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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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为家-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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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洁的月色透过竹帘撒在车厢内,仿佛为车内的两人蒙上了一层轻纱。

    赵少弘望着怀中微鼾的颜姬萱,不由地满心怜惜地在她如云的发髻上轻吻了一下,“她今晚一定是累坏了,多半是自己在场使她分了心。虽然她的表演并无任何纰漏,但自己却明显地觉察到她的紧张。”

    回想方才的西楼赏月,赵少弘仍有些兴奋。虽然与惠王的会面最终证实了自己的担心,然而关于吴中政局的最新消息却让他欣喜异常。

    他一见到惠王就已明白自己担心的事已经成为事实。尽管惠王对自己仍然显得十分亲近,但当他得知惠王仅带了几名亲随只身赶来成都,公主一行仍走水路,而且吴兴权被留在船上保护公主的时候,他已相当确信惠王对自己已存戒心。这迫使他不得不未雨绸缪,重新考虑原定的部署。

    然而,随后从严有求那里意外听到的消息却让他将眼前的烦恼暂时抛在了一边。

    这位严有求乃是吴国第一谋士扬州司马严可求的兄弟。自从吴主杨行密过世后,在严可求的谋划下,徐温得以执掌国中的军政大权。徐温对严可求更是言听计从。严有求名义上只是个客居成都的商人,实乃严可求安插在成都的耳目,有时也为两国传递消息,俨然成了吴国驻留成都的使节。是以,但凡成都城内有个什么庆典宴席,总是少不了他的身影。

    赵少弘早与他相识,在赏月会上碰见他也并不意外。初时见他神秘兮兮地问自己可知朝中发生了大事,还以为他只是故弄玄虚。待被他拉至僻静之处以实相告,赵少弘也不由地大吃一惊。

    原来,就在赵少弘离开广陵的这两个月中,吴中的政局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徐温长子徐知训兵变被杀,养子徐知诰主政广陵。这徐知诰虽非徐温亲生,但为人温谨节让,甚得徐温信任。

    “师父在世之时便曾预见此子心存高远,必不是久居人下之人,命我刻意结交于他。”赵少弘不由得暗自佩服师父的高瞻远瞩,同时心中也不禁有些伤感,“今后就只能靠我自己了。”

    车内满腹心事的赵少弘却不知道,就在数丈之外路旁的翠竹丛中,几双闪着凶光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紧盯着他的车帐。

    这几人在此已埋伏多时,眼见车马行至近前,其中一人作势欲扑上前去,却被身旁一人紧紧按住,眼看着赵少弘一行自视野中消失。那人一待压在肩上的手移去,立时回转身哑着嗓子低声嚷道,“季师傅,你这是何意?”

    那季师傅嘿嘿一笑,“你没瞧见巨鹿王府的亲兵卫队吗?我可不想给少爷招惹麻烦。”

    “难道少爷交给咱们的事就此作罢?”

    “急什么,难道王府卫队还能天天跟着这小子不成?总叫他到江里喂了王八便是。走!”

    言罢,几人先后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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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锦江近西烟水绿,

    新雨山头荔枝熟。。26dd

    万里桥边多酒家,

    游人爱向谁家宿?

    这座醉仙楼就坐落在锦江畔万里桥边。楼高三层,立于楼顶,远山近水尽收眼底,端的是个好去处。

    此时,在三楼的一个雅间,赵少弘正与好友刘元化和郎鑫平推杯畅饮。

    郎鑫平因生意上的事在泉州盘桓了数月,因此也急于了解朝中近况。刘元化便给两人详细讲述了蜀主王建病故前后成都的变故。

    赵少弘留心地听着。刘元化的话印证了自己这段时间了解的情况,更提供了许多自己无从探听的内里详情。而关于那件物事,似乎西蜀朝廷严密封锁了消息。外人只

    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刘元化似乎还知道些内幕,但顾虑颇深,每当谈到这个题目均是一点即过。

    这时,打楼下上来一对卖唱的父女,请他们点曲儿。他们便终止了这个话题。

    刘元化点了首《采莲子》,赵少弘却静不下心来听。叫郎鑫平瞧见,便好一顿取笑,“有颜小姐侍奉,这些山歌野曲怕是入不了少弘的耳了吧?”

