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在天道：“大婶，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你这是妨碍我行侠仗义。”
女人道：“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并没有要求你行侠仗义。”
龙在天道：“我行侠仗义，是尽一个大侠的本分，而不是顺应你的需求，这件事跟你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女人道：“怎么没有关系，你这一次行侠仗义，却是利用了我做为受害者这一载体。没有我，你跟谁行侠，跟谁仗义？”
龙在天道：“我行侠仗义，是针对事件，而不是群体。也许这一次事件中正巧有你，但你的出现，也只是一种偶然性。如果没有你，也一定会有另外一人女人来代替你的角色。”
“啪”一声，龙在天脸上挨了一个耳光。这个女人打人耳光不但快，而且突如其来，无迹可寻，就算是武林高中，只怕也躲不开。
龙在*了：“你竟然打我？你可知道，你这一巴掌不仅仅是括在我脸上，而是括在了正义的脸上。”
女人推了龙在天一把：“正义？你的长相就是一个地道的反派，还敢跟老娘谈正义。”
龙在天心里很不是滋味，感叹江湖险恶。虽然他救人的动机是不纯的，确实存在幻想肉体的回报。然而他却是实实在在执行着救人的事实。那又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他哀求道：“我们能不能先冷静下来，仔细地理清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事情的问题在哪里。”
女人道：“事实的关键就是，你坏了老娘的好事……”她发现那少年竟然不见了，急道：“他，人呢？”
龙在天也发现那少年不知何时已经乘乱逃走了，不由松了口气，道：“他逃走了，很好，我总算成功地救了你。”
女人道：“你……你还敢说救了我……”她突然双手齐出，打了龙在天十多个耳光。只听“啪、啪、啪、啪……”的响声连成一片，龙在天被打得晕头转向、畅快淋淋。他这一生挨打的时候并不少，但被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打成这样，倒是第一次。
女人打完了人后“呸”得一声，突然展开身形，掠上墙头。想不到她的轻功这么好。龙在天被打得说不出话来，那女人已经从墙上飞走了，只留下一片飘扬的尘土，和那寂寞的夜色。
江湖，这就是残酷的江湖。龙在天暗暗叹息。
这时候火辣辣的疼痛才渐渐明显。他想起年少的时候，有一次一屁股坐在了烙大饼的铁锅上。这时候他脸上的感觉，就如同当年的屁股。那女人打人脸怎么这么快呢？我为什么躲不开？以我的武功，本来是不该挨打的。
经验，一定是经验。那个女人年纪大了，打男人的脸恐怕也打了三四十年，有极深的火候。所以躲不开她的巴掌是很正常的事。
想通这一点，龙在天的心里总算舒服一点。
想不通的是，好人为什么没有好报呢？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025 无鸡留骚
龙在天必需找个地方休息休息，他现在很疲惫。
忽听到有人道：“笨蛋，你这个笨蛋。”声音就在旁边，龙在天吃了一惊，因为他没有看到人。这里是窄窄的巷子，如果有人的话，他一定会看到的。他转身、回头，依然没有看到人，只有夜色更寂静了，夜风也更冷。
风中夹着清秋的冷清味，这个夏天过得真快，就如同以往那些逝去的夏天。不知道宛儿姑娘怎么样了……
龙在天把思绪拉回到现实，他知道这时候不能分心。
那声音又道：“你这个笨蛋是从哪来的？”
他终于听清楚了，这是一个孩子的声音，他低头，看见了一个孩子，就在他的脚边。那小孩不过六七岁，圆圆的脑袋，梆着一根冲天小辫，那不正是江湖上闻名丧胆的……
龙在天惊道：“你是七杀手？”
这个小孩正是县太爷的宝贝儿子，三个多月不见，他并没有长高多么。
七杀手道：“七杀手，只是我的其中一个绰号，现在已经过时了，请叫我的名字。”
龙在天道：“那么，你的名字是……”
小孩道：“张无鸡。”
龙在天道：“什么？你就是张无鸡？从侠生武馆出来的张无鸡？”
