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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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满园-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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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一时不知该怎么去答她,只拍着她的背小声劝着,王氏闻声急急从里间赶出来,面上比往常还热忱三分,“呀可不是三妹子来了,这几天正念叨你着哩,快快屋头坐。”

今个她来的十分出乎意料,王氏这几日心头正琢磨着过完年那话儿该怎么去说,现下她便已经出现在了自个儿屋,稍一作想,立即明白了跟初八那日少不了干系。

陈翠喜上炕坐定了,见了王氏情绪反倒更加激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着:“娃儿前头还好好的,初八回屋就不知犯了哪门子浑,竟不愿意他表妹了,今个他爹狠狠揍了一顿,连我都没拦住。”

宝珠心头一阵歉疚,端一杯热水给她,小声安抚着,“姑别伤心,都是我的错儿。”

王氏咧她一眼,掏出帕子递给陈翠喜,她接了帕子抹一把鼻涕,断断续续诉说着,“积德娃打小起我跟他爹也不拘着他,顽皮归顽皮,可心地却是极善良的,心是极软的,若他在哥哥嫂子跟前儿说错了啥话,嫂子千万别跟他计较。”说到最后,眼泪又止不住往下落。

王氏瞧她那模样,同样是当娘的,心头哪能体会不到她的急切,鼻子忍不住一阵发酸,摇头解释道:“跟前长大的娃儿,我跟你哥又咋不知道他脾性?妹子快别那样说”

陈翠喜抹了半晌泪,一抬头,急切地目光看向王氏,“今个来,就是想听嫂子说说,到底出了啥事儿?娃儿咋就一时想不明白了那?”

王氏沉默了半晌,一抬头,对宝珠说:“去南头瞧瞧秀娟娃儿睡熟了没有。”

待宝珠出了门,才拉着陈翠喜的手,事到如今,也不预备瞒着她,叹一声,“妹子想多了,原是我屋的事儿,前头也不知宝珠娃儿的心思,亏得那天问了问……”顿了顿,眼睛悄悄别开,“娃儿像是不大乐意跟她表哥的亲事。”

王氏不忍看她,索性硬着头皮接着说:“那日在灶上我忍不住说了宝珠几句,谁料想偏就给她哥听去了。”叹气一声儿,“这几日我还担心着积德,原想过些天便去县里瞧,谁成想可不就出了事儿”

陈翠喜重重叹一口气,抬起袖口擦擦眼角,气恼道:“可怜我娃儿巴巴地来瞧他妹子,连一口热饭也没吃上,听了那话,还有哪个脸子留下,可不就走了?”

王氏面上带了些愧疚,不迭解释着:“我跟她爹原本也是极满意积德的,两个娃儿……”顿了顿,苦笑道:“嗨,瞧我,现在还说这些做啥”

陈翠喜又叹一声,久久没回上话儿。

……

宝珠心神不宁地立在窗前,不时朝北边屋里张望一眼,该过了两个时辰了吧?日头已经下了山,也不知她娘跟她姑说的咋样了。

正想着,就见王氏站在廊头下头喊,“宝珠快来,你姑还有些话儿跟你说哩”

宝珠心里一紧,应一声便往外跑,进得门,才缓缓放慢了脚步,走到她跟前儿,脑袋一耷拉,低声唤一声,“姑……”

陈翠喜定定瞧她半晌,终是叹一口气,“还杵那做啥?上炕来。”

宝珠应一声,垂着脸儿脱鞋上了炕。

陈翠喜一张脸儿沉着,“你母亲方才同我说了。”

宝珠不敢答话儿,静静等着她说,半晌,她才又叹一声,“这孩子,姑跟你表哥前头白疼你了到头来竟是个指望不上的”

她前头不发火倒罢了,这话儿一说出口,宝珠立即便红了眼,眼泪顺着脸颊吧嗒吧嗒往下掉,一抬头,吸溜着鼻子对她姑说:“姑姑姑父跟表哥待我跟爹娘一样亲,这些年我早把你跟表哥当成了亲人一样。”顿了顿,低下头去,“娘说亲事不成,两家再也不和气了。”说到这,心里又是一酸,忍不住往她姑跟前儿半跪着挪上几步,搂上她胳膊,眼里又涌起大股泪水,反反复复说着:“姑别生我的气,也别不理我爹娘,全都是我的错,姑骂我打我都成,别去怪表哥,也别去怨我爹娘……”

陈翠喜听的也极为动容,宝珠在县里这些年,姑侄两个日日处在一块,早就有了极深的感情,初初知道宝珠不愿意跟她表哥成亲,心头还忍不住怨了又怨,甚至气她白白受她屋儿媳妇的情,可姑嫂俩这一个下午将话儿说了开,得知这事儿原也是两家大人的心思,宝珠娃儿从头到尾的不知情,更没对她表哥动过半点心思,她渐渐才消了气,可心头到底还是梗的难受,盼了这么些年的儿媳妇,说不成就不成。