    刘元化目光有些异样,他瞟了赵少弘一眼,却打断郎鑫平道,“你把那张交子取出来,让少弘品评一下。”

    “噢,你不说我还险些忘记了!”郎鑫平边说,边自袖中取出一只信函交与赵少弘。

    赵少弘接过信函,启开封口,自里面抽出一张蜀笺,展开约半尺见方,上面朱墨交错。细看还有郎鑫平的西锦坊的印记和花押。

    “这是鑫平兄新版的飞钱吗?”赵少弘问道。

    “哈哈!”郎鑫平一笑,“这是元化的主意,我给取了个名字叫‘交子’。”

    “我和鑫平兄联合另外十五家商贾,大家共同出钱作保,发行交子。”刘元化接过话头道,“客商申领交子时,交来多少现钱,便填上多少金额。执有者既可用于交

    易,也可随时随地在我们下属的任一家分号兑取现钱。”

    “噢!”赵少弘由衷佩服刘元化的天才创见。他知道西蜀铜矿稀缺,是以铁钱通行。然而铁钱质重而值微,其时一匹罗锦要二万钱,二万铁钱则有一百三十斤重,使

    用起来极为不便。“元化兄当真是商界奇才啊!少弘自愧弗如。我的集珍阁也入个股,如何?”

    “正是求之不得。”刘元化说完,三人相视抚掌而笑。

    郎鑫平又问起吴中政事。赵少弘便将自己昨夜从严有求那里打探来的消息据实以告。

    原来,吴大丞相徐温以嫡长子徐知训留守广陵,总理朝政。自己则坐镇升州。当时江淮一带稍稍平定,各地官员俱是行伍出身,只懂军务,不恤民情。而徐温养子徐

    知诰却与众不同。他在润州选用廉吏,修明政务,御众以宽,约身以俭,颇得人心。徐知训忌恨他的才能,数次预谋加害于他,但徐知诰行事谨慎,每次均化险为

    夷。

    徐知训倨傲残暴,对属下极度欺凌,逼反了平卢节度使朱瑾。朱瑾一怒之下寻机将他杀害,后事败自刎身亡。广陵大乱,乱兵趁机纵火抢劫。

    徐知诰隔江望见火光,引兵渡江,平定了叛乱。徐温于是以徐知诰镇守广陵执掌吴政。

    赵少弘言语之中对徐知诰推崇倍至,以为有徐知诰主政,吴中商业必将空前繁荣。

    这时,刘元化给了那卖唱的父女几吊铜钱,将他们打发出去。然后,一面给二人斟酒,一面对赵少弘道,“少弘,为兄想把家业搬到广陵去,你看如何?”

    赵少弘闻言一愣,看了看刘元化的脸色,似乎不象是在说笑,“元化兄何出此言?”

    “哎!生意难做啊!”刘元化边说边摇头。

    赵少弘不由得颇感奇怪。其时,两川之地富甲天下,商业最为繁荣。财神榜上前十名就有六人出自两川。各地商贾均恨不得涉足此地,分一杯羹。为何刘元化却要舍

    近求远?

    刘元化喝了一大口酒,这才说道,“少弘有所不知,自从先帝病重,徐氏姊妹勾结宦官,干涉朝政。先帝驾崩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卖官鬻爵,败坏吏制。每一官爵,

    必需数人争相纳贿,纳贿多者便得封官职,还美其名曰‘竞选’。”刘元化讲到这里已是激愤难抑。

    赵少弘点点头,“小弟有幸曾目睹‘竞选’。”说着将那日散花楼上所见所闻择要描述了一番。

    “成何体统!”郎鑫平不以为是地摇了摇头。

    “新近她们又有了新点子!”刘元化将杯中余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斟上一杯。“听说她们准备由内府出资在各处城邑开设酒肆旅店。这般下去,哪里还有我等的活

    路!”

    赵少弘知道,刘元化经营的主业便是酒肆、旅店和堆栈,花蕊夫人的这一筹划如果付诸实施,对他的打击必将最大。赵少弘不解道,“圣人曰,‘因民之所利而利

    之。’受禄之家,食禄而已,不与民争业,此上天之理,亦太古之道。她们置王法于不顾,难道没有言官出来讲话?”

