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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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丰年-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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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灵犀起初只觉得好玩儿,她还没正儿八经的跟谁结拜过。不知是不是要斩鸡头歃血为盟,但实际等到这一日,却觉得有些象拜堂。
    两个结拜之人得用红纸写上姓名八字,祖宗三代以及籍贯等重要信息,然后相互交换,在天地牌位之前焚香叩拜,依年龄大小宣读誓言。虽然没有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样的狠话,但也得立誓把对方当作自己的亲生手足,友爱一生。
    最后当文老夫人念起见证文契,听到石氏要将家产也分予自己一半时,钱灵犀懵掉了,“婶娘,您这是……”
    石氏慈笑着望着她,文夫人在一旁凑趣的道,“傻孩子,你以为让你们结拜是过家家么?钱夫人订的这份文契上面还有钱大人的签章,我家老爷也加盖了官府的大印,可是作得了数的。”
    钱灵犀哑巴了,钱敏君却高兴的道,“这样的话,我和妹妹岂不就跟亲姐妹一样了?”
    “那是当然。”文老夫人笑看着钱灵犀,“你还不快上前谢谢你婶娘?往后你们两个可要谨记今日发过的誓言,彼此相亲相爱,无论是在家还是日后出了阁,都得守望相助,真心以待,切不可负了今日之盟。”
    钱敏君无比认真的重重点头,但钱灵犀瞧着石氏却快哭了。她真没想到,石氏和钱文仲居然对她这么好,虽然他们的家财不多,但肯分出一半给自己,那就是他们对自己最大的肯定和善意。
    中午在文家吃了饭,晚上回家,石氏关起门来还准备了家宴替她们庆祝。
    紫薇推一把软软,两个丫头今儿都带了一朵红色绢花,增了些喜气,各捧着两方手帕走到钱灵犀她们面前,略带羞涩的道,“恭喜两位姑娘,我们做了两样针线,贺姑娘结拜之喜。”
    钱灵犀嘻嘻笑着收下,刚要给她们红包打赏。玉翠绿蝶等几个年轻丫鬟一窝蜂的涌了过来,一个个满面堆笑说着吉祥话儿,既送礼,也要讨赏。
    石氏笑呵呵的隔壁堂屋听到,却也不管,任由她们闹去。一时赵大娘喜气洋洋的进来,“给老爷太太道喜,给两位姑娘道喜,我们也准备了礼物,不过,我们家老赵想亲自来送给二位姑娘,还请太太恩准。”
    何奶娘听着一怔,有什么礼物不能由她拿来,还得由赵福亲自送来?
    “赵叔是有什么好东西送给我们?”钱灵犀在隔壁被那些丫头闹得受不了,正拉了钱敏君过来,刚好听见了。
    赵大娘笑了,“也不是我们老赵一个人,还有丁师傅。老爷太太若是允许,我就叫他们进来了。”
    钱文仲忙道,“快请他们进来吧,对了,今日办酒,有请鲁师傅来么?”
    鲁师傅是负责炼油作坊的,和丁师傅都住在外头,但陈晗待他们不薄,走时就雇了人专门照料他们的饮食起居,钱家也隔三岔五的打发人去看望,添油送粮,送菜送肉。
    因这一项是何平在负责,何奶娘知之最深,急忙回话,“都请来了,和他们在外头摆了一桌也坐上了。”
    赵大娘跟何奶娘对个彼此心知肚明的较劲眼神,去把赵福和丁师傅请进来了。
    因钱家只是丁师傅的东家,所以他只请个安便罢,但钱家却是赵福的主家,所以他特意跪下给主子们行了个大礼。
    从前钱灵犀很不习惯看着年纪比自己大得多的人动不动就给自己跪下,但眼下却被这社会给渐渐腐蚀,可以无视了。
    如果有需要,她不也一样得跟人跪下?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古人祭祀祖先,给长辈拜年,都是要恭恭敬敬执跪礼的。你可以批评这习俗腐朽,但这样的习俗确确实实能让人更加深刻的记住上下尊卑。
    吉祥话说完了,赵福忍着那就要满溢的喜气,双手托上一只包装得很漂亮的大红漆盒,“这是小的和丁师傅的一点心意,请姑娘笑纳。”
    因见是漆器,钱敏君当即就问,“这是吃的?”
