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红尘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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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红尘岸-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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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难保不废储,这不立储,背里还不争得天翻地覆?听说这蔡廉皋便是那大皇子之人,设了这么家道观,在里面养了些懂得占星解惑的妖人异士,秘密谋划些争位之事,这种清静无为修道之地,最是掩人耳目的好地方。而且听闻那里的女冠们都是颇具才情的狐媚尤物,虽然供的三清,却做些个荒唐事。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一入进去,便都着了道的。”



听到这里,卫子君颇为忧心地抬眼看向李天祁,见他剑眉紧锁的看了过来,情知他也听到这番话,两人对视之际,交换了个眼神。



“也是,三个皇子都很出色,圣上难做决断吧,这皇子们私下里笼络些势力,也是情理之中。”



“是啊,二皇子荆王李鸿翊倒是悠悠闲闲,看似无所用心,其实这内里玄机谁又知道多少?那三皇子晋王李天祁倒是颇有风范,虽也是战功赫赫,却仁义守礼,那般相貌也是天人一个,啧。”



卫子君早已知道李鸿翊是李天祁的二哥,这些日子相处,他总是说些自己的私事给她听,她也乐得当吹眠曲,听着听着她是一定睡着了的。而这李銮极爱女色,后宫何止三千,只是却只得了这么三个皇子,公主倒生了十几个,与李渊比起倒是有些逊色了。



“听仁兄如此说,倒是见过他们一般。”



“贤弟,此话不可给外人听了去,我的确见过他们。”



“当真?”



“我骗你做甚?我远房表哥在京师做从六品城门郎,我去京师时在他那里有幸见到过。当时离我最近的便是那三皇子,那像貌,那风采,真是俊美绝伦,风雅脱俗,把那些个女子无不迷了个七荤八素……”



闻及此处,卫子君笑眼瞥向李天祁,后者显然也听到了此番议论,对着她瞥来的目光,煞有介事的整整衣襟。那般自得模样引得卫子君扑哧一乐。



那男子也真是大胆,在这种鱼龙混杂之地谈论皇家,还不可给外人听了去,殊不知早已给人听了个干净。



饭后,一行四人缓步慢摇,逛起了余杭城。



一路走来,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眼光。



也难怪,这几人实在太过扎眼。但看这两男,一个俊朗挺拔,贵不可言,一个丰神俊秀,洒脱飘逸。再看这两女,一个雍容华贵,面若芙蓉,一个身姿婀娜,脸赛桃花。



如此俊男美女的绝佳组合怎不令人驻足观望,一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知道是那家大人物驾临此地。



被议论的几人倒是不觉有何不妥,一路左观右望,好不希奇。



游荡间被前方一阵敲锣声吸引,不由跟着人群挤了过去。



原来是一处杂耍卖艺的,一个畸形的侏儒人做着常人无法忍受的高难动作。那侏儒是个女子,脸小身小,面部畸形,几乎没有额头,看起来活像一只瘦弱可怜的小猴。



当卫子君看清里面的情形,转身拉起几人便向外走。



“子君,看会儿热闹啊。”李天祁少来市井,倒是很少遇到这番热闹景象,不由童心大起。



“二哥!那人身患残疾已是痛苦,我们却还要看着别人的痛苦来取乐吗?二哥怎么忍心观看!”



李天祁盯了卫子君半晌,沉声说道:“二哥惭愧。”



卫子君笑了笑,“二哥明白我的心意便好。”



正欲转身离去的时候,一股人流涌来,卫子君被人撞了个趔趄,跌入李天祁怀内。



本能的回头望去,突觉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似有风从天边吹过,吹开了百花,吹舒了云朵,轻轻柔柔,拂上了面颊。



那是一个秀美绝伦的少年男子,白衣如雪,长身玉立,肤如脂玉,面若月华,一对干净得犹如清泉的眸子潋滟生辉,黑发如缎柔柔披散肩头,秋风拂起几缕散乱发丝,如黝黑小蛇般舞动在寒玉般净白的面颊。



