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虐者的温柔- 第32部分

　　
　　“才没有呢！谁会喜欢有妇之夫啊！”被称作佑佑的女生立刻否认，却立刻引来其他学员的哄笑。
　　
　　这是唐禹哲开的园艺班，会在不同时间段开班，为了配合不同学员的需要。
　　
　　现在是暑假，所以班里有很多学生和家庭主妇。
　　
　　能够让更多的人喜欢上园艺，一直是唐禹哲的梦想，而现在还是像在做梦一样。
　　
　　被称为老师，还怪难为情的。唐禹哲抓了抓头发，却忘了手上的泥巴，只能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一开始的时候，汪东城也不赞成的，是担心他的腿……
　　
　　最后还是妥协了。
　　
　　想起汪东城那个懊恼的表情，唐禹哲不禁轻轻地弯起了嘴角。
　　
　　那个人还真是不够坦白呢。
　　
　　“唐老师，你在想老婆哦？表情腻死人了啦。”欧巴桑用手肘推了推唐禹哲。
　　
　　“不、不是啦。”唐禹哲的脸立刻红了起来，低头看了看因为工作而拿下来挂到脖子上的银戒。
　　
　　不算是……老婆吧？
　　
　　因为唐禹哲低头的动作，欧巴桑不经意间瞥见了唐禹哲脖子间的红斑。
　　
　　“咦……唐老师脖子上的是什么啊？”
　　
　　意识到欧巴桑说的是什么，唐禹哲反射性地捂住了脖子。
　　
　　……汪东城那个混蛋！
　　
　　“那不是草莓吗？唐老师的爱人好热情哦——”欧巴桑拔高了声音，立刻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新婚嘛——”
　　
　　“唐老师不够主动，所以新娘子就主动一点呗——”
　　
　　“唉哟，小两口什么时候生个娃出来啊——”
　　
　　妈妈兵团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小小的玻璃花房立刻被热闹的氛围填充了起来，带上了粉色的颜色。
　　
　　啪。啪啦。啪啦啪啦。
　　
　　置于窘迫状况中的唐禹哲抬起了头，豆大的水滴打在透明的玻璃，滑落下来，留下一条条长长的泪痕。
　　
　　“……下雨了。”
　　
　　“……吓？”其他人跟着抬起头。
　　
　　“咦——那边有个人耶，怎么一直站在那里啊——”
　　
　　顺着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个笔直的身影立刻映入了眼帘。
　　
　　心又不自然地鼓噪起来。
　　
　　……是他啊。




