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Ⅱ·权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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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Ⅱ·权柄1-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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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素笑道:〃那倒未必无效,南朝一向畏惧我朝,便明知是疑兵之计,心里却总怕是真的。有了这番做作,刘忱虽然强梁,别人未必能如他强梁。〃   

  萧佑丹背着双手,心里苦笑。这投石问路之策,无非是虚张声势,大声恐吓,趁火打劫捞些好处;又可看看南朝君臣有何等的胆色器局;最主要的则是防止耶律伊逊借机加深他对军队的控制,称得上是一石数鸟之策。以萧佑丹对宋廷的了解,他也知道好戏才刚刚敲锣,但不知道为何,他心里总有隐隐的担忧,却又不能确切的知道自己在担忧着什么……   

  与此同时,汴京皇城。   

  当赵顼看到韩琦之儿子、户部判官韩忠彦一身孝衣走到自己面前之后,终于不得不接受魏国公、侍中韩琦已经死了的事实。国失社稷臣啊!仿佛一根顶梁的柱子,就这么轰然倒掉了。赵顼在这个时候,才真正感觉到韩琦对于宋朝是何等的重要。他心里回顾着韩琦的一生,仁宗朝抵御西夏,主持庆历新政,力保先帝承嗣;先帝英宗朝时,更是忠心耿耿,不惜得罪曹太后强迫曹太后归政……虽然在自己继位后,他反对新法,自己不得不加以贬斥,但是,韩琦对大宋朝,对赵家社稷,对濮王一系,都是有大功劳的!   

  尤其在大宋朝遇到危机之时,如韩琦这样才能与忠诚都无可挑剔的老臣,便是他赵顼可以信赖的对象。太母还说让他谘询韩琦,但诏书尚在路上,斯人却已西归……赵顼亦不觉伤感,既是为韩琦,也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他苦苦支撑却依然孱弱的大宋朝!   

  韩忠彦低泣着递上韩琦的遗表,道:〃先父临终之前,知道北面胡虏挑衅,陛下或会下问,留下遗表令臣代呈,盼能于国事有所裨益。先父遗言:不能再为陛下分忧,有负陛下之恩,请陛下善自珍重。〃   

  赵顼戚然动容,接过韩琦的遗表,恸声道:〃韩琦三朝老臣,朝廷失此梁柱,是朝廷失一梁柱,社稷失一忠臣,朕失一肱股!〃'   

  〃陛下!〃韩忠彦又是悲痛,又是感动,竟已是泣不成声。   

  赵顼默然提笔,沉吟了一会,写了〃两朝顾命定策元勋之碑〃十字篆文,令人赐给韩忠彦,沉声道:〃国难思良臣,惟韩琦当得起这十个字!〃又对侍立一旁的韩绛、吕惠卿等人道:〃追赠故司徒兼侍中、太师、魏国公韩琦尚书令,配享英宗皇帝庙,发丧之日,朝廷为之辍朝一日,以示哀悼!韩琦的丧典、谥号,交有司详议,要备及哀荣。〃   

  韩、吕诸人连忙躬身道:〃遵旨。〃韩忠彦更是哭泣着拜倒在地,呼道:〃谢主隆恩!〃   

  待韩忠彦退下之后,赵顼这才翻开韩琦的遗表,细细览读。韩绛在一边窥见皇帝脸色,却是眉毛时皱时缓,脸色似喜似忧,也不知道韩琦在表中说了什么。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赵顼才放下韩琦的遗表,顾视众人,道:〃故韩侍中在遗表中说,北虏不足为虑,朝廷只须不亢不卑,既不示弱,也不逞强,从容以对。又荐石越、司马光、范纯仁等数人,辽人素重司马光之名,遣之使辽,必能不辱使命;又荐范纯仁志德纯虑,可为御史中丞、知制诰;石越稍加磨励,可为……〃赵顼说到这里,想起韩琦在表中是说石越〃可为宰相之备〃,这时说出来却多有不妥,忙改口道:〃……可当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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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一章 身世之谜(8)         

  赵顼从容说来,韩绛倒还无事,他与石越、司马光、范纯仁都无怨恨,亦无利益冲突。但吕惠卿的脸色却顿时微微变了一下。韩琦的遗表,分明是要把旧党与石越结成更紧密的同盟。司马光如若出使辽国,解决了当前的边界纠纷,那么以他的名声,皇帝再把他召入朝中,委以重任,也并非不可能。而石越到目前为止,仕途之上,更是一帆风顺,在新法遭受重大挫折之际,这两人若同时入朝,皇帝会不会因此变心,那真的是难说了。更何况司马光与他是冰炭不相容。一念及此,吕惠卿立即出列,委婉道:〃陛下,臣以为方今刘忱、吕大忠正与辽人会议,临阵换将,实是兵家大忌,请陛下三思。〃   

