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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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脸-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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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曹平出了宾馆,没留意阿三一直在宾馆外徘徊。

  到了文殊院,鲍甫与曹平信步进入山门,一直跟随在鲍甫身后的阿三,也随之进入寺院,他始终与鲍甫保持一定的距离。曹平一直观察着鲍甫的情绪,没有注意到尾随在后的阿三。

  寺院中有一石碑,上面刻着“空林”二字,落款为早已作古的乾隆皇帝。曹平见鲍甫一路上沉默不语,郁郁寡欢,便有意引他发话。

  “鲍老,这字……”曹平指着石碑:“真是乾隆皇帝写的?”

  “不一定……”鲍甫看了一眼,向院中走去。

  素有“震旦第一丛林”之称的文殊院,历尽沧桑岁月,仍然巍峨雄壮。寺内古树参天,古色古香的楼台亭阁掩映其中,幽雅宜人,鲍甫不禁精神为之一振。

  “剑平,乾隆皇帝爱题字,世人都说他的字写得好,殊不知他题的字,多出自张得天之手。”

  “……”鲍甫的话,曹平不得要领。

  “这么说吧,你知道唐伯虎,就是点秋香的那位*才子?”

  曹平冲着鲍甫点点头。

  鲍甫兴致来了,侃侃而谈:“唐伯虎初学画时以周东村为师,出名后周东村反为他代笔,他只在周东村画好的画上落下自己的题款,这幅画就变成了他的作品。所以,欣赏古代名人字画,鉴别其真伪取舍,不能拘泥。”

  曹平忽有所悟:世间的事何尝不是如此。真像往往被假像掩盖,可谓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乱真时真亦假。世事就是这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人摸不着边际。但是,一旦掌握了渊博的知识,了解事物的规律,就会揭开扑朔迷离的假像,让真像大白。短短几天,曹平感到和鲍甫在一起所见所闻,都促使他思索而有所得,真是获益匪浅。

  大雄宝殿一侧的厢房内,正在举办文物展览,吸引了许多对文物有兴趣的人。鲍甫随着人流,信步而入。室内粉墙上一一挂着山水、人物、花鸟、书法字画。有现代、当代名人的,也有古代大师的作品。鲍甫见画,一时忘却了烦恼,饶有兴趣的观看一幅幅画。

  阿三夹杂在人群中,与鲍甫若即若离。

  曹平触景生情,想起初识鲍甫时在芙蓉亭茶楼听阿三论画的事。事情已经过去好些天,仿佛仍历历在目。自己非常缺乏这方面的知识,何不趁此向鲍老请教。

  “鲍老,如何鉴别书画的真伪?”

  “这个问题很复杂…需要了解中国绘画的渊源、流派、变迁、发展等等,也要知道作者的生平、历史、喜好、性格、爱好。*有句名言:‘风格即人’。拿元代王冕来说,他出身贫寒,人品清高喜画墨梅。常常在画中题诗:‘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或者‘老仙醉吸墨数斗,吐出梅花个个真’。他的画与诗把梅花人格化了,也杼发出对异族统治者的愤懑。要是你看到一幅浓笔重彩艳丽的梅花,你能不怀疑它的真伪?”

  鲍甫一席话,听得曹平频频点头。站在不远处的阿三,眼中也流露出钦佩之情。鲍甫谈得兴起,索兴走到画前:“当然,现代科学技术的发达,用激光己能准确考证纸、绢的年代。如果作伪者用的就是宋、元、明等朝代保存下来的纸或绢呢?那就要全面考证画的布局、格调、印跋等等,另外,还要注意画的特征。”

  “画的特征?”曹平不解地问道。

第二十四章 文殊古刹(2)
“嗯。来来来…”鲍甫将曹平带到一幅古画前:“你看这幅落款为唐代大画家载嵩的《牧牛图》,实为北宋画家米芾所作。米芾擅长仿古,精鉴别,他临摹的古画几可乱真。有一天,他看见有人卖戴嵩的《牧牛图》,就让卖画人把画留下,三天后来取钱。过了三天,米芾将近自己临摹的画交给卖画人,说是赝品不买了。不料卖画人只看了一眼,就大叫米芾用假画换了他的的真品…”

