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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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记-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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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占用排帮的大船,他也是只有拱手恭送的份儿,难道还敢说个不字?”

    霍梅意运指如风,一条手臂倏伸倏缩,俯仰之间,早将排帮众人被制**道解开。鲁达、李逵等人**道被制为时已久,血气不畅,此时站立起来,人人都是腰酸背痛,手足麻木。大伙儿你帮我、我帮你,推宫过血一番,渐渐恢复过来。

    霍梅意走到江蟠儿身前,道:“老夫意欲搭乘贵教宝船前往杭州,不知江大英雄可有这等雅量?”江蟠儿方才吃尽了“刮骨阴劲”的苦头,可耳朵却不聋,霍梅意向小禾阐释“刮骨阴劲”之语,他一一听在耳中,早知轻重利害,此时纵然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霍梅意稍有不敬,自是奉命唯谨。

    李逵一待呼吸顺畅,立时上前责问霍梅意道:“你这胡番,既然替大伙儿都解开了**道,为何不将舵把子身上的恶毒‘法术’也一并化解了?”鲁达也走近身来,站在方破阵身侧道:“对,铁牛说得没错!”

    霍梅意眯眼睥睨,只见其余排帮帮众都对自己心存畏惧,远远躲了开去,再无一人敢出异声。两下里一比,犹显得李鲁二人是何等的卓尔不群。他不怒反喜,对二人道:“你家舵把子身上的‘刮骨阴劲’,每五日一发,只要各位一路上对老夫唯命是从,到了杭州城后,老夫自会替他化解,不需你二位劳心挂怀。”说罢,大袖一挥,向江蟠儿喝道:“咱们这便走罢,烦请舵把子前边带路。”语傲声冷,竟将堂堂一位排帮舵把子当做了小厮来使唤。

    江蟠儿命操人手,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收起往日一帮之主的威风,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蹩出店去。霍梅意昂道阔步,大摇大摆地跟出。排帮众大汉你推我挤,后退旁闪,待到霍梅意走出店门老远,这才纷纷拾枪捡棒,夺门而出。

    方破阵见小禾兀自发呆,大声招呼道:“小禾,走啦,你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小禾噫的一声,回神过来,与方破阵、鲁达、李逵三人一同离店而去。

    那店主见一干“瘟神”逐一离去,打躬作揖,诚心相送,直想:宁可生意清淡些,但愿此等恶客永不再上门光顾!16977。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第七回 自有快人飞传鸿】………

    出得店来,李逵倒拖齐眉棍,那齐眉棍棍头包有铜皮,他一路触地拖将过去,丁零当郎之声不绝于耳,引得街上行人纷纷侧目观看,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一路行去,方破阵与鲁李二人有说有笑,他三人适才同生共死,经历了偌大一场风波,早就惺惺相惜,眼下自是三言两语,便浑如旧识稔知。

    可如此一来,不免冷落了一旁的小禾。幸好这丫头记挂着要替少爷缝制新衣,待到望见一间布庄,与方破阵打个招呼,一头便扎了进去,东挑西拣,花了好大一会工夫,这才腋夹手捧地追赶上来。追上之后,见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兀自说个不停,这时她布帛在手,满脑子都是新衣的尺寸式样,即便受此冷落,也不怎么在意。

    途中鲁达问起方破阵的家世。方破阵据实以告。说话间,四人出了威坪城东门,再往东更行里许,便是码头所在,新安江江中如林帆樯,已遥遥在望。

    鲁达又问霍梅意的身份来历,问起他为何使掳行劫?霍梅意的告诫言犹在耳,方破阵实情是不敢说的,但也不愿说谎胡绉,尴尬之色跃然脸上。鲁达道:“破阵兄弟,想是洒家问得鲁莽了,你是不是有话不便开口?”鲁达这人性子虽莽撞,却也自有他的精细之处,不似李逵那般但凡遇事只知卤莽灭裂,好勇斗狠,见方破阵欲言又止,对他的苦衷已猜着了几分。

    方破阵点头道:“是啊,那位霍先生先前告诫小弟,不得将他的身份来历透露给旁人,否则便要对小弟不客气。”

    鲁达、李逵听他坦言说出原委,体谅他的苦衷,都说不能说就别说了。鲁达更说自己不过是随口一问,霍梅意凶残邪门,他压根就不想打听此人的臭事。只是他二位虽对那胡番不大有兴致,对方破阵主仆遭掳劫一事却极为关心,可恨偏偏又不能细问详情,当真是苦煞了这对心急汉子,只得破口大骂霍梅意,双双大操那胡狗的祖宗十八代。一旁小禾听了,不免柳眉大蹙。

    快到江边时,方破阵心想鲁李二人已知自己的家世生平,可自己却对他俩一无所知,于是问道:“鲁大哥、李大哥,小弟听你二位的口音,似乎都不是本地人,你们能把自己的事儿也说给我听听么?”