    “王法大不过家法!”刘元化两眼直直地盯着酒杯说道。

    “元化兄也不要尽涨他人威风!莫要忘了,你也有万贯家财,再加上老兄你过人的才智,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再说,她既然卖官,你也尽可以弄个官过来做做。”

    “唉,你是不明白!你再财大气粗,你还能大得过官家?她们根本犯不上与你竞争,只消在你申牒之时给你拖上个一年半载,你熬不到开业便先关张大吉了!”刘元

    化再次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蜀之衰亡不远矣!圣人讲的好,‘危邦不入,乱邦不居。’这趟混水我是不想去趟了。”

    三人边喝边聊,这席酒一直吃到日头偏西。

    散席后,刘元化已是醉眼朦胧,脚步虚浮。赵少弘和郎鑫平把他搀上了车看着他的车马走远,然后两人拱手告别。

    车夫老王将车赶到赵少弘身边,他方要上车,忽听身后有人相唤,“赵公子留步!”

    赵少弘回头一看,却是昨日一早在枇杷巷口守侯自己的那位老管家,不由得心中有些不悦,“怎么还坠上尾巴了?”

    不过表面上,赵少弘还是十分客气,笑呵呵地问道,“老人家,又是你家公子差你来给我下请柬?”

    “赵公子误会了!”那位老管家似乎有些赫颜,“我家公子此回是特意前来致歉,他已在此等候多时了。”说着,老管家抬手向江边一指。

    顺着老管家手指的方向,只见江畔一棵垂杨柳下,一位白衣少年正负手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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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好一位美少年!”赵少弘不由得暗赞一声。

    那少年束发冠巾,剑眉朗目,白衣胜雪,腰悬长剑,卓然立于江边,当真有如玉树临风一般。赵少弘暗自生出一丝好感,却没有留意到车夫老王的怪异表情。

    少年一直望着这厢,此刻见赵少弘向自己走来,忙迎上前来,抱拳拱手,“在下薛昭蕴,来人可是赵公子?”

    “在下广陵赵少弘。”赵少弘说着也一拱手。“承蒙薛公子抬爱。只是在下俗务缠身,不得抽身过府拜会,还乞恕罪。”

    “赵公子客气。是在下冒昧,多有得罪。此处不是讲话之所。”薛昭蕴说着向柳树下一张石几一指,“在下已备下薄酒,赵公子可否坐下一叙?”

    两人来至石几前,分宾主落座。那老管家替两人满上酒,见赵少弘解下了佩剑,便想伸手接过,却被赵少弘拦住,“薛公子可能已经瞧见了,在下方才与几位好友相聚,在席间多贪了几杯,现在已是不胜酒力。公子好意在下心领,只是这酒还是免了吧?”说着,用青霜剑将酒杯向前一推,顺手将剑放在了面前的石几上。

    薛昭蕴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轻轻一摆手让老管家退下,然后摘下佩剑也放在石几上。

    赵少弘心中盘算,“看他这般急于见我,应当是有事相求。只是自己与他素不相识,他又能求得着我什么?看他模样,莫非是在风月场里欠下了风流债,要向我借钱?”只是这想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又为什么一定要在我出门的时候找我?难道他要避开什么人?”这时,他的心中莫名地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难道是她?”

    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让他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这时,薛昭蕴讲话了。

    “在下久仰公子盛名,只是公子远在扬州,在下福缘浅薄不得相识。今日得以当面请教,实偿夙愿。”

    “薛公子妄誉了!在下本乃一市井俗人,如何比得了薛公子少年才俊。只是既然公子找到在下,想来必是有事相商。不过恕在下驽钝,却不知哪里可以帮得上公子?”

    “哈哈,赵公子果然快人快语。既是如此,在下也不再隐瞒。在下确有一事相求,而且此事普天之下便只有公子一人可以相助!”说到这里,薛昭蕴看了看赵少弘的脸色。

    赵少弘淡然一笑,“哦,但讲无妨。”

    “在下想要替颜小姐赎身。”薛昭蕴说着,目光一直在赵少弘的脸上逡巡,仿佛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赵少弘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内心里却是心潮起伏。名义上自己虽然是萱儿的主子,不过自己从来也没有把萱儿当作自己的禁脔。自己不在成都时,萱儿就是完全自由的。按照师父的嘱咐,似乎自己也不可能给萱儿一个名份。不过,对萱儿的将来,自己不知为什么却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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