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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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世家-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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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时间,平地忽地卷起一阵旋风,空气中弥漫血气。



    “不好!”



    却见那棺材板子突然跳起将曾德鸿掀翻在地,酃尸霍然挺立,直欲跳出棺材!



    隆泰赶忙抛出绳索勾住酃尸脑袋往后一拽,尸体僵硬,灵动不足,牵引之下又躺了回去。只听酃尸喉咙里传来咔啦啦的怪声,渗人心脾,陡然伸出双手便要将绳索扯断。曾德鸿无法可想,破釜沉舟横下心咬破舌尖,一口浓浓鲜血对准尸身喷去——只见朝服血溅之处顿时破开,冒出阵阵绿烟。



    经中有云,心属火,舌为心之苗,舌尖便是人身宗气,营气,卫气,三阳元气汇聚所在,舌尖血更是至阳至刚之法宝,两者甫一接触,立时纠结抗争。曾德鸿从未近过女色,算作纯阳童子真身,故而血气方刚,远胜过酃尸阴寒之气,不到片刻便占据上风。



    曾德鸿不敢懈怠,拔出镇魂钉,在尸身上疾走点划,先是沿着任脉扎破承浆,天突,膻中,阴交,气海,关元,会阴等诸大穴,再上行破开督脉神庭,百会,上星,并在印堂孔洞中塞入符纸,将镇魂钉扎入进去。



    这番举措暗中合着道理:任脉者,阴气之海,总任诸阴,脉与手足各阴经交会,督引全僧阴,酃尸所得月光之精华俱藏此间,破尸不过是人为疏导,宣泄阴气,同理,督脉乃阳气之海,阳脉之都纲,总督诸阳,印堂则是诸阳之会,元神之府。脑藏魂,躯藏魄,如欲制服酃尸,不二法门,便是这般上下携手,漏尽阴阳,曾德鸿本不知此理,只道试试看,误打误撞成了,颇有些狗屎运的味道。



    那穴位破开处罩着团团黑气,不住冒出蓝血,直让隆泰看得瞠目结舌:杀人不是头一遭,人血如何竟成了蓝色?!



    秽血有如泉涌,半盏茶时分,便流得一干二净,转而变得殷红,结成血块,尸体随之也不再翻腾,曾德鸿抹抹额头上的冷汗,身子缩短瘫软在地。



    隆泰乍起胆子上前看个究竟,酃尸动也不动,转脸向曾德鸿问询下一步如何办。



    曾德鸿长叹道:“哎,已是无碍,待尸体化为腐朽,一切皆归尘土。”



    二人钉好棺盖,沿着地道撤出,再覆土埋洞。



    此处埋下了伏笔——曾德鸿千算万算,终是学艺不精,漏算一着:李莲英乃金井玉葬,此葬法可保尸身不朽,若后世人盗墓,不经意将镇魂钉拔出,必然引致尸魂作祟,衍生祸患,若说数十年后,我等小子入穴盗棺,引得阴魂附体,回头看却成理所当然之事了。



    刚出得恩济庄,便有婉清带着一干人等在路口迎着,婉清咯咯笑道:“办完正事儿了?”



    “张公公夸口说自个儿神通广大,我原也不信,看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倒是应了这个理。”,隆泰抽抽鼻子,冒出一丝冷气,讥讽道。



    “非也,若是旁人做这等事,我们也由得去了,可您二位是宝贝,龙脉的事少不得一人,是以大总管吩咐下来,十二个时辰贴身伺候,爷们都是瓷器,若是磕了碰了,我们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总管大人砍的!”,破军一阵调侃引发众人哄笑。



    “那你们怎么不下来帮忙?!!”,隆泰怒道。



    “哟,您是武艺无双,咱们去了也是添乱,瞎捣蛋,再者话说魑魅魍魉咱们也对付不过来,这不有曾先生帮忙辅助么,还是曾爷能耐,三五两下就摆平了!”,破疾笑道。



    也不知这话是褒是贬,反正曾德鸿听了是觉得好比吃了苍蝇一样腻歪,命都差点没了,还得受冷嘲热讽,啐了口唾沫,脸色发青道:“事情已经了结,都回吧!”