张无鸡道：“不错，想不到你也听过我的大名。”
龙在天道：“听过，不过，我没想到会是你。”
张无鸡道：“在这个世上，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
龙在天道：“你刚才说我是笨蛋？”
张无鸡道：“不是我说你是笨蛋，而是你本身就是一个笨蛋。你一定要明确这一点。”
龙在天道：“其实，我无法明确这一点。”
张无鸡冷冷道：“你说，一个做蠢事的人，是不是笨蛋？”
龙在天沉吟道：“或许是吧！我做蠢事了吗？”
张无鸡道：“你刚刚做的，就是全天下最蠢的蠢事。”
龙在天道：“救人也算是蠢事吗？”
张无鸡道：“救人，也要看是救什么人，你以为，刚才那个女人真的需要你救吗？”
龙在天道：“我看到她被非礼。”
张无鸡冷笑道：“你看事情太表面。”他冷笑的样子，就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他又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龙在天道：“她不是一个弱女子……弱阿婆吗？”
张无鸡无奈地摇头：“唉，你难道是第一天闯荡江湖吗？你竟然不知道‘半夜寡妇来敲门’黑寡妇俏夜叉。”
龙在天微微脸一红，道：“我的确是第一天闯荡江湖，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听到。俏夜叉？这么一个老太婆，居然也叫做俏夜叉？我倒看不出来她哪里俏。”
张无鸡道：“三十年前，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俏的，就算是在十年前她也不是每个地方都不俏。只可惜，岁月无情……”他一边说话，一边摇头叹息，仿佛是一个经历风霜的老人在感叹年华的老去。
龙在天吃惊地望着他，道：“你，你为什么这么感慨？”
张无鸡悠然道：“英雄末路，美人垂暮，叫人怎能不感慨？”
龙在天注视着他那张圆圆的小脸，不由以为他是个还老还童的小妖怪。龙在天猛的一阵摇头，把这种想法摇出脑袋，道：“这个……俏夜叉，是干什么的？”
张无鸡盯着龙在天的脸看了半天，就像看着一个屁股长在脸上的人。他不明白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怎么有勇气出来闯江湖的。过了片刻，他才道：“俏夜叉，是一个专门把男人骗上床的女人，越是英俊的男人越是她下手的对象。她在江湖上混了三十年，上了她的床的男人至少有几千个，每一个都被她折磨地欲生欲死的。”
龙在天道：“但我刚才看到的，分明是那个男人在非礼她。”
张无鸡道：“每一次看起来都是男人在非礼她，其实是她在非礼男人。”
龙在天道：“这是为什么？”
张无鸡道：“因为她喜欢这样。”
龙在天悄悄咽下一口口水道：“这些隐私的事，你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
张无鸡道：“我当然知道，消息不灵通，怎么当大侠？”
龙在天道：“你也算是大侠？”
张无鸡道：“这方圆一里之内，谁不知道我是大侠。”
龙在天不敢再说什么了。
但是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说俏夜叉喜欢勾引英俊的男人上床？”
张无鸡道：“对极了。”他叹了一口气道：“这几十年来，稍有姿色的男人都被她玷污了。”他叹气的口吻，也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龙在天道：“但是，她为什么不勾引我呢？还打我。”
张无鸡不解道：“他为什么要勾引你？”
龙在天道：“她不是喜欢英俊的男人么？”
张无鸡盯着龙在天，像是盯着一个脸上长着屁股的人。半晌之后，他才道：“你很好，你只要在江湖上随便混几年，以后别人恐怕就没得混了。”
龙在天有些得意，道：“这话怎么说？”
张无鸡道：“人在江湖中混，不仅仅需要武功、智慧和演技，更重要的是心理素质。像你这么盲目乐观的人，太适合这个黑暗的世道了。”
龙在天听不出他的话是不是称赞的意思。怔了怔，又道：“你既然是张无鸡，那么一定也认识楚留骚了？”
