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魂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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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魂引-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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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还没死绝呢!不过早晚都是要死的。既然你们也在村子里,那么你们也是要死的。”她轻抚着狼的毛发,甜甜地笑着。



  她说她是在找东西,在找什么东西?什么东西需要杀人才能找到?我隐隐觉着不祥,问道:“百里姑娘要找的东西,跟死人有什么关系?”



  她清甜地将眉挑了挑:“当然有关系。他们要是不死,我怎么从他们的魂魄里找到我所要的神女之魄?”



  “神女之魄?”我重复她的话。



  “瞧你个子比我高,竟这样孤陋寡闻。”百里惠拿不耐不屑不爽的眼神看我,“姜帝之女繁衍在凡界的神女之魄,你居然没有听说过?”



  我说:“自然听过,只是你光找着七魄,叫三魂情何以堪?”



  谁知她一撇嘴,不再说话。宫月就在我耳边解释道:“神之魂不是妖魔所能驾驭的,因此才找魄入手……”说到这里,他眼神一变,吓得我也大惊失色。



  “妖魔,”他拉长了声音,“可是在狼群里的,是人类!”



  此话一出,我们的视线又回到了百里惠的身上。就在刚才,我们还习惯性地认为杀戮乃妖孽所为,以为驾驭庞大的狼群杀害村民的孩子是个妖精。可她是十六岁的人类女孩,这件事变得十分离谱。



  “姑奶奶懒得费唇舌,你们还是早死早超生吧!”她的话音刚落,狼匹争相朝我们扑来。没想到这些狼这么有灵性,不仅晓得狼语,还听得懂人话。



  眼瞧十九跟宫月抄起了家伙,我一把拉起赫彩的手转身就跑:“打什么?三十六计走才是上策!”



  普罗村有一点不好,那便是道道相通。才与身后的小狼拉开距离,眼前就蹦跶出一匹大狼。左边右边地奔跑,糊里糊涂就到了绝壁。停下脚步的时候,我学着赫彩急速喘气的样子,看她气若游丝现在哪有力气爬山壁?咋惊发现,十九他们压根没有跟来。



  我不知道被狼咬过之后会是怎样的状态,会不会缺胳膊少腿后依旧难以瞑目长眠?而缺胳膊少腿的时候,会不会鲜血淋漓?但我始终认为,目前的我体内根本没有血液。当然这些事情需要被砍一刀,或者被眼前的饿狼咬一口才能知道。也许是出于想了解答案的心情,在狼对赫彩展现野性时,我的手挡在了赫彩之前,被一双锐齿啃咬不放。



  我顺手拔下赫彩发上银簪,刺入狼颈,手自狼口挣脱。目光随即搜索四周,终在山壁一处找到洞口。



  为了躲避狼群,我们跑进了山洞,走过了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缝,直到听到水声滴落,才知狼群已经构不成威胁。只手扶住壁岩,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可一旁的赫彩却直直地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穿透一般,令我毛骨悚然。



  “容姑娘,”她平静自若,“我想知道自己在和什么东西说话。”



  眸光一颤,双手微软。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那只本抓着赫彩的手正被她反抓着,就抓在手腕上,感觉不到脉搏的手腕上。她继续言说:“没有脉搏却可迎光走动的你,到底是什么?”



  我从见她的第一眼起就知道,她不是个容易忽悠的人,面对这种情况,我需比她更为镇定才好:“你是怎么发现的?”



  “就在狼牙咬下你的左臂却没有丝毫血液与伤口留下的时候,我便开始怀疑。”她稍一用力,一并提起我的手,“你毕竟算是我的恩人,我本不该怀疑你,但没有什么比你这只手更能解释我的好奇。它没有脉搏,而你没有心跳。”



  我不是活人,但也不是死人,我很难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就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哑口无言,却又想尝试着去解释什么:“我……”



  “你是神女,是神女之魄的主人。”她接过我的话,“普罗村所有人的死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留恋尘世,就不会有魂魄的纷争,就不会惨死那么多人!”



