联,了解大户人家的老年人情况,年纪、身体状况做到心中有数,“你做一次了事的先生。”
  杠房了事的先生经常外出,哪里都可以去。半路上给胡子遇上,也不会对他起任何疑心。
  花舌子决定傍晚离开县城,他对袁老板说:“大煞落前走,回格鞑子(山)。”
  “再待一天,不忙。”袁老板挽留道,有多少诚意他自己知道。
  “不待啦,我还有事。”
  “昨晚上那个怎么样?”
  花舌子满意昨晚上他炕的女人,抱着她的乳房睡到天亮,胡子一年中很少睡个安稳的囫囵觉,挨着女人睡更是梦寐以求。他说:“她的高山(乳房),像带孩妈。”
  “就是带孩妈。”袁老板说,带孩妈奶水丰沛,装奶的东西鼓溜,“没喜欢够,多住一宿。”
  花舌子回味嘴里的味道,昨夜他啯了那甜香的东西,是她叫他啯的。她说:
  “来经儿(来奶)了,你啯啯。”
  胡子就啯了,满满一口乳汁。谁都会啯奶,但是成为记忆的很少,因为啯奶时尚不懂事。经历这次不同寻常的啯,他深深记住,因此才说:“采求子(乳房)真过瘾。”他如此说,还有一层意思,女人对他说,袁老板怪癖,不碰她的前胸,却一直揉她的肚子。
  “牛的事我不再说了,准时送过来。”花舌子临走时说。
  “心放肚子里。”袁老板说。
  出了城太阳卡在城墙头,夜色降临前能走到白狼山,往下是崎岖山路。如果不是路特别熟悉,肯定走不了。他绝不会想到,今夜有人与己同行。
  月亮本来很亮的夜晚,突然飘来阴云破棉絮一样把月亮包裹起来,林间漆黑一片,真正走黑路。花舌子的脚步明显慢下来,常文清离他很近,但胡子没发现身后有人。
  常文清夜里跟踪目标是经常的事,跟踪花舌子轻松自如,权当跟踪一个猎物,找到它的洞穴。胡子走着走着停住脚,像是点着烟袋,夜晚走路抽烟仗胆,烟头的红火亮可吓走一些野兽。花舌子二先生抽烟是不是这个目的?风刮过来花舌子的话语声,说什么听不清,总之在说。常文清猜想他在念咒语,胡子迷信用以驱邪仗胆,咒语是: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一章   跟踪进入深山(5)
黑夜走路我不怕,
  我有铜手铁指甲。
  我有七杆八金刚,
  我有火龙照四方。
  胡子到了大荒沟边,有人站出来和花舌子搭话,显然到了匪巢的附近,常文清决定不再往前跟踪,他爬上一棵树准备眯一觉,待天亮再说。夜晚露宿树上相对地上安全一些。
  坚硬的东西砸醒他,一只松鼠弄落松果落到身上,睁眼见天已大亮,老牛的哞叫声传来,附近有村庄。他下树觅声音走过去,果真见到一个村子,没到过此地,自然不认得村名。
  土匪的老巢在这村子里?常文清首先想到的问题。朱汉臣已经向他介绍了黑孩子绺子,数十人的匪队需要一个院子。村子里发现这样的大院应该不难,常文清进村去,以亮子里天意杠房了事的先生身份进村,转了一圈并没有一个大院。这就奇怪了,胡子藏身哪里?是不是跟错了目标,花舌子不是回老巢,而是到这个村子里办事。不管怎么样,打探一下再说。
  村中有个较大的院子,说较大比一般的山民人家的院子大,巧妙利用山势——大半个围墙就是自然的山体,其他部分是人工垒砌的石头院墙,明显是村中的富户。
  “您是?”主人在院子大门前问。
  “哦,我是天意杠房了事的,姓常,下村子走走。”
  “请屋里坐,常先生。”主人很是客气。
  进到院子里,见到一口棺材停放在靠近仓房的地方,炕席苫着,显然这家有老人。你对院子里放一副棺材不好理解,其实这是一种风俗。那个时代人的寿命很短,六十岁寿诞过后,儿孙为表孝意在闰月里为老人买寿材,然后寄存在棺材铺或家里,此户属于后一种情况。
  “喝水!”主人端上来一碗金色的液体待客,用的是人参叶子,“许多天没进城,茶叶喝光了。”
  常文清呷了口,水略有苦味,说:“好,很好喝。”
  “住在深山老林就这样不好,想吃什么用什么没处买去。”主人道,听出他羡慕城市生活,后一句话透出埋藏心底的话,“城里边住着,也太平。”
  所谓锣鼓听音,常文清听出主人感到居住环境不安全,紧紧抓住这个话题,说:
  “我看你们这里好,没这个军那个军的,远离刀枪多好啊!”
