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继焰照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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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继焰照流年-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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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牟天启见他要走,稍稍安心,谁知他出去之后,很快进来两个弟子,过来抬床。牟天启大惊:“你们要做什么?”

    “二师兄请四师兄下山参加斗药大会。”说着,就将床抬了起来。

    不但牟天启和黎霜大惊失色,躲在床下的刘念也是叫苦不迭。好在床下是棕绑,他手指插入,身体紧贴在床垫,如壁虎一般黏着,随床一起被抬下了山。

    山下清风徐徐,花香扑鼻,若非两方人马剑拔弩张,倒像是一道外出踏青的。

    床被摆在一旁,刘念见无人发现,稍稍松了口气,放松了手指,落到地上。床刚好放在草丛上,他躲在草丛里,倒是无人主意。

    “魏小人呢?怎的只派你们这些小喽啰来?”

    清冷的声音漫不经心地问。

    刘念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忍不住往外挪了寸许,想看声音的主人,却只看到一双双的靴子。

    “家师正在闭关,此局由晚辈主持,请谷主出题。”说话声音浑厚,想来就是大师兄。

    “啪嗒”,地上丢了一件东西。

    清冷的声音道:“你们谁能认出它来,便算赢。”

    “呵呵呵,”二师兄的声音突然在床后冒出来,“谷主的难题,摩云崖上下恐怕只有我四师弟才能解开了。”

    “二师兄!”牟天启又羞又怒!

    他与黎霜在床幔内不着寸缕,若是摩云崖的人看到倒也罢了,但眼前这个是摩云崖的头号大敌,落在他的眼中,自己会沦为两派笑柄,师父最怕在此人面前失面子,日后绝不肯再重用自己!

    二师兄哈哈大笑,将床幔一掀。

    “哪来的丑物?”清冷的声音透着一股恼怒,随着巨响,床被炸得粉碎,牟天启与黎霜被炸飞了出去,摔在地上,生死不知,刘念抢先一步从床下窜出,虽未受伤,却冲到众人跟前!

    “你是谁?怎么会藏在摩云崖?”二师兄惊疑地看着他。

    刘念眸光从众人面前扫过,落在与摩云崖对立的那人身上。

    清逸出尘,一如一年多前。

    昔日的冷言冷语历历在目,今日已物是人非。

    刘念深吸了口气,抱拳道:“我愿出战。”

    那人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情绪:“你可知我是谁?”

    刘念道:“袭明道人,名震寰宇……如雷贯耳,我焉能不知。”
第5章 魂断处,梦醒时(四)
    袭明半合的眼眸微微抬起,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蓝天白云,绿树红花,独不见人影。“看吧。”

    被袭明怒火波及,炸得肩膀血肉模糊的二师兄一把推开为其上药的弟子,正要上前一步,就被大师兄宽肩顶了回去。“师兄?”他低唤一声,隐含不满,“我没有在老四房里找到噬魂炉,多半是这小子得了便宜!”

    大师兄道:“你认得他?”

    二师兄道:“不认得。”

    “我亦不认得。”言下之意,是不想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贸然出手。

    二师兄抿紧嘴唇,自己平日最佩服大师兄的隐忍和沉稳,此时却有些不满。

    刘念慢吞吞地走到双方正中,低头打量脚边拳头大小的四方小匣子。

    这个匣子看起来甚为眼熟。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道。夺舍以来,他的运道一直好得前所未有,好得不敢置信。

    “捡起来!打开它!”二师兄催促。

    刘念真的俯身捡了起来。

    摩云崖众人齐齐退后三步,一脸防备。

    刘念瞄了袭明一眼,见他始终没有出声,指甲在铜扣上轻轻一挑,将匣子打了开来。摩云崖众人瞬间退出五六丈,只有大师兄一人顶在前方。

    其他弟子遥望其背,面露敬仰。

    二师兄自觉失了面子,一巴掌打飞身边早已敷药完毕的弟子,冷声道:“谁许你拖我?”说归说,始终不敢再走回去。

    刘念打开匣子,目光触及匣中半朵青紫色的元山冬菱,面色柔和:“此乃元山冬菱。”

