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槿年倾城- 第12部分

　　　　她提着垃圾陪同林世轩走到小区门口，才离去。她往回走时，一个男人搂住一个短裙及大腿根部的妖艳女子经过，那个男人突然滞住脚步，旁边的佳人问他怎么了，他也不做声，只是紧紧盯着年默，直到余年默快走远，他才急急地喊出：“余年默。”

　　　　年默一怔，停住了脚步，困惑地回过头，眼前的人她貌似不认识，当然，是貌似，她神疑地吐出两个字：“你好。”

　　　　那个男人放开搂住女人的手，仿佛看穿她的心事般：“我是傅子澜，学妹不记得我了吗？”

　　　　经过他提醒，一哐当击中脑袋，她才想起来。

　　　　傅子澜，比她高一届的纨绔子弟，学管理的，仗着他爸是校董就胡作非为，狗仗人势，盯上哪个女的便要做女朋友，加上外貌家境都不错，很少吃钉子，唯一吃过钉子就是年默这里吧。这个花心大校草的事迹年默还是听过，当时听说就挺厌恶的，他死皮赖脸的，她更是一屑不顾，毕了业，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子澜，介绍介绍。”他身旁的女子推推他的手。

　　　　“余年默，我大学的学妹。”

　　　　余年默趁着傅子澜还没有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先发制人：“嫂子可真漂亮，不愧是学长看上的女人啊。”

　　　　那名女子笑开了花，对年默敌意的防备也就松懈不少，也赞美年默：“学妹也很漂亮啊。”虽是客套，年默听得挺惬意的，无论傅子澜的女朋友怎么说，也总比傅子澜说得好听。

　　　　傅子澜黑了半边脸，显然不喜欢身旁女子与年默那么熟络，他道：“要不要一起吃饭。”旁边的女子也热情十分，亲昵地附和傅子澜。

　　　　年默真不愿意再有什么破事，最近的事足以让她烦忧。她皮笑肉不笑的回绝：“谢谢学长和嫂子的好意，我还有些事，就不去了吧。”

　　　　傅子澜问：“你住在这里吗？”

　　　　年默置若罔闻，径直往前走。

　　　　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几阵凉风过去，一阵黑一阵亮的，风忽然大起来，一旁的扁桃树也像是得到什么可喜的事，沙沙摇动树冠，枝干都仿佛长出了一大截。

　　　　知道是雨季来临的征兆，年默也不再逗留，裹紧衣服，上了楼。
方案研讨
　　　　在家里，收拾好一切后，她打开电脑，手不由自主地在浏览器上输入苏槿城三个字，百度一下竟有如此多的页，都是关于他如何带领苏氏集团走向更高巅峰的帖子，彼时他已经很有名气了，她意识到他和她之间的距离，竟不像初中那般一米两米的距离，而是千沟万壑，这一搜，也让她断然明白自己以前的自不量力。

　　　　这一期的《青年文摘》一篇《想忘记他，你就去看他》的文章中有一句话仍存在她的脑际：我想这也是所有陷入相思无法自拔的人应该去做的事——去见你想见的那个人，再轻装上路。她并非刻意去见，现实的安排，命运的捉弄让她不得不去面对这样惨淡的人生，轻装上路？哪来的那么简单，她所体会的恰是与这句话截然相反的，愈见愈渴求。

　　　　小雨初霁，天洗过后变得湛蓝，灰白色的水泥路被冲刷得一尘不染，人心也豁然开朗。年默哼着歌帮小狗擦洗身子，布置就绪，赶去公司参加与苏氏集团方案的最终研讨。

　　　　苏槿城一如往日的睿智沉着，一席西装穿在他身上，竟不显古板，倒又几分威慑力。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翻方案，纸张跃然发出哗啦的响声，他霍然仰首：“我认为贵公司的方案尚有不足之处，我是商人，不懂艺术，只注重利益，每一步都得精打细算的，我认为没必要在中枢区摆一张桌子，可以尝试把桌子与墙相融合，浑然天成般自然，既方便了居住者，也节约了空间，更重要的事节约我苏某人的成本，一箭三雕的事，想必这对于贵公司应是小事一桩吧？”