想想她前头是如何待宝珠的?比待自个儿子还精心些,衣服被褥样样都是新的,成日怕她吃不饱睡不实冻了饿了,简直当成个宝贝一样疼爱着,到头来却一场空,这事儿若换成是王氏两口子不乐意,轻的也要好些年跟她屋不来往。好在出岔子的是宝珠娃儿,她心头反倒舒服些,姑侄俩到底情分重,她还真能去跟个小娃儿计较?想想王氏说的话儿也在理,前头她本就想将宝珠要了去当女儿养,如今亲事虽不成了,宝珠还能是那忘恩负义的娃儿?就冲她姑对她的好,将来也比亲闺女还亲。

第一百三十九章多个闺女

陈翠喜抬手擦了擦宝珠眼角,嗔怪道:“姑还没说你哩,你倒先哭的伤心”

宝珠吸吸鼻子,努力露出个笑,陈翠喜这才点点头,“行了,也别再抹眼泪,姑瞅着心头也不好受。”她叹一声,“再往后,权当没前头那一回事儿,你在姑屋里照吃照住,就当姑多了个闺女。”又一砸吧嘴儿,不甘心地叹一声,“姑这心头还真有些不惯。”

宝珠使劲摇着头,“娘常说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我也是姑的小棉袄往后还要孝敬姑哩”

王氏笑着进屋,“也别光嘴上说的好听,你姑进门到现在连一口饭还没吃上,快去准备俩热菜来。”

宝珠应一声,麻利下炕往灶房跑。

王氏这才收了笑,面上带了些愧疚,“亏得妹子大度,不去怪罪宝珠,我这心头……”

“嗨”她叹一声,想起什么,担忧道:“就怕积德那孩子想不开。”

陈翠喜呸她一声,“积德不娶你娃儿难不成还娶不上媳妇了?今年说啥也让他去省城考学,将来咋也得娶个像样的回来”

王氏笑着点头,“是是是,妹子说的是,积德这娃儿我跟他爹实在喜欢,将来若结了好姻亲,咋说也得备一份大礼的。”

陈翠喜也不跟她客气,“那是,咋也不能亏了我们积德,今个上你屋走这一遭,我这心头到现在还不顺气儿,作孽哟”

王氏自知理亏,好在陈翠喜终究也没她预想的那般胡搅蛮缠地大闹一场,事情发展到现在,算是最让她舒心不过的了,又笑着宽慰她好一会儿,吃过晚饭,待丈夫回来又让他好生解释赔罪一番,又亲自去送翠喜回县里,这些天儿心头的疙瘩这才解了开。

正月十五,王氏一屋人又特意备了重礼去县里她姑家,积德爹自打知道这事的前因后果,初时也极想不通,陈翠喜整日在屋劝他,说是这回的事儿说啥也赖不到她大哥头上,人家屋本就对这桩亲乐意的很,只宝珠这闺女死心眼,就当积德是个哥,再没旁的想法,死活不愿意跟她哥凑成一对儿。

又宽慰他,说是前头屋里待宝珠娃儿好,还能白白喂了狼?宝珠也是个知道感恩的,将来就当她是自个屋半个闺女。想想这么些年的情分,若真为这么个事儿记恨了娃儿,他还能忍不下心去?

他本还指望着十五王氏一家人来了商议商议,看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听了媳妇的话,这才不去念想了,思及宝珠娃儿平日在屋的表现,勤快又孝顺,铺子头一年赚上钱儿也没忘了她姑,比的上旁的闺女对爹娘了,这才压下了心中不适,放开胸怀对待他们一屋人。

因此,十五那日,气氛倒也融洽。

事态算是按最好的方向发展了,唯一让王氏几个担忧的是积德,他打从那日起便整日将自个儿关在屋里头,平日跟他爹娘也说不上几句话,整个人一反常态地沉闷。

十五过后,宝珠回县里还在陈翠喜屋住着,只是从那起,积德哥再也没有同她说上一回话儿,偶尔在院子里碰上了,他也装作没瞧见般匆匆离去。

宝珠舅舅早从王氏那里耳闻了两个娃儿的事儿,因此今年起他便主动提出要去铺子睡,陈翠喜再三挽留也留他不住,他只说铺子每晚少不得人留着,只让招娣住下,说是跟宝珠两个一块有个伴。

招娣也到了懂些事儿的年纪,从爹娘那知道这一向积德跟宝珠不说话的原因,怕宝珠难过,成日在她跟前儿逗乐子。唯有良东还稀奇着,只当他们这回闹别扭闹的时间太长,还专程跑去劝了积德一回,往后见他还是那副样子,也没了法子,只得由着他去。