  “为什么?”曹平极感兴趣。

  阿三不知什么时候己站在鲍甫身后,也留神在听。

  “真品的眼内,似乎有牧童依稀可辩的身影,米芾没有注意到这传神之笔。卖画人却记住了这个特征,因此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曹平凑近画细看,鲍甫笑着说:“戴嵩的真画收藏在故宫,这幅是后人临摹米芾所画的摹本。”

  忽然间,寺院内钟鼓齐呜,看展的人们不明所以,纷纷涌了出去。只见文殊院山门大开,寺院住持和众僧人列队两边,迎接香港佛教协会的贵宾前来寺院朝佛。为首的一空法师身披袈裟,双手合十,款款而入。鲍甫对宗教活动不感受兴趣,欲离去。曹平发现李月亭夹在围观的人中,便对鲍甫说:“鲍老,您先走一步!”

  鲍甫也看见了那个港商,点点头独自走了。

  阿三见状,尾随鲍甫而去。

  大雄宝殿大门洞开,钟磬鼓钵声大作,香烟袅袅。一空法师在一片诵佛声中下跪蒲团,朝着佛像顶礼膜拜。佛事完毕,本寺住持陪同一空法师来到藏经楼。这时,李月亭双手合十,几步抢上前来:“哎呀,一空法师!”

  “呵,是月亭居士,阿弥托福!”

  “法师,他乡遇故知,真乃人生幸事!”

  “缘分,缘分。老纳早就想礼拜文殊菩萨,今日方遂夙愿!”

  李月亭目不转睛地望着法师手中的一串佛珠,珠子大的圆如杏子,小的恰似樱桃,颗颗在阳光下发出莹光。

  “法师还得多住些日子?”李月亭关切地问道。

  “老纳己定下五天后早班飞香港的飞机,略事小憩,将东渡扶桑讲法。”

  “请!”本寺住持礼貌地请一空法师进藏经楼,同时温怒地瞪李月台亭一眼,嫌他打搅了法事。

  “月亭居士,日后再谈,阿弥托福!”

  一空法师随住持而去。李月亭若有所思,随即会心一笑,转身就走。

  李月亭在山门外要了一辆的士,曹平也上了一辆,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车在G市文物商店门前停下,李月亭下车直奔商店而去。曹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跟在李月亭身后进了店门。

  经理张德成在柜台上接待两个欧洲客人,看见李月亭推门而入,微微一怔。随即看见跟着进来的曹平,心里不觉一惊!此人他在芙蓉亭茶楼见过,今天跟在李月亭身后,是有意还是巧合?他留意了。

  曹平在一幅齐白石的画下停住,欣赏画上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透过玻璃的折光,可以看见柜台那边的一举一动。张经理叫来一店员接待外宾,自己慢慢走到李月亭面前。

  “请给我看看……”李月亭指着玻璃柜台里的佛珠。

  张经理拿出佛珠:“这是晚清的佛珠,用绿玉制作,质量上乘……”他俯下身,压低了声音:“您没带人来?”

  “什么意思?”

  “喏,”张经理用嘴向曹平站的方向一呶:“那个人在跟着您,我见过他,不象是干这行的。”

  “多少钱?”李月亭审视着佛珠,没有理张经理。他心里非常清楚,在这个年代只要是从国外到大陆,谁的屁股后面不跟着人?他也非常自信,自己干的事天衣无缝,谁也对他奈何不得。不过,他在接过佛珠的一瞬间,还是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年轻人。

  “四千一串。”

  “我要两串。”

  曹平若无其事地走到李月亭身边,看了一眼柜台上的佛珠,发现这两串佛珠和一空法师手里的那串竟一模一样,连下坠的穗子都是金黄色的,唯一不同的是这两串佛珠穗结的饰带是深红色,而一空法师的那串佛珠饰带呈紫红。

  李月亭付完钱,拿上包好的佛珠走了。张经理望着曹平离去的背影,一直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年轻人是何许人也。

  楚辞接到曹平的电话,要他前往滨海医院,暗中观察一位名叫秦梓的大夫。还说他要是不去医院,会后悔的。什么人这么重要?楚辞不解其意,他打电话给鲍甫,鲍甫说他在宾馆休息,今天哪儿也不想去。正好,利用这个空档,楚辞到了滨海医院。

