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方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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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方一战-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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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方的“燕子飞云纵”竟能在杨脱和雷变联手攻袭之下,仍能保持不败。

  至少,不让这两个机诈的男人逼下台来。

  直至杨脱见久战不下,他做了一件事。

  他吐气扬声。

  震碎石锁。

  石锁一日一碎裂,里面跃出至少四百六十支蝎子、蜈蚣、蜥蜴、蝙蝠、蛆虫、蝾螈、毒蛇、老鼠之类的事物,全成了“活的暗器”,噬向唐方。

  唐方怕极了。

  她不怕死。

  她怕脏、怕虫、怕这些令人恶心的东西!

  在这样的“绝境”之下,她竟然还凭着绝世轻功,尽在上方翱翔不下,勉力支持着不致给逼下台去。

  擂台上的唐方,犹如燕子翱翔,又似有七个唐方。

  直到雷变忍无可忍,又怕夜长梦多,所以终于出了手——毒手。

  他的“毒手”是不必动手的。

  他只动脸。

  脸上的肌肉一搐,他颊边的“痣”就疾射而出!

  这一下,唐方再防也防不着。

  她吃了一“痣”,软倒于地,那些虫蚁蛇蝎尽往她身上爬来。

  这回,她吓得叫起来。

  “住手——”唐不全终于起身清了清喉,说了话:“把毒物收回去。”

  杨脱不敢有违。

  唐方悲愤的说:“杨脱怎能用这些毒物来比斗?雷变还暗算我——”唐不全慈和一笑道:“杨公子的毒物,并没有真的咬着你是不是?那便也不算犯规。”

  雷暴光悠然的道:“暗器本就要让人防不胜防,雷变的暗器并无不妥,而且还十分出色。”

  唐不全穆然,朱衣猎猎而动,一字一句的说:“小方,你败了,就得认输。”

  雷暴光庄严的道:“这次一风亭暗器大赛,杨脱和雷变都获魁首,不分轩轾;至于小侄女,能名列第三,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说罢哈哈大笑,两人上前向杨脱和雷变道恭。

  唐方忽然之间,一切都明白了。

  她明白自己镖囊中的暗器何以会无缘无故的“不见了”。

  这一刻里,她觉得很气、很冤,一股屈气上冲,使她终于哭了出来。

  她是泪流到颊上,觉得痒痒的,一揩,才知道自己哭了。

  大家都看到个从月亮飞下来的异物一般的注视她,有的脸上还掩饰不住恶意的笑容,有的表情还充满了同情来表示自己的厚道,有的没笑也没同情,眼神里只洋溢着“活该”两个字,还有大部份的人。

  都哄笑了起来。

  ——看到人哭,最有同情心的人也会觉得自己的遭遇实在要比哭的人好上太多了!

  看见人哭彷佛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好像人类活着就只可以笑不可以哭似的!

  在江湖上,似乎“哭”比“输”还要不堪,比“失败”还教人瞧不起!

  唐方知道自己哭了。

  她恨自己的眼泪不争气!

  我不哭!

  我不能哭!

  我不要哭给他们看!

  这样一急。

  泪儿就像怕就此不能面世一般的纷纷而下,忍也忍不住。

  唐方走了。

  她的哭成了“闹剧”。

  她不是因“败”而去,而是因自己那不争气的眼泪而走。

  大家留着不走,庆贺杨脱和雷变的胜利。

  杨脱笑着说:“还是你那一颗‘飞痣’使得!要不然,她还要赖在台上不走呢!”

  雷变摸摸颊边那一颗“新痣”,踌躇满志的说,“我的一颗痣,换她千滴泪……女人真是祸水!”

  “祸什么水!”

  杨脱又暧昧地笑着,“她身段那么诱人,咱们喝她一点洗澡水也不算什么!”

  “她走了……”

  杨脱也诡诡的笑了起来,“怪想她的。”

  连在这场比赛输了的张小鱼也说:“唐方真不自量力。这场比赛摆明了是要捧谁出来的,愿赌服输。她算什么?她争什么?也不自量力:你看我,专程来输给雷兄和杨大哥的,输得还心服口服,脸上有光呢!”

  就算“红唇刺”梅琪也说,“我已遵照两老的嘱咐劝了她了,她还是见好不收,现在还当场痛哭,我啊,真是同情她;她呀,也真小气!样子长得还可以,手底上有那么几下,唷,可真以为三江五湖能横着走哩,现在,不变成哭着溜!”

