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流年朝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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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流年朝朝-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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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又把我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ridiculous。”

感谢方予可最近的英语辅导,我居然听懂了这个词汇。我瞪了瞪他,心想你他妈才滑稽呢。

我不满地说:“不是华人吗?拽英语干嘛?我四级还没过呢。说中文。”

那人笑笑,安静地坐下看菜单。看了会儿又说:“刚才我不是说你滑稽。我是说……她让你来的?”

我一下子不安起来,莫非这么快我就露馅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怯懦地说。

“你肯定不是朱莉。她说话跟你不一样,你比她温柔多了。”

“那你真贱,非要找个狠毒的。”说完我就后悔了,这么快就把朱莉给出卖了,我的同居生活还是没指望了。

“呵呵,无所谓,这次回国是来看看北大有什么变化的。小时候老妈在这里写生,我在旁边玩。一转眼这么多年了。”男人唏嘘道。

我看了他一眼,浓眉大眼的北方汉子长相,叫什么名字来着?王一莫?

“你又没多老,干嘛装老啊?你不是回乡看朱莉的吗?”

“看到了啊,那个躲在旁边一直看着我们的人不就是嘛……”

我暗暗想,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朱莉聪明一世,怕是要栽在这个人手里了。

王一莫笑了笑,说:“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不过看你表情也知道这算是默认了。放心吧。她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跟我见面,自有她的理由在。”

我嘿嘿地勉强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感觉就是你一个人在投入地唱戏文的时候,忽然观众跑到舞台来说“你演的都是假的”一样。我尴尬地站在舞台上不知是该拂袖而去还是据理力争一下。

斜眼却瞄见方予可穿了件薄薄的黑色西装进来了。我立刻低头。现在我这个变相的约会被他看见,又得解释半天。昨天发的无名火我还没道歉呢,可别添乱了。

我一手捂腮,头偏右45度,尽量埋在角落里。余光却看见方予可身后跟着一个妙龄女子,正尾随着他入座。

我一下子激动了,连忙转回来看。

说是妙龄女子,仔细看,好像也有个二十五六了。穿了一套酒红色的大衣,露出两条被黑色丝袜紧紧包裹的修长**。8公分高的Versace皮鞋处,妖艳的红色缎带在脚踝处缠绕。熟女……方予可喜欢的类型。

我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调查一下户口。我妈说的对,方予可什么都好,就是长得太帅。我的潜在情敌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涵盖50%的地球人口,真是庞大。你看熟女们终于也来凑热闹了。

王一莫随着我的视线看了一眼他们,说:“你认识?”

我摇摇头:“认识一半。”

“明白了。劈腿被现抓啊?”

我瞪了一眼他:“你哪只眼睛看见他劈腿了?这是正常的social活动。我们给彼此足够的空间的。Freedom,知道不?”

“你刚才的眼神就跟正房打量填房一样啊。”王一莫笑。

“喂,你说话正经点啊。别以为你是朱莉的准男朋友,我就让你三分了。我刚才不过是好奇地观望而已。”说完,我眼神飘向方予可那边。

可恶的红衣女子居然将魔爪伸向方予可的头发。她拨了拨方予可的刘海,还轻声跟方予可说着什么。这明明就是**。方予可反而很享受地继续喝着他的咖啡。嘿,小子,我拨弄他头发的时候,他还得跟我较劲呢。完了,我看她是正房我是填房还差不多。

我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我傻不啦矶地以为中了头奖,路边捡了一大帅哥,自此我的人生便无其他想法,就想着结个婚生个娃,啥事也不用去操心了。万能的天涯说得对,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我看了一眼王一莫,询问道:“你说我要是过去,泼人家一身咖啡,是不是还挺像小说里写的?”

王一莫摇摇头笑:“刚才你不是还一副很豁达的态度吗?怎么转变得这么快?”

我哼了一声:“我这不是审时度势吗?”

王一莫继续说:“你说我们两个坐在这里,你偷看你的男朋友,我偷看我的女朋友,是不是还挺诡异的?”

我一听乐了:“是啊。别人看着还以为我们是情侣吵架呢,都是扭头喝水,心不在焉的人。”

可能我说话太大声,方予可忽然转过头来,看见我一个人在那边傻笑,不满地蹙眉。

我收敛了笑容,跟王一莫说:“我好像暴露了。你说他会不会误会我们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啊?我可以直说吗?”