    ……



    江世尧离开北京城不假,倒不是为了探亲,拐了一个圈儿,最后奔了天津卫梁家嘴的水西庄,袁世凯在那里候着。



    “朝宗,一路风尘辛苦,过来坐,英子!上茶!”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说说看。”



    “大帅。”,江世尧稳稳当当放下茶碗,数着一二三四五交待清爽,袁世凯听得极为认真。



    “嗯——,好一招‘移祸江东’!”



    “大帅明鉴!小德张这是明摆着让咱们认这笔账!刚出北京那会儿,就已经有人疑心到咱们头上了!”



    “怕什么——,凭咱们的势力,别说一个李莲英,就算十个!百个!杀了他又怎么样?!朝宗啊,杀人不过头点地,咱们北洋这么些年,杀的人还少么?杀人不是罪过,杀了人被人逮住,才算罪过,但那也不尽然,明白么?”



    “是!大帅教训的对!”,江世尧起身立正道。



    “你这是闹什么虚文,咱们兄弟久未谋面,说说心里话,快坐,坐坐。”
说袁
    面对袁世凯,江世尧心里是既敬且怕,他和袁世凯交道打得早,当年江世尧骗婚入赘发了财,捐官至五品,通过袁世凯的连襟,才谋了个闲缺。宣统继位之后,明发上谕袁世凯足疾沉疴,恩赐回乡静养,江世尧旋即投靠了军机大臣铁良,得授畿督练公所稽查处管理,兼管紫禁城宿卫营务处。



    大家伙儿都明白,大清的朝廷虽说有个三套车:三岁的宣统溥仪,其父摄政王载沣再加上个压根儿不懂政治的隆裕皇太后,势寡力弱,根本不成气候,实则袁世凯才是真皇帝,大清朝离不开袁世凯。



    新朝新气象,摄政王载沣管不了那么多,他本是心胸狭窄,目光短浅,睚眦必报之辈,只记得当日袁世凯告发戊戌政变,导致光绪皇帝被幽禁瀛台,更怀疑光绪之死与袁世凯颇具渊源,甚至于疑心他下毒鸩杀。



    既是咬牙切齿,心怀旧恨,自然便对张之洞苦口婆心的劝谏置若罔闻,非要剥了袁世凯的兵权,政治上的失策加之缺乏手段,彻底激起了北洋系的反弹,北洋六镇上下官兵虽是吃着朝廷的粮饷,事实上已是貌合神离,只差决裂,任何时候只要袁世凯一支声儿,全天下的北洋军和警察都得停下来,听他调遣,当然,袁世凯此刻乐意退居二线,由得载沣唱戏,他在背后挑拨,待到局势每况愈下,一发不可收拾之际,便是他袁大帅登场收拾残局的机会到了。



    江世尧审时度势投靠了铁良,也不敢得罪袁世凯半分,他与袁世凯的心腹赵秉均过从甚密,透过他时不时向袁世凯投怀送抱。



    这点做得极对,袁世凯自己首鼠两端,‘投靠卖身,左右逢源’向来是座右铭,先有李鸿章,再有荣禄,最后傍着慈禧,有了这些人的恩拔荣宠,他才仕途顺利,步步高升,位极人臣,现如今三座大山都已轰然坍塌,靠无所靠,他也在积极寻觅新的出路,不过这事急也急不来,就目前看,天底下只有人求他,还没有谁轮得上他来求的。但他卖身惯了,对手下人猜忌多,防得极严。



    一切讲的都是政治。



    李鸿章经营洋务多年,感触良多,留有一句名言:“我不惧你,我不欺你。”,袁世凯改了一改,在北洋六镇军事统领会议上训斥道:“我不惧你,还可欺你。”,这是对所有人说的,意思很明白:不听话,就趴下!



    他是大清朝的曹操,自然也有曹操的秉性,狐疑重,江世尧投靠铁良那会儿,他私底下跳脚痛骂混账王八蛋,好在赵秉均与江世尧私交深厚,来回地打圆场方才解围,事情传到江世尧的耳朵里,硬生生地吓得他三天三夜没睡觉。



    在天下人眼里,袁世凯是一代枭雄,在江世尧心里他是神,生杀予夺全在一念之间,江世尧可以背着搞点自己的小九九,谋点私利,袁世凯不大理会,但说到大是大非大原则上面,他是绑死袁世凯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赵秉均送给他的锦囊妙计只有这八个字。



