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岚的心，也在同时一紧。
果然，里面那个女声透着隐隐的颤抖，传了过来：“大哥，是你么？”
姬斐然眼眸中闪出一丝惊愕，他伸手弹出一道六烟离麟火的火光，照亮四周，一步冲了进去。
和姬岚遇见时候的姬妙言相比，几乎是一个摸样。一条陈旧却干净的灵绸遮住了她的眼，在后面打了一个结。
虽然她在这里不见人，可是头发挽起来不散不乱，衣服一尘不染，用具也井井有条摆放着，像是一直在等什么人来。
“不是他……”姬斐然仔细地打量眼前这个人，“我是姬斐然。”
姬妙言的身形猛然顿住，然后像风一样地闪到姬斐然面前，伸出颤抖的手来，搭上了姬斐然的肩膀，口中惊愕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只是静静地抓住了姬斐然的肩膀，整个身体抖得都快站不住的样子，惊愕地合不拢嘴。
姬斐然一愣，目光呆呆地看了一眼姬妙言放在自己身上的芊芊玉手，别扭地注视了一眼她。
姬斐然不太习惯陌生的女人这样碰他，但一想到对方也是自己一个长辈，也就勉为其难接受了一下。
“你是……妙言姑姑？”姬斐然有点生硬地问道。
姬妙言的手一顿，立刻追问：“我……怎么会是你姑姑？你父亲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姬斐然一想到姬万言，便有万般的怒气，但又想到姬妙言一直苦苦在等的人是他，也就不出声。
“我不是你姑姑，我是你生母啊……”
话音刚落，姬斐然深深地惊愕住了，呆滞地望着面前的女子……
“什……什么？”
“斐然，我是你母亲……”
姬斐然彻底呆滞。一下子从姑姑变成生母，他望着眼前的女子。
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一下子熟络地管一个刚见面的女子叫母亲：“你……的眼睛怎么了？”
“眼睛？”姬妙言一提到这个，声音里带着一点点嘶哑，顿了一顿，嘴角边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我的眼睛，没有了……不过这不重要。隔了这么多年，还能见到斐然，比什么都重要。”
姬斐然心中一暖。他曾千辛万苦想找生母的消息，竟然在意料之外，突然让他得到了。
怎么能不欣喜若狂？
他认真地凝视着面前的姬言宴。虽然不表露在脸上，可是却像把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统统记录在脑海里……
却忽然，他回想起了什么，心中狠狠一沉。
第八十六章 移花接“目”
“你的眼睛……是不是那个人干的？”姬斐然紧紧注视她，一本正经地问。
姬妙言身形又一顿，嘴角的笑意凝固了一会，却又拉着姬斐然：“没有事的，我就算没有了眼睛，但是你也知道，只要有姬家的神通，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差别呢？”
“果然是他！”姬斐然狠狠握拳，竟然在地上砸出了凌厉的拳风，“他偷走了你的眼睛，你怎么能一点都不怨呢，为何还在这里等他？”
他顿时知道了那条灵绸下面遮挡着的，是怎样的伤口。他终于知道姬万言是怎么毁容的。原来，那是可耻的一道伤疤！
“我当然怨恨他，而且还恨之入骨。但到后来，我也想通了。既然是我相信了他，只能怪我自己没有发现，他甜言蜜语的欺骗……我早就应该想到，他对我这样好，只是为了利用我坐上家主的位置……”姬妙言抓住姬斐然的手臂，紧了一紧，“既然他达成了心愿，我也已经有了你，我还是心存一点点侥幸，想给他一个回心转意的机会。”
“他根本没有改过的想法！”姬斐然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叹了一口气，当下也不细说，直接提了木剑，丢下一句，“这件事情交给我，我去解决！”
姬妙言一愣，朝着姬斐然离去的背影，呆望良久。
姬斐然一口气御剑飞回了姬家，现下他已经是家主了，所以谁都拦不住他做什么。要找一个人更是容易的很。
一路上，姬斐然展开内视，一间间屋子扫视过来。除了布置阵法的房子看不见以外，其他的一目了然。
