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堂前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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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谢堂前燕-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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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琬的心突兀的猛跳了一下,转问道:“昨日织室的桂姨来跟你说什么了?”昨天从揽月阁回来时听阿荷提了一下,只是当时因为王琰去送刘思而心里不快,便没理了。



“她是来告知汉中商户定的那批衣裳所需的衬里有着落了,让您不必费心了。”



谢琬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无力感油然升起。“我累了,不想见,就说我不舒服吧。”



她脑海里闪现着郭诚、靖王、依依、刘思……各种感情相互交织,在心里缠得紧紧的,又严严实实的堵在心口。



简单的幸福原来那么不容易。



阿荷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脸上红扑扑的,边走嘴里还在叽歪,眼神有些凶恶,看来是被气着了。



“真没见过这样的人,人家不想见她,她还赖着不走了。好说歹说,那姜家的少夫人就是非要见您一面不可,她说她就在花厅等着。干脆就让她等着,我们假装忘记她了,连茶水也不给添,看她等到什么时候去。”



谢琬没做声,静坐了片刻,起身决定去见见她。



“少夫人,您还真的去啊?他们姜家分明就是仗着太守是他家亲戚,又以为出了依依姑娘那件事后公子跟您之间的关系不同往日了,才故意陷害您的,分明就是想借机吞掉谢家的织室。现在靖王插手这件事,太守也没辙了,她就想到您了。”



阿荷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小小的姜家怎么敢拿王家的少夫人开刀?谢琬也不想多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你可别真没给人奉茶吧?”



“哪……哪儿敢。奴婢也就是说说而已,为了那样一个小人,玷污了王谢两家的声誉可不值。”阿荷按捺着心里的不忿,抓了抓头。



“那就好。否则我可不会轻罚了你去。”谢琬回头盯着她粉嫩的圆脸看了一阵,突然问,“你觉得王忠人如何?”



“这……还好吧,奴婢也不是很清楚。”阿荷支吾着,圆脸像刚涂了胭脂没晕开一般红得耀眼,“少夫人您问这做什么?”



“没什么。突然想起阿母提到要给几个女僮准备婚事,我就随口问问你对他的看法而已,他好像也该婚娶了吧。“谢琬故意将与其说的平淡而无关紧要,瞥见阿荷顿时有些失落的表情心中已经了然了。



“我哪日记起了再去问问阿孜。”她随口说着。



阿荷既紧张又无奈,絮絮的说:“阿孜与王曜副管才是一对呢。”



“哦——”谢琬假意生气,“你们好大的胆子,背着主子都私定终生了。”



“少夫人!”阿荷差点要哭了出来,谢琬扑哧一笑她才顿悟她这是被少夫人拿来寻开心了呢,心里有些赌气,可转念一想少夫人这一整天都还没笑过,让她乐乐也好,便又随口问起了府里上上下下都在讨论的喜事,“少夫人,姑娘跟墨公子的婚事究竟定在什么时候啊?”



谢琬的笑意退减,“明年。”



在男人心中,国家大事始终摆在第一位,王琰如此,墨林亦是如此。



“好了,不说了,快走吧。”她刚刚缓解的情绪又低落下去。



顿了顿神正要踏入花厅时,却听到将少夫人唯唯诺诺的辞别声,她正愣在门口,将少夫人出门来不仔细撞到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王少夫人您大人有大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身材矮胖的将少夫人连连的致歉。



谢琬看到看到王琰从花厅出来,在门后看了她一眼,转身从侧门离去了。



“身体不适,有失远迎,不知姜少夫人有何贵干?”谢琬眼睛盯着王琰离去的方向,一时没忍住将气都撒到将少夫人的身上,语气不由尖刻起来。



“没事。没事了。”姜少夫人堆了一脸的笑,想起王琰刚才的话,晶亮的眼神闪了闪,马上借故辞去,“我来只是想跟您说您上次派人来协商的那批布料,我想办法给您凑齐了。本来是想当面跟您说的,这不府中有急事,失礼了。”



谢琬嘴角扯了扯,回去路上看见王琰正背身而立站在路口上。她立住了,不知道两人间为何总会有这么多的问题,一次次迎难而上,认为经历过那么多自己早应该学会释然了,却原来不是,每一次面对新问题时,曾经的矛盾又会浮现眼前。究竟是自己不够豁达吗?还是爱得不够?还是爱得太深了容不得瑕疵?或是心里已经很脆弱再经不起风浪了?



