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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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丰年- 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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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盯牢不出一点差错就成了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钱灵犀成日到营地来帮忙,见状就给干爹出了个主意。
    当初分地的时候,虽然是划到每个人的头上,但凭借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独自种好一块地的,是以这些士兵基本都以什为单位组成进行生产。军里十人为一什,那就让这什里公推出一个人来,看管自己这一什的粮食。
    要翻要晒的时候,会让其他已经完成的士兵前来协助。这样一来,既让士兵们安了心,也避免将责任落到钱文仲一人头上,他只需要调度好场地人员和麦子的轮转即可,着实省了不少力气。
    钱文仲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迅速腾出心思也安排了一事。之前打麦是按照筐来划分,谁的麦子就贴上谁的标签,一目了然。但是万一有人在筐那里动手脚,这就不好了。于是钱文仲就把当年收税时学的那套本事使出来,让人取了计量用具,在收谷时现场测量。这就比用筐更加科学和透明,还无须再去管是谁的筐了,只要把数目合上就行。
    士兵们当然极力拥戴,这么做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在于测量完毕,当场就能把应该交公的。和分给他们的粮食分开。这比事后再组织人来再折腾一次,可要省时省力得多。
    使人跟樊泽远一说,他当场就同意了钱文仲的主张。都是大老爷们,谁耐烦成天三斗米五斗粮的算来算去。能够少些麻烦,快些完事,就是军队一向崇尚的简洁明快的硬朗作风。
    钱灵犀见钱文仲虽仍是忙得脚打后脑勺,却越来越有序,便也能闲下心思到一旁凑凑热闹了。
    她早看着士兵们举着的一个奇形怪状的打麦工具心痒半天了,这跟原先在家乡常见的用来脱粒的稻桶,和拉碾子滚稻穗不同。是用一根长直竹子上面做个活动接头,带一个用四五根竹片绑起来的枷做成的脱谷工具。这玩意儿据说叫连枷,用时在半空中一甩,再借力往下一落,就听得啪啪啪一阵声响,那些麦粒就脱落下来了。
    她喜滋滋的跑上前去借用,人家虽然觉得耽误干活,但见是参军家的小姐。倒也没有为难,“只是这东西可不好使力,姑娘小心些。”
    钱灵犀没想得太复杂。可等她实际操作起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看人家一扬一甩打得啪啪有声,她也一扬一甩,却落地无声。
    对面那个原本应该跟她配合的士兵停下来哈哈笑得,“姑娘,您这是在给它挠痒痒么?”
    钱灵犀窘得小脸微红,不服气的又抡起来挥舞两把,却是差点扫到自己头发,惹得一众士兵们哄堂大笑,都停下手来看她耍把戏。
    钱二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有自尊心的。再不干这丢脸的勾当了,把连枷一扔,红着脸跑了。
    可她跑回去了也免不了挨一顿奚落,钱文仲只是翻个白眼,做做表面工夫就罢,丫头们躲在后面笑。这也不足为惧,只石氏是真生气了,把她揪在后头训斥,“哪有姑娘去干这样粗活的?还跟一群粗汉子一起,也不怕惹人笑话,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钱灵犀给念得囧囧有神,直到钱文仲帮着求情,“小孩子,偶然顽皮下也是有的。灵犀已经知道错了,保证今后决不再犯就是。对了,你们不炖了草药茶来么?也给樊将军那里送一壶去。”
    他冲钱灵犀使个眼色,钱小妞急忙应了,钱敏君来一句“我也去!”就扯着她一起跑了。石氏犹在后面磨牙,但钱文仲却道,“这里这么多人,你也给孩子留点面子,差不多就行了。”
    石氏如此这方才作罢,可是心里却打定主意,回去还得把两个女孩儿好生管教一番。
    有些事钱灵犀还不知道,这些时有媒人登门,可不仅是给钱敏君提亲的,也有给她提亲的,只是都以石氏以年纪还小为由,暂时推脱了。但若是让人知道她光天化日之下行此不雅之事,定是要说闲话的。
    可是此事揭下,石氏又注意到一事,“老爷,您怎么让敏君她们去给樊将军送茶水呢?敏君可也不小了,这樊将军又没个夫人,多不好啊!”
    钱文仲忙得晕头转向,哪里有空注意这些细节?原先只想给钱灵犀解围,没想到反惹夫人一通埋怨,不觉苦笑,“是是是,为夫错了,回去任凭夫人处置便是。要不您跟两个孩子过去,眼下让为夫先去处置正事?”