王一莫笑:“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先得问问朱莉同不同意。她不是不想和我直接见面吗?”说完他虚指了一下朱莉坐着的方向。

我叹了口气:“我们这唱的是哪出啊?乱七八糟的。”

52 这是一场正儿八经的别扭(三)

叹气的那阵,方予可已经走到了我跟前,绅士地向王一莫伸出手:“林林的朋友,方予可。”这会儿我忽然很介意他没有说“男朋友”,而是“朋友”。

王一莫跟我眨了眨眼睛:“你好,网友,王一莫。”

红衣女子也随方予可过来。近处看,红衣女子高贵大方,跟圣母玛利亚一样慈祥,足以唤醒男人的恋母情结了。她用英式英语轻声和方予可交谈着,偶尔还看着我淡淡地笑,笑容里有审视的味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方予可每天用英式英语跟我念情书的场景忽然袭击我的大脑。我浑身上《奇》下都不舒服,甚至想《书》呕吐。这就像我在黑夜的雾《网》气里回旋跳舞,脚下的水晶鞋疙瘩疙瘩地敲击这地板,我张开双臂,尽情地闻着泥土的芳香,以为浪漫,当灯光亮起,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在蝇蚊乱飞的厕所面前,穿着一双草鞋,闻着沼气乱蹦跶而已。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是来源于想象,所有的感动来源于自作多情。

我全身都冰冷冰冷,但我还是强颜欢笑:“这位姐姐英语说得真好。”

方予可跟我说:“她从小就在伦敦长大。不太会说汉语,只会说英语。”没有解释身份,没有介绍姓名。是不足以跟我说,还是不方便说?

红衣女子捂着嘴笑,一只手还不自觉揽上了方予可的胳膊。自然随意和亲昵。

我忽然明白,他要我学习,要我读英语,要把我改造成一个知性才女,是不是想把我塑造成她。靠,我他妈还是做别人影子的命。以前暗恋小西,总以为我能做他的阳光;但现在呢,我以为我一直是方予可的阳光,没想到到头来,我还生活在别人的影子底下。我以为自己做成了公主,没想到公主一出现,我就立刻失色,自动退位成一个插科打诨的小丑了。

当男朋友和一个异性女子亲昵地在一起,他却连解释都懒得给,我还能说什么?

我表情僵硬地说:“这位姐姐是……?”

我心里有一万个祈祷,希望这位说不清中文的大姐是方予可八分之一血统,或者十六分之一三十二分之一血统内的人都行。

可方予可却摸了摸鼻子说:“我以后跟你说。这个说来话长。”

我们俩选修的那门心理课上说,一个人如果说话不愿意看着你的眼睛,还摸着鼻子,那就说明他说谎。

我讪笑,脑子一下子空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一切来得太突然。即便我一天一夜没接到他电话,这么心神不定的心情也不足以准备这样的意外。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好像有一团厚厚的棉絮卡着。我努力一个一个字地说:“方予可,我带小莫到处走走。他说他很久没来北大了,我带他转转,带他转转。”

方予可审视地看着我,又把我拉到一边,盯着我问:“他是谁?你怎么老这么让人费心呢?”

我咽了下口水:“是啊,我总是让人费心。不会说流利的英语,考试考不了90分,现在连镜子都懒得照了,都不知道自己长残了。网友的事情也//奇书//网整//理是一言难尽,说来话长。”

方予可看着我:“见网友还能一言难尽啊?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我低着头,倔强地盯着地板。

方予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又转身跟我说:“今天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了,我们再说吧。”

我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苦笑着轻声对那个女人解释什么。穿插着我听见了“misunderstanding”(误会)、“coincidence”(巧合)。

你看英语有多重要。

如果你听懂了那些关键词,你就不会和傻瓜一样被人耍了。至少我知道,他现在迫不及待地和她要解释,要把我和他之间归类于巧合和误会。而最着急需要一个解释的人却只有“再说”的机会。

