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同人)迢递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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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同人)迢递故园-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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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将鸦雀无声,再无人敢多言半句,却同是随着沈浣出了中军大帐,拥往校场而去。
  
  刘福通重重一叹,向萧策与戴思秦拱了拱手,出了帐去。盛文郁早在沈浣连斩两员武将之时,便看得傻了眼,这会才反应过来,不知何处凭白生了一股怒气,大袖一挥,“如何一群荒唐匹夫!”看也不看三人,一路走了。
  
  萧策向俞莲舟点了点头,竟是微微一笑,“俞二侠,拜托了。”,亦是侍卫离去。
  
  大帐之中,只剩戴思秦与俞莲舟二人。
  
  帐外校场之上,远远传来士卒报数之声,“……九、十、十一、十二、十三……”罗鸿方才出去领刑之时,那报数之声两人皆是未有听清,远没这次的清晰,字字震耳,数数入心。
  
  戴思秦看向俞莲舟,长叹一声,“俞二侠,元帅素来敬你,你如何不劝一句?”
  
  俞莲舟负手而立,沉声道:“这二百军棍,肃的是军纪,恕的是她为兄弟日夜负罪愧疚之心。相比之下,这伤伤在身上,总强过烂在心里。”言罢向戴思秦一拱手,出帐直往校场去了。
  
  戴思秦看着俞莲舟背影,不由微怔,不知所言,却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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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瑜得了信儿赶来校场的时候,远远便听见报数之声,“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一句句报的她几欲杀人。待得她奔至校场边上,只见周遭早已围满了将士,一个个皆是虎目通红,见了她来,纷纷让出条道来。阿瑜急怒攻心,不顾其它,冲到前面,只见两根粗壮立柱之上,各自一根草绳粗环,离地四尺余高。沈浣跪在立柱之间,背对众人,双手死死扣住绳环。她战甲银盔卸载一边,身上只有单衣外袍,此时后背早已被血浸透,血肉模糊,一声不吭,双臂却是紧绷。
  
  唰的一下,阿瑜眼泪就掉了下来,惊怒交集,一脚跺在挡在身前的一名士卒的足面。那人哀嚎一声蹲下身去。阿瑜推开他,摇摇晃晃的抄起场边兵刃架上的一柄长刀,尚未拿稳,就直冲柱边报数的校官而去。众人见了,哪里敢拦?更不想拦。自动腾出一条道来,任其双手合抱着刀柄,怒气蓬勃的向报数校官而去,口中骂道:“操。你。姥姥的会数不会?!不知道一百一十一后面是一百九十九么!”
  
  那校官早已报得句句惊心,如今见得阿瑜一幅分明就要他性命的样子,竟连数到几都忘记了,“一、一、一……”
  
  “我操。你个猪油入脑的猢狲!”阿瑜破口大骂,刀还没有拿稳便要挥刀砍人,只觉得手中一空,抬头看去,却见刀已在俞莲舟手中。
  
  俞莲舟挡在她身前,沉默着向她摇了摇头,将那刀扔在一旁,深吸口气,转头对那校官低声道:“一百二十。”
  
  阿瑜红了双眼,再也忍将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一百二十三……”俞莲舟负手而立,身形岿然不动,势如凝岳,静静的看着始终不曾出声的沈浣。
  
  无数士卒,再无一人出声,唯有校官微颤的报数之声清晰可闻。
  
  “一百五十五、一百五十六、一百五十七……”他知沈浣回营,必定是一番风波,十数万兵马,不能凭白折损。
  
  “一百六十九、一百七十、一百七十一……”他知沈浣既然选了这条路,便会走到底,为了沈竹,为了自己,为了颍州军中无数儿郎。
  
  “一百九十、一百九十一、一百九十二……”昔日少年今朝戎装束甲,无论是肩头还是心里,都要担当起数十万士卒性命。这二百军棍,实已是她所担下的东西中,最轻最易的。
  
  “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二百!”报数校官仿如大赦,周围诸将同是拥上。俞莲舟一手托住沈浣摇摇欲坠的身形,抬指接连闭了她数处大穴,以外袍罩住她一片血肉模糊的后背,抬手取了三粒天王护心丹喂入她口中,一手抵住她缠紧的胸口,内力送入输导心脉。阿瑜此时却是扶着沈浣另一边,手里拎着沉甸甸的霸王刀,怒瞪着急切想要上来查看沈浣情况的诸将,呼呼胡乱几刀逼开众人,声音哽咽却是破口大骂道:“操。他。姥姥!哪只王八龟孙再敢动姑奶奶男人?!”

