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庆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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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庆有鱼-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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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子下的大掌更是一把握住了金鱼儿的拽着被角的手。

    金鱼儿红白交加后刚刚恢复正常的脸上又升起了红晕来,连连摇头,“没有,我很好,我就是想起来烧水。”说着抿了抿唇,才道:“好服侍你洗漱。”

    罗稻葵一愣,没想到金鱼儿是为了自己,握着金鱼儿的手再是不想松开了。

    他长这么大,除了母亲和妹子,还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

    欢喜的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只能拦下金鱼儿,“你歇着吧,我起来就是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的,金鱼儿情急之下就反手握住了罗稻葵的手,还犹自不觉,“不行不行,我起来就是了,你再睡会儿,再睡会儿。”

    话音一落,就赶紧披了衣裳起来,一副生怕被罗稻葵抢了先的模样。

    罗稻葵心下好笑,也跟着穿了衣裳起来,“你连灶间在哪都不知道,怎么烧水,还是我来吧!”

    金鱼儿脸红似火烧,喃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知道的,你昨晚同我说过的。”

    妻子能把自己说过的话都放在心上,罗稻葵自是高兴的无可不可的。可金鱼儿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想让她干活。

    再加上人家都说新媳妇头三天不用干活儿,他们家里头虽没有婆婆姑嫂操持家务,可不还有他么!

    ……

    金鱼儿一夜未眠,在娘家住下了的罗栀子亦是眼睛都没阖一下。

    不比罗稻葵,送走了宾客就进了新房,罗栀子陈俊两口子是同叔伯兄弟们一起把家里院内的事务都料理清楚了才歇下的。

    陈俊七八天前就过来忙活了,磨米磨面酿酒砍柴的,就没歇息过,好容易能睡个好觉了,都没顾得上和罗栀子说上两句话,倒头就睡着了。

    罗栀子婆家娘家两头跑,虽也身心俱疲,可到底心事更重。

    庄户人家没有那么多忌讳,订了亲的男女也不是就一定不能见面的。毕竟像金鱼儿和顾金兰这样远嫁到别的集镇上的算是少数的,大部分都是像顾锦鲤蒋氏杜氏这样嫁到隔壁村子上,甚至还有嫁在同村的。如此一来,或是下地或是赶集的,难免就会碰上。

    顾家坝罗家沟一北一南,金鱼儿罗稻葵虽是走错了路都遇不上。可除了清明,端午节时罗稻葵也是要给金鱼儿送些衣料的。而且今年正逢闰六月,按着规矩,罗稻葵也是要送些衣料穿戴之物过来的。

    再加上八月半、九月九的,只这半年里,罗稻葵就没少往顾家坝跑。

    顾三小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慢慢的,便会让他们二人见上一面或说两句话的。

    可罗栀子却是直到成亲这日,才把近一年来心心念念的嫂子同金鱼儿对上了号。

    欢喜自是欢喜的,尤其是新娘子虽难免束手束脚的,可见金鱼儿举杯落盏的都一气呵成,并不拖泥带水,就知道势必是个能干活的。

    而且虽只大略的看了两眼,却已是能够看出金鱼儿头发柔软眉尾整齐了,这就足够了。

    可到底,她也是成了亲才知道。夫妻过日子,不是能干柔顺就行的。

    一肚子的心事没地儿诉,看着外头灰蒙蒙的天色微亮,罗栀子翻了个身刚想起身,就听到外头响起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忙披了衣裳就要出来,只刚刚开了一丝门缝,就立马掩上了。

    原来正好见罗稻葵金鱼儿两口子前后脚出了房门,正往灶间去,登时心头大定。在屋里转了两圈后,又脱了衣裳躺了回去。

    或许是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又急又恼,朝陈俊发脾气,“你怎么不把我叫醒。”

    今天虽不是正日子,可新娘子却要晾针线认大小,可不是什么等闲小事儿。
第 070 章  坦荡
    虽十里不同风,可南乡县境内屋舍院落的格局,包括老辈里流传下来的规矩讲究,甚至堂房中的陈设布局,都是大同小异的。

