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妖也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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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妖也有春天-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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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沉默半响,似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丫头,你姓什么?”



“我与您是本家呢。”



她咬了咬牙:“那你便留下等你的他吧!我替你投胎去。”



我错愕:“这样也可以吗?”



“但你必须做个合格的孟婆,若想离开,也只能找同姓孟的女子代替,这是当年那个娃子唯一的坚持。”



我将她送到奈何桥,她回身朝我挥挥手,转身唱了首回肠荡气的歌,那沙哑的声音如泣如诉:“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我不知不觉随她幽幽唱了起来:“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她愿向前走,便是比我看得透,不是吗?



我回到了忘川边的小屋,做起了孟婆该做的事。这里的鬼都是可怜鬼啊,活过了一辈子,谁没有一点伤心事呢?我听着他们互相倾诉,心下有些不忍:世间的痛苦已是太多,能少一些便是一些吧!我开始伸手帮助别的鬼,在他们的笑容中,我无穷无尽的时间终于得以平静流淌。



死过一回的鬼们都是感恩的,我帮了多少鬼,便是交了多少朋友。这几百年来,全地府的鬼差们都认识了我,这几百年来,阎王都跟我嬉皮笑脸,这几百年来,我创了个记录,成为了地府史上任职时间最长的孟婆。大家说我想不开,我却不敢苟同,时间如同忘川,百年的时间早已清空了我的记忆。我大致记得自己在等人,却早已忘了等的是谁。



于是在百年后的一天,我又遇到了个名叫孟巧巧的悲情女子(详情参见30章《故事》),她便成了我迷茫离开的借口……



阎王殿从来都是我不请自入之处,阎王那老小子还想跟我唠嗑一番,没想我却毫无心情:“让我投胎吧。”



那老小子掏了掏耳朵:“你等等,我好像耳鸣了。”



我一点都不想笑:“你没耳鸣,我说,让我投胎吧。”



阎王老小子果然是见过世面的:“哦。那你要喝孟婆汤么?你要是不想喝,我也能给你瞒过去。”



我淡淡道:“喝不喝有区别吗?”



阎王纠结了一下:“就算我愿意给你喝,那些个小鬼也不同意啊,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们把你当亲娘似的,一点委屈都不能让你受。”



我环顾四周都没个凳子,于是我把老小子拉了下来,自己坐上阎王座歇腿:“那你就去偷。”



老小子指着自己的鼻子,瞠目结舌好一会儿,还是出头丧气出去偷了。哎!那副表情做什么?我不过是不想你难做。



我端着那碗孟婆汤,如同我端过的千千万万碗,区别只在映在汤中的倒影是自己的。



我刚要一饮而尽:“等等!”我抬头看他,“你想投胎做什么?男人还是女人?”



我磨搓了下碗边:“别做人了,来去都是空,不是当个禽兽来得爽快。”



我抬起碗要喝,又被他喊住:“那还要认识你那青梅竹马吗?”



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随缘吧。”



说罢低头要喝汤,再次被他喊住,我不满了:“你个倒霉老小子究竟要干嘛!”



他嬉皮笑脸道:“那个……最后一件事,就最后一件,你以后若是见了司命,能否帮我美言几句,顺便把她骗来地府玩玩?”



我急着喝汤,敷衍了一句:“哦。”一饮而尽时才想起自己没问他所谓的“司命”是什么玩意……



结局(上)



我想我是老了,老得耳聋目盲记忆衰退了。



我常常会恍惚间看见长歌捏着镜子站在角落,一脸便秘地看着我,再一转眼,又好像从没人来过。



千千常来跟我唠嗑八卦,可听着听着,我便觉得天地间静得可怕,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我常能想起狐狸山上的事,却总想不起昨天我是如何度过的。



我问楠木:“楠木,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楠木怒发冲冠:“你一个两百多岁的还让不让我活了!”



我感叹一声:哦!原来才过了五十年啊!我还以为要地老天荒了……



我已不再出门了,整日呆在家中的院子里,坐着也好,站着也好,总是无所事事到荒凉。



一天,司命风风火火把我从院中的草地上拉起来:“翘楚!你不能再这样的,你坐在这里一个月没挪过了,这片地都被长不出草了!你给我出去走走动动,一百年内都不许回来了!”说罢将我丢出了院子,还封上了结界。



离开了这里,我还能去哪呢?只有狐狸山了吧!