阿荷觉出两人间的诡异,夹在中间犹疑不觉,最后还是向王琰行礼打破沉默,“公子!”



“你先下去吧。”王琰缓缓的回过头来,他的手竟受伤了。



谢琬见到他手背上的一条刺眼的红印,像是被鞭子抽的,她心里一痛正要迈步上前去,蓦地想起那次他因南越国公主而胸口受伤的事,这又是偿还别的女的人情债而受的伤吗?



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转身往旁边的小道而去。



“阿琬。”王琰堵住了她的去路,“为什么?你为什么又要开始躲我?我昨天只是送她到门口。”



“王琰,我错了。我根本就不应该知道你的过去,我以为知道了自己心里会有底,哪怕有一天非要面对某些人的时候会有底气,可是我错了,我比以前更难受,我会疑神疑鬼,患得患失,真的好累。”



谢琬扭头,“或许……或许我们真的应该……”



不待她说完,王琰低头封住了她的嘴,许久才松开,“对不起。”他也曾想过这种该死的问题,若她在自己身边总是这样不开心,自己怎么可以自私的留她在身边?可是,他做不到。一想到没有她的生活,他就疼得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他只能承认自己自私。



“我刚才去东宾楼了。”他说,眼睛看了看那只受伤的手,仿佛是在解释,是在推翻她刚才的推测。这是他走神才会受的伤。



谢琬低头沉默了片刻,“我累了。我们都冷静的再想一想吧。”



王琰没有固执的去拦她,看着她越发清瘦的背影沉声道:“靖王请我们明日去西城外观看博兽。”



次日,大家骑马来到城西练兵场后的博兽场,来的都是靖王的亲信及其眷属,还有靖王妃和刘思,王妩也跟着去了。男女分坐,依与靖王的亲密依次而坐,靖王妃身侧是她的侄女刘思,而谢琬则在刘思与王妩之间。



想起刘思与王琰过去的泛舟游湖、琴瑟相和、生死与共的日子,谢琬心里很不自在。是的,她嫉妒,为何不早在刘思之前认识王琰?她与王琰已是两年夫妻都没有那些经历。早知王琰精通音律,可自成亲以来这么久却从未见过他吹箫抚琴,那是他不敢碰触的吧?怕勾起往事?



若那是他不可碰触的禁地,是不是说刘思依然在他心里,只是刻意的压抑了而已?



她不经意的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女子,而刘思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心里一时尴尬,刘思却若无其事的对她笑了笑,美眸宛如新月,眼神清澈,单纯的好像将那日的不快全然忘却了般。



谢琬僵硬的笑了笑,回头时却看见靖王扫射过来的目光,她一愣,从王琰的刻意回避和不愿提及她知道姜家的事是对面这个男人摆平的,或出于政治利益,或出于……



靖王的目光匆匆收回,她也回避了眼神。



博斗场上两只猛虎正在生死搏斗,听说这是士兵们最常观的生死游戏,有时候甚至是人与饿了几天几夜的猛虎搏斗。



搏斗场周围的士兵兴高采烈的吆喝着,看着两只猛虎相互厮杀得鲜血淋漓。谢琬觉得这是一种残忍。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想起了王琰曾说的一句话,在靖王的这场权力追逐场上,他不是棋子,是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靖王精心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将王琰置于身边最亲密的结点上,同时又通过旁线将他紧紧拴住,郭诚、仲兄、墨林,每个人都可能制约他,同时也可以被王琰利用来反制。这才是王琰所谓的“生死与共”,曾经单纯的“生死与共”早已不知不觉的变却了,难怪他会说孤注一掷。



心底升起一股驱不散的寒意,谢琬再无心观看这场残酷的搏斗。



从此只为你生为你死



台下不知什么时候已换了两个士兵在舞剑,谢琬瞥了一眼,今时不同往日,她对那些舞蹈弄剑的侠客早已没了兴致。直到王妩用胳膊支了她一下,她才发觉场上正议论纷纷。



“怎么了?”她轻声问。



“长彦与郭都尉要上场比剑了。”刘思轻声抢答,语气间对长彦的信心像是与生俱来的,无不证明他们曾经多了解彼此。



谢琬只见王妩的眉心皱成一堆,不以为然的哼了哼,像是为她抱不平。她转身去寻找王琰的身影,他仍在刚才的位子上,微笑的看着她,全然不当一回事。她正想对他说些什么,刘思对他微微一笑,先温柔说道:“当心些。”