  雷暴光则摇首叹息道:“小侄女真是心高气傲,不知好歹,这江湖是要老大哥们肯扶你起来你才起得来,这武林是要大家捧你的场你才上得了场,这都不懂,要不是看在唐门老太太面上,哼,唏!”

  唐不全抚髯尝酒,悠悠地道:“在江湖上混混的,谁不沾点尘,啥都要翻过滚过!这一点点小事都哭成这样子,实在没经过大阵场,不成器得很!我说在老太太面前禀报过:勿让乳臭未干的小娃儿出来现世,以免有辱敝门声誉……老奶奶就是偏心!”

  杯觥交错,大家在擂台下劝酒狂欢,一面为得胜者庆贺,一面以唐方的稚行成为话题的佳肴助庆。

  就在此时,一阵燕子剪空般的轻风急掠而过,落在黑漆漆的擂台上。

  只听一个坚清、清脆、脆利如刀风的语音清晰地说:“这是我和雷变、杨脱的事,不相干的就站到台下去。”

  他们抬头一看。

  黑黝黝的台上就一张白生生的脸,就连怒也是清丽的。

  台上站的是着黑色密扣劲装肩披黑膻内卷猩红褂的唐方。

  唐方回来了。

  唐不全霍然起身,摆出一张长辈嘴面:“你要干什么?给我下来!”

  “叫杨脱和雷变把我打下来,”唐方的语音断金碎玉,“要不然,他们就给我打下台去!”

  雷暴光一摔酒杯:“唐方,要不是你是我的侄女,我周全你,你还能站在这儿胡闹!你还当不当我和唐老是你的长辈?”

  “如果公道,你们就是我的长辈,”唐方的声音脆利如冰:“可惜你们不配!”

  唐不全和雷暴光全变了脸。

  杨脱和雷变一向看得懂长辈的脸色。

  所以他们再也不必“客气”。

  他们飞身上台。

  他们知道这次要是擒下唐方,随他们怎么“发落”,大家也不敢再有异议。

  他们一上擂台,黑暗里那张白生生的脸倏然不见了。

  然后他们就感觉到一种感觉。

  一种暗器来袭的感觉。

  可是他们并没有看到任何暗器。

  ——他们虽然年轻,但有着多年的对敌经验,加上他们自四岁起就开始接触暗器。

  他们就是凭这一种“感觉”,感觉到“暗器来了”!

  发觉到“暗器来了”却不知暗器在哪里——这是极可怕的一件事。

  台下灯火通明。

  台上极黯。

  比赛之前,那一座人搭起的擂台就是主角。

  没有它就没有人是主角。

  比赛之后,偌大的擂台已被人遗忘在那儿,谁都不再注意它,谁也不会再关心它,谁亦懒得再看它一眼。

  所以台上一片漆黑。

  ——对了,漆黑!

  “黑”就是“暗器”。

  唐方所发出来的暗器,就是:“黑”!

  就在这一霎间,杨脱觉得自己至少着了一千七百二十三道暗器,雷变觉得自己已给暗器打得全变了形!

  他们明知道有暗器、暗器来袭,却闪不开、避不了!

  那是什么样的“暗器”?!

  杨脱吼道:“火、火……”

  雷变大叫:“光,我们要光!”

  台下一个沉嗄的语音叱道:“把火把扔上台去!”

  说话的正是唐不全。

  至少有三十支火把一齐扔上台来。

  擂台上立时通明。

  杨脱和雷变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死。

  杨脱的发须上嵌了一柄斧头。

  一柄小小的斧头。

  只要再往下砍落一寸,斧锋就会切入杨脱的头壳里,去问候他的脑浆。

  雷变却没有伤。

  什么伤也没有。

  他很高兴——高兴自己在黑喑中还避得过唐方的攻袭,他摸了摸颊边的“黑痣”想要扬声说几句撑场面的话,却发现那颗“痣”竟不见了。

  然后他才发现一柄小斧,斧尾兀自颤晃,斧锋嵌入木柱上,——而他的那颗“痣”,已给斧锋削下来劈人柱子里!

  众人一阵哗然。

  这时候,大家看唐方的神情,恰好在跟刚才看唐方哭的时候迥然不同。

  雷暴光变了睑色:“唐方,你要干什么?!”