    袁世凯老谋深算,信不过江世尧,也知道他在北京弄的那档子事儿:故意留下刻着‘袁’字的毛瑟枪让人捡去,好撇清干系,让他袁大头变冤大头,袁世凯明里说道小德张‘移祸江东’,其实是在点拨他。江世尧身边不乏袁世凯安插的密探,一天一封电报,只他还蒙在鼓里。



    老话说得妙: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袁世凯身居高位,做北洋军的大家长有的事就不能太明白,底下人也好活得松泛点儿。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许多时候管得太多,看得太紧,也就没人愿意替他卖命,到头来只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不过从来没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袁世凯的精明世人皆知,北洋系更是奉若神明,只是袁世凯很聪明,懂得韬光养晦,和光同尘,时刻隐匿自己的野心和欲望,比如赋闲三年,表面上看他每天钓鱼逗鸟,悠闲自在,孰不知他每天晚上阅读各地密报直至深夜,全局尽在掌握之中。



    庆王私下对比李鸿章和袁世凯,说道:‘李鸿章手下的都是自己人,办事情畅快,而袁世凯手下的都是敌人,这些人防着袁世凯有朝一日会杀了他们,袁世凯也防着有朝一日被他们杀,互相提防,归根结底,袁世凯在用人的法度上终是差了半截。’



    但话从两头说,能在中国历史上挂的上名头就意味着不是普通人,袁世凯脸厚心黑,城府极深,对于做大事,谋全局的人来说,这是不可或缺的一大必要条件,所以两相比较,袁世凯胜过李鸿章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从懂事起,他的信仰便是坚定不移,事无巨细追求利益最大化,谨守法不传六耳的祖训,对于厚黑学研究得实在透彻,他是属于这一号:即使揣着砒霜害你,照样脸不红来心不跳,乐呵呵地伺候你吞下去。



    拿龙脉一事来参详,袁世凯知道的比谁都早,但口不漏风,一手抓住江世尧在京师刺探情报,另外一只手早已伸到了关外。



    袁世凯低下头,拨着茶碗上的浮沫悠然问道:“朝宗啊,你说到底有没有龙脉这回事?”



    “大帅,许是有吧。”,江世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嘀咕这有没有你还不知道哇。



    闹不清虚实,江世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看呢?”,袁世凯揪着不放。



    “这个嘛,难说,说没有吧,好像又有,说有吧,又好像没有,属下愚钝,还请大帅指点!”



    “哈——,如今放了京官,也学会绕花花肠子打太极,调花枪了。”,袁世凯抬起头目视前方大笑道。



    “大帅!”,江世尧吓得手抖,赶忙站起来。



    袁世凯摆摆手打断道:“坐坐坐!玩笑话当真了,照我看应该有,且不妨多留心,你派人给我钉牢了小德张。”



    “是,大帅!”



    “嗯——,去吧。”



    江朝宗刚一出门,便有一人从屏风后闪出。



    “河野先生。”



    河野一郎微微一笑,略一欠身,慢慢坐下,“袁先生高明如斯,佩服,佩服!”



    “我有什么高明的,哪及得上河野先生。”



    河野一郎默然笑道:“客气,我这次是代表我大日本帝国陆军省正式知会大帅,如若宝藏起出来,我们同意五五分帐,不知大帅意下如何?”



    “不错不错,见面分一半,原说定的,按这个意思办!有什么好说的!”,袁世凯拍着发亮的脑袋笑道。



    “说了半天虚的,咱们还得讲讲实的,乱滚的石头不长苔,流浪的汉子不招财,东西没到手,尽闹些虚头八脑的假文章有什么意思。”
布置
    “旦听大帅吩咐。”



    “我有什么好吩咐的,照我说,既然咱们是做生意,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开诚布公地谈,资源嘛,谁有的,都拿出来,把事情办好,妥妥当当的,一块儿发财岂不是很好?”



    “大帅说得是。我们这边知道的消息不会隐瞒,在中国,很多事情还需要您的帮助。”



    袁世凯并不接话,转言道:“听说你们黑龙会跟孙文也是来往密切?”



    河野一郎点头笑道:“一切都瞒不过大帅,我不否认,我们与革命党人来往频繁,私交不错,也有很多合作。”



    “嗯——,还听说你们在长江劫了他们一笔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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