☆、第九十八章　回家

　　是他啊。
　　
　　双腿停滞了一会儿，然后像是不是自己的一般，迈了出去。
　　
　　“啊……唐老师，外面在下大雨啊……”
　　
　　身后吵杂的声音，雨滴落在头发上的声音，脚踩踏在积水上的声音……所有的声音都听得不真切了，眼里只剩下那个人，而已。
　　
　　“你……怎么来了？”因为快速的奔路，鼻息带上了些微的急速。
　　
　　男人立刻把手里的伞举到他的头上，“下雨了，我担心你的脚……”
　　
　　“我不是说过，已经没事了吗？爱德华医生也说过已经痊愈了啦。”唐禹哲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然而，心里却泛起一丝难言的甘甜。
　　
　　“……不喜欢我来接你？我会在这外面等你的，不会——”虽然男人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唐禹哲还是察觉到他的语气隐约中透露出的僵硬。
　　
　　心脏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怔怔地张了张嘴，良久才挤出声音，“大东……不要这样……”那样的他，不就和当年的自己一样吗，和那个在外面等着小薰的自己一样。那么悲惨的自己是因为没有被谁爱着，可是他是不同的。
　　
　　他，是爱着他的。
　　
　　男人因为把伞推到自己这边，被雨滴的发丝黏在了脸侧，露出了深刻的脸部轮廓。
　　
　　“你下次来，可以到里面等啊……”唐禹哲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纸巾，细心地为汪东城擦拭着湿淋淋的头发。
　　
　　到底他是怎么撑伞的，怎么撑了跟没撑一样。
　　
　　唐禹哲过于专注，以致没有注意到汪东城唇边泛起一抹得逞的笑。
　　
　　“那么说，我以后都可以来接你下课？”汪东城状似随意地问着，手指不着痕迹地掠过唐禹哲的耳轮。
　　
　　“你很忙——”来不及说出口的“吧”淹没在汪东城的吻里。
　　
　　从绵长的吻里挣扎出来，唐禹哲推了推还拥着自己不放的汪东城，“停……停一下……都被她们看到了……”
　　
　　“不会，被伞遮住了。”才怪。那帮欧巴桑中肯定有垂涎他美色的人，他当然要宣示主权。这才是他的目的。
　　
　　无视汪东城的辩解，唐禹哲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懊恼之中。
　　
　　这下可好了，她们全都知道自己“热情的爱人”是谁了。
　　
　　其实……两人并没有结婚，虽然在芬兰可以确正两人的合法关系的。
　　
　　但是，并没有。是他没有答应。
　　
　　正常的恋情在那张薄纸下都未必能够确保永恒，更何况是更加敏感的同性之间的爱情。只有汪东城在这里，在他的身边，这样是最重要的。又或许是他还在害怕，害怕汪东城某一天会改变主意。
　　
　　谁知道呢。
　　
　　轻轻地抚触着挂在项链上的银戒，唐禹哲不经意地问着，“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回家。”
　　
　　侧过脸看着汪东城那看着前方的脸，心脏一瞬间被那两个字填满了。
　　
　　回家，回家……原来……是回家啊。
　　
　　他所答应过他的事，他兑现了。
　　
　　曾经没有地方可以去的他，终于有一个可以停下来的地方，而那里是这个人给予他的。
　　
　　“谢谢。”
　　
　　“……什么？”正在专心开车的汪东城微微地侧过脸。
　　
　　“嗯，没什么。”唐禹哲摇了摇头。
　　
　　遇见不会爱的他，是悲惨的开端。本以为会挣扎着生存下去的，然而也是因为他，自己才会得到现在的幸福吧。
　　
　　“我现在……真的很幸福呢。”薄唇漾起一个轻柔的弧度。
　　
　　在十几年前所埋下的种子，终于——
　　
　　开出灿烂的花。
　　
　　The　End