　　　　林世轩双眉微蹙，面色如青，苏槿城虽没有把话说开，言语间含有创意乐点有名无实之意，无疑是把他们公司贬到极点。

　　　　年默适时的站出来，倘若她这时候不站出来，局势会愈发糟糕，与林世轩呆久了，也耳濡目染一些商业之道，林世轩作为创意乐点的二当家，自是无法站出说能力不足之类的话，倘论是她坦然承认，境况兴许会有所不同了吧？

　　　　“苏总教训得是，这个方案是我没有考虑到位，降低了创意乐点的档次我很是抱歉，也十分感谢了苏总的提点，让我学会了不少东西，我会注意的。”

　　　　“余助理的有错就认的态度让我很是满意，为了周全双方的利益，不如从即日起余助理就暂做苏某人的助理，既能让余助理了解我的办事方法，形式爱好，也方便一起商讨方案，如何？”苏槿城的心思无人看透，但不可否认的是，从他回国接手公司以来，苏氏集团有蒸蒸日上之势，听闻苏总裁有意退位让贤给其子，放手任由他去干，自己也只是签字提点意见而已。如今，苏氏的天下归苏槿城，薛沂踯躅不已，林世轩早已沉不住气了：“苏总能够赏识本人的助理，我很开心，至于余助理到苏氏工作，我怕无法胜任，不如就此作罢，再因她身为我助理，乃本公司员工，于情于理不合。”

　　　　薛沂听了林世轩的哈，如油锅上的蚂蚁，林世轩一项以公司的利益为首，年默与公司举足轻重，他应该了解，今日说出这话，反常得厉害，他何时变得如此冲动不顾后果了？他只能期望苏槿城不会计较。

　　　　“我相信少了余助理林总监会可游刃有余，毕竟林总监是在设计界出了名的强手，对于余助理的能力，鄙人也十分肯定，请放心，若出了什么状况，都与创意乐点无关，只会怪是我教人无方罢了。”苏槿城从容不迫，应对自如，把话说得无懈可击，再婉拒，只怕是创意乐点的不是了。林世轩额上开始冒虚汗，他林世轩虽说在设计界也有不凡的地位，应酬自是不少，可苏槿城在商业摸黑滚打上来的，巧嘴簧舌自然少不了，到这已经是轩轾分明了。

　　　　“苏总，莫要怪林总监紧张，他也是怕我办事不力，影响了苏总，拂去了公司的名声，既然苏总如此厚爱，那年默却之不恭了，能够在苏总手底下做事，是年默万年修来的福气。”年默出声，不能再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不合而散，到时不仅是公司失去了苏氏集团这么大的商业伙伴，还蒙上能力不足的笑柄，虽自己也害怕与他有所纠葛，时隔今日，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坏了大事，这是孙子兵法最忌讳的。
步入苏氏
　　　　林世轩投向年默的目光也变得复杂，惶恐不安上了他心头，他害怕年默这一次去了便走丢了，偏离了路，他徐缓道：“好，依了苏总，希望苏总好生照顾我手下的人，有什么不足之处，苏总可跟我说。”

　　　　“好的，我不会亏待她的，就请林总监放心吧。”苏槿城把头转向年默，拿出一张名片：“这上面有我的电话，余助理到公司报道之时可与我联系。”

　　　　年默悻悻然伸出手，苏槿城还是那么了解他，知道她不想与他有过多纠葛，她把苏槿城的号码存进手机里，注明苏总。她当一切是过眼云烟，可缘分各种因素像团毛线球让两人更乱更纠缠不清。

　　　　但，有些东西，有些事物，一旦错过佳期，如逝水流光，不再复反。

　　　　年默站在苏氏集团公司门前，正在做人生第三大难度系数极高的选择题，名片被握得起皱，再也不能浪费时间下去了，她按下一串号码，将手机贴近耳旁。

　　　　“你好，请问是苏总吗？”酝酿良久，她说出了这么个开场白。

　　　　“我马上下来，你等等。”

　　　　她想说不用的，只是对方没有听她说完便挂了电话，这叫什么事呀，她哪敢让苏氏集团总经理迎接她呢，公司里的人如狼似豺的，她可不想成为众中之失。

　　　　“苏总好。”前台小姐弯下腰，真不愧是有名的大公司，连个小小的员工礼仪方面都做得如此到位。苏槿城面无表情地点头，走近年默，询问道：“余助理等久了吗？”

