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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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郎-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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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就要走了。我派人通知费先生。他回了个便条:“纪律师;谢谢你的帮忙。恕我无法匆匆见你;任何匆忙的事情我都无法承受。珍重;再见。”
  临行前;我和贺小姐谈了一会。
  “您对萝拉;该说的都说了吧?”她问道。
  “都说了。她身体虚弱;又很紧张;还好有你在照顾她。”
  贺小姐敏锐的目光在我脸上扫了一下。
  “您改变了对萝娜的态度;”她说。“您对她不像昨天那么苛刻。”
  再厉害的男人也无法立即回答她的话。我避开她的问题对她说:“如果你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什么也不能做。”
  她面有难色地对我说:“纪律师;我希望一切都成过去。这件事能有一个好的结局。”说完掉头就走。
  柏西尔男爵很有礼貌地坚持送我上车。
  “如果你有机会上汉谐尔;别忘了到舍下来坐坐;费家的朋友。”
  我发现他真是一位善解人意又有教养的君子;决定不计代价地帮他的忙——这当然不包括婚姻财产契约这件事。
  3
  回伦敦有一个礼拜了;一直没接到贺小姐的来信。
  第八天;她的亲笔信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
  信里通知我;婚期照柏西尔男爵的初衷——年底以前举行。如果没有变故;可能在十二月的最后两个礼拜内举行。费小姐的二十一岁生日是在三月底;也就是说;她在达到法定年龄的前三个月成为柏西尔夫人。
  这消息不该带给我任何的惊讶和困扰;可是它却成功地刺激了我——我不但惊讶难过;并且有点嫌她信写得太短。这种错综复杂的情绪;打乱了我平静的一天。贺小姐一共写了六行;头三行告诉我预计的婚期。后三行告诉我;柏西尔男爵已经离开康柏兰;回到汉谐尔的老家。最后她告诉我萝娜近来心情恶劣;她打算带她到约克郡找几个朋友散散心。信中没有提到费小姐为什么在一个礼拜内突然改变态度接受柏西尔男爵的要求。这原因我事后才知道;由于贺小姐在下一段要现身说法;我就把解说的责任交给她;还是由她详细地告诉大家好了。
  目前我的责任是把我和费小姐婚事有关的部分作一个交待;也就是财产让渡的签署。我尽量地长话短说;避免引用法律术语。这件事在整个故事中;占了挺重要的一环。我必须提醒各位;费小姐的财产是故事的关键;必须从我下手。
  费小姐的遗产有两种:一种是土地等不动产;这要等她叔叔死后才能得到;另一种是金钱等
  动产;这要等她成人以后才能交给她。
  我们先看不动产。
  在费小姐祖父时代;凌雾堡不动产承继权是这样记载的:
  费先生死后留有三子:腓力、佛瑞、亚瑟。
  长子腓力继承所有不动产。如果腓力死后无子嗣;则不动产归次子佛瑞。如果佛瑞死后仍无子嗣;则财产归三子亚瑟。
  事实上腓力死后仅留独生女萝娜一人;因此财产便毫无疑问地归到佛瑞的头上。三子亚瑟已死;留有一子一女;儿子于十八岁时溺毙。费萝娜就当然成为法定继承人。除非佛瑞结婚生子——这是极端不可能的事;萝娜将在他死后拥有一切产业。如果萝娜终身不嫁;那么她的产业必须留给她的堂妹茉莉——亚瑟的女儿。如果萝娜结婚了;她将由土地净获每年三千镑的利润。如果她比她丈夫早死;那么她丈夫将在有生之年享受一切利息。如果她留有儿子;她儿子和茉莉将共同继承遗产。因此;柏西尔娶萝娜将获得两项好处——每年三千镑的收入和他儿子继承遗产的权利。
  以上是不动产部分。柏西尔男爵的法律顾问和我尚未因此而起冲突。
  现在再谈谈动产;也就是费萝娜年满二十一岁后将得的一笔款项。这笔款是她父亲留给她的;总数是两万镑。除了这笔钱;她还可以终身享用一万镑的利息。这一万镑在她死后将归她姑妈艾诺。艾诺是她父亲唯一的妹妹。提到她;我必须解释一下为什么年长的艾诺要等到她侄女死后才能得到那笔钱。