张无鸡道：“当然认识，他就在附近。”
龙在天道：“我能不能见到他？”
张无鸡道：“好。”
张无鸡小小的身影走在前面，龙在天跟在后面。跟在一个小孩的后面，这种感觉真是奇怪极了。如果是跟在俏夜叉后面，不知道会怎么样？他立即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脑袋里摇出去。跟在这么一个诡异的孩子后面，是绝不能分心的。
走过几条昏暗的小巷，眼前出现几盏灯光。一条狭窄的弄堂里面，有一间小小的铺子，上面挂着几个灯笼，一个赤着上身的大汉正在案板上切肉。
一头猪被分成无数块，硕大的猪头被切放在案板上，那双呆板的死猪眼睛正注视着龙在天。案板上摆着几把大小不同的刀，每一把都在灯笼的照射下反射着摄人的光芒。其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正在大汉手里，他低着头，熟练地将完整的猪肉分开。
龙在天的眼睛盯在大汉的手上。那双手手指粗短，上面沾满油脂，有几个指甲被无情的岁月和艰辛的生活染成了浑浊的黄色。
那大汉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的手微微一抖，抬起头来……
那本来是一张忧郁的脸，现在，这张脸上却长满横肉。一张屠夫的脸。奇怪的是，这张脸上的眼睛却注视着龙在天，那绝不是一双屠夫的眼睛。这个人本来也不该是一个屠夫。
两个人的目光相对，便再也不愿分开。那是一种英雄对英雄的相惜。
龙在天道：“楚留骚？”
那屠夫的眼角突然一阵抽搐，他的手也停下来。他淡淡道：“你是？”
龙在天道：“我是龙在天，应该是你的师弟。”
楚留骚道：“师弟，师弟。想不到我又遇到一个师弟。”
龙在天道：“师兄近来如何？过得还好吧？”
楚留骚叹道：“一言难尽……”
龙在天看了看他的脸，又看看那些油光闪闪的猪肉，也叹道：“是呀！可是你……是不是退出江湖了？”
楚留骚道：“江湖，江湖……”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留恋的神色，道：“江湖又在哪里呢？”
龙在天道：“江湖就在这里，在外面，只要你能走出那间猪肉铺。就能踏进江湖。”
楚留骚将茫然的目光投向小巷的深处，然后又转向无边的夜空。片刻之后，他将目光收回，摇了摇头道：“我不行了，江湖的路，只能靠你们去走。”
龙在天道：“师兄，你要振作，李师爷和皇甫大侠曾说你是他们最优秀的弟子。”
楚留骚冷笑道：“他们？他们又是什么人？”
龙在天疑惑道：“他们不是……”
楚留骚突然地打断他的话：“别说了，我的江湖梦已经破灭。你……你的路还很长，你去吧！”他痛苦地低下头，狠狠地一刀剁下猪尾巴。
龙在天道：“可是你怎么能退缩呢？江湖是那么多姿多彩，如果你退出，岂不是辜负了一身武功！”
楚留骚喃喃道：“武功？什么是武功？我都忘了什么武功了。”
张无鸡道：“江湖这条路，不是谁都能走的。”
楚留骚霍然抬头道：“你快去吧，别管我。看到你，我就想起当年的自己。只要你能在江湖上闯出个名堂，我也心满意足了。”
龙在天道：“但是，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今天是我踏入江湖的第一天。”
楚留骚道：“沿着巷子走到大街上，你会看到猛男镖局下榻的客栈，他们正在招兵买马，你去加入他们吧！”
龙在天道：“猛男镖局？”
楚留骚道：“不错，他们刚接了一笔大生意，正好需要你这样的有志青年加盟。而你，也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
龙在天道：“好，我走了。”
楚留骚道：“大胆地去吧，你比我强。”
龙在天又问张无鸡：“你呢？”
张无鸡道：“我不去，这几条小巷是我的地盘，到了隔壁的小巷，我就混不开了。”
龙在天道：“为什么？”
张无鸡道：“隔壁小巷有个孩子比我大两岁，他会揍我。”
龙在天道：“原来如此。那么，告辞了。”
楚留骚和张无鸡一起道：“慢走，不送了。”
龙在天迈开大步向前走去。他知道前面的路有荆棘，有伤痛，但是他不会退缩。他也知道身后是楚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