　　　　“没，没有。”

　　　　“那走吧。”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好似多年以前一般，不过性质不同了，身份也不同了。

　　　　上了七楼，苏槿城将她带到总经理办公室前的小方室里，说：“这以后就是你办公的地方了，有什么缺的可以跟我说。”

　　　　她了然地点头，就算有什么缺的，她也不敢提几分。

　　　　在苏氏集团工作有七天了，苏槿城丝毫不提设计方案的事，让她做的仅为端茶送水的活，无聊到爆，她有些火，无处可发。终究，兔子也会有忍无可忍的时候，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她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沉住气，使其平心静气，喊了声：“苏总。”

　　　　苏槿城停下手中的操作，抬头：“怎么了，余助理？”

　　　　“请问我们的设计方案什么时候可以谈，我不想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浪费青春，想必苏总也晓得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时间就是生命，浪费时间就等于是在浪费一个人的生命，尤其是女人的生命。”

　　　　苏槿城用手掩住唇上的笑意，道：“你比以前更为伶牙俐齿了。”

　　　　“苏总，现在不是以前，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设计方案的问题，请苏总配合我行吗？”

　　　　苏槿城哈哈一笑：“不愧为林总监培养出来的人，敬业程度令人好生敬佩，好吧，现在我们开始谈。”

　　　　年默听到他的话，喜上眉梢，以最快速度冲刺到办公桌拿方案，天知道她等这一天等得实在太久太久了，快发霉了，她似乎可以感受到胜利的曙光在向她招手。

　　　　“年默，我们也算是老同学了，就不能聊聊吗？现在我真的什么构思也想不出来。”

　　　　年默敛容正色，敢情他是在耍她？！她放下方案，面目黧黑：“看来苏总没诚意与我谈有关方案的事了，那请恕我打扰了，不如我把方案留在这里请苏总能看看，等到苏总什么时候想出新构思了我们再谈吧。”

　　　　苏槿城瞳孔怒火中烧，他们就不能有别的事可以说了吗？他真的很想知道有关她的事，才千方百计把她要过来拉近彼此的距离，好回到之前的关系，她倒好，冷不丁地回绝，连虚与委蛇都懒得用。

　　　　他把她按在椅子上，男人的力气始终大于女人，她挣扎几下后就放弃了，她的气力还不足以与他抗衡。

　　　　“余年默，我们有必要弄成这样么？我不是柯景腾，你也不是沈佳怡，我们没必要玩感情角逐的游戏，我是苏槿城，一直都是属于你的苏槿城，八年前是，八年后亦是，我这辈子就认定你这么个女人了，你到现在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他的话让她为之一颤，很快的，她平静下来，对上他的目光：“苏总别开我玩笑了，八年前拒绝我是你的权利，你没有错，也谈不来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苏槿城错愕：“那你……”
彼此陌路，各安天涯（一）
　　　　“我不想再与苏总有合作伙伴之外的牵扯，我们之前命运唯一的缠绵在多年前早已断得一干二净，既然选择了，只能往前看，而不是在这里惺惺作态地装作情痴的模样，人一旦清醒了就不会再犯贱下去，苏总，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在她转动把手时，苏槿城突然出声：“在你看来我是惺惺作态吗？”

　　　　“那不重要，已经过去了。”她很平淡地说出这句话。

　　　　“并不是不重要，而是你现在的心变了，你再也不会爱我了，对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个在十字路口迷路无措的孩子，固执地要寻求答案。

　　　　年默难过地闭上眼，听见他在耳边喃喃地重复着：“你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了……”她还是狠心地拉开门，留他在这偌大的办公室内。

　　　　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年默仿佛失掉了一种支撑的力，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跑到洗手间，呜呜地哭出来，她真的就这么放弃了，他们真的真的就已经走到尽头了。

　　　　在刚刚遭遇爱情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的技巧所言，没有底线，没有顾虑，仅凭一腔热血，去闯荡，去付出，直到伤透了心，遍体鳞伤，才幡然醒悟，要有所保留，颇有心机，要懂得爱情里的潜规则，其中一套便是身为女人应有自尊，不应去觊觎一个光芒万丈的男人。

　　　　miss张走到她的面前，她也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