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公主与她的奇妙大臣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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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洞公主与她的奇妙大臣们-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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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的全部···”



  闰望将军已经被转了十几个来回,水流又冲来一个陶缸,巨大的陶缸在不远处破成无数的陶片,把闰望将军划得遍体鳞伤。将军身上满是创口,衣服被扯成丝丝缕缕,浸透了鲜血在水中飘散,宛若绽放的红莲。他握着剑柄的手已经泡肿,又被陶片所创,小半的皮肉已经不见,森森白骨暴露在外。然而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松手,他与老相国共事多年,其才学人品他了然于胸。这个人根本不能理解人的话语,必需要把他死死绑住,然后用钟将他罩住,然后在外面一边敲钟一边与他相谈才能让他明白。



  公主的事必须让他知道···秉持着这样的决心,闰望将军又一次的催动血气,振声呼号道:“相国大人···”精诚所至,这一次老相国终于听到了将军的声音,他正坐,拜首,准备恭听。然后,水面上漂来一口大钟,大钟“匡”的一声撞在了大门正中的铜环上,就在一阵钟鸣声中,将军喊住了最后的话语:“公主殿下,在城外···”



  然而完全的钟声掩盖了。



  于此同时,老相国也说出了最后的话语:“这样的圣人在御风而翔,最善于在九万里的高山上用冰雪修行,他预先设置机关,每每到完全冻实的时候,就会触发机簧被从山巅抛下,飞跃九万里砸在地上。通过这样的痛苦来修炼自己,提升境界,从而把痛苦的当做快乐的,把不幸的当做至福。阁下您一生与我相争,到最后却如此念念不忘,那么即使不是这样的圣人,想必也差之不远了吧。”



  闰望将军听到这里,终于笑了,他也不知是处于什么样的心绪,放生大笑三声,说:“绝望了,真真的绝望了,原来我就是这样圣人啊!”



  这样之后便不在坚持,放手而去了。
十八 最好的大臣(四)
  看着闰望将军不带任何遗憾的被水冲走,老相国涕泗横流,悲痛万分,几欲投入水中与之同去。然而他终归是有使命在身,如今大将军已经随着江水东区,瓜国之中,便只有他一人能够辅佐公主,保全社稷了。



  这份沉重的责任,让老相国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看着自己身上华丽的朝服,心绪复杂的叹了口气。而后,他脱下了繁杂的朝服,换上了当年追逐大将军时驾舟用的蓑衣。老人家抄起小刀拉断了自己的长髯,随后拎起那根一丈长的船篙,毅然走出门去。他穿越重重雨幕来到城门前,奋力挥起船篙,猛然一击打在高悬于城门的铜锣上。这面铜锣是由先王狩猹公铸造,用于在危难关头召集国人,共度难关。



  如今老相国奋进于涛涛洪流之中,一击之后,又取下背负的铜戟发力向下一插,铜戟横贯而下,深入土中三寸,毅然独立与洪流之中。老相国攀附在长戟之上,手中庄重的捧着相印举过头顶。重重雨幕之下天地间是一片漆黑,然而镶嵌有夜明珠的相印却亮着点点微光。一城中的百姓有半数被都被洪流席卷,在水中数沉数浮。这些人本来已经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随波逐流。然而当他们被汇集到了一起,看到老相国手中羸弱的光辉时,这些人醒来了。



  最前面的人把身体抵在城墙上,后面的人被水冲了过来,前面的人就张开双手将之抱住。就这前后相结,首位相连,国人们连成了长长的阵列。当洪水冲来铜鉴的时候,就有人抓起铜鉴,当洪水冲来玉戈的时候,就有人抓起玉戈。这些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言语,只有那黑暗中坚定的眼神保持着一致。对于这些人,老相国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矗立在那里,高高地举起相印,执行着自己道标一般的使命。



  时间痛苦的流逝着,城门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开始结成人梯,把后来的人们运上城头。大雨冲刷的声音掩盖了这首绝响,给整个场面蒙上了一层苦难的寂静。当初送给闰鸢公主玉叉的石匠就居住在城门下,洪水袭来他时他正在木桶中酣睡。当众人在城门前聚集时他也堪堪醒来,这时城门紧锁,被没有加入阵列的人们淤积在门洞之中,彼此叠加积压,苦不堪言。又有不知从哪里漂来的臭豆腐坛子,顺着水流疾驰而下。老石匠被挤在最里,眼看这里的人都危在旦夕,他毅然舍生取义,以头颅猛击门锁,两者俱碎,血肉脑浆飞溅而出,凌空三丈而后落。于是水中之人乃得生。