宝珠知道这回这事儿自个对不住表哥,虽说感情的事儿上没有谁对谁错,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可思及表哥从前如何待她的,心头终究怀着一份愧疚,每日打烊回了屋比往常还勤快些,又去打扫鸡舍牛棚,又去喂猪娃儿扫地,做饭烧水洗碗筷,时刻不让自个儿闲着。

让她稍稍好受些的是,积德哥虽然还不理她,姑姑姑父这一向倒像是渐渐原谅她了,月底的时候,姑父跟着雇主去了西边儿,临走时还专门郑重跟她谈了话儿,说是亲事虽然不成了,可她表哥整日那样消沉也不是个法子,他表哥死心眼,让她瞅机会便去劝说劝说,旁人怎么劝他他也不听,宝珠去了没准还奏效些。

得了姑父的委托,宝珠几次碰上积德,刚张了个嘴儿,他不是冷冷转过身去就是砰地关了门,竟是连一丝说话儿的机会也不给。

好在没过多久,陈翠喜因他整日那副样子,气的在屋大哭了一回,自那之后,他才像是想通了般,每日也不避着众人,一日饭时,倒主动从屋出来,再不用她姑日日进门去给他送饭送水,只是面上仍旧木然的没个表情,再不如往常般谈笑风生。

陈翠喜对此已经很知足了,常拍着胸脯谢天谢地,说是只要他能振作起来就成,将来还要考学,还要成亲,总不能为个这事儿日子都不过了。

宝珠上前儿挽上她的胳膊,“姑放心,表哥不是个心事重的,往后一天该比一天好。”

陈翠喜叹一声儿,“你们这些个娃娃们,最是叫姑不放心”

招娣在一旁嘿嘿笑,“今个积德哥吃了足足两碗饭,菜也吃得不少哩”

陈翠喜脸上露出些欣慰,“姑这样大把年纪了,成日还要给他操着心,亏得他自个儿还知道,要不这日子可真没个盼头了。”

正月一过,铺子的生意也逐渐恢复正常,因刚过年月,大家伙都精神奕奕,每日干劲十足,宝珠小舅闲下来在后院垦了一小片菜地,说是专门种些成熟期短的时令蔬菜。菜地虽然小,收获一回怕也没多少,可能省一点算一点,加上地方小,打理起来也不费多大事儿。

这下可乐坏了招娣,在屋时还能做些农活,到县里虽然每日都有妹妹陪着,日子一点也不无聊,却忍不住常常惦记着屋里的菜地,这会儿见院子里也能种菜了,生怕旁人抢了去,急的直跳脚,一个劲儿嚷嚷着菜地是她的活儿。

宝珠小舅笑着点头,今后就让她去照管那片菜地。转而又去跟宝珠商量着多养些猪,就养在后院里。他去年回了屋才得知外甥娃儿年终偷着塞给招娣了四两银,跟媳妇说了这事,两口子心头又是欢喜又是不安,她小妗子二话不说便赶着做活,年上给宝珠做了两双鞋一件衣裳,衣裳用的布料还是外甥媳妇那时送来的好料子。

今年她舅来前又反复叮嘱着,娃儿这样宽待他们,一定要在县里好好帮衬娃儿。宝珠小舅也是个受不得恩惠的,自打知道闺女要了那钱儿,一整个年里心头都过意不去,好容易等年后开了工,便越发勤恳起来,打烊了也不闲着,还想帮着娃儿减轻负担,菜园子开辟好了接着就去围猪圈。

“咱铺子每日酣水多,舅看喂猪娃子能行,那些个剩菜汤水倒了可惜着哩。”

宝珠举双手赞成,“只要钱儿够,多养些也不成问题,咱们也不用去卖,留着自个儿用,能省下不少买肉钱儿哩。”

没两天,新的猪圈就砌好了,宝珠正寻思着过些天去农市上买几头小猪娃儿,这日去后院时,老远就已经听着小猪娃的哼哼声儿,走近一看,猪圈里多了十头小猪娃儿。

宝珠跺跺脚,急的就去找她舅,他笑呵呵说今晨去买的,用的就是去年宝珠给的钱儿,额外的自己又添了些。

宝珠脸一沉,撅着嘴直埋怨她舅,说去年那钱儿是给他们的孝顺钱,买猪娃儿是买猪娃儿,自个掏的起,若那钱儿他不收下,过些天便让她娘亲自送上姥姥屋里去。

宝珠小舅这才叹着气收了钱儿,直无奈地摇头,说是他当舅的也想给外甥办一回实事,宝珠便笑嘻嘻举着例子,“舅来之后,每日脏活累活全是舅干的,擦地板,擦房梁,搬煤搬油,每日买菜打水守铺面,这些都是实在事儿”

这一番话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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