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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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丰年- 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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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钱彩凤,林氏心中就是一阵绞痛,那眼泪忍不住就要往下掉,可她又生生忍住了。灵犀说得对,凤儿那事不是后悔和掉眼泪就有用的,得给她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才行。
    林氏把眼泪咽到肚子里,强装起如常的表情出了门。
    天空中已经飘起细小的雪花,不过乡下人哪那么讲究?林氏也不回去拿伞,就这么缩颈耸肩的出了门。她只穿着家常旧衣,又没带下人,走在国公府里就跟普通仆妇差不多,根本没人留意。
    再者眼下又下起了雪,下人能不出来就都不出来了,即便有人瞧见,可很快就给风雪迷了眼,谁会在意旁人呢?
    林氏为了避寒,只好贴着墙根尽量往有廊沿的地方走。幸好她人不胖,脚步也轻,不怕惊扰到屋里的人。在路过某一处时,她听到屋子里传来低低的声音。
    “那边的人都弄开了没?”
    “都弄开了,人也已经放进去了。”
    “好,那你赶紧去老太爷那里守着,记得机灵着点,事成之后老太太可有重赏。”
    “多谢嬷嬷。”
    眼见有人出来,林氏赶紧头一缩,蹲在了窗户边的大盆景底下。她知道听见了不该听的话,想着这些天石氏的告诫,根本不想也不敢管这些闲事,只想快些离开,可突然的,却听里面的老婆子说起。
    “哼,别以为都姓钱,又沾个君字,就有大小姐一样的好命。这下,看她还怎么做人?等七小姐这回事成,可又立大功了,只怕连太太也要另眼相待,姑娘跟着她,可是有福了……”
    林氏大骇,死死的捂住嘴巴,接下去的话,她一字都未听清,满脑子嗡嗡作响,心里只突突跳着一个念头,她们要对湘君不利,肯定是对湘君不利!她得去救湘君,必须得马上去!
    忽地手臂一痛,是袖中藏着的针扎到了自己。这一疼反而让林氏冷静了下来,这些人眼看是早有埋伏的,还牵扯到老太太、太太和七小姐,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先得把这两人抓住才有对质。
    林氏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先看看左右无人,才悄悄的起身,从那窗户缝往里瞅了一眼,刚才那个小厮的样貌她没看清,这两个人却得记住。
    屋里火炉的红光映出了两张侧脸,一个婆子脸上有痣,那丫鬟小嘴生得挺漂亮。确信把她们的样貌特征记清了,林氏撩起裙子,开始低头往郭长昱的小院疯跑。
    她已经害了自己的女儿终身,她绝不能再让别人害了湘君!这可是她的亲侄女,熬了这么多年才守到今天,甭管前面是老虎还是天王老子,谁都不许再来伤害她们家的孩子!
    亲眼所见的强烈冲击把林氏的母性瞬间激发了出来,她攥紧拳头告诉自己,必须得保护好她。
    钱文佑带着几个男孩上了街,却不是出来玩的,而是来办一件正经事。
    “扬名,你是有功名的人,就不要掺合进来了吧?”
    “那怎么行?凤儿也是我妹妹,她给人欺负了,我怎么就不能来给她讨还公道?叔,您别担心,我不过一个秀才,没什么大事的。万一有事,有我在,也好说话些。”
    “那好!”钱文佑不客气了,对牵在手边,最小的儿子钱扬友道,“听见你哥说的话没?你不常说自己是小男子汉吗?要真是的话,就得学着保护咱们老钱家的女人。眼下这里住的就是坏人,他们欺负了你二姐,爹现在领你来揍他们,你敢不敢?”
    “敢!”钱扬友奶声奶气的握紧了手里的小棍子,对着前面那扇挂着红灯笼的小木门虎视眈眈。
    “好样的,那咱们兄弟同心,一起进去讨个公道!”钱扬武早等不及了,一脚踹向那扇门。
    只可惜他人小,力气不济,重踹之下,门却没开。正懊恼着,旁边钱扬威大脚补上,咣当一声,门倒了半扇。
    钱扬武挥舞着大棒就闯了进去,厉声喝问,“里面的人呢,滚出来!”

    第304章 变故

    花大姑在风尘生涯里打了半辈子的滚,却从来没遇到这等事。
    她花钱养了个小白脸,不打招呼跑了也就算了,毕竟是个举人,还比她年轻,只当是花钱啃了把嫩草,也不算太亏。可没想到,这小白脸的岳父居然在时隔这么久之后,还带着一票大小舅子们打上门来了。
    也不伤人,只口口声声说她把他们家姑爷引诱坏了,进来就是一通砸。若是要跟他们讲道理,当中有个头戴儒巾的秀才比谁都会说,花大姑就算读了几年书,怎么说得过这些成天之乎者也的读书人?