    不说旁的,只说选址放线定地基的时候,通常就先要看天选方向。天高地远、坐北朝南的日头必暖的向阳之地自是首选。等划拉下大致范围后,再要看地定院址。就算不能够依山面水左右护卫,可避风干燥柴方水便总是最起码的。最后但凡略有些条件的人家,都还要请了阴阳先生回来架罗盘择吉度,依据主人家的生辰八字来同二十四山向做配合。当然,若实在是连请个半仙的能力都没有的话,那也没法子,只能套用一句百事不忌大吉大利了就过去了。

    而罗家这三间明三暗六的正房是在罗栀子出生后才修建的,正是罗家走上坡路的时候,自然不予余力精益求精。

    所以三间瓦房,每间面阔虽只有一丈出头,可进深却在三丈左右。中间隔了一道隔墙,把每间屋子都一分为二。算起来虽并不比顾家面阔五间的瓦房来的大,可使用价值却要大的多的。

    再加上罗父罗家榆本是木匠出身,不管是看天时还是定地利,甚至是勘人和,都有两把刷子。虽已十多年过去了,可整座屋子不仅看起来齐整大气依旧,布局陈设合理,细节处也是更显精致贴心。

    别说金鱼儿很是喜欢了,就连萧飒益柔也是连声道好。

    自打昨晚金鱼儿进了洞房后,萧飒益柔二人就没再说过一句话,好像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般。

    直到今早小两口用过早饭,罗稻葵兴致勃勃的带着金鱼儿熟悉屋里院外的时候,两人才终于冒了头。

    不过二人俱是矢口不提小两口的相处诸事,也不理会金鱼儿羞怯难当的小模样。只没事儿人似的跟着金鱼儿的目光打量着前院里头五间半的土墙草舍,并后院里齐齐整整的猪圈羊栏。

    等一圈看下来后,萧飒就向金鱼儿道:“你新家的院子可比你娘家的大多了。”又在心里头盘算起了前后院的菜地,和金鱼儿商量,“家里头就你们两口子,一年到头的也吃不了多少菜,我看倒是可以多种些花草调料的,既好看又可以做花露,有的还能加菜,一举三得!”

    益柔也赞同,只不过也有自己的见解,“我看可以少种些用来捞酸菜做腌菜的大路菜,多种些细鲜菜。”

    萧飒连连点头,“是是是,一天到晚的不是萝卜干子就是咸菜条子,真真倒胃口。”说着话儿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跟金鱼儿说,“后院里那么大的地界,还可以多养些鸡鸭猪羊打打牙祭……”

    原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二人的金鱼儿,自打二人出声以来就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好了。可这么一篇子细细碎碎的家常话儿听下来,莫名的,她的心就安定了下来了。

    益柔萧飒看着就松了一口气。

    其实不光是金鱼儿,她们二人也一样的窘然。

    毕竟二人身心健康,并没有那些个羞于言表的特殊癖好,自是不愿意去探究旁人的夫妻生活的。

    可事已至此,她们已经已以这样的方式存在了,金鱼儿这辈子也不可能不嫁人。她们三人除了接受,根本就没有旁的办法。

    与其三人一起扭扭捏捏的别扭无措,不如坦坦荡荡的秉持君子之德。

    不看不听不说,已经开了一个好头了,她们可以也一定会继续下去的。

    ……

    金鱼儿渐渐安定了下来,可罗栀子却急得冒火。

    一面手忙脚乱的穿衣裳,一面朝正好撞在枪口上的陈俊发脾气,“你知不知道今儿要亮针线认大小?还由着我睡到这早晚,不是摆明了要叫西边的看我们笑话么!”

    陈俊和罗栀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长大这么大,又做了最最亲密的夫妻,是比罗栀子自己都要了解她的脾气的,自然知道她雷声大雨点小的性子。

    只嘿嘿笑道:“好容易见你睡的香甜,我哪里舍得叫醒你。”又道:“你放心,稻葵哥仔细着呢,不会耽误了正事儿的。你先起吧,嫂子做的早饭,还特地给你留了份臊子热在锅里呢!”

    罗栀子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上气恼的,忙拉着陈俊问,“嫂子做的早饭?做的什么?味儿可好?”

