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他的那点道行,哪可能有一对哦?嘿嘿!估计这只也是常伯伯给的!”我勇敢地揭他的短。
常青顿时面红耳赤,尴尬地只会揪自己的头发。
“那它怎么去监视目标呢?你们也不知道公安局把尸体运到哪里去了?”齐震为他解围。
“放心吧!会有人把它带去的。”陈仇胸有成竹地说,“你们看,那人不是来了吗?”说着,她用手一指。
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一个身影略显疲惫的中年人,已经走近了我们。是那个……有点奇怪的法医。他越走越近,我们可以看见他脸色苍白,神情木然,感觉上连气息也飘渺。他这种职业,脚踩阴阳,于生死应该是看得很淡的,正因为看得淡,难免会给人冷漠的观感。只是,他会开口叫常青帮忙,着实让人吃惊。难道他发现了常青会用符咒?就算如此,科学不是与玄学势不两立的吗?我奇怪他的立场。
“呵呵,不必太惊奇。我的职业虽然不允许我相信科学以外的东西,但我曾经有个研究神秘文化的父亲!”法医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平静地解释道;“他尤其对道教的符篆感兴趣,介绍各种门派法器和符咒的书籍、图片、实物搜集了无数。他去世前,还经常拿出来给我看。那天在树林,我看见这个同学手指一翻,把一张用朱砂画成的黄色符纸贴在尸体上。虽然那纸转眼就化成了灰烬,但我也因此知道了他的身份。”
“你居然相信他?不怕是他故弄玄虚?”我依然好奇。
“在这样可怕的尸体前,没有人还会有开玩笑的心情!”法医笃定地说,“再加上随后发生的诡异无比的怪事;没有身临其境的人是无法体会到那种超出了常识范围的恐惧和无力感的。我就更觉得需要你们的帮助。”
“恩,我们会尽力的!”常青点头,伸出手,“你把这只‘纸鹤’藏在口袋里,必要时,它会帮助你的。”
法医看了看他手心,那只金黄色的“纸鹤”还在左顾右盼地拍着翅膀,宛如活物。他小心地捏住“鹤”的脖子,它似乎很不情愿,回过头用长嘴巴啄他的手,翅膀拍得更欢,就差没高声鸣叫抗议了!
“哈哈!瞧它的样子是不服你啊!”我打趣道。
大家都笑了。
笑声中,常青又伸出手来,在它的头顶轻轻一拍,刚才还神气活现的家伙立刻不动了,乖乖地任由常青压平、叠好,递到了法医的手里。
“但愿能顺利解决那些诡异的事情。”法医把折好的“纸鹤”郑重地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恩,希望如你所愿!”我和常青不约而同地回答,而陈仇也微笑着点头表示赞同,只有齐震,默然无语,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旁观者。
放学了。
由于校园里笼罩着一股说不清的恐惧气氛,同学们难免感到压抑,所以都选择了早早离开。我用堪比蜗牛的速度慢吞吞地在教室里收拾着书包,心里不住祈祷:最好那个“表哥”等不及我,自己先跑掉了!
“走吧!”我闻声抬头一看,教室里只剩下常青和齐震了。
“不要,我还没收拾好呢!你们先走吧!”我故意在书包里左翻右找,拖延时间。
“别硬撑了!知道你不想和那个人一起走。我们已经到他班级去过了,校门口也看过了,一个人也没了。”常青说。
“真的?太好了!”我立刻笑逐颜开,一把抓起书包就往门口跑,“走吧!还等什么?”