  他话音方落,便见吴充已出列道:〃陛下,臣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故韩侍中遗表所言,愿陛下听之信之。司马光便不为使者,亦不可闲置西京。〃   

  吕惠卿正要驳斥,却见蔡确已出列,亢声道:〃陛下若欲变法,召回司马光亦不会受命。况未闻司马光有通晓北事之名,朝廷何至于无人?〃吕惠卿正奇怪蔡确为何替自己抢着出头做这招旧党老臣们忌恨之事,却听蔡确又道:〃至于石越,素为朝野称誉。陛下使居州郡,是试其之能,察其之志。而今一届之期未满,便召回京师,恐遭物议。臣以为亦非石越之福。陛下何妨一纸诏书,问他对策?若有良策,再召未迟。〃   

  众人都吃了一惊。蔡确一向和石越不对眼,忽然委婉同意召回石越,其心思实让人捉摸不透。只有吕惠卿已知蔡确其实不过是欲引石越为助,来抗衡自己。   

  冯京却知机会难得,也出列附和道:〃石越之能,为陛下所深知。愿陛下三思。〃   

  韩绛低着头,张嘴欲言,却终于没有说什么。王珪也默默不语。吴充从眼角瞅见二人神态,知道韩绛是顾念王安石的面子,与吕惠卿同是新党,吕惠卿入政事堂不久,二人还没有大的矛盾,因此不愿意表态;王珪却是明哲保身,不愿意卷入吕、石两个新贵的冲突之中。他心里颇为不屑,正要发表自己的意见,赵顼却已先开口了:〃前者石越于救灾诸事上,颇有功绩,有功不可不赏。朕意先加石越龙图阁直学士,超转左谏议大夫,晋爵开国子,食邑五百户,实封一百二十户。再遣一使者,谘以北事,众卿以为如何?〃   

  赵顼这番话淡淡说出,许多人的眼睛都红了。按宋代之制,龙图、天章、宝文三阁,龙图最居前,由宝文阁改龙图阁已是恩宠;而石越本是礼部郎中,礼部郎中带待制以上职当转右谏议大夫,而右谏议大夫中资历浅者,再转左谏议大夫……石越的所有官秩,几乎是数级数级的跳,但是他既有这样大的功绩,杭州考绩,又皆在优等,兼之还有圣眷,谁又能阻挡?蔡确若在平日,或还会加以阻扰,但是此时却不欲与石越为敌,因此竟缄口不言;吕惠卿心里虽然不乐,但是此时情势,他却也不愿与石越结下深怨,使将来没有退步。   

  反倒是吴充道:〃臣以为石越晋升太速,于国于身,皆非幸事。〃   

  〃国家名器,朕亦爱惜。但若是有功之臣,朕又何惜爵赏。赏功罚过,要在公正。有功而强抑之,何以激励后进?于国家朝廷,所得者少,所失者大……〃赵顼的辩护冠冕堂皇,但他的臣子们却早已心不在此。皇帝突然找借口给石越加官晋爵,究竟是什么意思?左谏议大夫是四品官,按惯例,参知政事的本官最低一般是右谏议大夫!也就是说,经过皇帝这道看似不经意的任命,石越担任参政,在资历上已经不存在任何障碍了!这真是偶然么?   

  西京洛阳。   

  韩国公富弼的府邸,是洛阳人人皆知的所在。在富府的后花园,有凌霄花攀延所成大树,亭亭可爱,纵在大街上,都能望见。这棵大树也成为富府身份地位的一种标志。但富弼在洛阳,有的绝不仅仅只是尊重与荣华。从潘照临留意的消息知道,河南府知府李中师与富弼有着极深的宿怨。当年富弼在皇帝面前揭穿李中师结交宦官,导致李中师一直无法升迁。不料怨家聚首,富弼致仕定居洛阳,李中师再次为河南府知府,趁着王安石变法的机会,要报那一箭之仇。免役法颁行后,他便要求富府与普通官户一样按例份缴纳免役钱。无论是李中师还富弼,都不会把这点钱放在眼里……富弼每年资助《西京评论》的钱,是这笔钱的数百倍还不止……要紧的是面子难堪。偏偏富弼还不可能为这等小事向皇帝诉苦!堂堂的韩国公,真是憋了一肚子的恶气。潘照临时常带着恶意的猜想,富弼如此激烈的反对免役法,也许不过是想为自己挣回这个面子而已。         

◇BOOK。◇欢◇迎访◇问◇  

第9节:第一章 身世之谜(9)         