    袭明目光一斜,身体慢慢地坐直。

    收起慵懒后的他,气势凌人,竟让挑衅多年的摩云崖众人又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刘念坦然地回望。

    袭明道:“元山冬菱是白色的。”

    刘念道:“元山冬菱的根部会吸收借生的植物,若借生的是青紫色植物,便会变成此等颜色。”

    摩云崖众人离得太远,听不清两人对话,却是头一回见袭明如此认真,忍不住悄悄地上来几步,刚好听到袭明道:“你错了。”

    刘念一怔,又仔细看匣中植物。这颜色,这形状,分明是当日他拿来与袭明交换仙境冰晶玉的元山冬菱,袭明为何否认?他了解此人的骄傲,绝不会为了赢而说谎……

    他的手指伸入匣中,将植物提了出来。

    青紫色的植物在阳光下颤巍巍地立着,小巧而羞涩。

    刘念突然叹气道:“我错了。”

    听他这么说,袭明的口气反倒温和起来:“哦?”

    刘念道:“这株元山冬菱已经开花结果,成了春菱。”元山冬菱是元山菱的一种形态,在开花结果前,遇冬生长,其他三季沉睡,开花结果后,会在春天再生长,因而被成为春菱。

    袭明道:“你输了。”

    刘念道:“我输了。”

    大师兄道:“元山冬菱和元山春菱都属于元山菱,也不算全错了。”

    袭明眯起眼睛道:“你要耍赖?”

    二师兄道:“耍什么赖?这个人根本不是我摩云崖的人,是输是赢都与我摩云崖无关!”

    袭明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按老规矩来。我拿出一样法器,你拿出一样法器,互相比试,看谁赢。”

    看摩云老祖这么多年都被袭明压着就知道对方的道行有多么高深!摩云老祖在没有炼制出称心如意的法宝前尚且要闭关避战,何况这些弟子?

    大师兄忙拿出摩云老祖一早就交给他的赌注,道:“此子虽不是我摩云崖的人,却代摩云崖出战,我等愿赌服输。”

    袭明扫了眼他手中的玉石,冷笑道:“说好的千年寒玉,你哪一块百年的糊弄我?”

    大师兄立刻把摩云老祖卖了:“此物系师父亲手赐下,我怎敢欺瞒谷主?”

    袭明道:“倒是魏小人的作风。”

    摩云崖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默默地附和。

    袭明道:“既然如此,我再要一样赌注!”

    大师兄面露为难之色:“师父正在闭关,我等不便做主。”

    袭明道:“我要他。”他看向刘念。

    大师兄立刻改口道:“既是谷主开口,想来师父也不会反对,谷主请自便。”

    刘念陷入两难之局。

    若拒绝袭明,留下来,自己多半会被摩云崖众人生吞活剥,怀里的噬魂炉也绝对保不住。若跟袭明走,就违反了自己当日的誓言,即使袭明不知,也有天知地知自己知。

    袭明对他说:“过来。”

    刘念回头看了摩云崖众人一眼,除二师兄之外,其他人都是一副“没听到谷主在叫你吗,快走快走”的表情,知道走与不走已不由自己做主,干脆地走向袭明。

    袭明看向大师兄。

    大师兄将手中的百年寒玉抛了过去。

    袭明目光一凝,那块寒玉中途变了方向,落入装元山菱的匣子里:“收好。”

    刘念犹豫了下,又将寒玉拿了出来,将元山菱装了进去,一起递给他:“元山春菱最怕冷,与寒玉放在一起怕是有些不妥。”

    袭明没反对,显是默许。

    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红棕色的木盘子,往地上一丢,木盘顿时长了三四尺。袭明率先跨上去:“上来。”

    事到如今,已由不得刘念反悔。他把心一横,大步迈入木盘。

    袭明道了一声“起”。木盘便飞起来,朝不弃谷飞去。

    他们走后,二师兄叫骂不休,将一动不动的牟天启和黎霜又带回去鞭尸了一顿方才解恨。

    刘念跟着袭明走后,心中不断筹谋如何“临阵脱逃”。

    “三味心火是哪三味?”