当眸光扫到那身雪白胡服,才发觉那身胡服与上次唤她将军的几人如出一辙,而且练武后的敏感令她觉察到,此人有着不可小窥的内力。



“有伤到公子吗?人流拥挤,在下冒犯,失礼了!”那男子抱拳致歉,声音有如翠玉相扣,又如清风拂过,将心底的尘也一并扫除。



“无妨。”简短的回答便转过脸,似是不想与这人扯上丝毫干系。因为那身胡服,让她心底突的一沉。



看着眼前男子,李天祁心生不安,看这身服饰,此人应是西突厥人,凭他与突厥长时间的交道,又怎会看不出。只是刚刚与西突厥议和,这样有着深厚功力的人来此做甚?又见那男子一双眼紧盯着卫子君,并不离开,不由醋意横生,一股无名妒火起,上前扬手推开那男子,拉了卫子君走开。



那男子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卫子君的背影,才转身离去。



[第一卷 鹿城篇:第四十八章  疏财]



几人继续前行,转过街角一隅,忽遇一群乞丐。



那些乞丐衣衫褴褛,蜷缩在街角阴影里,吃着垃圾般的食物。



见有人走过,抬起呆滞的眼望了过来。



卫子君心中叹了一声,见无人上来乞讨,也就没打算停步,一边举步一边淡扫过去。



不经意间,目光扫到一个老人。



那老人瘦弱而憔悴,坐在冰凉的石阶,神情悲戚,目中有泪,衣衫虽破,但着得整齐,虽坐于石阶,仍谨守着礼仪。



卫子君停下脚步,老人眼中的泪,令她心中刺痛,不由眉心紧蹙,眸中透出悲悯。



似是知晓了她的心意,李天祁轻轻抚了抚她的背,掏出两锭银子放在老人手中。



老人抬起老眼望了许久,回过神来,双膝曲地,重重跪了下来。



“老人家,快快起身。”李天祁抬手拂过,将老人搀起,“老人家可是遇了什么难处?”



“公子,多谢公子,老朽妻女皆亡,无家可归,苟存于世,无盼无忘,公子何苦还救助这无用之人。”老人清明的回答令几人都有些意外,从他说话可以听出,这老人原本应是有些身份的。



卫子君走上前去,柔声问道:“老人家,听您口音应是中原人氏,缘何流落此地?”



“公子,想必您应该知道那场战事,小小村落,铁蹄踏遍,老朽妻女皆死于战事,家园被毁,老朽也不欲活,奈何那七郎屡次劝阻,方随着村人逃难此地,苟活至今啊。”



“那些村人可是全在此处?”若都在此处,她想救济并不难。



“何止,足有千人。”老人叹了一声,又道:“战后寇贼纵横,官吏敛民保城郭,不得农业,野荒民困,仓庾空虚。幸好七郎领着大家修筑坞堡,一边耕种,一边与匪寇抗衡,千丁共籍,共食共宿,求得偏安一隅,奈何横祸突来,匪寇一场大火焚毁坞堡,村人连夜逃离,身无钱物,又将临冬季,无法御寒,只好逃到这江南来避寒。”



千人!这朝廷是怎么救灾的?卫子君一双俊目挑向李天祁,无声质问。



看着她那责问的眼神,李天祁心中苦笑,这差事可不是他办的,他也是方才得知这事,不过他那记凌厉的目光,极具震撼力,倒颇有皇者之风,想来若他能做皇帝,应该是个不错的皇帝。



“老人家,人数如此之众,你们是如何生计的?”李天祁忧心道。



老人轻叹一声,“都是那七郎,他领些年少力壮的,去码头找些扛活,赚点有数的钱,买些米,养活着这近千号的人,可这人多米少,有时一天也吃不上一顿。我们这些老骨头,也想分担一些,趁着那孩儿不在,出来讨要些吃喝,就算只添饱自己的肚子,也能省下几人口粮。”



“老人家,苦了你们了。”李天祁长叹一声,将手探入袖内,掏出几锭黄金,欲放到老人手上。



卫子君伸手阻拦住李天祁,“二哥,莫要委屈了嫂嫂,这些留着用吧。”



正要将手伸入怀内,却被一声怒喝惊了一跳。



“六伯,休要丢了张家人的脸面。”



一个年轻的青衣男子走到几人面前,黑红脸膛,浓眉大眼,因着怒气而愈发黑亮的双瞳盯着老人。“说过不让你出来乞讨,怎的不听!”