  她说得没错,我没有理由狡辩,可为什么听她这样道出实情心里还是觉得委屈不爽?关于我是神女后裔,她为何一猜就中?那是怎样一个女子,她的辨析能力是我所不及的,她的洞察能力是我不可比拟的。突然发现,她的美貌与才华,端庄与善良都是我远远比不上的,所以宫沿选择记住的是她而不是我,也不是没有理由。



  容馝华,现在不是比较这些的时候!我敲了敲脑袋,虽然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但足以将胡思乱想抛于脑后。我看见赫彩的眼睛闭了又睁,身体摇摇欲坠,脚步开始踉跄,纤手捏揉着额穴,一副受迷药侵蚀的迹象。赫彩终是站不稳地倒下,我上前了几步,她便倒在了我的怀里。



  不知是哪里飘来的青烟,氤氲在四周,仿佛已经逗留了很久。



  “你不杀人灭口?”空灵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一度怀疑这是我的黑暗面下的指示,但我回头的时候,确实有人在身后。我很欣慰说这句话的不是我自己。



  “你是什么人?”我在确定赫彩只是昏迷之后问眼前之人,她黑色衣袂起舞,面无表情地站着一动不动。



  “我不是人,”她说,“我是骨女。”



  我曾在一本录妖史中见过,所谓骨女,就是由森森白骨中的怨念寄于女人的身体而形成的不老不死的生物,而那位宿主,也需要有与成千上万的白骨同等的怨念。骨女依靠怨念而生,生前却是因那份怨念而死,她将人世间的悲伤凝聚在一起,是世上最悲伤之物。



  “你有话同我说?”我将赫彩安置在了一张石**上,原来不知不觉,我们深入了他人的陵墓,且是座很大的墓穴。



  骨女不语,将手轻轻一挥,两张石席在远处悠悠飘近,她说:“坐。”



  我们同时落座席上,听到泉水滴落的声音,在我的正前方,是一幅气势磅礴的刀刻壁画,我的眼珠始终落在骨女身上,想知道她的情绪。



  “你也许听说过,”骨女带着哀伤之音续说,“我本是晋国国君的公主,姜婵。”



  “听说姜婵公主六年前就死了。”在来洛阳的路上,我曾听说书的说过一段,说的是晋国公主与燕国长宣王的爱情。据说长宣王妃死后,长宣王终日不食郁郁寡欢,相思时隔整整三年。我顿时被他俩的恋情感动,打赏了说书先生不少银子。



  “不错,他们都认为我六年前就死了。我的身上有着太多的恩怨,只有我的仇人死了,我才能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你是唯一能帮助我的人,唯一一个能杀她的人。”



  “那个人是谁?”



  “燕国长宣王的妻子,长宣王妃。”



  “我为什么要帮你?”前妻想杀二房的心情我能理解,却完全不能苟同。毕竟长宣王还需传宗接代,总不能在死人身上耗费一生。



  “我说了,你是唯一一个能帮助我的人。因为我只能与你做交易,我这里,只有一件你需要的东西。我出不了古墓,找不到任何人替我杀人,直到听到你们方才的谈话。我清楚的听到,你是神女。等你替我了结这份恩怨,我就将神女之魄还你,你不是帮助我,这只是一桩交易。”



  原来我死去的魂魄有着怨念,进了骨女的身体。如果我现在杀了她,怨念之魄会不会主动回到仙冥镜里?可我早已没有灵力,幻化不出破魔鞭,手里没有武器,怎么可能是骨女的对手?如果我能拖住她,等十九找到我,那又是另一番光景。



  于是我挑了一个漫长的话题:“可我总归不能枉杀无辜之人,你得将你的故事告诉我,我才能知道是非对错。”



  她的眼神尽显哀伤,沉默良久,仿佛在内心挣扎着过往,她再次抬眸,说“好。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经历的一切……”



  “或许还有另一种方法。”我将挂在脖子上的仙冥镜取下,容泽说过,只要我集中精力想着一件事情,镜子会知道我心中所想。于是我默想着镜子能够大一些,至少要足够观看回忆的画面。



  仙冥镜果真从铜钱的大小长成真正适合姑娘梳妆的铜镜大小,只要将骨女的血液滴入镜子的阴面,她记忆里的画面便能呈现在镜子里,我便能看到她的情感,便能知道她经历的一切,能在没有添油加醋的基础上,以旁观者的角度参与她的恩怨。



  “不过我不知道你的体内有没有血液这种东西,总之我是没有的。”我将镜子放在地上。



  她愁颜一笑,用黑色长甲在手上刮出对她而言不痛不痒的伤痕,血液滚滚下落,红艳的让人妒忌。之后她转过身,独留我一人在镜前观看。
第六章 幻镜七夕
  花灯游水,月挂苍穹,人群漫步,一叶扁舟自鹊桥下划过,碎了欢声笑语的倒影。最高的城中酒楼挂起“帝女合欢,水仙含笑;牵牛迎辇,翠雀凌霄。”的对联。镜中七夕佳节的景象令我有种身临其境的假象,连河畔低矮的垂柳仿佛也可触碰的真切。



