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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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炽-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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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璜观察了他很久,发现他分明很不适应这种嘈杂的小酒馆,也不适应那杯刺激的茴香酒,一边喝一边皱眉。最重要的是,他没带任何随从。这种全无社会经验的小子简直是完美的肥羊,不宰他都对不起这个美好的夜晚。
于是唐璜走到他身边,特别潇洒地向他伸出手去:“嗨,小少爷,一个人喝闷酒多无聊啊?有没有兴趣听我说一个肯定赚钱的机会?”


前传 红龙的诞生 3
就这样,唐璜把小少爷骗上了阿方索的赌桌,小少爷钱袋里的钱像是涓涓细流那样流入了阿方索他们的钱袋。他们先是惊喜,然后是狂喜,再然后却开始有些惊讶了,小少爷的钱袋似乎是没底的,每次他输完之后,就面无表情地摸出更多的金币放在桌面上。最后他摸出来的钱都够买一辆高级马车了。
最可怕的是,之后阿方索他们赢来的钱开始反向流回到小少爷手中!小少爷冷冷地看着这三个男孩,目光越来越寒冷,摸牌的手越来越快,看起来坐庄的不是阿方索反倒是他。阿方索开始流汗,汗透了衬衣,他聚精会神,但计算的速度还是跟不上小少爷摸牌的手法。
这个骗术其实全靠数学,而天才机械师的数学天赋都是毋庸置疑的,阿方索第一次遇到了一个在数学上超过他的人。无论阿方索怎么努力,钱还是不停地流向小少爷,最后已经伤到他们三个的本钱。阿方索抓牌的手都在抖了,以唐璜的脑力虽然算不清牌面,却能看出阿方索即将崩溃。
“我听人说这赌桌旁边坐下的人都要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可别急着走啊,你们还没输完呢。”对面的小少爷缓缓抬起眼帘,瞳色是诡异而璀璨的深紫。
唐璜这才明白他给兄弟们找来了多大的麻烦,在这个由三头幼狼组成的小狼群中,唐璜负责探路和觅食,但今天……他招呼兄弟们来捕猎一直年幼的狮子……
这时昆提良忽然冲过去把那个小少爷抱了起来!阿方索和唐璜都愣住了,眼睁睁地看着昆提良抱着小少爷旋风似的冲出酒馆,旁边的人还没弄清楚这桌上发生了什么事。等他们收拾好桌上的金币冲出酒馆,昆提良已经把小少爷打晕了……昆提良又一次完美地诠释了冲锋骑士的行为逻辑。
接下来他们洗劫了小少爷的钱袋和那枚祖母绿戒指,在台伯河边叫了辆过路的租赁马车,把昏睡的小少爷送上马车,随口说了一个地址,冲远去的马车挥手道别,然后欢喜地溜回了军营。
按说这种事情绝不会有人查到军营来,但这次那枚祖母绿戒指给他们惹上了麻烦。第二天唐璜带着那枚祖母绿戒指去找熟悉的商人帮着销赃,那老家伙把戒指翻过了看了一眼就尖叫起来:“这是博尔吉亚家的徽记!”
军法处的军官立刻出现在老家伙背后,如狼似虎地按倒唐璜。他被押解回军营的时候才发现,阿方索和昆提良已经被剥去上衣和所有军队的饰物,只着一条夏裤,被捆在了营地中央的木桩上。唐璜心里当时就是一寒,炽天骑士团的军规极严,鞭笞这类的肉刑并不少见,但除去所有军人饰物就意味着……
他们很可能会被剥夺军籍!
军籍就是他们三个的一切。在这座城市里他们既无家世又无钱财,可以依仗的就是见习骑士的身份,如果连这条路都走不通,那他们就只有沦为街头的杂碎了。
这个军营的人都跑来围观,军法官们手持笞棒等候在旁。午后烟尘弥漫,两个人影穿越了烟尘,向着他们缓缓走来,像是远道的商人穿越了沙漠。
是军营长和昨夜那只肥羊!此刻他穿着笔挺的黑色军服,肩上扛着少校军衔,胸前挂着专属于高级军官的装饰品——悬挂着圣徽的银链——右手在白色手套外戴着沉重的钢铁戒指,戒指上是环形的火焰。搭配紫色瞳孔中那寒冷的目光,小少爷完全就是个小一号的高等骑士!
最可怕的是他领口的家徽,黄金蔷薇徽章,同样的徽章也刻在那枚祖母绿戒指的底部,那是……博尔吉亚家的家徽!而博尔吉亚这个家族,出了现任教皇!