  腓力先生和妹妹艾诺感情一向融洽;一直到艾诺晚年嫁给了范斯克;两人感情才正式分裂。原因是腓力不喜欢外国人;而范斯克是意大利的贵族伯爵。费家其他的兄弟都不满腓力的态度。范斯克伯爵虽不是家财万贯;倒也不是一文不名。他的收入不错;侨居英国多年;在英国上流社会的名声也不错。只可惜这些口碑一点也不能改变腓力对他的歧视;更别谈能影响他了。他不喜欢范斯克伯爵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他是个外国人。还是费小姐在一旁说情;腓力才不情愿地把一万镑给“范斯克夫人”;想想两位女士的年纪;照自然的淘汰规律;艾诺能不能享受这笔钱是个问题。如果她早死;那么这钱在萝娜死后就归亚瑟的女儿茉莉。范斯克夫人对哥哥的怨恨也一直不能释怀;她始终拒绝和萝娜来往;也不相信萝娜曾在她父亲面前替她说过情。
亲了亲墓碑,离开墓园(9)
  这就是“一万镑”的故事。在这件事上;我和柏西尔的法律顾问意见也一致。
  一些琐事皆已“搞定”后;我们便朝目标“两万镑”前进。
  这笔钱在费小姐二十一岁时完全归她所有;至于将来如何处置;就是我们商讨的内容了。因为费老先生在遗嘱上对这笔款说了几句非常重要的话;我不得不向各位说明。
  关于这两万块钱;我在条约上打算这样写:“这笔款项所得利息;终身归于费萝娜。她死后柏西尔男爵可继续享用利息;男爵死后再传给他们夫妇婚生子女。如果柏西尔夫人死后没有留下子女;那么她可以自由地运用这笔款子的本金;把它交给同母异父的姐姐贺玛丽;或是给其他的亲戚。如果他们育有子女;就都传给子女。我想任何人都不会反对我所草拟的这项条约。”
  我们来看看男方对这条约的看法。
  贺小姐来信的时候;是我最忙的时候。不过我还是抽空在贺小姐来信的前几天就把草约拟好;寄给柏西尔的法律顾问。
  过了两天;草约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上面圈圈点点地划满了注释。他们很有技巧;也很内行地改了一些小节;不过在两万镑后面却大肆修改;用红笔鲜明地写了两行字:
  碍难接受。费小姐死后;本金该全数归给柏西尔男爵。
  也就是说;萝娜如果死后无子;她将无权动用本金;两万镑将全数归给柏西尔男爵。看完信后;我简短有力地回道:
  莫律师:
  费小姐的婚姻财产条约将保留原案;一字不改。
  纪摩尔上
  一个小时以后;他们回信了:
  纪律师:
  费小姐的婚姻财产条约将依照红笔所述——一字不改。
  柏西尔男爵法律顾问莫曼上
  事情正式陷入僵局。我们只好各自禀报当事人。
  我的当事人因还没满二十一岁;必须和她的监护人联络。当天我就写了封信给他;请求他的指示。我尽量游说使他维持我的原案。据我所知;柏西尔男爵在外面欠了一笔为数不小的债务;而他的收入听起来很多;事实上微薄得可怜;因此他急需现金还债。这种自私的心理;在他的白纸红字上表露无遗。
  费先生回信了;语意暧昧。
  纪律师:
  希望你不要担心太多;一个二十一岁的女孩不可能比他先生早死;死后也极不可能不留子女。换个角度来说——家和万事兴。如果区区两万镑能息事宁人的话;我以为太值得了。
  费佛瑞上
  我气得把信往地上一扔。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柏西尔男爵的律师莫曼先生出现在门口。世上有各式各样厉害的角色;让人最难应付的就是他这种自来熟型——肥肥胖胖、笑容可掬。
  “纪律师您好;”他和蔼可亲地对我说。“我刚刚路过这儿;想顺便进来打个招呼;看看您有什么事——希望我们能口头上先把彼此之间的意见沟通一下。您的当事人来信了没?”
  “来了。你的呢?”
  “唉;我倒希望他能给我点意见;他真固执!‘莫曼;我把细节交给你全权处理;我一点也不干涉’这几句话是他在两个礼拜前对我说的。我不大喜欢为难别人;如果可能;我真是希望能把您草约上的注解擦掉。男爵若真的全权交给我也就没事了;可是他偏偏又要插一手——我根本动弹不得。”
  “你是说草约上的红字?”
  “对!那不是我的意思。”说完他走向壁炉;嘴里哼着低沉的曲子。“您那一边是怎么说的?”