我拉起王一莫,笑着和他们说再见,然后夺门而去。

餐厅前的梧桐树叶已发黄,初冬的风吹过,树叶便稀稀落落地往下掉。阳光透过枝桠一丝一缕地照在身上。我觉得阳光有些晃眼,晃得我看东西都模糊不清了。还有湿润的液体快要从眼睛里滴落下来。我仰着头望着天,拼命往前面走。

王一莫有些尴尬地跟在我后面:“那个……我要不要回去找一下朱莉?朱莉也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我抹了把脸:“你稍微等等吧。你回去之后见上朱莉,让方予可碰见了,他又要嘲笑我了。他会说:周林林,你连网友都是一脚踏两船的,你还混个什么劲啊。”

我往未名湖的方向走了很久,路过上次坐过哭过的躺椅,我终于不可遏止地狂哭起来。

王一莫瞬间慌了:“我还是把朱莉叫过来吧。不然朱莉还以为我欺负你了。”说完他掏出手机拨电话。

朱莉做戏是做全套的,她的sim卡还插在我手机里呢。

我擦了擦眼泪,想把手机里的sim卡拿下来,却找不到自己的卡了。

我翻遍了所有的口袋,把帆布包倒了个遍,也没找到那张卡。我惨笑着对王一莫说:“说丢就丢了。人就是这样,在的时候觉得理所当然,丢了才会拼命地去找。丢了就丢了吧,注定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正好换个号码重新开始。”

王一莫小心地注意措辞:“那个……你是不是把这个事情搞严重了?也许这就是个普通见面呢。你刚才不是说你们会彼此有空间的吗?”

我看了眼他,摇摇头:“不一样。以前方予可让我看别人给他的情书都不介意。他也不会隐瞒,反正他对那些情书也不上心。可是现在他为了别人撒谎,也不当面跟我解释。绝对有问题的。”

王一莫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搓着手说:“可是我觉得刚才他跟那个女人说话很正常啊。”

我忽然想起来,王一莫是个ABC呢,他应该能听懂方予可对她说了什么。

我立刻紧张地问他:“你回忆一下,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王一莫想了想:“那个女的说,某些人要吃醋了,然后方说,是个巧合而已,不要随便误会,那个女的说,我不信……具体我也听不清楚,我离他们有些远。再说我也没有偷听的习惯啊。”

我刚燃起的一点点希望又被熄灭了。生活真是让人绝望。

回到宿舍,朱莉已经在那边坐立不安了。

我有气无力地说:“那个王一莫知道我是假冒的了。他也发现你了。所以你还是安心跟他走吧。”

朱莉一脸诧异:“那刚才你和方予可还有那个女的是怎么回事啊?方予可是不是误会你和王一莫了?”

我摆摆手:“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误会他们呢?”

朱莉实诚地回答:“方予可有的是本事搞定你。你误会了,不也没处去吗?但是要是他误会你了,万一他不理你,真跟那个人走了怎么办?”

我气冲冲地踢了她一脚:“老娘替你去卖肉,你还吃里爬外?这次我和他玩完了,你畅快了!”

朱莉惊愕地看着我:“不会吧?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的误会吗?你又不是捉奸在床……”

我躺在床上,懒得说话。要是捉奸在床就好了,那我也就死心了。可现在我被吊在空中,算怎么回事情?前一阵子,方予可硬逼着我读英语,仿佛我要是英语不过关就会出大事似的,他自己也说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这个和那个女人有关系吗?为什么两个人的关系会说来话长呢?什么样的关系会说来话长?前任女朋友?爱慕对象?

我在床上摊煎饼,把被子卷了个遍也睡不着。起床检查了无数遍宿舍电话是不是接通着,小心翼翼地把话筒搁好,盯了好久也没动静,只好又上床继续摊煎饼。

其他三位终于没法忍,下铺的阿涛终于吼起来:“思春也不能不让人睡啊……”

我委屈地瘪嘴,抱着被子莲花打坐。对面的王婕抬头看了看我:“林林啊,你这样深更半夜地坐在上面很恐怖哎。以前你皮肤黑点还好,现在好不容易白了些,怎么就出来吓人了呢?”

我又委屈地瘪嘴,躺下挺尸。

朱莉坐起来远远看了我一眼,然后朝下铺倒挂下去:“婕儿,林林今天怎么说什么也不反抗,看来白天的事情还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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