           

第七十二章 今夜月明人尽望

    主帅大帐帐帘严密掩着,隔绝了外面凛冽夜风。大帐之中,一片静谧,灯光昏暗,没有半个人影。一侧架子上放置了沥泉长枪与银甲,转过正中长案和黄淮地势图,便是一个不大的隔间,内设寝室。隔间之中透出微微灯火,寒夜之中,暖意昂然。
  
  寝室之内,一张简单的行军床,一桌一椅,地上放了两只炭火铜盆,将内室隔间烘得温暖万分,令人昏然欲睡。另有两盏油灯高举,照着床上之人。
  
  沈浣趴伏在床上,脸颊靠在臂弯中,双唇虽然仍旧无甚血色,吐息却是悠缓均匀,显是正在熟睡之中。她腰际以下盖着厚被,腰际以上却是半缕未着,一头青丝拖于枕畔,露出劲瘦紧实的肩和腰,曲线修长。然则整个背部,却是横七竖八深深浅浅无数棒伤,血虽然已经止住了,血迹也被清理干净,但伤口仍旧无比狰狞,皮肉外翻,绽裂开来。背心之处深入肺部刚刚愈合的旧伤也有些裂开,不断渗出血水。
  
  俞莲舟坐在床侧,目不斜视,以洁净棉布擦去她背心伤口新渗出的血水以及旧日伤药,将手中一瓶苏木五合散一点点仔细的均匀敷在甚是骇人的伤口之上。他手下已是极轻,沈浣睡梦之中却犹自不住皱眉。
  
  药粉渗入沈浣背后血脉,强烈的刺痛之感连俞莲舟闭住她数处穴道都止不住,“嘤咛”一声,沈浣睁开了眼,额头隐隐冷汗滑落。
  
  俞莲舟低声道:“再忍片刻。”言罢两指按压她后腰椎骨处命门、阳关二穴以缓解疼痛。
  
  沈浣本来背部撕裂一般的疼痛几近入骨,喘不上气来,此时却觉得一缕温热内力由命门阳关二穴注入,沿督脉缓缓而上,胸口吐息一松,疼痛之感略减,然则腰际椎骨之上的温热触觉却益发鲜明起来。带着薄茧的长指按揉着腰间肌肤,沈浣心里猛地漏跳了一拍,这才注意到两人情形,不由微微一窘。
  
  她非是闺阁女子,征战多年,皇集一战能留下条命来便觉是万幸,如何会计较繁文缛节之事?皇集郊外木屋之中转醒之时,窘迫片刻,转瞬便淹没在自己曾隐瞒诓骗俞莲舟的愧疚之中。她身份一事决计不能让旁人知晓,阿瑜那时又胎位不稳,是以当时只有俞莲舟照顾左右。月余下来,两人虽然清白坦荡,但肌肤相触却是避不开去。
  
  只是如今,比起那时,两人之间却似有了些什么不同。言语之间她难以形容,心中却察觉到异样情绪,仿如一点点微小的嫩芽,悄悄打心底冒出头来,竟是有些熟悉,与当初沙河大捷以后,两人再汝阳城中夜饮之时那种心情一样,忐忑之中带着三分窃喜,偏偏又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让俞莲舟知晓的。于是只得侧过头,藏起脸上神情,一时间竟连背上疼痛都不那么难以忍耐了。
  
  俞莲舟见她转过头,将脸隐在臂弯里,只道她疼痛难以忍受,出言道:“很快便好。”
  
  沈浣伏在床上,微微点头,不敢要俞莲舟察觉她心思,乱以他语错开话题道:“阿瑜呢?当时我听得她也来了。”
  
  俞莲舟淡淡道:“阿瑜姑娘在照顾罗兄弟。”他本欲请阿瑜来照料沈浣,谁承想大哭了一顿的阿瑜只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谁家的混账王八羔子谁操心”之后,施施然奔了罗鸿的帐子去了。
  
  被骂做“混账王八羔子”的沈浣倒是全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又问道:“师兄呢?可还在营里中?”
  
  俞莲舟这次却不再说话,手上却是快了三分,将沈浣后肩最后一点伤处厚厚敷上了苏木五合散,又将一件干净的中衣搭在沈浣背上,这才开口道:“你已睡了一日了。昨夜毫州城外协防的蕲黄军传来战报,鞑子兵出毫州,往安丰而来。萧帅与众将连夜升帐议事,之后便亲自引兵五万出营,带人于汾川阻击元虏。”
  
  沈浣听闻,哪里还顾得背上伤处疼痛?立即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此时衣衫不整,一件薄薄中衣连胸口也掩不住,只抓住俞莲舟衣袖,“昨夜来报?师兄什么时候走得?走了多久?谁为先锋?谁为偏将?可安排下后援?元军出兵多少?何人旗号?”
  