    赵福脸上喜气更甚,“姑娘果然聪明,正是吃的。”
    钱敏君将盒盖揭开,连钱灵犀都吃了一惊。
    盒子里,用半寸见方的褐色甜菜糖摆成了一个囍字。那些糖不是他们家糖厂从前生产规整划一的方块糖,而是用模子一块块压出来,有吉祥图案和吉利字体的花糖。
    而尤为特别的是,这糖闻着就有一股花香,特别诱人,钱敏君迫不及待的扔了一块在嘴里,惊喜的道,“是那温旦革子花的味道!”
    赵福乐得见牙不见眼,赵大娘在一旁凑趣的表功,“我家这位,为了这些糖可着实费了不少心思,连做梦都在嘀咕。还拖着丁师傅,连年都没过好。原先一直不成,这也是借着姑娘们的喜气,可巧昨儿就得了,高兴得一晚上都没合眼,又想心思弄成这样,给姑娘们添添喜气!”
    这喜气实在是添得太好了!要不是碍于教养,钱灵犀简直想蹦起来欢呼了。
    她一直想着,要把自家的甜菜糖做出品牌做出特色来,之前碍于高杰的阻碍,不知道这些糖能不能继续经营下去,所以不敢贸然行事。
    后来钱文仲升了官,但因为天寒地冻,根本无法挖掘甜菜,所以她也没提。原想着等到开了春天气回暖,士兵翻地,挖掘大批甜菜之时,再教给他们更加精细化的制糖之法,却没想到古人的智慧竟是半点不输今人,赵福已经在实践中想到要将他们的甜菜糖更加精细化的运作和包装了。
    就连石氏和钱文仲,虽然并没有钱灵犀脑子里的超前理念,但当他们看到这样精美的糖果时,心中也都知道,此物必有厚利!

    第234章 混帐

    “……你看看,人家赵福多有心眼?不声不响就立了这么一大份功劳,把上上下下瞒得没一个人知道。老爷一高兴,把那糖居然起名叫‘福’糖,这往后咱家再出来的糖,有谁不知道他赵福的功劳?你没见那老小子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他家那个婆娘也是。偏在主子们面前说什么,‘我家这位,为了这些糖可着实费了不少心思,连做梦都在嘀咕!’这不摆明是讨赏的话?夫人也是厚道,居然就把簪子赏了她。亏你还是大管家,何曾给我挣过这份体面?咱们若是再不抓紧,可就被比得连墙角都没处站了!”
    “够了!”何平被何奶娘念得心里似热油在煎,难受得两面直冒烟。
    不过何奶娘说的可全是实情,今儿晚宴上,赵家确实大出风头,连钱文仲都特意亲手给他倒了杯酒,这样的荣耀实在是令所有下人妒忌。何平自忖自己也不比他弱些,不过是没管着糖厂的事,所以无法立功。但眼下家里不是还有个炼油作坊么?
    今日看丁师傅也大出风头,鲁师傅的脸上便有些挂不住,早早就称不胜酒力,先告辞了。他们二人都是同时给陈晗聘来的,眼下一人露了脸,另一人心里自然不好过。何况鲁师傅比丁师傅还年轻了十几岁,如何没有争强好胜的念头?若是能跟他联手,做些成绩来也让老爷夫人姑娘们刮目相看……何平想及此,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拿出门的厚外套。
    何奶娘见说着说着,自家男人竟是要走,不由诧异,“这天都黑了,你还往哪儿去?”
    “你就别管了,我晚上说不准就不回来了。”
    “不许去!”何奶娘警惕的将他一把拉住,“不说清楚我不让你去!要不。你把钱袋子留下。”
    何平急了,“你想哪儿去了?我去找鲁师傅,你以为我现在还有心情去花天酒地么?”他也赌气道,“难道不怕没了站墙角的地方?”
    何奶娘一怔。不觉松了手,何平忿忿然往外迈步。可他刚拉开门,却见门外有客来了,顿时打起笑脸,“哟,这不是樊将军吗?快请进!”