如同被雷劈在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男孩们终于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何等愚蠢的事。为了区区一笔钱财,他们得罪了教皇家族的某个男孩,把他打昏在台伯河边。而这个男孩是博尔吉亚家族要送进军营来历练的,难怪他会出现在军营旁的酒馆里!
军法官举起笞棒望向军营长,军营长伸出一只手,示意先抽打五次。
笞棒对准男孩们赤裸的后背狠狠地落了下去,第一棒就叫他们皮开肉绽。笞棒就是专为惩罚他们这种人而设计的,不会伤筋动骨,但会带来极大的疼痛,好让违反军规的人牢牢记住。阿方索和唐璜都没挣扎,其中大部分原因是疼痛带来的巨大眩晕感击溃了他们。
可昆提良嘶吼起来,强劲的后背肌肉隆起,几个人差点按不住他。他越是挣扎伤口越是开裂,鲜血汨汨地流淌,他却全然不在意似的,狠狠地甩着那头浓密如狮鬃的头发。
鞭笞结束,军法官们掐住三个男孩的脖子,强迫他们仰头面对那位小少爷。
“请殿下认认看,是他们三个吧?”军营长殷勤地微笑着。
“对不起……”唐璜苦笑着说。他是对昆提良和阿方索说的,找错猎物的是他,害死兄弟们的也是他。
“没什么可说对不起的,你是我的兄弟,我们三个一起出去打猎,打到了猎物就一起吃,被猎物打死了就一起死,有什么对不起的?”阿方索在他们三个里身体最弱,满嘴都是血沫,已经奄奄一息,可天才机械师还是保持了他玩牌时的冷静语调。
“混账!”军营长上前一脚踩在阿方索肩膀的伤口上,“你可知道你面前的是谁?谁给你们这样的胆子?谁在你们背后指使?”
如果唐璜说自己只是被小少爷指间的祖母绿耀花了眼,完全没想到这人到底是谁,军营长大概是不会相信的。在军营长想来,针对这种顶级贵公子的暴力行动,背后没准藏着什么教唆者。
“没谁指使!就是看不惯贵族而已!就是想打贵族!怎么样?”昆提良愤怒地嘶吼。
长久以来对于贵族的厌恶冲昏了这个南部小子的脑子。他们这些穷苦人,人是贱的,命也是贱的,这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是任贵族们先选,无论是骑士衔、勋章还是漂亮女孩,挑剩下的才轮到他们,他们还得玩了命地去争取。
除了一件水,那件事上他们拥有绝对的优先权,那就是为国捐躯的荣耀。
及时在这个军营里也是等级分明的,贵族男孩和贫民男孩之间斗殴,军法官赶来的时候十有八九都是先把领头的贫民男孩抓起来笞棒伺候。
就好比今天,小少爷确认之前军营长不敢说一定就是他们三个,可上来就先暴打一顿,大概是那位小少爷的身份地位太过惊人,发生了这种事连军营长也觉得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迫不及待地要为小少爷出气吧?
这个世界的规矩就是下等人得对上等人低头。但是昆提良偏偏不愿意,他强梗着脖子,恶狠狠地看着那个小少爷,牙齿咬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早知道昨天打得再狠一点!”
军营长又惊又恐:“你们这些混账是不怕死么?”
“死?”唐璜忽然笑了起来,边笑边吐出带血的吐沫,“反正活下来也是当贵族老爷的炮灰,拿死来威胁一群注定要死的炮灰,太无聊了点吧?”
“别以为军规里就没有可以处死你们的条例!行刑的时候别哭啊,小伙子们!”军营长的声音寒了起来,这几个字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围观的人都沉默了,风卷着尘土从空地上掠过。这三个家伙真是自己找死,军规说到底还是掌握在军法官手里,这样的事情可以重罚也可以轻罚,他们若是哀声恳求那位小少爷放他们一条生路,多半也就是再狠狠地打上一顿了事,可如果给他们加上对贵族谋财害命的罪名,很可能就是死刑。
唐璜也很清楚这样做可能的后果,他并不想死,还有好些女孩子暗恋他呢,也许再过两三年他就能成为堂堂正正的骑士了呢……可此时此刻,他不能低头,他和他的兄弟们一起骄傲地梗着脖子,仿佛三只身在井底却仰望天空的青蛙。
小少爷弯下腰,挨个仔细的辨认他们的面容,最后对着唐璜伸出手来:“唐璜对么?”唐璜愣住了。
“殿下!小心这些不规矩的小子!”军营长吃了一惊。
“松开他,我在跟一位未来的骑士握手,你们锁着他的手干什么?”小少爷冷冷地对那些军法官下令。
于是他们握了手,专属于骑士的握手礼,骑士间最高尚的礼节。小少爷的手冰凉,但是出人意料地坚硬如铁,完全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贵族该有的手。
“阿方索对么?昆提良对么?”小少爷依次和他们三个都握完了手,缓缓地站直了,“昨晚玩得很开心,有时间继续。就这样,解散吧。”
“殿下!”军营长傻眼了。
他意识到殿下是准备保下这三个小家伙了。殿下忽然修改了对昨晚情况的描述。什么叫玩得很开心?被人打晕了扔上一辆过路马车能算很开心么?还要找时间继续玩这样的游戏?