    没带一个脏字,却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因为住在附近的读书人们出来听了都哈哈大笑,有些无聊的甚至加入进来,说些她听也听不懂,记也记不住的话。
    等到这帮瘟神终于走了,花大姑再看着那遍地狼籍,不知该跟谁讲理去。还不知哪个缺德的小屁孩,居然在她床上撒了一泡尿。那股子骚味儿,臭烘烘的,憋屈得人简直没法说了。
    可是所幸,花大姑她还有一张嘴,没伤着也没被缝上,所以她就走花街串柳巷把这点事说给全京城的姐妹们知道,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于是乎,这事情很快整个京城都传开了,一应秦楼楚馆的姐儿们在接客时都要小心翼翼的打听一句,“请问您姓唐不?”
    远在会宁府锦和镇的唐竟熠可不知道,他这下子在京城可是大大的出名了。读书人**是风流雅事,但若是家里有个厉害岳父。再加一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舅子那就不是雅事,足以称得上是祸事了。而若是他此时再入京城,就会发现,无论自己出多少钱。也没有人愿意接他的客,甚至,都没有人敢陪他去那种地方了。
    而今。办完此事的钱家人心头大快。出来之时,却见一骑快马往城外赶去。打架归来的钱扬友有些累了,骑在他大哥的脖子上,一眼就瞅见了,奶声奶气的指着嚷,“庚生哥哥!”
    可是赵庚生跑得急,根本没听见。
    率领着一帮子弟兵回家的钱文佑抬头也瞧见了。这小子跑这么急,是不是有什么紧急公务?
    “老五别叫了,庚生哥哥兴许有事哩,咱们回家去。”
    钱扬武凑上来涎着脸道,“爹。咱们今天是不是应该打些好酒回去庆贺庆贺?日后要是再敢有女人勾引那姓唐的,咱们依样去砸!”
    “别一口一个姓唐的,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姐夫。”钱文佑不甚赞同的横了儿子一眼,可钱扬武却不太服气的别过脸去。心想那唐竟熠要是不改好,他才不会认这种人做姐夫。
    钱扬威出来打了个圆场,“就依着四弟的话,买些酒菜吧。把堂伯堂婶都请过来,咱们也别去求张三告李四的。就自家乐呵乐呵。”
    钱文佑其实早就有此意,要说今日这事,确实痛快,也值得喝上一杯。于是点点头,让他带着兄弟们去置办了。眼下他们虽在钱府里,但想要加菜一样得给管厨房的人塞钱。还得看人脸色,不如自己掏钱在外头置办了,又不是花不起这个钱,何必受那份气?
    钱文佑兴许没读到书,但是不蠢。国公府里乱七八糟的事儿他虽知道的有限,但上至沈氏,下至奴才,瞧不起他们的人多了去了,不过是碍着钱玢的情面,才不得不笑脸相待,但那样不真心的表情,是个人都感觉得出来,又何必说破?
    可他并不介意这些,却不能不介意儿女的话。那天钱灵犀在他们面前发一通牢骚,可着实把当爹娘的心都戳痛了。可小女儿没说错,给大女儿找了那么个婆家,钱文佑心中确实愧疚得紧。
    可钱彩凤不在跟前,有些委屈虽然知道她生受了,但看不到的时候,人总会有一种奇怪的逃避心理,以为不去想,这事情就不存在了。但钱灵犀那一番痛诉,却象是在钱文佑两口子心上扎了把刀,疼得人抓心挠肝。
    一样是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女儿,怎么舍得她这样给人糟贱?于是钱文佑在家冥思苦想了好几天,终于想出这么个主意。
    他知道读书人要面子,唐竟熠一日还是他的女婿,就不能把事情做得太过。但他可以作为一个剽悍岳父,去替女儿出出气吧?
    砸的虽然是花大姑家,但也相当于打了女婿一耳光,对他周围的人也是个警醒。将来你们要是再撺掇着我家女婿去那种地方,他这老岳丈和大小舅子们还是会打上门来的。
    也许此举会让人们对钱家有些小小的非议,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就象唐竟熠诡辩的那样,读书人**不是嫖,那老岳丈凶悍一点也不是凶了。
    难不成唐竟熠还要为此来跟钱文佑讲道理?那他立刻就会落个不孝的名声,反而会招来批评。
    所以钱文佑思前想后,认定此计必无差错,才断然行事。钱灵犀已经写信召唐竟熠上京了,要是那小子来了之后,当着女儿的面还犯这样毛病,那还让不让钱彩凤活了?