    鲁达笑道:“洒家是关西人氏,说到身世际遇,眼下可没工夫说了,等上了船抽空再跟你细说。你瞧,那胡番正站在船头,好像是在催咱们走快些。”原来已到码头。霍梅意、江蟠儿等先他四人而行,此刻已登上排帮巨舸,单等他们上船,便可扬帆启航。方破阵抬头望去,见霍梅意站在一艘泊靠岸边的巨舟甲板上,居高临下,正向自己这边眺望。

    李逵兀自忿忿不平,见霍梅意背负双手立在船头,江蟠儿却弯腰躬身,双手贴腿地站在他身后,一付谨小慎微的悚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右手齐眉棍往地上重重一顿,骂道:“贼厮鸟,神气个卵!催什么催,等老子赶来替你收尸么!”回头对鲁达道:“鲁大哥,你瞧瞧,舵把子恁般没出息,在那厮面前低三下四,连咱们的脸面都让他丢光了。(diao)模样,俺瞧着心里便冒火!”

    鲁达对江蟠儿的奴颜卑膝,也是大大不以为然,心中有气,一声不吭。

    李逵又骂数声,这才解恨,忽想起尚未回答方破阵的问话,忙向方破阵咧嘴笑道:“方家兄弟,你别见怪,俺只顾骂人,只顾自家爽气,忘了和你说话啦。俺祖贯沂州沂水县百丈村,这身世遭遇也同鲁大哥一般,等到了船上再与你好好分说,你看可好?”适才客店中若非方破阵舍命相救,纵有十个李逵也早被霍梅意打得脑浆迸溅,他感恩戴德,这番话说出来,竟有几分恭顺之意。

    方破阵见他神态忸怩,既觉好笑,又是感动,道:“好啊。”

    咄嗟间四人来到江畔。鲁达、李逵当先跨上踏板,大步登船。方破阵紧随其后,拾步而上,沿着斜斜的踏板刚走了两步,便听身后小禾唤道:“少爷,等一等。”

    方破阵回头一看,只见小禾手捧布帛,俏生生地站在堤岸上,裹步不前。他当小禾胆小,唯恐失足跌入江中,是以不敢独个儿上踏板,伸手在脑门上敲了一记,道:“该打!我只顾自己上船,没想到你不敢过这踏板,我来扶你上去。”返回岸上,来到小禾跟前。

    小禾望着他,摇头道:“不是。”方破阵奇道:“不是什么?”伸手便来拉她。小禾扭了扭身子,似是不要他来搀扶,道:“不是没胆量。”方破阵越发奇了,道:“那还不快走,大伙儿就等咱俩啦。”小禾面露戚容,泪光隐现,只是怔怔地望着他,不发一语。

    方破阵见此情形,似有所悟,叹道:“小禾,你害怕了,对不对?要不我这就去求求霍先生,求他放你回去,我独自跟他去就是了。”

    小禾心中一酸,泪珠终于夺眶而出,顿足道:“谁说我怕了,谁说我怕了,我死都不怕!咱们这便要上船,这一去,也不知要去哪里,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回方家村,我……我是心里想着难受,惦念爹妈,还有大奶奶。你原先跟我说,今早做了个梦,梦见大奶奶满后山找你,你难道就走得这么心安理得,一无牵挂?”想着少爷对自己的误会,忧戚之中,不禁又添了几分幽怨之情,接着埋怨道:“你便是爱胡乱说人家,一点都……都不明白人家的心思。我刚才是想,咱们这便要离开家乡了,总该想方设法给家里报个信,免得老爷、大爷、大奶奶他们着急!”

    方破阵暗道:“原来她是牵挂家人,怕我爷爷、爹爹和姆妈着急,那我可错怪她了。这也难怪,她记挂着家人,我又何尝不是?我可不是没心没肺的混小子,哪能走得一无牵挂?”他还远远不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成年男子,遭霍梅意掳劫,即刻便要远离家人,此后千山万水,相隔两茫茫,心中愁悒自也不免。但他毕竟心性坚毅,眼见落入霍梅意之手,而此公武功高绝,自己无论如何摆脱不了眼下这遭掳劫、受羁制的局面,于是干脆横下心来,强迫自己不去惦念家人,不再做那无谓之想。