小少爷从军法官手里拿回了那枚戒指和昨夜被唐璜他们三个洗劫的钱袋,缓缓地把祖母绿戒指套回自己的中指,却把那个钱袋扔在了唐璜面前:“委托你们保管的戒指我取回了,这些钱是我输给你们的,愿赌服输,你们拿走吧。”
“殿下……殿下!”军营长在小少爷耳边小声地喊,他想提醒这个尊贵的男孩说不必为了看重这些野小子的义气或者勇气而宽恕他们,对这些野小子来说,最有效的东西莫过于笞棒了。何况那份义气和勇气是想要反抗贵族啊,您为什么要看重那些被用来反对您的东西呢?
小少爷挥了挥手,懒得多说一句话。这件事就到这里为止,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军营长无话可说,再劝下去的话,他自己也是在对抗这位殿下的威严了。
所有人都退散了,空荡荡的训练场上,只剩下小少爷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个犯错的男孩,风吹着他的红色袖章,如同一朵火焰跳动。唐璜看看阿方索,阿方索又看看昆提良,死里逃生的三个人都克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此时此刻当着这个小少爷笑虽然有点傻,但它们还是笑了出来……确实很傻!看昆提良那傻笑的模样唐璜就能想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蠢。
三人中最冷静的永远都是阿方索,他收敛了笑容,盯着小少爷看:“少校……或者我们也应该叫您殿下吧?虽然我们不知道您的名讳。您想怎么处置我们?”
他很清楚这不会是最终的结局,因为小少爷还没走。此时此刻叫他小少爷已经不合适了,穿上那身炽天骑士团的军服之后,他就只能按照成年人来对待了,他的一举一动乃至于每一丝眼神里都渗透着作为上位者的威严,以为年轻的上位者,一只幼狮。
“西泽尔·;博尔吉亚,你叫我什么都行。你很聪明,这点对我会很有用。”男孩点点头,“我觉得你们三个不错,以后跟着我,怎么样?”
“好!我们愿意!我们可是这座军营里最有本事的人!您选的没错!阿方索是天才的机械师,他已经能维修机动甲胄了!而我的冲锋在见习骑士里可是第一!至于唐璜……”昆提良想了想,“您也看到了,他长得很漂亮!”
唐璜气得就想吐血。什么叫长得很漂亮?这位殿下是看中我们要收来当手下的!!!你怎么不提我的潜行是所有见习骑士中的第一呢?情报搜集方面也是第一名!近身格斗的话凭你这头莽牛也别想打赢我!
但他也觉得跟着这位殿下是不错的出路。像他们这样的寒家子弟,在军队内部想要得到晋升,战绩和军功是一方面,靠山也是不可或缺的,如果他们有靠山,没准早就拿到骑士衔了。而这位挥挥手都能令军营长变色的男孩,无疑是个大靠山,换作别人也会抢着想当他的手下。
阿方索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们,示意他们闭嘴。
“您是一位挂少校军衔的贵族,我们只是三个少尉,骑士衔都没拿到,您要掉我们去做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么?没必要问我们愿不愿意。”阿方索语气很平淡,“我们这种人,没有和贵族谈条件的资本。”
“我没有以贵族的身份命令你,现在是你自己介意你是个平民。”男孩冷冷地说,“我也不是以少校的身份给你们下命令,我提出的是一项邀请,为我工作,为我个人,而不是炽天骑士团。只要你们能陪我一路走下去,我可以保证你们会获得你们想都不敢想的回报,但相应的,我需要你们的忠诚。”
“什么回报?”昆提良的眼睛亮了起来。
“有钱么?有漂亮女孩么?”唐璜做着鬼脸。
“不,不是那些无聊的东西,而是权力……与光荣!”
这一刻男孩忽然仰起了头,紫色的瞳孔里流动着慑人的光芒,目光越过城市与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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