    “擀的面条子,味儿不错,咸菜条子也切得极细。”揽着罗栀子又笑道:“你就放心吧,我看稻葵哥和嫂子好着呢!”又悄声告诉妻子,“你是没见,嫂子揉面,稻葵哥切面。嫂子煮面,稻葵哥烧火。两人有滋有味儿的,看的我都不敢进门。”

    说的罗栀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念了一声佛,就赶紧挽了头发出来。

    听到声响的金鱼儿已是出来见礼了,罗栀子却不等金鱼儿动作就上前挽了她的胳臂,笑盈盈道:“我们自己,嫂子就别同我客气了。”

    又一叠声的问着金鱼儿歇的可好吃的可好,可习惯之类的话儿。都是她刚进门的时候婆婆关心她的话儿。

    越说越有兴致,等到帮着金鱼儿把陪嫁的铺盖枕头、扎花袜子、绣鞋手巾等物什搬到堂屋好任人观赏评论的时候,看着金鱼儿已是顺眼到不行了。

    哪怕五伯娘嫌好道坏,哪怕七堂婶出手寒掺简直丢老罗家的脸,面上的笑意也不曾淡过。

    姊妹中行四的三堂伯家的堂妹罗瑞香就拿手肘拐了拐罗栀子,“三堂嫂陪嫁这般丰厚,你总算可以放心了吧!”

    罗栀子只比罗瑞香大半岁,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即便这两年上三堂伯两口子都对他们兄妹淡淡的,可他们平辈兄弟姊妹间的情分却还是在的。

    就瞪了罗瑞香一眼,“若是像你一样手指缝里都漏钱,陪嫁再丰厚又怎么样,到底还是得会过日子才是正经。”

    说着把金鱼儿切的咸菜条子比划给罗瑞香看,罗瑞香就呶了呶嘴,等到亮过针线认过大小,午间考媳妇的时候,就故意同金鱼儿嬉笑耍闹,在金鱼儿揉面擀面的时候在面上撒苞谷糁子,只都被金鱼儿迎刃而解了。不仅如此,还把面条擀的又细又长。

    罗瑞香总算是服了,亲亲热热的挽着金鱼儿叫嫂子。

    而且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整个罗家沟都知道罗稻葵的媳妇除了陪嫁丰厚,还会料理茶饭。擀的面条子下在锅里转莲花,盛在碗里摆牡丹,挑上筷子打秋千。
第 071 章  持家
    恭恭敬敬的送了一众吃的嘴角流油笑的红光满面的长辈亲眷们出了门,金鱼儿就进了灶间,蹲下身子挽起衣袖开始洗碗刷盘。

    罗栀子见她眼里有活,并不因为是刚进门的新媳妇就缩手束脚的故意拿乔不干活儿,自然欢喜。撵了意欲过来帮忙的罗稻葵陈俊二人自去说话,自己则抓了把草木灰过来帮忙。

    一壁洗碗,一壁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同金鱼儿说话。

    告诉她家里的十二亩地分别在哪里,都是谁家给种着,租子又是几何;还有哪片山头上皂角树、无患子树最多;自家的柴山又在哪里;村里的两口水井并磨坊油坊又在哪里,规矩又是如何;去河边洗衣裳要从哪个码头下去……还有镇上哪家染铺染出来的料子最匀细;哪家杂货铺最会看人下菜碟,卖的酱醋会掺水;谁家收鸡子鸭蛋最为公道……

    恨不得把那些个居家过日子的经验细节一股脑的灌给金鱼儿知道。

    听得在院子里收拾桌椅板凳的罗稻葵并陈俊二人一头的汗,只会相对苦笑。

    可罗栀子眼见金鱼儿听的全神贯注附和连连,就更是收搂不住了。说着说着又想把罗稻葵的喜好告诉金鱼儿听。可话都到嘴边了,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喜好什么不喜欢什么,两口子日日在一处,何必自己多嘴多舌。况且以往喜欢的,以后未必还会喜欢。以往不喜欢的,以后也不一定就喜欢不上。

    若实在放心不下,过阵子自然就见分晓了,到时候亦是来得及的。

    这样想着,心里头不免就又踌躇起来了。

    即便她再打心眼里不喜欢那几个伯娘堂婶,但不可否认的是一笔写不出两个罗字。她们不好,自己也没有体面。

    况且金鱼儿又是新媳妇,这才刚刚进门自己就同她说三道四的,她说不得就此后小看了罗家人外,还要以为自己是个喜欢搬弄口舌是非的小人的。

    只到底亲疏有别,犹豫再三后,还是压低了声音把家里头那些个房头亲戚的品性脾气一一告诉金鱼儿听。

    哪家可以常来常往,哪个说的话要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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