我再次回到狐狸山时,山上依旧狐山狐海地围观,但是竟鸦雀无声,狐狸们看向我的眼神近乎膜拜,让我想到了许多许多年前,洛禹来到山上的情景。



我茫然搜寻着狐群:“娇姨呢?”



被我问到的狐狸一愣:“在屋里带孩子呢。”



我望天,带孩子?娇姨?



说罢捏诀要向家中去,却被刚刚那狐喊住了:“狐仙怎么不问问自己的爹娘?”



我茫然:“爹娘?”哦对了,我是有爹娘的。



“他们就在你娇姨家隔壁。”



我想我真的老了,原想着要去看我爹娘,却不知不觉,顺着儿时的路,走到了娇姨家门前。



我听着里头稚童天籁般的声音,和男人温柔的轻声细语,举起要叩门的手却停住了。



娇姨说着不要孩子的,却也有自己的家庭了……



“唉呀妈呀!吓死我了!翘楚你不声不响站门口干什么呀!”娇姨突的开门,被我吓到了……



“我……”我看了眼她身后的屋内,不知如何开口,娇姨也离我远去了啊……



娇姨突然尴尬起来:“那个……不是不是,你看错了,我相公只是个平凡的妖,不是什么神兽,你真的看错了。”



我茫然抬头看她。什么神兽?



娇姨眼中突然出现了担忧:“翘楚你怎么了?遇到了什么事?精神不太好啊。来来来,跟娇姨说说,你这傻丫头成了神仙还是傻乎乎的。”娇姨依旧如同从前拉着我的手,将我牵到桌边,我的泪水莫名其妙就掉了起来。



娇姨,她没变。



我轻轻搂着她的肩,依旧如同儿时般将眼泪鼻涕统统蹭到她衣服上。



我正哭得旁若无人,突然有什么拽了拽我袖子,我低头看去,撞上了一双销魂的狐狸眼。



“别哭了,本就长得够丑了,还哭。”



娇姨啐了一声:“乱说什么!没大没小!快叫翘楚姐姐。”



那小男孩骄傲地一撇嘴:“我才不要这么丑的姐姐。”



在天上呆太久了,太久没人说我丑了,如今听来真是恍若隔世,又或许那些天上的来来往往都只是个漫长的梦?



一旁一个男声尴尬道:“真是你啊,翘楚。”



我循声望去,床边坐着个男人,身周仙气缭绕,听口气像是认识我,我正琢磨着在哪见过他,就听娇姨啐了他一声:“呆子!一开口就露馅!算了翘楚,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了,他确实是天上来的。可如今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不能让他回天上去,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父亲。”



我点头:“所以?”



娇姨一怒:“我看你是越活越笨了!所以你要为我保守秘密,也别让他回天上去。”



我点头:“可我为什么要让他回天上?”



娇姨对我表示放弃:“没什么,你还是接着哭吧。”



我趴回娇姨肩上,却发现自己不再想哭了,便又茫然抬头。



“扑哧”一声,那小男孩笑了,“你这丑女人笨得够呛啊!”



娇姨作势要打他:“老娘太久不管教你了!又得瑟起来了啊!”



我拉住娇姨袖子不让她动手,她抱歉地朝我笑笑:“不好意思,这死小孩早慧,早慧。”



我茫然点头。



“说来他还跟你很有缘啊,他出生时的情形几乎跟你一模一样。”



我“哦”了一声:“也是狐狸和麒麟的孩子,自是一样的。”



娇姨愕了愕:“你都看出来了啊。我原还以为我跟他不会有孩子了,我两根本不是一类东西,可他带来半颗药丸,说是有用,我起先还不信,没想到果真怀孕了。”娇姨满面慈爱,像个发光体。



那小男孩上前拉住我的手,小小的手硬想包住我的手,最后却只能抓住两只手指:“她又要回忆当时的情景了,我听得耳朵都要出老茧了,走走走,我们还是出去玩吧。”