  一面想着这些有关富弼的故事轶闻,一面牵着马穿过洛阳的大街,感受着这座与汴京完全不同的城市。〃卖报!卖报!韩侍中病逝,谥号忠献,备极哀荣……石学士救灾、治杭有功,加官晋爵……最新的《西京评论》……〃一个男子背着个大竹篓,放满了报纸,沿街叫卖。   

  潘照临数日来都在马上渡过,忙叫他过来,要了一份《西京评论》,又道:〃《新义报》和《汴京新闻》我也各要一份。〃   

  卖报的竟是愣了一下,半晌才笑道:〃这位官人,俺这里是西京,官人要买《嵩阳学刊》,小的这里倒是有几本,《新义报》和《汴京新闻》,不去驿馆事先订购,却是没得卖的。〃   

  潘照临不由怔住了,洛阳与汴京相距并不远,《西京评论》在汴京可以沿街叫卖,在洛阳却是这般光景。真不愧是《西京评论》的大本营。潘照临无奈地笑了笑,打开手中的报纸,当街浏览起来。只见整整一期报纸,倒有一半是在追悼韩琦。由《新义报》转载来的韩琦遗表节略,更是在极显著的位置。潘照临匆忙读过,见韩琦推荐司马光、范纯仁、石越三人,不禁心中暗喜,笑道:〃天助我也!〃又找到石越加官晋爵的报道,一眼扫过,微一沉吟,不由大喜,心道:〃此事已成了五分。〃本是疲惫已极的人,精神一振,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不多时便到了富府之前。富弼府宅之大,让潘照临都不觉慨叹!整整一条街道,便只住了富弼一户人家。粉壁朱墙,高高耸立,大门之前,门戟森严,共有八个家丁穿着一色衣服,守在门口。见潘照临牵马过来,一个看门的家丁立时喝令一个小厮去给潘照临牵马,自己整整帽子,迎了上来。   

  〃久闻富弼虽为官清正廉洁,却善治产业,有良田数千顷,看来所言不虚。〃潘照临暗暗思忖,一面递过自己的名帖,对家丁道:〃在下龙图阁直学士、杭州知州石大人府中潘照临,求见韩国公,烦劳通报。〃他心里甚是忐忑,富弼致仕,罕见外客,未必便会接见自己。   

  那家丁听到〃龙图阁直学士〃几个字,便已不敢怠慢,忙接过名帖,笑道:〃请先生稍候。〃说罢从偏门急急进去通报。   

  潘照临便在门前静候,不多时,便见那家丁一路小跑出来,对潘照临笑道:〃先生请,我家相公有请。〃一面又打量潘照临,咋舌笑道:〃先生定不是常人,我家相公素不见客的,今日竟是为先生例外了。〃   

  潘照临方才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个家人并非虚言,富弼交接宾客,无论贵贱,一律一视同仁,致仕以精力不济,不能尽数接待宾客,又不愿厚此薄彼,竟是干脆闭门谢客。自己这次来,若非赶在一个极为敏感的时刻,只怕也只能吃闭门羹。他随着家人从偏门进去,豪门大宅,不比寻常,走了百余步,方到中门,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在中门相候,见潘照临过来,抱拳彬彬有礼地说道:〃晚辈久仰石学士幕中潘先生之名,不料今日有幸得见。家父腿脚不便,不能出迎,还望见谅则个。〃   

  潘照临已知他是富弼之子富绍庭,连忙还礼,道:〃不敢,有劳德先兄。〃   

  富绍庭又客套了几句,便将潘照临引至后院内室。方进了厅门,潘照临便闻到一股浓烈的檀香味,富弼须发皆白,一身道袍,坐在主位,见潘照临进门,勉强站起身来迎接。   

  潘照临连忙拜倒参见:〃晚生潘照临,拜见司空。〃富弼是仁宗朝的名臣,三朝辅臣,年轻之时,才量俱佳,他的许多举措,一出台就成为宋廷的典范。虽与王安石政见不合,但致仕退居洛阳之后,赵顼也经常遣使者问起居,有时还会召往京师相见;而富家更是《西京评论》的最大后台,对大宋的政局,依然保持着巨大的影响力。潘照临也是心气很高的人,但对富弼却是十分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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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一章 身世之谜(10)         

  富弼微微抬手,笑道:〃不必多礼,早就听说过石府中潘潜光的大名,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潘照临笑着起身落座,又问富弼起居,富弼叹道:〃韩稚圭已经去了,接下来,轮也当轮到老夫了。〃   

  潘照临笑道:〃朝廷正当多事之秋,司空是天子素所敬重的重臣,当为朝廷保重身体。〃一面说一面打量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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