“七郎,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老人问道,竟是有些低气。



那男子语气稍微缓和:“今日去买米,回来不见了你们,知道你们便是出来了。”



沉吟了一下,转向李天祁,双手抱拳,“张知盛多谢公子好意,在下心领,就此告辞。”



说毕,伸手去扶那些村人,从始至终,没看卫子君一眼。



卫子君心下暗笑,许是刚刚出手阻止李天祁的行为,被他看个正着,指不定把她当作了那不仁不义之辈,而不愿理睬。



待那男子领了众人,就要离去时,卫子君轻启朱唇,开口道:“张公子,请留步。”



那男子闻声停下脚步,回头看来,见说话的人却是卫子君,便又转回头去,背着身形问道:“公子有何事?”



见他那幅别扭样子,卫子君不由轻笑出声。



那男子听见笑声,转过身来望向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在下想送公子一份薄礼,可否请公子近一步说话?”



柔声的询问似是不可置疑,又似有着某种魔力,男子竟然不自已的趋身走近。当走到那微笑着的面庞前,突然觉醒,忙扯开一丝距离,道:“公子有话便说,礼就不必了。”



卫子君探入怀内,拿出两张飞钱,“这是两千两,请公子拿去安置一下村民,做些生意吧。”



那男子望着两张飞钱吃了一惊,“这……这太多了,我不能收,在下多谢公子美意,告辞。”男子欲转身离去。



“且慢。”卫子君阻止道。“在下知道公子个性刚硬,不肯为五斗米折腰,但公子就没有报复吗?公子能修筑坞堡,统帅众人,可见是将帅之才,但身为将帅首要考虑的是子民的生计安危,而不是自己的脸面。不要因为一己执念,而陷民众于水火。拿去吧,别让他们跟着你受苦,算我借你的,当你成就大业,再还我便可,若是毫无建树……那就欠着吧。”



那男子眼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人,挣扎犹豫良久,终于接过飞钱。抱拳道:“公子大恩,在下无以为谢,他日定当回报。请问公子府上何处?”



“噢,在下鹿城人氏,他日有缘再会,公子请回吧。”本也没打算叫他还,也不想说得太过详细。



“请公子详细说出地址,否则在下不能收这银钱!”恩人不说地址,叫他怎么报恩。



“这……在下鹿城聚云楼掌柜。”这男子还颇执着,不说是不行的了。



男子不错眼珠的盯了卫子君半晌,将那张脸上下左右的看了个遍,好似要将那白皙的面孔印入心间,看得卫子君心神不宁,不得不将眼睛移向别处。



良久,男子抱拳道“那,恩人告辞。”又向李天祁拱手告辞,随后,转身离去。



一行人走后,怜吾由衷赞道:“四弟,心系黎民,仗义疏财,好胸襟!好气魄!”



“二嫂过誉了,我是借花献佛,那些钱本是预备还二哥的,没想到晚了一步,却给了别人。”转头看向李天祁,“二哥,全当我代你做善事了!,哈哈…………”



“臭小子,嫌我那几定金子小气是吧。”李天祁用力捏了捏卫子君肩头,单薄瘦弱的肩头,不堪一握,怜爱之情顿生。



这又是什么情绪?这几日接连不断的情况,频频出现,令他不解,也令他思绪烦乱。



方才,那男子离开前紧盯她看时,居然让他醋意横生,这又是什么情况?若不是那男子正直,而令他有片刻的隐忍,他早已是一巴掌挥下去了,看来,真要理顺一下这些情绪了。



“二哥,我知你出来只带了这几锭金银,那是你的所有了,二哥能将身上仅有全部献出,怎能说成小气?二哥的胸襟,又岂是区区钱财能够衡量的?再说,嫂嫂难得出来,总要让嫂嫂尽兴,用我的钱,你又岂会痛快,不如我用你的好些。”



李天祁真想上去亲这四弟两口,居然为人着想到如此地步。的确,今日他全身只剩下那几锭金子了。四弟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见地,如此心胸,何止是将帅之才,实是有王者的气概啊。若是入朝为官……哎,不说也罢;明知他是不喜欢的。



[第一卷 鹿城篇:第四十九章   同寝]



将军府的后花园,被一层薄雾笼罩,雾中的花朵,带着露珠,在这晨曦中展开睡颜,又是一个美丽的早晨。



绣金锦袍的男子坐在榻边,一身清朗的气息,如轻风流转,优雅高贵的身姿,葳蕤生光,唇畔一抹浅笑似是倾尽所有柔情,幽谭双眸瞬也不瞬地凝视着躺在榻上的人。



那人鼻息均匀地熟睡着,玉白的脸颊因为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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