    袭明冷不丁冒出一句,刘念张口就想回答,却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装出一脸迷茫的样子,问道:“什么是三味心火?”

    袭明不答反问道:“你见过青紫虎藤上的元山冬菱?”

    何止见过,他手中这半株变成春菱的冬菱,还是自己亲自采摘的。可这话刘念是万万不能说不出口的,不但不能说,而且连同样的经历都不能承认。元山冬菱借生青紫虎藤本就是千载难逢的奇事,怎么可能频频发生?

    他道:“因知元山冬菱的特性,才大胆猜测。”

    袭明道:“的确很大胆。”

    木盘下方,诸般景物风驰电掣一般闪过。刘念尚未看清,便已停在一块药田中央的小径中央。这条路,他来过三次。这次,是第四次。

    袭明见他站在木盘上久久不动,不耐烦道:“还不下来?”

    刘念如梦初醒,慌忙下来。

    “你在想什么?”袭明收起木盘,状若漫不经心地问。

    刘念道:“此处的药田比摩云崖还好些。”

    “摩云崖真正有用的,就魏小人一个罢了。”

    刘念没想到他对摩云老祖的评价如此之高,据他所知,袭明一生夸过的人,绝不超过一只手。

    袭明道:“若不是他抢掠有一套,常常能搜刮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谁耐烦每个月与他斗法。”

    刘念见他要往里走,忙道:“我在摩云崖,也是打理药田的,若谷主不嫌弃,不如就将打理药田的事情交给我?”

    袭明回头看了他一眼

    刘念背脊一凉。

    袭明继续往里走。

    刘念踌躇在原地不肯前进,直到袭明说“过来”,才不得不踏出那艰难的一步。他忍不住想,今日袭明主动带他入谷,等他日知道他的身份时,不知会怎么想。

    药田之后是一片花海。一座竹屋矗立在花海中央,屋前一条白石铺垫的小道,一个青年快步跑过来,神色紧张中带着些许羞涩:“有贵客在家中等候谷主。”

    在不弃谷中还能被称为贵客的人实在不多。袭明道:“谁?”

    青年附在他耳边说了个名字。

    刘念心烦意乱又离得远,既没有听清,也没有看清。

    他事后极为懊恼,早知来的是那人,他便是瞪破眼睛,也要将青年说的那几个字好好地看清楚,以免再次见面,自己摆出的却是一张呆若木鸡的蠢脸。
第6章 魂断处,梦醒时(五)
    他的失态并未引起对方的注意,从进门到袭明落座,那人的目光始终放在身边的寒玉棺上。

    袭明屈指叩桌:“你来我不弃谷,就是为了深情凝望一口棺材给我看?”

    那人面色一沉,慢慢地转过头来。俊美的面容挂着寒霜,眸如冰铸,单望着,就渗出丝丝的冷意。

    袭明意味不明地扬起唇角,似有几分愉悦,身体向后一靠,懒洋洋地说:“通天宫少宫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靳重焰从玲珑囊中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子,手指轻弹,送到袭明身边的茶几上:“还债。”

    袭明低头扫了眼手肘边的匣子,抬眸看刘念。

    刘念看上去像在发呆。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就像浇了蜡油一般,硬邦邦得动弹不得,眼珠子牢牢地黏在那个冷若冰霜的人身上,心也跟着冷得发抖,思绪冻结成冰,迷迷糊糊浑浑噩噩。自己是谁,在此作甚……诸般种种,皆忘得一干二净。

    仿佛天地宇宙,只有那人。在这里,在眼里,在心里。

    “你……”袭明吐了一字,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抬手一扫茶几上的匣子。

    匣子从刘念面颊擦过,匣角划出一道细细的口子。刘念还是呆呆的,毫无所觉,直到青年拉了拉他的袖子,瞳孔才渐渐地清明起来。意识到其他三人都看着自己,他手脚微微发抖,也不知往哪里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捡起来。”袭明道。

    刘念蹲下身,腿抖得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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