“慢点,反正晚了!陈仇在校门口等我们呢!”齐震在我身后边追边叫。
我才不管,只要不是被恐惧追逐,我很乐意享受奔跑的自由感觉。我们三个飞快地奔到了学校门口,陈仇果然正站在那。
“我们现在去哪?”我停下来问她。
“回家。”她微笑但坚决。
“恩,你和常青……那只‘青鸟’……”我想怂恿她关注那场追踪、监视的进程。
“说过不用出面了,我们现在应该回家去!”她不为所动。
我还想再说什么,齐震和常青跑过来了。
“你还不死心?反正一有结果,我们就会告诉你和齐震的!”常青劝我。
“真没劲!……那我回家了!”我扫兴地把书包扔到肩上,独自朝我家跑了。
“哎,你小心点!……”陈仇的声音很快被我抛在了远处。
我跑得飞快,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客观是我的优点,常青和陈仇的意思我明白,那个凶手一直隐在幕后,我们没必要冒险公开和它硬干,用常青的符来试探更好。
正在乱想间,我拐进了弄堂,穿过这条弄堂,再拐两个弯就可以到我家了。弄堂里光线很暗,我加快了脚步。突然,前面有黑影闪出,和来不及停下的我撞在了一起。
“嘿,乱撞什么?不长眼睛吗?……”我被撞得七荤八素,只有嘴巴依然灵活,但说了两句后,猛然发现眼前黑影正是云腾蛟,我立刻噤声。
“跑这么快,还真是归心似箭啊!”他一如既往的亲切语气,让我反倒有点尴尬。
“嗯,你在这里等我?”真是不幸!
“是啊!我想,你一定不愿意我在学校门口等的,对不对?”他又露出那种温柔的、手足情深的笑容,我的嘴唇不听使唤地哆嗦了几下,一时无法正常说话。
“走吧!我们回家。”他神色自若地拉着我,往前走,好像是回他的家一样。有没有搞错?那是我家,不是“我们”家!不过此时我存着静观其变的想法,所以一言不发,任由他拉着走。
走进大门,房子里热闹非凡。各家都在准备晚饭,锅碗瓢盆丁当乱响,夹杂着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正是最平常的众生相。我们两个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慢吞吞地往里走,不时避开飞溅的菜油或者是随意挥舞的锅铲。奇怪!平时,如果我和一个陌生男生手拉手走进来,即使速度可以媲美流星,那些三姑六婆也能及时准确地握着饭勺、锅铲围上来盘问,怎么今天居然没有一个人凑上来?就好像我们都是隐形人一样。
不容我细想,我们已经走进了我家。老妈正在洗菜,把水搅得哗啦啦响。
“妈,我回来了。”我大声叫道。随后,我站在一边,故意不出声介绍,只暗地里冷笑:现在,看你如何自圆其说?
“小姑妈,我来了。”他微笑着说。
啊?我的眼睛不觉瞪得老大,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姑妈也能乱认的!
“哦,你来了。今天正好有你最喜欢的、新鲜的鲫鱼,等一会留下来多吃点!”老妈热情地挥舞着手上的鱼。
我目瞪口呆,怀疑是不是老妈老眼昏花,认错人了!于是也顾不得风度,跳过来气急败坏地问:“妈,他是谁?”
“你吃错药了?他是谁你不知道?他是你小表哥啊!”老妈叉起腰,狠狠剜了我一眼。
“不是,他……他怎么可能是我表哥?”我脸色铁青,想了想,“哦,妈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十三点!(方言,骂人的话)谁有空跟你开玩笑?”老妈用洗过鱼的手指狠狠戳了一下我的头。
“可是,为什么我以前从来不知道有他这样一个表哥?”我不畏强权,勇敢地大声质问,“他是我哪个舅舅的儿子?”
“你今天真是搭错神经了!他是你第四个舅舅的小儿子啊!”老妈满脸都是“你是不是痴呆了?”的表情。
我的后背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我敢肯定,我一直都只有三个舅舅,从来就没有过第四个舅舅,更别说四舅舅的什么小儿子了!不过,以老妈的年纪,也不至于已经老年痴呆了!这事情实在滑稽,可是,这种滑稽令人萌生恐惧!呆了半晌,我转头看他,只见他沉静地站在我身后,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幽黑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仿佛一切本来就是如此,又或者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姑妈,我们先去做作业了。”他拉起神情犹自痴呆的我,走上了楼梯。
我一边走一边思考,等走到楼上的房间时,我已经镇定了下来。老妈之所以认定他是我那个子虚乌有的舅舅的儿子,原因不外乎是中了邪,即受了什么力量的影响。这影响也许来自云腾蛟,也许不是。但不管怎样,只要是外来的影响,它总有范围和时间,我就不相信它能无限蔓延并且一直持续下去!