姬斐然在姬家上空御剑飞行的时候，偶然遭遇了许多仆从。只是他离去的这两年，家务一直交给姬浩然打理。在姬家所有人的眼里，只认识姬浩然一个，而不认识他这个真正的家主。所以没有人上去迎接他，都是古里古怪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悄悄避开，去跟姬浩然通传。
姬斐然根本不在乎，也不想理这些人。他自顾自地找人，锁定了姬万言的方向，姬斐然怒气冲冲地就飞了下去。
他没有用灵力，而是一脚踢开了门。
屋里，姬万言和姒夫人同坐在一张豪华大床上，本来是面对面打坐。动静传到耳边，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头来看，眼眸里露出惊愕。
姬万言的眉头小幅度地皱了一皱，轻轻唤了一声：“斐然？”一边说着，扭头看了一眼姒夫人，两人默默地交换了一个颜色。
姬斐然强行按压下冲动的怒火，心想就这样一剑杀了他们，实在太不解恨。
他强行地冷冷一笑：“你们连家主来了，都不知道要称呼什么？”
姬万言愣了一下，马上改口：“家主。你两年不见，却忽然回来找我，这是为什么呢？”
“你问的好。给你看一样东西，你便明白了。”姬斐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狐姬。”
一道红色的光点，忽然从姬斐然的头顶处跳了出来，落在地面上，幻化成一个妖艳之中带着一点妩媚的女子的摸样。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水汪汪地扑闪着，好像能够说话一般。只是一件大红色斗篷下面露出的毛茸茸的大白尾巴，还是透露了她不是一个人，只是一只狐仙。
姬万言和姒夫人一齐望着这只狐姬，眼中不约而同闪过一丝惊愕。
“七尾……狐仙？”姒夫人对姬万言使了一个眼色，似乎在让他莫轻举妄动。
狐仙以尾巴数目定修为，五条尾巴的狐仙相当于人类的结丹期修为，可是论起战斗力来，就算是元婴期的人类，也只能和她们打成平手。原因，是狐仙天生拥有独特的狐族法术，勾魂之术。
凡是灵值越高的生物，越有对美**相的欢喜之情。所以对于人类修士，狐族天生的术法就是对症下药。这个勾魂之术，只要有七情六欲，就无法避免。
七条尾巴的狐仙，已经相当于人类元婴前期的修为了。纵然姬万言现在虽然也是元婴前期的修为，姒夫人是结丹后期，可是以他们的能力，要是想对付一只狐仙加上一个姬斐然，依然是颇有难度。
狐姬眨了眨炯炯有神的双眸，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姒夫人忽然张开口，大声唤道：“别看她的眼睛！”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两个人的眼前同时化作一片空洞，似乎沉入了什么幻境之中。
过了不久，只听姬万言唤了几声：“妙言……妙言……”
姒夫人在幻境中，却紧紧抓着姬万言的手臂：“万言，不要看……这些不是真的……这是幻境，我们应该赶快出去！”
姬斐然虽然不知他们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但知道幻境中的姬万言是彻底相信了眼前的事情，而姒夫人明显知道这是假的，却没法逃走。
姒家是操控幻境的神通家族，可惜对于幻境的掌控，姒夫人的能力比不上狐姬。
姬斐然扭头问狐姬：“你在幻境里给他们看了些什么？为什么这两个人的反应这么强烈？”
狐姬抬起一双迷离的眼，凝视着姬斐然：“主人，你想要看？”
姬斐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随后眼前的景物一变，姬斐然落入了幻境之中。
扭头看了一眼周围的景象，只见面前搭建的，居然是一个戏台。戏台之上，一对璧人披着新郎新娘的大红礼服，正在说唱着些什么。但那两个人的容貌，赫然是姬妙言和姬万言的摸样。
姬斐然认真地看了一眼姬妙言，发现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灵动地望着四方，眼波流转间显得炯然有神，似乎能洞察一切。