☆、番外　那个没有喊出口的名字

　　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情景，直到现在，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早晨，他不情不愿地自床上爬起来，准备搭爸爸的车去上学。管家却一脸紧张地跟爸爸说，开车的司机被来投靠的朋友缠住了，脱不了身。
　　
　　大门口那里传来了吵闹的声音，他跟着爸爸一起走了过去，只见老李正和一个男人僵持着。
　　
　　“……我也知道欠了你人情，可就算你求我也没用的啊！这个家不是我能插嘴管事的呀！”
　　
　　“你也看到啦……你看小哲，都瘦到只剩下骨头了……我大人可以不吃，可孩子不吃可会死的啊。”那男人卑微地对向着老李点头哈腰的模样落入眼里，炎亚纶在心里暗暗地“切——”了一声。
　　
　　眼光微微流转，然后旁边的小孩也跟着落入了视线范围。
　　
　　那个人右手拉着男人的衣角，安静地站在那里，好像特别乖巧的样子。整个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虽然衣服脏兮兮的，脸却白得出奇，就好像白纸一样，因为纤瘦而更加突出的双眼好奇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突然，那双转动着的眼睛和自己四目相接了，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充满好奇。
　　
　　炎亚纶被吓了一跳，连忙转开视线，却依然感觉到那视线逗留在自己身上。
　　
　　“发生了什么事？”爸爸终于开口了。
　　
　　“老爷……是这样的，这是我家乡的兄弟，他为人很老实也很勤快的……家里不是在招园丁吗？可不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虽然刚刚拒绝了男人的要求，此刻老李也极力地帮男人争取机会。
　　
　　“招聘的事情，一直都是管家负责的，让管家来决定好了。”爸爸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可是……”老李似乎为难地看了管家一眼。
　　
　　察觉到那个人的视线依然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感觉有点郁闷，“爸爸，你快点决定啦！我要迟到了！”说着拉了拉爸爸的衣角。
　　
　　“啊，也是。可是……”
　　
　　“我不管！就这样决定了！让他们在这里做事好了！”
　　
　　“那……好吧。”
　　
　　直到他坐上轿车，那双漂亮的眼睛始终看着自己。
　　
　　第二天在花圃遇到那个人时，自己正在为大东那最新款的PSP游戏机而生闷气。
　　
　　因为在台湾还没有发行，所以有钱也买不到。明明心里羡慕得要死，却不得不露出毫不稀罕的表情。
　　
　　为什么大东什么东西都比他好？为什么连小综的成绩也比他好？结果每次都要给爸爸妈妈拿来跟他们比较。
　　
　　可恶！可恶！
　　
　　“少、少爷。”那个小得可怜的人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你叫什么名字？”
　　
　　被他回话的人似乎很高兴的样子，立刻回答，“唐禹哲。”
　　
　　“哦，是叫园丁的儿子哦。很好，我记住了。”看着少年瞪大的眼睛，他不禁在心里窃笑。
　　
　　不再搭里少年，回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漫画，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说，如果我、大东还有小综掉进了水里，你会救谁？”这是从漫画里看到的问题，虽然有点奇怪，却似乎可以比较谁比较重要。
　　
　　少年似乎迷惑了一会儿，歪着头思考着。
　　
　　也对，因为他并不认识大东和小综。
　　
　　“那……当然是少爷了。”
　　
　　“真的吗？”炎亚纶露出兴奋的表情。
　　
　　他没有大东家里有钱，没有大东受女生欢迎，也没有小综功课好。经常被大人拿来跟他们比较，这一次，他却可以胜过他们。
　　
　　是那个人帮他达成了那样的愿望。
　　
　　所以第二天他故意打电话让大东和小综到他家里来，向他们炫耀自己的宝物。
　　
　　第一个不会拿自己跟大东他们比较，理所当然地选择了自己，可以为了自己死的人。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个人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当大东向他要的时候，从未和大东正面起冲突的他却拒绝了。
　　
　　那是属于他的东西啊，谁都不可以抢走。只有拥有那个人，才可以在大东他们面前赢一回。
　　
　　他总是在大东他们面前宣示自己的所有权，所以总是变着法子欺负他。他想要说，只有他可以对他做这样的事情，只有他才可以欺负他哦。
　　
　　然而，当看到那个人因为大东的恶作剧而倒在地上时，他却吓得哭了。那一刻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害怕那个人会真的死掉。
　　
　　所以看到大东的时候，他真的很生气，就是因为他，那个人才会瘸了，变得很少说话，变得不再主动接近他。
　　
　　高中的时候，知道妈妈要他跟去学校照顾他，他其实高兴得要命，却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同时，又害怕着那个人再次见到大东他们。
　　
　　拿他来拒绝那些烦人的女生，也是因为在他眼里，那个人的确比较好看。虽然他死都不会说出口。
　　
　　比起其他女生，更希望收到那个人送的巧克力。虽然事实上难吃得要死。
　　
　　那个人是属于他的，所以不允许他喜欢上任何人。当知道他跟别的女生走得很近时，生气到要立刻跑去质问。看到他对色（东唐）情杂志上的丑女人感兴趣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到想杀人。
　　
　　因为他是属于他，所以即使他对他做了过份的事，他也不可以对他生气。
　　
　　可是那个人却躲避着自己。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也许真的会弄丢那个人。
　　
　　好不容易自己愿意低头，以为一切又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那个人却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无论他怎样找，都找不到。
　　
　　相隔六年，却是在大东的病房里再次看到他。
　　
　　虽然他没能第一时候找到他，可是只要他对那个人说，喂，回来吧。那个人也依然是属于他的吧？
　　
　　只要他稍微对那个人好一点的话，那个人一定会感激涕零的。
　　
　　可是，明明只是过了几个月而已。只是几个月啊，为什么什么都变了？
　　
　　为什么那个人会在大东的家里？为什么那个人会非常自然地叫出大东的名字？为什么那个人会对大东露出那么温暖的表情？为什么那个人会说出可以为了大东而死的话？
　　
　　他不是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