  我真不好意思告诉他。
  “两万镑是笔不小的数目……恐怕她的朋友不会轻易放过的。”
  “一点也不错。”莫曼瞪着脚上的靴子发呆。“一点也不错。”
  “如果能想到一个折衷的办法;说不定我的当事人还不至于如此受惊;要谈的话;你们打算最少要多少?”
  “最少啊——最少要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镑;外加九先令。哈——哈——对不起;对不起;纪律师;我只是开个小玩笑。”
  “这玩笑一点意思也没有!”
  莫曼并不在意我的反驳;反而哈哈大笑。我可没他这么幽默;走到办公桌旁准备办公。
  “今天是礼拜五;”我说。“下礼拜五以前把你们的决定告诉我!”
  “当然——当然——当然——”他频频点头答道。“时间非常充裕。”说完戴上帽子正要出门;忽然又回过头来对我说:“顺便问您一件事;知不知道那位写匿名信的女人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我说。“你们也没找到她?”
  “还没有;不过我们是不会死心的。柏西尔男爵已经怀疑某人在藏匿她;他已经派人监视这个人了。”
  “你是说陪她上康柏兰的老太太?”
  “差太远了;我们怀疑的这个人是个男的。他可能就是协助葛安妮逃离疗养院的人。柏西尔想马上询问他;不过我反对。我劝他不要打草惊蛇;静观变化。好了;再见了;下个礼拜二我可能会再来。”
  他最后的这段话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两天我满脑子的婚姻财产条约;根本没时间办别的事。我应该把其他的诉讼案件整出头绪;可是就是不能专心。腓力生前是我的莫逆之交;我们俩是死党;因此在办理这件事上;我一点也不想让萝娜吃亏。
  我不考虑给费先生回信了;打算亲自和他谈一谈;或许比较有效。决定了以后;我就在第二天;也就是礼拜天;搭车前往康柏兰。希望能借此行影响费先生;为萝娜争取点利益。我知道这一趟成功的希望渺茫;不过至少它能使我对得起自己。为自己老友的孩子做点事;我该在所不惜的。
  礼拜天的天气晴朗。由于医生两年前曾经警告我;不可太过操劳;我就把行李让人先拖走;自己步行到尤斯顿广场;你猜怎么着?我碰到了华沃特。
  他加快脚步上前来和我打招呼。如果不是他
亲了亲墓碑,离开墓园(10)
  先看到我;我们就错失这次碰面的机会了。他的样子显得好落魄;和以前判若两人。我记得他以前在凌雾堡都穿得干干净净;现在变得好邋遢。
  “你是不是才从康柏兰郡回来?”他问我。“贺小姐来信说;柏西尔很令你们满意;婚礼是不是就要举行了?你知不知道是哪一天?”
  他说得好迫切;巴不得把想说的一口气告诉我。可惜说得太快;我几乎听不懂他的意思;心想;他和费家不过是泛泛之交;并没什么权利知道费家的私事。于是我长话短说;大事化小地告诉他:“华先生;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你——好像气色不大好——”
  他很不自然地咬着嘴唇;显得很紧张;看他这个样子;我有点责怪自己不该答得那么草率。
  “我是没什么资格打听他们的消息;”他痛苦地说着。“我应该和其他人一样;等着看报纸就行了;”他没有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最近我心情不好。我可能要出国换换环境。贺小姐帮了我不少忙;她的推荐信很管用。那地方离这儿很远;唉;管它什么地方!”他说完环视了一周;目光似乎是在逃避;又像是在搜索;好像我们被人跟踪似的。
  “希望你此行能有所收获;一路顺风。”说完我加了一句:“我正要上凌雾堡;贺小姐和费小姐目前正在约克郡。”
  他眼睛一亮;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忽然抓住我的手用力地拍了拍;然后连声再见也没说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里。虽然我和他并不怎么熟;可是见他这个样子;我也怪难过的;有点担心这个年轻人的前途。
  4
  抵达凌雾堡时正好赶上晚餐。堡内冷冷清清的;本以为魏太太会下来陪我;不巧她因感冒回房休息。仆人们因我的突然抵达;手忙脚乱;错误百出;竟然端了一盘冷冻猪排给我。
  费先生的健康情况依旧;仆人回来告诉我说;他第二天一早就可以见我。我知道我这个不速之客一定使他整夜失眠。
  窗外冷风呼呼;吹得房内怪声四起;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早上十点钟;我到费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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