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如何忘了你: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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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如何忘了你:借爱-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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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突然被啪的咚咚作响。她吓得心头一颤。司机骂骂咧咧开了门,徐楷之扒着车门,急匆匆道:“祝你幸福。”

她一怔,却没想到他追车跑来却是说这样一句话。她等着下文,却没有,徐楷之甚至不曾再看她一眼,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开。车子再次发动,她握着冰冷光滑的扶手,好一会猛地向车后看去。车厢里没有几个人,玻璃通透,马路上空无一人,连他的车也消失不见了。

那路公车并不走回家的方向,又转了两次车才到了小区。上得楼来,房间内温暖如春,热气冲击着冻得僵硬的脸庞,木木的开始发痒。她放了热水,整个人投到浴缸里去。浴室弥漫着卤卤的热气,水顺着湿漉漉的发淌到脸上。她不曾哭。

值得爱的人【2】

她以为自己看见徐楷之的时候,会禁不住嚎啕大哭。可是没有,眼泪不曾落下。当她独自乘车回家的路上,一滴眼泪也没有了。她其实早就明白,所谓初恋早就六年前就已经结束。只是不甘心,以为总能够爱下去。但在徐楷之说出那句“祝你幸福”后,她才真真正正的意识到,不止是她,徐楷之也就早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是这种结局。

她的自欺欺人被揭破,才发现一颗心早已强疮百孔,血液已经干涸。她累,累的厉害,只想在这温热的水里无尽的荡漾下去。困意陡然上身,迷迷糊糊中有人轻轻抚摸自己的额头。她睁开眼,是蒋友谊。

他早已见过她赤裸的模样,夜夜拥她入眠。只是她还有些不习惯这样坦诚相见,身子在水中缩了起来。蒋友谊微笑,问她:“今天冻坏了吧?”她点点头,发现浴缸早已换过新的热水。蒋友谊取过镜前的梳子,缓缓地替她梳头。蒋友谊极有耐心,一下一下,将她的发从头梳到尾。自从六岁母亲去世后,就再没有人这样替她梳过头了。父亲永远对小小的羊角辫无能为力,总难免拉扯到她的头皮。她疼的龇牙咧嘴,再不肯让父亲给她梳头,自己胡乱扎一把,为这没少受同学们的笑话。

她突然翻过身双手环住了蒋友谊。她的手臂湿哒哒满是水,立弄得蒋友谊的毛衣滚出无数晶莹剔透的水珠。蒋友谊任她抱着,柔声道:“别冻着了,出来吧。”她只是不肯,环着他不肯放开。蒋友谊到底将她抱出了浴缸,她挂在他的脖子上,突兀地说:“友谊,我们会幸福的!”蒋友谊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取过干燥的大毛巾仔细地替她擦着身上的水。

第二天在匆匆忙忙的准备中度过,按照老规矩,婚前一夜要分房睡。蒋友谊是个极其时髦的人物,却没想秉承了传统习俗,回父母家去住。没想到了半夜,房门响,苏子歪起身子,看见蒋友谊站在床前。

值得爱的人【3】

她揉揉眼睛疑惑地问:“怎么这会儿回来了?”蒋友谊不吭声,只是坐在床边望着她发愣。房间里微弱的夜色笼罩着他,一张脸散发出奇怪的萧瑟。苏子被她看的有些发毛,起身去够床头灯,蒋友谊突然抱住她。她的半个身子悬在空中,腰身被他紧紧箍住。别扭的姿势让她没有着力点,正欲挣扎,却感觉到蒋友谊将头放在了自己的后背上。她的身子顿了一下,翻转过身,蒋友谊抱着她倒在床上,头枕在她的臂弯里。

一直以来,都是她枕着蒋友谊的胳膊睡觉的。她其实并不习惯,总觉得蒋友谊的手臂太硬,一夜睡来第二天脖子会疼。她没敢说,却不知怎么被蒋友谊看了出来,抱她一会便将手抽出。她迷迷糊糊中是知道的,翻个身背对他,不敢让他看出自己清醒着。

蒋友谊在她心中,柔情似水,然骨子里刚硬似铁。他几乎不曾在她面前表露过软弱的一面。他的头枕伏在她的胸口,沉甸甸压得她心口发闷,丝丝缕缕地喘息着,身子一动不敢动。他不曾说什么,她却隐约都知道了。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天气出奇的好,万里无云倒真似是个好日子。她拖着雪白长裾的婚纱,施施然从乌黑发亮的婚车踏上大红的地毯。眼前是拱顶穹窿的教堂,瑰丽绚烂的外墙隐藏在最繁华的闹市区,背景是高耸入云连片的玻璃写字楼,一时间仿佛时空交错,她在巍峨的穹顶下渺小得心头发颤。完全是电影里的场景,曾经她窝在影院的软座里,一边吃爆米花,一边含糊不清地对蒋友谊说:“嗯嗯,这才是结婚呢。”若不是教堂的台阶就在脚下,她几乎忘记了曾说过的话。