  俞莲舟不动声色的替她将滑落肩头的中衣掩好,开口道:“萧帅辰时出兵,先锋是叶将军,偏将是周、方二将军,后援则由安丰城内急调了楼羽楼将军。鞑子约有六七万余,何人旗号尚是不知。”
  
  “可有流星探马前来回报前线战事?”沈浣皱眉追问。
  
  俞莲舟摇了摇头,“未曾有过。”
  
  沈浣这下如何还能躺得住?当下便要穿衣起身,习惯性的回手一摸,拿过了放在枕畔平时用来缠胸的白绫。那白绫早已有数处将断未断,血迹斑斑。沈浣一皱眉,这才反应过来俞莲舟此时便在自己身前,而她一想到那白绫用处,立时便滞住,不知如何动作。
  
  俞莲舟面色不变,一压她手腕,沉声道:“你伤口未愈,用不得此物。”
  
  沈浣颇有些窘迫的一收手,像是掩藏一般,将那白绫推到身后。
  
  俞莲舟却是递给她一件外衫,又回身取过自己搭在椅上的大氅,“冬衣厚实,你披上这大氅,旁人等闲也看不出什么。”
  
  沈浣“腾”地一下,从俞莲舟手中抢过那比自己身形尚大些的披风,一抬手臂便往自己肩上披,却不小心牵动背上伤口,立时便疼得额头渗出冷汗,右手一抖,披风滑落肩头。
  
  俞莲舟见了,心中微叹,抬手替她拉住右肩掉落的大氅,系好带子,沉声道:“走吧,可要我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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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中天。
  
  冬夜之中,北风虽停,寒气却不断由地底渗出,将空气冻得冷冽如冰。
  
  安丰行营西侧,沈浣伫立高坡之端,极目北眺,望向汾川方向。
  
  深沉夜色之下,徒见山川影,不闻马蹄声。
  
  连续数个时辰,前方未有战报,沈浣如何能放下心?她旧恙未愈,又添新伤,披不得重甲,执不得长枪。同袍兄弟出兵应战在外,胜负难料生死未决,她一颗心悬在半空,只能深夜之中站在这坡头,伫立凝望远方烽烟战火所在之处,数个时辰皆是一动未动。
  
  俞莲舟坐在一旁,盘膝合目调息,并不去劝她。
  
  沈浣心情,他又如何不明?大氅下的削瘦身形,披坚执锐时一肩担了十数万兄弟生死,而此时,也只能这般独立坡头,来陪前线征战的同袍手足。
  
  两人守着这坡头,一守便是整整一夜。
  
  黎明之时,夜色最浓,寒意最甚。安丰行营灯火通明,大帐一侧,戴思秦皱着眉,看着营寨外一夜未动的沈浣与俞莲舟。
  
  身后亲信士卒上前道:“中军,您已熬了一夜,天寒地冻,还是回吧。”
  
  戴思秦摇头长叹,“熬了一夜的,又何尝是我?”说着问道:“前线仍未有战报传来?”
  
  “没有。”士卒回道,说着试探问道:“元帅他……”
  
  戴思秦一摆衣袖:“莫要去扰元帅。吩咐厨下,多备姜汤,天明时候给元帅送去。”
  
  言罢又是重重一叹,径自回营,收整核对往来文书备案。
  
  戴思秦这厢刚进大帐,一夜皆是闭目调息的俞莲舟忽然睁开双眼,低声道:“回来了。”
  
  沈浣内力略逊,可是也不过片刻时分,便听得西南方向马蹄声大做,极目而望,片刻间便见得一路人马踏破熹微晨光而来,军容严整,旌旗高展,为首一面之上,赫然一个“萧”字。
  
  沈浣带兵十余载,只见着了这军容一眼,久悬的一颗心便立时放了下来。
  
  “师兄……”她蓦然心中一松,鼻子里竟然有些泛酸,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正当此时,她忽然觉得天寒地冻之中,肩头一热,却是俞莲舟一手搭上了她右肩,意在安慰。
  
  沈浣侧头望去,只见俞莲舟也正在看她,熹微浅淡的白色晨光之中,竟是向她极浅一笑。一时间,天寒地冻之中,沈浣只觉得那历来冷肃的脸上,笑意仿如搭在她肩上的手一般烫热灼人。
  
  二哥。
  
  不由自主的,这称呼仿佛便如天经地义一般要从沈浣口中唤出来,到了嘴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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