  城门大开,水势更为湍急,越来越多的人没有被接住,顺水而下不知所踪。在短短的错身间,留住的人们把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被冲走的人接过东西,留下一个笑容。就这样,一城之人有半数被水流冲走,冲走之人有半数能在城门处被留住,另外半数的人顺水而下。没有被洪水冲走的人爬上城头,在城门处放下五条大舟,这些人聚拢在一起,在老相国的带领下赶赴江边,投入到抗洪之中。



  另外一边,汉水的支流荒川上的一处浅滩。这里是王都内羁旅浪人的聚集的居所,岸边上钉有十八根打木桩,每根木桩上有用麻绳系住二三十只木桶,每个木桶里都居住着一个浪客。实际上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饱学之士,拥有经天纬地的大才,只是一时时运不济,前来游说失败,逆旅于此。大将军闰望素来与他们交好,平日里相谈甚欢,有时兴之所至还会在这里住上一晚。这里的人感怀相知,皆以将军门客自居,随时愿意为之效死。然而将军总是以上宾之礼待之,并不把他们当做一般的门客驱使。



  将军常说:“其实我和你们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出身高门,尸位素餐罢了。”



  现在闰望将军遍体鳞伤,顺流而下漂到这里奄奄然仅余一息。他周身上下一共一百语出创口,身上的衣服被血浸透染红,然后又在水中漂洗到发白。这样的人虽然气息尚在,但已经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即使是有扁鹊再世也不能救治。然而就在这一众浪人中,有持祖传绝技,厚结阴差,如果遇到生于乙未癸未丙申己巳时之人,纵使已死也能勾回魂来;又有曾神游太虚结下仙缘,能易人命数,把人专改到乙未癸未丙申己巳时出生。这两项绝技都是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机缘,然而这两个人却说:



  “只能够使用一次的机缘是十分珍贵的,虽然这样,但依旧不能比的上将军待我们的万分之一。如果说使用这样的机缘就能救回将军性命,那么这就像拿着一金就能买到周天子的九鼎一样。如果说这样的事我还不愿意去做,那么天下间还有比我更傻的人吗?”



  这两个人这样说着,就各自站在了彼此的对面,他们一同朝着将军的方向拜了三拜,又转回来面对对方拜了三拜。这样之后,两个人各自拿出两杯酒,一杯饮下,另一杯浇在剑上,彼此互道:“可以这样使用自己的生命,比碌碌无为的把他交给衰老和疾病要好上千百倍。”



  言既毕,两人互相拔剑,砍下对方的头颅,发动了秘技。



  闰望将军醒来之后,看到倒在血泊里的两人,一下子便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他想要抱着两人的尸首痛哭,却被旁边另一位木桶里的人劝阻,那个人对将军说:



  “将军这么做,是浪费这两个人生命的表现。他们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交换将军的生命,是因为有必须由将军去完成的事,我这样说,将军明白了吗?”



  于是闰望将军拿起了两人曾经用过的酒壶,一口气将之饮尽,饮尽之后又弹剑而歌,歌毕之后又想厚葬两人,这时,先前的那人又说:



  “将军这么做,是侮辱这两个人义举的表现。这两个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交换将军的生命,是因为感怀将军的恩德,我这样说,将军明白了吗?”



  于是闰望将军就用脚踹着把两个人的尸体投入江中,再也没有提这两个人的事了
十九 最好的大臣(五)
  曾经有人用大争之世四个字来描述当今的天下,是说如今诸侯以国相战而争伯,公卿以家相战而篡夺,策士游客则以唇舌相战,为自己博取功名富贵。如此纷争不息,兵戈不止,闰望将军亲身所历,当初他加冠之时天下尚有五十八国,到了如今尚能保全的,仅余二十三国。既然相争,就必有胜负。胜者自然弹冠相庆,广良田,美宫室,出而有华车,入而有美婢,日夜弦歌不绝,风光无限。而败者···大概就是这样里的人吧。