    这一把年纪的,在外头又是打拱又是作揖的,也不怕人笑话。石氏横了他一眼,不再打扰,追随两个女孩儿而去了。
    钱敏君等走得远了,才对钱灵犀笑道,“你不必把娘的话放在心上,你看她平日骂我还骂得少了么?不过说你两句,没什么要紧的。”
    钱灵犀自然不会当真把石氏的话往心里去,说来她也是关心自己才会如此,换作一个不甚真心实意的,哪会管你行事是否稳妥?只是少操些心罢了。
    “婶娘管我,是为了我好,我省得的。”
    见她如此明白事理,钱敏君不觉笑道,“你可真是长大了。”
    看她故意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跟自己说话,钱灵犀颇觉好笑,认真说起来这丫头不知小了自己多少,偏生在世人眼里,她就是姐姐。自己这个闷亏,可算是吃定了。
    一时到了田间,收割工作已经完成了,樊泽远正指挥士兵打扫田地,捡拾遗落的麦穗。这个活儿钱灵犀小时就干过,知道这活计虽然琐碎,但成效却是不菲。收割时为了抢进度,不可能过于精细,所以遗落的也不会少,只要耐心找寻,就还得得出不少粮食来。
    只是在乡下,这些活都是给小孩子来干的,因为人小,弯腰下蹲都不甚累,但眼看着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弯腰费力的拣麦穗,着实辛苦了些。
    钱灵犀刚想提议不如在田地里放些鸡来啄食,却见钱敏君已经先行出声打招呼了,“樊将军!”
    樊泽远回过头来,见是她们,赶紧拿帕子擦擦汗,整肃衣冠才过来见礼,“二位小姐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瞧一眼钱灵犀笑指向丫头们手上的大瓦煲,他感激一笑,“又麻烦你们煮茶水了,真是不好意思。”
    “樊将军,您不用客气。你们成日里这么辛苦,我们不过煮些茶水送来,实在算不得辛苦。”钱敏君鼓足勇气上前答话,钱灵犀意外的听见她的语音有些发颤,脸蛋也象染上一层胭脂,眼神却闪闪发亮,透着一股别样的情怀。
    她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有些不对劲。才想开口说话,却见樊泽远的身后过来一辆马车。车帘早已掀开,里面正坐着监军高杰。
    见此情形,他在后头阴阳怪气的道,“樊将军,眼下秋收正是最忙碌的时候,你怎么还有空闲在这里打情骂俏?”
    这话说得太恶毒了,钱灵犀心里的火腾地就冒了起来。可她还没张嘴,樊泽远先转身正色说话了,“高大人!钱小姐因体恤父亲辛苦才日日随钱夫人前来送茶水,大人与下官玩笑几句不要紧,但请不要拿女孩子闺誉说笑,否则此事若是传扬开来,只怕与大人名声有损。”
    他这番话,软硬兼施,高杰听得心中勃然大怒,却发作不得。只得讪讪的道,“既然樊将军知道是玩笑,又何必较真?”
    “高大人,请恕妾身无礼,事关女儿闺誉,此事还真不能不较真。高大人也是为人父母者,难道就能任由人家拿令千金的闺誉说笑?”
    高杰抬眼一瞧,更尴尬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石氏从那头过来了,他只顾看着这边取笑,却不妨瞧上一眼周边形势。这就好比你背着人家大人欺负人家孩子也就罢了,偏偏被人家家长抓个正着,无论怎么说起来,都是你这长辈不对,轻则骂一句为老不尊,重则跟人品就有关系了。
    高杰只得从车上下来,堆着笑脸,亲自给石氏赔了个不是,“抱歉,是在下在军中多年,跟这帮子莽夫呆久了,一时考虑不周失言了,还请钱夫人莫怪。”
    他这道歉比不道还糟糕,别说樊泽远听得心里窝火,就是旁边一些低层将官和士兵听着都暗自生气。
    什么叫做和我们这些莽夫呆久了才考虑不周?人家钱小姐不过跟樊将军说几句话,我们都没觉得怎样,偏你这读书人花花肠子那么多,说些怪话出来招人嫌,现在反把错处赖在我们头上,难道还是我们教坏了你不成?