  唐不全怫然道:“小方,你再来搞局,别说我帮理不帮亲。”

  台上的女子,以极优美的手势卸下面纱,——她刚才把黑色面纱遮去白生生的脸,就完全跟黑融为一体了——也以极悠然的语音说:“我回来,只要挣得两个字。”

  “公平。”

  她说。

  “对,就凭刚才唐姑娘那一手‘写意大泼墨’的‘黑斧偷心’,”台下一个声音朗声道,“唐方不是第一名就不公平。”

  唐方笑了。

  梨涡深深像两朵靥上的绮梦。

  她向台下望了一眼。

  只见发话的是那个先前败在她手里的“行云流水”徐舞——那个大眼睛大骨架子大开大翕的男子。

  他还在堂堂正正的扬声道:“唐方第一才公平!”

  “公平?!”

  杨脱虎吼起来:“她趁黑偷袭我们!”

  “现在烛火通明,”雷变咬牙切齿的道,“有本领她就再来一次!”

  话一说完就动手。

  不是唐方出手。

  而是雷变与杨脱一起使出他们的绝门暗器——这回下的是杀手!

  留白小题诗

  杨脱手一扬,把整个石锁向唐方扔了过去,使的是暗劲。

  石锁必在半空裂开。

  杨脱知道至少会有十七种一百二十四支毒物一齐向唐方罩去。

  杨脱这回下的是毒手。

  因为他刚才败在唐方的手里。

  ——像他那种男人,是极不喜欢比他更厉害的女人的。

  雷变使的是毒招。

  他的鞭长一丈二,透明,鞭风几及七丈六,他的拇指只要一按鞭把子,毒气便自鞭风卷泄而出,就算不给他那透明的鞭击中,也会倒在他那无形的鞭风下。

  唐方站在台上。

  灯火通明。

  她看着杨脱和雷变出手,也看着雷变和杨脱一出手就是杀着,脸上有一着专注但又似心不在焉的神情。

  她的眼神流露着亮丽的稚气,但又黑白分明得像她的柔肤和她的衣衫,是了,徐舞觉得,伊站在那儿像一支美丽的蜻蜓。

  她站在那儿的风姿,是在等待,但不是在忍耐。

  她没有动。

  甚至也不是静的。

  ——她不知道这些暗器的厉害么!

  难道她不知道两个对手已在狂怒中出手么!

  徐舞为她惊、为她急,几乎要为她惊喊出来:躲开!危险!

  就在这时,唐方笑了。

  这一笑,令全部人眼前一艳,就像一口气饮尽一瀑烈酒一样,足以使所有的豪杰变成疯子,所有的疯子成了豪杰。

  这一笑。

  一笑的唐方,伸出了手,就像一朵花徐徐而开。

  她的手,细、柔、小、巧。

  自她手中疾射而出的箭!

  令人吃一惊的艳:那一箭!

  箭后发而先至,正中杨脱的胸,杨脱大叫一声,像给一百九十三斤的石锁迎面击中一般,如一片破布般斜飞台下!

  这小小的一支箭。

  竟有那么大的威力!

  然后唐方转向雷变,带点薄  的问:“你还不自己滚下去?”雷变一咬牙,拇指便按在鞭把上。

  唐方的手一扬。

  雷变大叫一声。

  急弹而起,飞腾而上,翻身旋降,而又纵身鱼跃,疾退迥闪,待发现自己已落到台下时,也同时发现自己拇指已钉着一支箭。

  一支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小,简直有点让人惊艳的箭。

  “这就是我的‘留白小题诗’,怎么样?”

  唐方盈盈笑着,像极了一只顽皮的猫,“我把暗器都带上了,你们还有什么可要的?”

  掌声。

  只有一人的掌声。

  当然就是徐舞的热烈鼓掌。

  唐方粲然一笑以为报。

  她不知道徐舞就是因为曾看了它的一笑,从此就落人了万劫不复的温柔乡,念兹在兹,无时或忘,有位佳人,就是唐方。

  唐不全干咳一声,嘎着声道:“小侄女,你这……闹得实在太过份了。”

  唐方嫣然一笑道:“这还不算过份。”

  唐不全一楞:“怎么?你还要……”

  唐方说:“我还要跟你们两位比一比,一分胜负……”

  雷暴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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