  闰望将军看着这些人,他们的身上穿着的破衣曾经是黑貂之裘,他们腰间挂着葫芦的地方,原来挂着金石美玉,他们每一个人的木桶里都藏着一卷书,有的是《鬼谷子》有的是《孙子兵法》。这些人是大争之世的失败者,他们极尽所能、倾尽所学,他们各有宏图、各有抱负,即使穷愁之至也不忘日夜揣摩,然而即使如此,他们依旧是失败者。



  所以他们住到了木桶里。



  闰望将军常常想,这些人的际遇和自己效忠的瓜国是多么的相似看,和自己的人生又是多么的相仿。失败者当然不能有高名于世,但是至少,也应该有一处容身之所啊。这是无关乎成败,而应当给予人的关怀。



  遗憾的是,瓜国是只有一城之地的小国,并且这样的小国还担负着为天下提供西瓜的重任。年复一年,瓜国君臣用有限的岁入维持着开支,已经是极为艰难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招纳这些人了。这一江荒川之水和数十个木桶,已经是瓜国能做的全部了。



  闰望将军死里逃生,心中自然是感慨万千。当然他也知道,此时不是感慨的时候。他不知道在最后老相国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即使听到了,他也不确定老相国能不能在滚滚洪流之中保下公主平安。再退一步讲,如今君上处身于死地,作为臣下他也不可能安居而偷生。可是,如果要去救援公主,就必然要借助这些人的力量,在如此天威面前,这···



  就是在使用这些人的生命啊!



  闰望将军心头一寒,自己已经生受了再生之恩,又有何颜面在去要求更多呢。如果在这里带着他们赴死,那就是主人对上宾的不义,然而如果坐视主君身陷险地,那就是臣子对人主的不忠。昔者有贤人孟子做了生和义的区别,认为圣贤应该能舍生而取义。然而即使是像孟子这样的贤达,也没有能告诉人们在忠和义面前,到底应该如何选择啊。



  这样的矛盾,让闰望将军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他感到人在天地面前是这样的渺小,平日里只有齐腰水深,安静温和荒川,如今也能像河水和江水一样汹涌奔腾。这样相比,我们人在河川上修筑堤坝,开凿水渠的行为是多么的可笑啊。我闰望平日里自负饱读诗书,到了有用之时,竟然来忠和义都不能两全,这样的人生,也是同修堤坝,凿水渠一样可笑啊。



  这样百无一用的人,就让他沉入水中,在绝望中悲惨的死去吧。



  这样想着,闰望将军就咕咚咕咚的沉下去了。



  然后他发现他并非一个人,在他之后居住在这里的游客们纷纷尾随其后,竞相沉入水中。原来这些人也怀抱着同样的想法。他们觉得如果自己跟随将军冒死救援公主,就是置将军于不义。而如果不跟随将军,则置将军于不忠。作为门客而实主人忠义不能两全,这样的人百无一用,简直比之虫豸都有所不如,理应当沉入水中,在绝望中悲惨的死去。



  漫无边际地黑暗吞噬了闰望将军,这种感觉的非常的熟悉,没错,他能认得,这就是绝望的滋味。闰望他在瓜国担任大将军一职已经有三十多个年多了,他亲身所历,瓜国的国运没有任何变化。三十年前在种瓜,三十年后还是在种瓜,三十前有总计十八条的盟约,每年要进贡三千近西瓜,三十年后还是,十八条每年要进贡三千近西瓜。这一切,有祖先的保佑,天赐的机缘,也有三朝国君,和自己这样的老臣们的不懈努力。瓜国就像一条风雨飘摇的小舟,每时每刻都处在倾覆的边缘。然而从事如此,舟上的人却尽是当世英才,君非亡国之君,臣非亡国之臣,所以虽然国家仅有一息,然而一息却总不能断绝。



  可就是这不能断绝的一息,成为了将军挥之不去的噩梦,一切绝望的源泉。无论多少次拼尽全力,也就不能有所改善,就算是一次壮美的死亡也不能得到,竭力尽智仿佛成了一种诅咒。这条无所回报的路,竟然如此漫长,没有尽头。



  在王都里,城门前,老相国立身于长戟之上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了。水势依旧滔滔,只是已经不再能见到人的身影。相对的,现在被洪水冲来的大抵都是一些礼器重宝。实际上之前将军在洪水中寄身的大鼎就是当初周穆王赐给的先王狩猹公的三件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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