  主人叹一口气,眼睛望向窗外,尽量往远望那种,其实也望不远,有石壁挡着。远处有什么?一只黑熊,还是狼群?总之令他惴惴不安的东西。他问:
  “你第一次来我们核桃背村?”
  “头一次。”
  “噢,那就不奇怪了。”
  常文清见到他要找寻的线索,也就是这家主人感到害怕的东西。他故意问:
  “附近有野兽?”
  主人的表情很复杂,陌生人面前不能说得太多,他岔开话题,说:“我正打算过几天到你们杠房,巧的是在家里碰上你。”
  “老爷子、老太太可好?”常文清这样说地道的杠房谈业务的方式,目的给有业务谈的人进入这个话题的机会。
  “我爹也就近几天的事啦。”主人说。
  一个人无法预测自己一生都遇到什么事,有些事可能一下子就夺去生命,厄运大概是这种情形。主人的爹一向体格硬朗,结实得像一块石头。忽然间他就变软,煮熟的土豆一样面乎。
  夜半主人的爹在自家后院茅坑里解大手,蹲的时间很长。凉爽的山风吹过来桑葚的味道,跟他有几次的女邻居身上就有这种味道,美好回忆在不适合回忆的时刻河水一样奔腾……骤然一声枪响,回忆者嗷地一声怪叫昏厥过去。三天后醒来,身子软塌拿不成个儿,走动(大便)成为困难,人消瘦下去,皮肤青紫色,跟桑葚的颜色差不多。

第十一章   跟踪进入深山(6)
“很硬实的人,一家伙给吓体登(毁掉)了。”主人说。
  “怎么吓成这样?”常文清问。
  “唉,寸劲儿,冷丁一声枪响。”主人的声音充满悲伤。
  枪?骤然枪响。常文清猜测可能是胡子,昨夜跟踪而来的花舌子进村之谜未解,也许这就是答案,胡子藏在村子里。
  “我家的祖坟地在山下,靠近亮子里城北边,爹想到那里和我娘做伴……”主人是个感情丰富的人,说时眼角湿润了,“我想到杠子房……正好向你请教,抬我爹需用多少人?”
  常文清计算路程、山路,到时候的天气,所有的不利因素都需考虑进去,说:
  “至少三十二人。”
  “嗯,三十二人,小杠,我还承受得起。”主人算送葬开销账,“纸活儿、冥器还需要钱……”
  “我跟掌柜的说说,可以照顾你一下。”
  主人感激道:“谢谢常先生,我真是遇上贵人啦。”
  中午,主人留吃饭,是一顿山珍宴。几种蘑菇几种干果几种野物肉,憨厚的山民已经拿常文清当好朋友,说话也不瞻前顾后了。
  “附近还有村庄吗?”常文清问。
  “有,往南走有。”主人问,“常先生想……”
  “我打算去走访。”
  主人沉吟,说:“最好绕过我们村。”
  “噢?”
  主人夹一块獾子肉,这个灵性动物和他神经交融,改变了思维走向,他说:“我本不该说我爹吓出病的真相,看你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