    只是这道理人人明白,但高杰位高权重,便是石氏听出他话里并不诚恳的道歉之意,也不能再追究下去,勉强行了个礼,算是揭过此事,她带着两个女孩儿离开了。
    高杰出了丑,心中更恨,转过头来,就开始找麻烦了。

    第212章 有意思

    本来今天是最后一天收割,钱文仲早就说好即便是晚饭时候赶不回来,也总要回来的。石氏领着两个女孩儿亲手煲了一罐南杏参地老鸭汤,等着他回来润润。
    可左等来右等去,直等到将近二更天,钱文仲才铁青着脸回来。端上汤来他也没胃口,石氏略劝两句,他反而发起了脾气,“眼下有得吃你们就多吃,往后这喝西北风的日子只怕马上就来了!”
    石氏一时噎住,怄得眼圈都红了。钱敏君跟着也快哭了,不明白爹爹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倒是钱灵犀觉得钱文仲不会无缘无故的迁怒妻女,只怕是遇上不顺心的事情,在外无法发泄,只好回来出气。
    她略一思忖,示意其他人都先回房去,她也跟着出来,但时候不长却拿了一柄团扇,到钱文仲身后不紧不慢的煽着。
    钱文伸正在气头上,根本没留意到妻女的脸色,忽地只觉身后凉飕飕的,不断有小风儿袭来,转头望去,却见干女儿一见着他,就作大惊失色状要逃,眉头不禁皱得更紧,“这是干嘛呢?还让不让人消停的?”
    钱灵犀见他终于开了口,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我见干爹火气大,才想给您扇风来的,您若是嫌不得劲儿,要不要我去打两桶井水来给您凉快凉快?”
    钱文仲听着这话,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过分了,可一时拉不下脸来承认错误只是粗声大气的道,“不用啦!回你房间呆着去。”
    哦,钱灵犀应了,却从他们房间抱了床被子出来,“那今晚婶娘就跟我们睡,干爹,您早些休息吧。”
    钱文伸见此终于忍不住又发脾气了,“你们这又跟着凑什么热闹?难道还嫌我不够烦?”
    钱灵犀可怜巴巴的睁大圆眼,“灵犀错了干爹心情不好,要向我们发脾气也是应该的,要不我去叫婶娘和姐姐出来,让干爹您打一顿出出气?横竖婶娘和姐姐都哭了,也不在乎再多哭一会子了。”
    钱文伸听及此,哪里还气得起来?只是嗔道,“好端端的哭什么?不关你们的事,是……”
    石氏虽然怄气,却并没有走远,一直就在窗下听着此时忙扶着女儿进来道,“老爷心里不痛快,更应该跟我们说说。我们虽是几个妇人,没有什么大见识,但总能替老爷排解排解,您又何苦这么难为自己,让我们不安心,您也不开心呢?”
    钱文伸至此再没什么好说的了,重重的叹息一声,向她们道出实情。
    原来今日那高杰来了可没有好事他硬是扣着军粮不许发放给士兵了。理由便是当初说好把地交给士兵们耕种之时,可没有算计那些租农具等等费用,所以得把这些钱粮交到他那儿等这些账算清楚了再行分配。
    “这不全是扯淡么!”钱文仲实在是气极了,在两个女孩儿面前爆了一回粗口。
    高杰打的什么主意人尽皆知,无非是见这回七营丰收了,他想不费吹灰之力就占据劳动果实。那些粮食要是真要交到他那儿去还能落得着个好?不被扒掉一层皮绝对不会交还给他们。
    要是按钱文伸他们的理解,原本士兵耕种这些田地之时,就交了一部分到公中,这就足以支付出租费用了。哪怕退一万步说,这钱不够确实由军中贴补了但这些粮食可是士兵们在操练之余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你凭什么说夺就夺走了?
    是以钱文伸和樊泽远死扛着压力就是不肯合作,一直吵到王越跟前。但高杰自恃有个监军身份态度强硬的一定要接管此事,王越也不好太过拂逆。
    樊泽远作为主将,当仁不让的把此事一力承下,让钱文仲先回家去,过后不管情况如何,都跟钱文仲无关。这不仅是感念钱文仲待他的好,更是考虑到他年事已高,在军中时日尚短,人脉尚浅,不比自己年轻,身强体壮,又在此多年,经得起折腾。
    令钱文仲异常气愤的不仅是高杰的这一番私心,“……更要紧的是,若是他此番得逞,恐怕接下来便是允许士兵耕种,最后也会落得给他人做嫁衣裳了!”
    钱灵犀忽地想起,在历史上听说的兵屯制后来大多不了了之,似乎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起初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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