我没想到小小的孩子力气还不小,竟被他硬生生拽出了门。



“丑女人,你叫翘楚?”他走在前头,头也不回,老气横秋地说。



“恩,你叫什么?”我似是和他年纪颠倒了,乖乖回答着他的问题。



“我叫镜华。你是隔壁那对夫妻的女儿吧?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我想了想:“总是要去的吧。”



小镜华回头看了我一样,便走到前头的屋子前敲响了门。



里头传来爹的声音:“谁啊?就来了。”



小镜华朝我回眸一笑,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漫天漫地将我笼罩,我心中满是恐惧,再也听不见其他……



小镜华飞身离开了,而我如同一个木娃娃,被爹娘拉扯摆弄着,却动弹不得。直到许久许久之后,在尴尬之中离开了家门,我才终于蹲到地上,大口喘息。



怎么了?我怎么了?想到了什么?那么可怕?那么伤人?



“你真没用!见个爹娘还这么怕。”稚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抬起头,又见那双勾魂的小狐狸眼。



“你没走?”小镜华站在我身边,让我十分惊讶。



他竟伸手拍了我的额头:“瞧你那笨样也知道你搞不定。算了,你还是到我家住吧,大不了我再给你搭个房间。”



他使劲将我拉起来,仿佛他是个大人,我才是个孩子。



他没将我拉回娇姨家,倒是往狐狸山深处去了,穿过丛林灌木,我来到了个狭小的山洞前。



那山洞只够我蹲着进去,并且浅得只能蹲三人。小镜华拍拍我的手:“进去坐坐呗,你会觉得安心点。”



我倒不知狐狸山还有这样的一处。



小镜华推了推我,也挤了进来,小小的身体靠着我,暖暖的:“这里是我发现的妙处。我和你一样学不会狐狸的那些玩意,那时候又没学法术,总被其他小狐狸欺负,一回我被他们追打着胡乱逃跑,便撞上了这处,那次可真爽快,我只要守着这小小的洞口,谁想钻进来就直接一脚踹去,搞得他们只能干瞪眼。”快乐倔强的语气感染了我,我一阵安心一阵疲惫,竟靠着小小的他睡着了……多久没睡过一觉了?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爹、娘、娇姨、和娇姨的丈夫都围着我急得团团转,还有个小小的镜华皱着眉,紧紧抓着我的两根手指。



“丑女人,你醒了啊,还好吧?”



众人闻言速速围了过来。



我坐起身安慰他们:“我没事,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



爹隐忍地看着我:“要不,我上去……换点药给你。”



“换”点药?拿自由来换?“不用,我没事,若是需要,我会自己去那。”为了证明自己没事,我下了床,站了起来。



被这么多人死死盯着,我很不自在:“我带镜华出去玩,你们忙你们的。”说罢抓着小镜华逃也似的跑了。



“胆小鬼!”小镜华又骂我。



生可忍孰不可忍!“小屁孩!再废话小心我拿五雷咒劈你!”



小镜华居然笑了:“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吓唬小孩子。你那些糗事我娘全跟我说了,在我面前你还是夹紧尾巴低头作狐吧!”



我萎靡了……娇姨……你让我怎么活啊!



小镜华又笑出了声:“睡了一觉,你就变了个人似的,活过来了。”



我愣住。



“之前你都死气沉沉的,像具尸体。”



我被他的说法吓得抖了抖。尸体……



“之前你是怎么了?”



我想了半天:“也没怎么啊,可能就是困了。”



小镜华小声嘀咕了一句:“笨蛋!”



好吧,就是这样了,我和他的角色自此完全颠倒。我成了跟在他屁股后头老实听话的跟班,而他总对我趾高气扬的。



他跟我说话时有个习惯动作,就是先按住我的肩,强迫我蹲下,我仰视着他,他俯视着我,他才肯开口说话。



他知道我的名字,却总是丑女人丑女人的叫我。



他除了我,没有任何朋友,一如当年的我。



他很倔强,练法术时遇到难题也从不问我,只一个人皱着眉,反复的试着。



大约是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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