晚饭时间,我爸回来了。他看见云腾蛟的时候,和蔼可亲地笑着说:“来了。别客气,多吃点!”虽然这反应并不在我的意料之外,但我的心依然连抖了好几下。我胡乱扒着饭菜,味同嚼蜡,不过其他人的兴致显然都很高,边吃边聊,其乐融融。期间还有腾阿婆和小华也来凑趣,让我如同被淹没在一群无比熟悉的陌生人中,不自觉地毛骨悚然。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表演结束,我急忙拽着云腾蛟退场。他并不以我的粗鲁为仵,一径云淡风轻地、优雅无比地笑着,显得又俊逸又潇洒。可惜我根本无心欣赏美男,只想快点把这个祸害打发,就差没直接拿起大扫帚把他扫地出门了。
“表妹,你的脸色不太好,又青又黄的,千万要注意自己身体哦!”他的语气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了,而我的脸则由青黄转为绿紫,再下去恐怕要变为乌黑媲美包公了!我强忍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谢谢……你的关心!天黑了,你回家吧!”说完掉头就走,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扑上去狠狠咬下他一块肉来。
“表妹,别急着走!我还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他眼明手快地捞住我的衣袖,然后死死攥在手里。
老屋鬼话 第三十三章 灵魂契约(九)
“干什么?”我的忍耐已快到极限了,手指握成拳,准备回身给他一拳。
刚一转身,我的手心里就多出一样沁出丝丝寒气的东西来。我伸开手掌,那是一串黑色的珠子。细细一数,一共是13颗,颗颗浑圆,一般大小,每颗都深黑如墨。我的心神大震,冰冷光滑的触感,非金非玉的质地,还有萦绕在它们之上的那种神秘气息,无不魅惑着我。这是一种极矛盾的气息,既宝相庄严却又夹杂着若隐若现的邪气,让人无从判断它的真正归属。
“这是什么?……你为什么要给我?”我的怒气骤然间消散得一干二净,有些困惑地问他。
“珠子,一串珠子。”他回答得很简单明了。
“我当然知道这是一串珠子!”我撇嘴,“我的意思是,这是一串什么珠子?”
“……你可以认为……那是一串保佑你平安的福珠!”他罕见地斟酌了一下语句。
“佛珠?”
“不是……不过效用也差不多!”他的回答看似明晰实则含糊。
我还想再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他却突然叹息了一声,表情变得如泣如诉,哀怨动人地说了一段我只在三流电视剧里听到过的、令我汗毛直竖的肉麻台词:“唉!表妹,我们是一家人啊,是彼此信任、彼此照顾、互相扶持的亲人!难道,我还会害你吗?”
呸,谁跟你一家人?真是莫名其妙!我无奈地翻了个大白眼,决定放弃追问,不跟这个家伙再罗嗦下去了。我把那串珠子随意地套在右手手腕上,说也奇怪,这串珠子初时拿在手里,又大又沉,等到套入我的手腕,就好像是为我量好尺寸定做的,大小合适到分毫不差,居然没有了沉重的感觉,妥帖无比,而且一点也不显突兀。我微微有些不安,但转念一想,这区区一串珠子能掀起什么大风浪?
我把袖子拉下,正好能遮掩住它。我就对他说:“好了,亲戚你也认了,东西我也拿了,你总可以回家了吧?”
“恩。这下我可以安心回家了。”他好脾气地一笑。向我挥手告别。
一波三折地白天终于过去了。深沉地黑夜犹如一个姗姗来迟地神秘丽人。然而一来就统驭了整个空间。
我一反平时地辗转反侧。几乎是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朦胧中。我又踯躅独行在一条看来很熟悉地小巷里。因为不是第一次遭遇。我并不害怕。不但如此。我还在想:这次会有些什么角色登场?上演什么好戏呢?
“你……你怎么又进来了?”呵。不出我所料。主角之一齐震又闪亮出场了。
“拜托!你怎么每次都是这句台词?也不换句新鲜地!”我一边摇头一边抱怨。
“别开玩笑!你怎么……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他眉头打结。看上去十分惶惑。
“什么地方?恩,不是我的梦境,就是你的梦境咯!”我漫不经心地回答。
“梦境?……不是!不是!……这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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