狐姬身影不见，却能听得见她空灵的说话声：“主人，你只是旁观者，你的一举一动改变不了幻境的任何，你看得到别人，别人却看不到你。只要你想出来，就告诉我，我可以随时帮你出来。”
姬斐然认真地到了一声谢，面带愤怒地，看了一眼他一样在戏台下面看着的，姬万言和紧紧抓住他袖摆的姒夫人。
他犹豫了一下，便望向戏台上，大红衣服依然青春年少的一对兄妹。
第八十七章 自裁谢罪
姬斐然看着戏曲一点点进行下去，心却越来越痛得肝肠寸断。
“我的理想？呃……那就是和父亲一样，成为一代家主……”
“妙言，你知道你最吸引我的地方是在哪里吗？那就是你的眼睛。”
“大哥，你若是喜欢我的眼睛……我就把它送给你……”
“不过你成为家主以后，应该怎么谢我呢？以身相许吗？”
“大哥，你怎么会娶了她？是不是你父亲逼迫你的？还是有什么理由？我不相信你会这样……你一定是无可奈何的，对不对？”
“妙言，对不起……你不要走，你走了，我心更加难安……”
“浩然？对，他是无辜的，你必须对姒姐姐负责任。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斐然他怎么办……”
……
姬斐然敛回了哀伤的神思，转眼看向姬万言，饱含着一腔的愤恨想要爆发。
这个人，母亲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却辜负了她。实在罪不可恕……
戏台上，那一对穿着大红衣裳的小兄妹，依旧在重演着过去的戏码。姬万言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双手捂着眼的愧疚，到麻木地看着，到慢慢地双眼成了呆滞，瞳仁里面，从原本乌黑有神的深邃，渐渐变成了一片暗淡无光的青灰色的。他的视线，越来越找不到焦点……
“大哥，我在剑派等你，你要是回头了，就来找我……我会一直等你的……”
“大哥，我已经不恨你了，我只是很想见你……”
妹妹带着哽咽的独白念到这里，忽然被姬万言一阵狂暴的吼声打断。
“啊！”一声凄厉的仰天狂吼，他忽然一把推开了身边的姒夫人。眼中闪过了一点点绝望的神色。
而一直拉着他的姒夫人，一下子好像也被那股癫狂给惊住，露出害怕的目光。姒夫人似乎觉得眼前的人突然不认识似的，往他身边缩开了两步……
“妙言，你认为到现在！我还有何颜面来见你！”姬万言挣扎着，一副很是痛苦的表情，“我欠你的，就算用我一辈子来还，用我的命来还，我也还不起！”
姬斐然看着姬万言这副狼狈忏悔的摸样，心想，若是妙言看到这一幕，该是会心下慰藉吧。
姬万言目光一转，涣散地看向了姒夫人。
姒夫人一呆，身子往后倾斜着退了两步。
姬万言忽然道：“当初你怂恿我将斐然扔在阴阳派，他回来了，眼看会抢走浩然的位置，你却觉得不甘心，还要跟去熔岩山，让斐然受了断臂之痛这才罢休，你欠他们俩母子的，也同样，就算拿命去还，都还不起！”
“你……”姒夫人眼中露出惧色，连连后退，而姬万言却步步紧逼过来。
“事到如今，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你自尽吧。我会把你的尸身，还有我的眼睛，都带到妙言面前，向她谢罪自尽。”姬万言淡淡地道，从储物袋里，甩出一把锋利的玄铁剑，丢在姒夫人面前。
姒夫人愣着看了姬万言，眼睛里的惧色到了极致。她忽然笑了起来，听起来很是尖利可怖：“夫君，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不会真要我死的，对么？”
“这么严肃的事，我怎会拿来开玩笑？”姬万言大声说着，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玄铁剑，“你若不自尽，是要逼我动手吗？”
“夫君，你是被这个环境迷惑了心智，你等……等我来让你摆脱，好不好？”
“不！我现在清醒得很！”姬万言前进一步，“好吧，既然你自己不愿意动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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