谢琬赌气的偏过头去,像是心里最珍视的什么被人活生生的从心口挖走了,痛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沉,转眼间见到远处的郭诚。他与瘦高的太守坐在一处,两人像是在说什么笑话,太守那张猴子般瘦长的脸笑得张狂而邪恶。郭诚像是见到谢琬了,又像是眼神的余光一直就在她身上,他的目光直直的望过来,嘴角扯了扯,还未笑到眉眼又凝了下去。



“好吧,既然大家都这样要求,长彦你就和郭都尉比试一场。你俩的剑术都高超绝妙,点到为止。”一片议论声中,靖王的声音低沉却不失威严,众人闭了嘴纷纷将眼光投向王琰和郭诚。



原来靖王现在才做决定。是谁提的建议,怎么会让他们俩比剑呢?想起那日在都尉府发生的事,谢琬心里乱哄哄的,偏偏刘思在一旁不住的为王琰鼓劲,而王妩又不屑的吹鼻子瞪眼,她心里更是烦乱。



她的目光最后还是定在王琰身上。王琰明显的心不在焉,招架的间隙中目光不时的向她投来,见识过郭诚的武艺,她担心他这样会受伤,不安却无能为力。耳边是刘思的轻言细语,她在低声的祈祷王琰一定会赢的,谢琬几次想开口却又赌气的吞回去了。



“阿嫂。”王妩紧张的抓住谢琬的手,“阿兄怎么了?他这样会不会输啊?”



“别担心。墨林不都说了没人能伤的了他吗?”谢琬安慰她。她已经见过王琰的身手了,在与郭诚的对决中他还是略胜一筹,更何况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比试,这么多人看着,两人最多就是相让必成平手。



她不想看。别的女人坐在她的身边为她的丈夫鼓气,这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们俩的过去,甚至有人还在心里为刘思惋惜不平,她这个妻子情何以堪?



“啊!”王妩惊叫了一声,吓了谢琬一跳,她以为是王琰受伤了,紧张的向场中望去,却原来只是他俩各自挑剑削了对方的一截毛发。



“阿妩。”谢琬见墨林向这边投来惊忧的表情,心里也紧张,不由紧了紧王妩的手。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不是比剑吗?”王妩扁嘴一眼将墨林瞪了回去。



墨林原以为是她出了什么事,听了这话脸色更加沉郁。大家都感到场中咄咄逼人的剑气,靖王目光定在场中的两人身上,神态自如,只是从他一手不时的拨弄手指上的玉扳指可知他心里也紧张不安。



“住手!”他终于在两人未造成实质伤害之前开口,但场中两人似乎都未能听清他的话,王琰一个旋身,目光在谢琬身上逗留了片刻。眉头一簇,挑开郭诚挥过来的剑,而在他还未来得及做好抵挡之前,郭诚再次挥剑直逼他的胸口。那个地方曾受过伤,他只需稍稍用力,便可直取王琰性命。



“不要!”谢琬紧张的叫了起来,墨林情急之下也扔了一只茶杯过去,郭诚的剑锋偏转,最后仍是落在王琰的腹部。



“卑职以为以王监军的身手定能避开剑锋,卑职失手,请王爷责罚。”郭诚看了王琰一眼,跪下诚恳领罪。王爷停手的命令不是他一人不听,王琰也同样有责任,大家有目共睹。而大家都对他的了解知之甚少,都明白以王琰的身手是没人能动得了他的,之所以受伤,是他自己的疏忽。



所有人都看得明白,王琰之所以失手是因为谢琬,他的妻子,他所爱的人,他们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分心了,与他郭诚无关,若不是他看在谢琬的面上,若不是不想她很自己,他一定不会失手。



“起来吧。”靖王冷眼跳过,眼神定在王琰腹部正汩汩冒血的伤口上,看来伤得不轻。



谢琬、王妩和墨林几人火速的赶到王琰的身边。墨林快速帮他包扎,拿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洒在他的伤口上。谢琬看着王琰忍痛的样子内心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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