婚礼一如胶片般里映像般唯美,长长的红毯从教堂门口,在两侧众目睽睽下一直无限延伸。乌压压皆是她不认识的人,她在人多的地方总是发晕,慌慌四下张望,环视一周才发现蒋友谊一直守候在红毯的那一头。

值得爱的人【4】

这样的西式婚礼,本应该是父亲搀扶着她,将她携带到红毯的另一端,亲手交到将要和自己相互扶持后半生的蒋友谊手里。但父亲自从离开,再也不曾接过她一个电话。

教堂很大,空旷而高远,红毯仿佛延绵到天尽头。她置身浩瀚的天穹之下,放眼望去,茫然而仓惶。她不曾穿过那样高跟的鞋,沉甸甸的婚纱群尾拖在身后,坠的她重心越发不稳,在无数星星般闪亮的目光注视之下,深一脚浅一脚沿着红毯前进。

她走的出了汗,教堂因为大,冬日里并不那么温暖,那汗一蒸发出身体,立即冰凉下来紧紧贴着肌肤。她有些着急,总觉得永远也无法抵达红毯的终点。乌压压陌生的面孔中,蒋友谊的面孔越来越清晰,她心神稍定,向着他一步一步走过去,终于并排站到了他的身边。

蒋友谊衣冠楚楚,直让人想起玉树临风四个字。他在人前一向从自若容,谈笑生风,此时一张脸却紧紧绷成一张鼓皮。她本就紧张,蒋友谊的不苟言笑越发让她心中惴惴,只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听那神父念念有词。她并不信任何宗教,静静聆听却不能感同身受。

神父背后,无数支白烛热烈燃烧,金色的烛焰每灿然一分便有一分烛泪悄然滚下,烛台下端积了厚厚的一层蜡油,又重新冻结成固。她盯得太久,被烛光晃花了眼,突然听到一句熟悉的台词,神父在问:“蒋友谊先生,无论贫穷与富贵,疾病与困苦,你是否愿意苏子小姐做你的妻子,愿意一生与她相伴?”

电影里总是有这样一个桥段,男主角会毫不犹豫的说我愿意,然后就在女主角将要说我也愿意的时候,教堂门会被嘭的打开,某个男人站在日光灼灼之下,大声呼喊:“我反对!”往往接下来的情节,会是女主穿着婚纱,热泪盈眶地扑到男人的怀里,两人携手奔出教堂。

值得爱的人【5】

她觉得自己真是荒唐透顶,这个时候居然还联想起这些。她赶紧集中精神,但是没有听见蒋友谊的那声我愿意。蒋友谊没有说话,她去看他,他并不曾偏过头,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神父手中的圣经。苏子恍然发现,自从到了教堂,蒋友谊不曾看过她一眼。

神父讶异地等了一会,提高声调又问了一遍:“蒋友谊先生,无论贫穷与富贵,疾病与困苦,你是否愿意苏子小姐做你的妻子,愿意一生与她相伴?”

沉默,蒋友谊依然沉默。苏子的心没来由噗通噗通剧烈跳动,就在心脏跳动的间隙,蒋友谊猛然抬起头道:“我不愿意。”

神父面上显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蒋友谊这声不愿意,声音并不大,但在安静的几乎屏息静气的教堂里,清晰得几乎发出回声。台下轰然议论纷纷,蒋母冲上来,使劲拉扯蒋友谊的胳膊:“友谊,你你……你怎么又说出这种话?”蒋友谊沉默了一会,静静道:“就算我说了,她也不会去死,可是我不说,我就要死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蒋母立即脸色煞白,蒋父匆匆跨上台来,蒋家几个姑伯还有蒋友谊的朋友慌慌围上前,连忙打圆场,笑着对苏子说友谊这人就是爱开玩笑。人人都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害怕她会发狂。

她不动,只是默默站立着。蒋友谊一步向前,对着台下的人道:“婚礼取消了,大家都散了吧。”人们目瞪口呆,蒋母抓着儿子眼泪立即涌了出来,蒋父沉吟片刻,拉着蒋母走下台。那样多的宾客,散去却不过三五分钟,神父也已经离去,空荡荡的教堂里,只剩下苏子和蒋友谊两个人。

蒋友谊终于转过身,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苏子,我不愿意!”