  滨海医院新建不久,是一家现代化的医院。宽敞的大厅分成几个不同的区域,分别为询问、挂号、取药、付费等等。

  楚辞不熟悉这儿,他来到询问台前,向一位小姐咨询。

  小姐不知道秦梓这个名字,她问楚辞秦梓是哪个科的,她说医院很大,科室也多,建议楚辞最好到院办公室去问。

  楚辞怪自己粗心大意,匆忙中忘了向曹平问个清楚。他拿出手机打给曹平,铃声一直响着,曹平没有接听。一连试了两次,也是如此,楚辞猜想大概是人机分离了,否则曹平不会无故不接电话的。

  楚辞茫然了,是到院办公室去打听,还是等见到曹平弄清了秦梓是何许人再来?忽然间,他觉得戴在胸间的玉佩动了一下,从渔子溪回到G城,玉佩一直没有动静,今天为何有了感应?楚辞正在奇怪,瞬间那玉佩变得发烫,人也变得恍兮惚兮,冥冥之中犹如有人指引一般,他径直穿过大厅,向外走去。在经过两边全是玻璃的通道时,他猛然感觉进入了时光隧道似的,时间不知是在快速往前还是在往后飞逝,他如天马行空一般,在时空中回旋……更使他感到惊讶地是,他从两边的玻璃上看到自己渐渐在变,变成他在渔子溪时的那个石英……

  秋风萧瑟,卷得落叶在空中飞舞。

  石英跟在一人身后,走进一幢老式的医院大楼。七弯八拐,进入一间办公室,那人把他带到一个戴着口罩的姑娘面前。

  “秦大夫,有人找你……”

  被称为秦大夫的姑娘正在填写一份医疗报告,没有抬头。

  石英看着姑娘那熟悉的身影,抑制不了内心的激动,他用发颤的声音试着喊了声“林子……”

  秦林放下手中的笔,站了起来,惊愕得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人。她自从与石英在火车上相遇,到石英去到她家,她只见过楚辞三次,这三次加起来只有十几个小时。然而,当年石英风华正茂的音容笑貌,早己铭刻在心上。如今的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留下岁月的风痕,没有了大男孩阳光般的笑,多了几分男人阳刚的风韵。

  “你是……石英?!”

第二十四章 文殊古刹(3)
石英与林子传奇式的相遇,改变了他的命运。不管是身陷囹圄,还是亡命天涯,林子的身容笑貌尽管慢慢淡漠,他都难以忘怀,死死在脑海里努力捕捉,拼凑……石英看着秦林露在口罩外面的那双凤眼,有几分熟悉和几分陌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仿佛有一支无形的手,拨动了他的心弦,触动了脑海深处的记忆,过去的印象一点点,一片片,慢慢在脑海中连缀在一起,终于形成一个清晰、完整的印象。

  秦林取下了口罩,石英刹那间感到全身的血在涌,--她是林子!

  石英的眼睛模糊了,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梦里寻她,前不久还找遍了她可能去的地方,然而,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此人却在……他似乎不相信,嗫嚅着呐呐而言:“林子!你是林子?”

  眼前的林子,以由清秀腼腆的少女,出落成一个成熟的女人。

  秦林难以控制自己的激动:“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知道有个很不错的咖啡店!”她不由分说,拉着石英往外就走。

  秦林把石英带到位于河边的一家咖啡馆,看来她与这儿很熟,向店里打了个招呼,就选了角落坐下,对跟上来的服务员要了两杯加奶的咖啡。

  滚烫的咖啡散发出浓郁的香气,石英和秦林此时竟一时不知话从何说起,都机械地放着糖块,再木然地用小匙搅动……秦林望着石英黝黑的脸上,比她记忆中多了几条刀刻般的皱纹,右眼下有一块明显的伤痕。秦林觉得心在隐隐作痛,很难想象,他这些年受了多少苦难?

  “我在网上看到一本书,叫《乍暧还寒》……我觉得是在写我,还有你,石英哥!”秦林打破沉默。

  “这本书是我写的!”石英一直看着秦林,看得目不转睛。

  秦林眼睛亮亮的:“说明我的感觉是对的。虽然你用的是笔名,但我知道是你!”

  “你,有没有想过……找我?”石英小心翼翼地问秦林。

  “都快五年了,没有一点儿音讯,茫茫人海中,上哪儿去找?再说,世间的变化谁也说不清……”秦林欲言又止,琢磨着恰当的词语:“我在读你的小说,还不知道故事的结局……”

  “你希望什么样的结局?”

  “我?……顺其自然吧,世间的事不能强求。哎,你怎么想到要写《乍暧还寒》?”

  “我不希望过去的悲剧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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