    鲁达、李逵登上船去,见二人迟迟不肯上船,李逵性急,大声叫道:“方家兄弟,你俩快别磨蹭了,快点儿上船吧。”见方破阵不吭声,又喊道:“方兄弟,是不是你那丫头胆小,不敢走这摇摇晃晃的踏板?果真如此,俺来背她上船便是。”

    方破阵挥手回绝,见小禾含忧带怨,泪水扑簌而下,不由得大是怜惜,用衣袖替她抹去腮旁的泪珠,道:“别哭了,今天你流得泪水还不够多吗?都快赶上这新安江的江水了。”

    小禾听他话中虽有取笑之意,但脸上神色谦然,心中好受了些,张口便想说“那还不都是为你而流的!”只是这话儿太露骨,只能心中想想,嘴上她可不好意思说。

    方破阵又道:“也亏你提醒,咱们是要想法子给家中捎个信去。”小禾脸露难色,道:“可想什么法子好呢?”方破阵道:“这法子不用自己想,自然有人会替咱们操心。”小禾脸上泪痕未干,一听他这话,奇道:“谁?”方破阵回身过去,一指立在船头的霍梅意,道:“霍先生。”

    当下两人登上船去。那踏板离江面高有数丈,摇来晃去,起伏不定,小禾虽说自己有胆量,可事到临头仍觉心惊胆颤。上得船来,和鲁达、李逵一起走到霍梅意跟前。

    霍梅意既已置江蟠儿于股掌之间,不必多说,眼下自是鸠占鹊巢,喧宾夺主,见方破阵、小禾俱已上船,便老实不客气地命江蟠儿启航。江蟠儿躬身领命,领着鲁李二人,自去吩咐属下挂帆开船。李逵本就站在霍梅意身后,临走时见这胡番目中无人,将舵把子呼来唤去的,着实憋气,忍不住扬拳踢脚,虚踢霍梅意**聊以自慰。

    方破阵主仆见此情状,俱觉好笑,只是方破阵心中却又多了一番感叹:“不知这船上究竟谁是主人?江舵把子也真够倒霉的,出门不利,遇上了霍先生这号人物!”

    正自感叹,只听霍梅意说道:“方破阵,刚才在码头上,你们两个小鬼是在说老夫的坏话吧?”

    方破阵暗道:“我正有事求你,不知该如何开口,你这一问正好替我解开了难题。”正要借机求他设法给家人传话报讯,一旁小禾早唧唧喳喳地说开了,将这一恳请堂而皇之地提了出来,最后说道:“霍公公,事由你而起,祸由你而闯,天地良心,这事你老人家可不能不管!你既然将咱俩捉了来,又在少爷身上施了恶毒法术,日后咱俩自然事事依你,对你言听计从。你往东,咱俩不敢往西;你朝西,咱俩不会向东。这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你老人家管吃管穿就成。可是少爷和我如此不明不白地跟了你去,府中没一人知晓,此刻定是乱成了一锅粥,老爷、大爷、大奶奶肯定着急得不得了。你想想,乖孙儿、宝贝儿子不见了,也不知是给野狼叼走,还是被什么狼心狗肺的坏人给拐跑了?那还得了,再往下去,说不定便会急出病来。霍公公,你真要替咱们想个法子,好歹知会府上一声,免得大伙儿操心!”

    她能说会道,此时两片樱唇不住启合,叽哩呱啦,一说便是一大串,更兼话中又是“大不了”、又是“了不得”、又是“了得”、又是“不得了”,跟绕口令似的,听了直教人忍俊不禁。然而偏偏又暗藏机锋,说什么少爷被狼心狗肺的坏人拐跑云云,显然是在讥刺霍梅意,当面骂他。

    霍梅意一听之下,哭笑不得,骂道:“好个长舌小婆娘!”“婆娘”一词乃女子出嫁后的称谓,小禾自然不爱听,闻言冲霍梅意伸伸舌头,扮个鬼脸,意思是说:我可没乱说,你原本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坏蛋!

    霍梅意见她舌头伸得长长的,一拍巴掌,道:“老夫没说错,你的舌头的确很长,果然是个长舌妇。”

    小禾扑哧笑出声来,随即敛容道:“胡说八道,我又不是吊死鬼,哪有那么长的舌头。你自己才是妖魔鬼怪,不然,怎么长了双碧绿碧绿的怪眼!”

    霍梅意为之气结,他早知小禾嘴上从来不肯吃半点亏,兼且伶牙俐齿,论斗武,一千个、一万个小禾也不是自己的对手,论斗嘴,则反之。没奈何,嘿的一声,对方破阵道:“方破阵,你小子原先跟老夫吹牛,说你们方家是青溪有名的巨族大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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