    何平跟在钱文仲身边日久,大多数的官员都认得他了。樊泽远点头一笑,跳下马来把缰绳递给他,进屋找钱文仲说话了。
    见有外客,还是樊泽远,石氏忙带着女儿回避了。自从皇上的圣旨下了,樊泽远就结束了禁闭生涯,回去和钱文仲一道总结他们耕种的经验教训,给王越在全军推行军屯制做参考。
    喝了口茶。樊泽远的笑容真诚而愉悦,“深夜前来打扰,是有一事想先知会你一声。我已经跟元帅请好了假,想趁着这段时间无事,回家看看。”
    樊家就在陇中,若是快马加鞭,他回家一趟大概只需二十天不到,还算便捷。来去差不多他请了两个月的假,正月里离开,三月中旬回来,那时候九原才刚刚开始冰雪消融,正是准备春耕的时候。
    钱文仲没有任何意见。只给他们家里带好,又忽地想起一事,“你哪天走?我准备些糖果素油给你带上,都是自家做的东西,拿回去给孩子们尝个鲜。”
    听及糖果,樊泽远却踌躇起来。片刻方道,“钱大人,这话也许我不该说,但您为人赤诚,待我又至直至诚,若是不说,只恐我心中难安。”
    钱文仲正色起来,“有什么话,樊将军但讲无妨。”
    樊泽远看了他一眼,才压低声音道,“我听说高监军打算把明年挖出来的甜菜全用来喂牲口,嗯……您家不说炼糖不赚钱么,他还想把那块地方连同你家建的房子都收回来。不过此事只是私下在传,尚未得到元帅的认同。”
    对于一个武将来说,又是个大男人,让他背着人传些小道消息,樊泽远自己都觉得羞惭不已。但钱文仲确实是个老好人,自从跟他搭档以来,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上,都对自己助益良多。大丈夫恩怨分明,樊泽远从军中兄弟那里听到对他不利的消息,自然不吐不快。其实,这也才是他今日来的主要目的。
    钱文仲慎重谢过樊泽远的提醒,把人送走后,陷入了沉思。
    虽然樊泽远没有明言,但他猜到,自家放出甜菜糖不赚钱的谣言,可能引起人们的怀疑了。如果一项东西不赚钱,你经营一拨就收手,说赔了那大家自然不会怀疑。但若是你一面说不赚钱,一面又源源不断的做下去,那人家肯定会有疑心。
    但他们家一直在卖糖之事上很小心,几乎不在九原露面,那是哪里露了马脚呢?不过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了意义,既然高杰已经起意要断了自家的财路,得尽快想个法子应付才是。
    钱文仲心里很是不甘,家里才刚刚研制出花式福糖,这是全家人辛辛苦苦的劳动所得,难道就因为高杰那个心胸狭隘的小人,就要全部毁于一旦了么?钱,他们可以不赚,但这口气,钱文仲委实咽不下去。
    他虽然没在家里管这些事务,但妻女下人们的辛苦如何不知?若是别的什么技术问题倒也罢了,可这明明是**,还是因为高杰对他们钱家的心结才给妻女们惹来的麻烦,若是钱文仲就此示弱,保护不了自家妻女辛辛苦苦拓展出来的产业,那他这个男人,这个爹当得也实在没啥意思了。
    何平送走樊泽远,回头看老爷独自在屋内徘徊,一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想了想,上前开口了,“老爷可是为了樊将军的话担心?”
    钱文仲抬眼见了是他,并不意外,何平刚才一直在旁边伺候,肯定都听到了。下人一般不会随便插嘴评论主子的事,尤其是何平一向谨言慎行,更加不会无故开口,是以问道,“你可是有什么看法?”
    何平跟着钱文仲多年,于官场上的事情还是有一些认识,更兼现在的他是一门心思立功,所以更是绞尽脑汁,为主人出谋划策。
    “咱家虽然把糖尽数拿到边关去卖,但糖厂那儿却是日日生火不断,暖窖也一直有人看护,只要有心人去看上几眼,如何能不生疑?”
    钱文仲听得恍然,果真是如此。象赵福这些天过年,不还成天跑去研究么?九原这一块地势平坦又荒凉,哪里生了火冒了烟,隔着多少里就能看见,若是有心打听,怎么能找不到位置?
    “你接着说。”
    见自己的话入了老爷的耳,何平添了些自信,又道,“事到如今,再责怪谁也没有用了。若是高监军真的把此事提出来,就算是大帅,只怕也未必能够驳回。”
    钱文仲点头,把甜菜给他们一家几乎是免费的,除了士兵们赚了些辛苦费,军队没有任何收益,若是从全局来看,真不如拿去喂牲口。
    所以何平分析得很透彻,“那咱们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让高监军还得把这些甜菜给我们。往后还得有一块地,来继续种植这些甜菜。但是,”
    他忽地话锋一转,“老爷,您想过没有,到明年秋天您的任期就满了,到时还不知皇上把您安排到哪里。咱们就算把这些事情都解决了,往后怎么办?难道把赵福一家留下,专门打理此事?”
    钱文仲方才只顾着生气了,倒真没留意此事。眼下何平一提醒,他这才想了起来。这个糖厂的身份问题,还当是个急需解决的大问题。
    不同于和陈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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