她说:“好。”

蒋友谊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来,半天道:“我用了半年的时间才想明白,原来你早就明白了。”

值得爱的人【6】

是的,昨夜她说“我们会幸福”,友谊不回答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他伏在她胸口几不可闻叹息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这世上,任凭哪个男人,耐心和忍耐,也该到头了。

蒋友谊笑脱了力,直接歪坐在台阶上,长出一口气道:“苏子,我累了。”她也坐下来,洁白的婚纱摊在地板上。他看了她一眼,笑眼如丝,她看了愣了一下神,低下头。自从蒋友谊和自己在一起,她有多久没有见他这样笑过了?她胸口发涩,不能言语。

蒋友谊脸上残留着笑意,说道:“苏子,你说你既不漂亮也不温柔,我怎么就看上了你?”他并不要她作答,接着道:“人人都说我倔,那是他们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倔头,一定认准了,九头牛都拉不过来。”

“从见你走路开始,我就看出来你这人一根筋。我就想,你要是爱上一个人,一定也是用尽了全力去爱。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心里头装着个人,我不服输,还有点嫉妒,以为只要我对你好,你就会爱上我,全身心的一辈子爱我。”

“可是我用了全力去爱你,你却始终忘不了徐楷之。”

“我不服气,不明白我哪里不如他。我和楷之虽不是一块长大,也有过几年同窗的经历,凡事总是我出风头的多。以前还存着一争高下的念头,现在想来,我哪里争得过时间!”

“我死缠烂打的手段都使了出来,硬拉着你去领结婚证。其实从那个时候我就该明白,你打心眼里就没想过要嫁给我。”

“我自欺欺人,假装不知道,定了婚礼的日子,心想等你嫁给我就会爱上我。除夕那天,你肯把自己给我。我明明知道你喝多了,却一厢情愿的以为你发现了我的好,爱上了我。”

“可是苏子,从那以后你再不曾笑过,而我,也越来越不快乐。这不是我想象中的爱情,相爱,不是这个样子的……我一直不肯承认,总抱着一丝幻想,直到那天你在浴室里,几乎把自己溺毙在水里。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值得爱的人【7】

他笑了笑说:“苏子,我累了。我用尽了我的全力,再没有力气等你爱上我了。”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蒋友谊看着她,脸上依然带着笑,说:“我蒋友谊值得找个爱我的人。”

她喉咙里刀割般的疼,捂着嘴,使劲点头。蒋友谊笑得眉眼尽都舒展开来,真真是风华绝代,犹如她初次见到他时那般风流倜傥。他站起身,伸出手,她借着他的力站起来,看着他径直下了台阶,一直向教堂门口走去。双扇木门一开启,外面世界的车声人声轰然传了进来,阳光顺着门缝撒了蒋友谊一身炫目的白芒。就在这片光亮里,蒋友谊行了个极夸张的鞠躬礼,仰起头道:“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教堂的大门在他身后合拢,光线和喧闹以及世间的繁华,都被关在了门外。她颓然站立在台阶上,好一会才觉出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早该觉得冷的,赤裸着双臂的婚纱,在冬日里,如何抵挡的住沁人的冰寒。她站得太久,双腿有些麻木,笨拙的走下来,沿着来时的红毯,独自走回去。她站在教堂门口,抬头望,天空碧蓝如洗,果然是个好天。

她回了小区,换下衣服,出门将钥匙放在保安室,转托他们还给蒋友谊。她的行李不过一个旅行包,这些年在外,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寥寥无几。她上学时住宿舍,毕业了租房子,后来又和蒋友谊住在一起,而小镇,从父亲愤怒离开那天,回家的门,就再不向她开启了。其实说到底,偌大的城市,从来就没有属于她自己的家。

她在旅店住了半个月,贷款买了套一居室的二手房。小区建了许多年,楼道里连个灯也没有,天黑了摸着又脏又拈的扶手,顺着残破的台阶一直到顶楼,中间那个不到三十平方的屋子,是属于她的。她拧开房门,摸索着拉开灯绳,墙面昏黄,老式的木窗掉了绿漆。

值得爱的人【8】

她全身心投入到装修上,在建材市场买了墙漆和滚刷,用报纸折了帽子,自己动手刷墙面。她并不专业,但刷得认真,在夕阳下,墙漆色泽匀称。她看着海蓝色的房间,满意地点头。

家具也送到了,其实不过一床一沙发和一张小茶几。附近有个菜市场,锅碗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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