    故此花大姑家是一定要被狠狠砸是一回的,而出了这口恶气的钱文佑带着自家的儿郎们,拎着酒菜往回走的时候,意外的,遇到陈晗了。只是他的形迹有些可疑,躲躲闪闪的,好似在避什么人。
    这是他家的合伙人,也是少数真心看得起他们家的人,钱文佑一见就乐了,“你怎么也上京了?还偷偷摸摸的。那荣阳的铺子有人看着没?来来来,跟我们一起家去吃饭细说。”
    可陈晗的表情却绝非轻松愉快的,把他拉到一旁,钱扬威不用他示意,已经会意的带着兄弟们把他们围了起来,方便说话。
    陈晗脸色更凝重了些,刻意压低了声音,“我这次是悄悄上京,专门来找你们的。”
    钱文佑心头一跳,“出什么事了?”
    陈晗两手一摊,“我也不知。国公府大房那边的人突然悄没声息的寻了一个人送上京城,给我姑母的人瞧见,觉得很是蹊跷,让我悄悄来知会你们一声。”
    “什么人?”钱文佑下意识的看了钱扬威一眼,别是他那两个媳妇惹出来的祸水吧?
    可陈晗接下来的话让他傻眼了,“陈昆玉。就是你们家的老乡,那个一直落第的秀才。姑母在他走后,买通他身边的丫鬟,听说那陈昆玉走前说漏了嘴,此来京城是要富贵荣华,飞黄腾达的,好似还提到和你们家的什么旧事有关,所以姑母才让我跟过来报信。可是我到底来得迟了一步,好似那陈昆玉已经入府了。我就想寻你们说一声,要是从前有些过节的话,早做防范。”
    “嗳,哥,你去哪儿?”
    钱扬名心急如焚,甚至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就把手中的东西往钱扬武手上一扔,匆匆往家跑。
    他是钱湘君的亲弟弟,太知道姐姐从前和陈昆玉的事情了。老太太的突然病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钱湘君的婚事上诸多不满。要是大房的人拿陈昆玉的旧事来造谣生事,那钱湘君这么多年的隐忍和辛苦岂不全白费了?
    可是等他赶回家中之时,变故已然发生。
    钱湘君头上只草草拿白布包扎着,那刺眼的血已经渗了出来,染出殷红一片,可她仍是瑟瑟发抖的跪在厅中,哀哀痛哭。而旁边的钱玢沈氏等人,却是满脸的阴沉。还有几位他不认识的贵族妇人,正带着鄙夷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姐姐。
    “这是怎么了?姐你怎么受伤了?”钱扬名瞧着这情形,心里就象忽地压着冰凉的铅块,不住的往下沉,连问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显出心中的极度恐慌。
    钱湘君抬起满面泪痕看着弟弟,却是哽咽着说不出一字。看着姐姐悲伤而绝望的眼神,钱扬名的心也一下子掉到了谷底。毫无疑问,他是充分信任姐姐的,但现在这情形,难道是他们已经做成了什么事情,让姐姐有苦说不出?
    可是这大庭广众之下,让他怎么问?钱扬名想把姐姐扶起来,“走,我们去看大夫。”
    无论如何,先治好姐姐的伤才最要紧,可钱湘君不动,只是目光恳切的望着钱玢,望着沈氏,可他们又偏偏一言不发。这沉闷的僵局直到钱文佑随后进来,才总算是被打破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湘君,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他不是钱扬名这样的小孩子,再怎样低贱也不能被人如此无视。
    钱玢清咳两声,终于说话了,“文佑啊,你进去看看你媳妇吧。至于你们——”他的目光从惋惜的从钱湘君身上扫过,“也都下去吧。”
    “不!”钱湘君终于喊出声来,拼命摇着头,眼泪又拼命的往下掉,“真是不是,不是那样的!”
    旁边有人嗤笑出声了,“湘姑娘,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撇清么?要不是因为你,小世子怎么会弄得人事不省?要不是因为你,你婶娘也不会身受重伤,只剩半条命。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要怎么狡辩?”

    第305章 接二连三

    听闻那紫衣华服女子的一番话,钱湘君的眼泪跟断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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