  我在人群里寻找着姜婵的身影,从东瞟西瞄到排除性选择委实废了一番心思。只见姜婵提着鸳鸯彩画的纸灯笼从鹊桥的一头慢悠悠地走到另一头,紧接着便进了一家开张不久的赌坊。生前老爹死活不让我去就属赌坊,虽然容泽常说小赌怡情大赌才伤身,但不论容泽如何怂恿,老爹固执的坚持他的一贯想法:高山火海随便闯,青楼窑子随便逛,就是赌坊去不了。



  我想老爹这样坚持肯定是有道理的,那么如今姜婵姑娘毫不犹豫带着淡薄神情带我进入了赌坊,就是没有道理的了?其实喜庆佳节人家穿着大紫大红的衣裳,唯姜婵姑娘身着丧服似的白衣已是不同寻常;现下偌大的赌场只有她一位白衣女子,更显得引人注目。



  “哟,姑娘,您是不是来错了地儿?点菜吃饭得去对面的酒家。”赌坊的小厮还算有礼,却没能挡住她深入的步伐。



  “若我是位公子,你就不会这么对我说话了,对吗?”她清秀的双目看着小厮,面上不见丝毫波澜。见小厮不答,她便有意无意走到了一张赌桌边上,白皙的指尖落在桌上的玉制骰子,她拿起骰子在眼前观看良久,又看了看赌桌另头孤坐的男子。将玉骰放下之际,她说:“赌局是需要两个人的,即便骰子再好,一个人也赢不了。”



  听她这样讲,对面的男子也不生气,只当没听见女人的胡言乱语,一旁的小厮却有些着急,用力地拉了她一把:“姑娘到底下不下注?这赌坊可不是娘们嚼舌根的地儿。”



  “我没有胡说。”她清澈的眸子看得小厮心虚,一扯衣袖撇清了拉扯,“我只是好奇,这玉骰之主放了好些银两,却没有赌徒下注。”



  “那是姑娘你不知道。”一旁热心肠的赌徒解说道,“凌公子逢赌必赢,我们只管跟着他下注,不长脑的才敢跟他赌。这赌局要是一开,那定是要倾家荡产的。”



  “你说不长脑子的才敢跟他赌,可我却是长着脑子的。”姜婵这话很没有礼貌,气得那人脸色通红。



  “姑娘这话,是想跟在下赌上一赌?”对面的玉骰之主终于发话,还引来了不少赌徒围观。



  “有何不可?”



  凌公子似是觉着好笑,便勾了勾唇角:“不知姑娘能有多少银两下注,在下跟上便是。”



  “我没有银子,”她说,“但我可以用自己作为赌注,你跟吗?”



  于是,这番场景傻了我的眼。我实在不知道姜婵姑娘是怎么计算得失的,按照这样的赌法,她输了她就是他的了,他输了他就是她的,不管谁输谁赢,到头来她总归是他的。好歹是个公主,婚姻大事总该讲究讲究。



  这赌注,不跟就是傻瓜,凌公子当然不是傻瓜,而想要赌局进行下去,他也不得不跟。



  两人正对就坐,凌公子将玉骰震入大色盅,又将它混入余下色盅之中,骰子其中发出嘎嘎响动,混沌几许,三个色盅并立在桌。他轻摇手中折扇,笑说:“姑娘以为,玉骰在何盅?”



  自他摇晃色盅开始,我便目不转睛的盯着骰子投入的色盅,以我良好的视力分辨,骰子应在他右方第一个色盅之内。对于这点,我颇为自信。



  “玉骰不在盅内。”姜婵说罢一手打翻三个色盅,盅内果然没有骰子的踪影,从而大大打压了我的自信心。



  凌公子浅笑着摊出手来,玉骰就在他的右掌心上,他愿赌服输地说道:“姑娘赢了。”



  这下好了,姓凌的平白多了位美娇娘,姜婵公主平白嫁给个俊小哥,这婚事要是这么定了,姓凌的就该是长宣王。



  “我虽赢了,你也无须跟我走。我就将这玉骰带走,也算两清了。”未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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