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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两年
神州大地，皑皑大雪，北方临近冬日，大地银装素裹，分外好看，而这江南水乡却没有丝毫寒意。
扬州。
扬州作为天太祖周仁泰重点发展的城市，六百年来，扬州已如帝都天苍一般热闹，无数外疆蛮夷乘船与中原人做生意，双方利润颇丰，是以扬州内的外邦人士还是有不少的。
扬州以“二十四桥明月夜”与间接令大隋国破的“琼花”闻名于天下，此时琼花虽落，但早已有不少人在此准备，望在夏季一睹琼花姿态。故而虽近年关，但这扬州内的人，远没有琼花盛开时的多。
一家客栈内，走进一个背着包袱的少年。
这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头发束起，身后黑发飘扬，额前几缕刘海似是在嬉戏，而他面若冠玉，鬓若刀裁，脸上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配上那一身衣服，可谓是俊美少年，翩翩侠客。
“哟，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小二上来问道。
少年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小二，笑道：“小二哥，来间普通的房间，三天用，饭菜一律是两荤两素一酒，酒不要太烈，适中就好。剩下的，就赏给你吧。”说着径直往客栈内部走去。
小二心中大为高兴，此人出手阔绰，八成是富家子弟，可看他叫自己那一声“小二哥”却没有普通富家子弟的嚣张跋扈，看不起人之类的。小二一边领这少年去客房，脑中一边想着这些事情。
“客官，酒菜一会就到，稍待。”小二笑着退出门去，少年将包袱仍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自语道：“两年了，还没有任何消息，哎……”说着打开客房内的窗户，望着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们。
此子姓林，名念尘，至于是哪里人士，家里还有其余人否，便是无从得知了，正月之后便是十六生辰。按照天朝律法规定，十六之后便是成年了。
方今天下，玄学大盛，神州修仙门派众多，却以“天苍山龙翔”“昆仑天哲道”“万佛灵山寺”“东海万煞宫”为四大巨头，无数平民都渴望成为御剑千里之外的修仙之士，但修仙者却是渴望能够修成仙身，仙更渴望进军神位，人心就是如此贪婪不知足，不知修成神仙之后又会如何。乾坤大地，千万年间，成神者，除黄帝姬轩辕外，寥寥无几。所以像他一介少年，背着包袱，又出手阔绰，很容易被误会为求仙道的人。
但林念尘却并非如此，他的实力不说强，至少也是中位，在这尘世之中行走，成仙对于他来说，没有丝毫的吸引力，他为的，是一个对他很重要的女子。但他这条路途，所受的磨难，不可想象，而他能够隐隐感觉到，三年前，是一个很大的阴谋，足以逆天的阴谋……
望着大街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叫卖的，出游的，形形色色的人构成扬州这千古名城，林念尘微微一笑，看着他们的笑容，似乎可以找到一丝安慰。一切都是如此和谐。然而，一个与此景极不和谐的场景出现，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一身青袍也是破破烂烂，似乎中了毒亦或是受了伤，反正是极为狼狈，周围的人经过之时都会皱下眉头，然后带着鄙夷的目光给予一点施舍。那青袍男子只是低着头，靠着旁边的柳树，对于那些残羹冷炙不屑一顾，甚至懒得看那些路人一眼。
此情，此景，却让林念尘回想起了当初。
那个大宅里。那个少年……
让他迷茫，怅惘的那个成都城……让他情动的那个少女……一切的一切，太多太多。
“客官，菜来了。”此时小二端着几蝶小菜，兴冲冲的跑了进来，下意识的便把饭菜放在桌上，但见这位少年全身上下散发着红色的气息，转头望了望小二，小二看到的是那双血红的眼睛，红色气息宛若火焰一般摇曳，小二双目对上那血红的双瞳，直接晕了过去。
一股冰蓝的气息从林念尘体内冒出，和火红色气息抗衡，不一会两种气息便消失不见。
望着晕了过去的小二，林念尘连忙扶起，心中大为愧疚，果然一想起那痛苦不堪的往事，就会产生入魔的征兆，单手一伸，缓缓化出一柄白玉红弦琴，将小二放在地上，轻轻拨动琴弦，悠悠的琴声散发了出来，小二脸上的痛苦之色暂缓，变得平和起来，他叹了一声，道：“这一忘忧曲，或许会让你忘了刚刚的事情……”
小二躺在那里，林念尘心中五味具杂，脑中忽然浮现一个桀骜不驯的声音：“小子，你沮丧什么？你的这个入魔只是会性情大变而已。像是你这两年来平时待人宽厚有礼，但又不乏厚黑之道。入了魔之后只是会疯狂而已，又不会滥杀无辜，你还怕什么……”这便是那琴的琴灵堕红尘。
“可是……我入魔了之后不就杀了白决？我真怕我会控制不住……三年来虽然对她很是思念，但每次心神即乱的时候就会弹曲平复心境，怎料今日场景，与我当日简直是一模一样……”
“嘿，这你倒问起我来了。”堕红尘道：“你当日不是答应她会做回你自己么？好像开朗乐观这就是你的心性，这几年来你将那股杀气隐藏得不错，找回你自己，才是使你尽量少入魔的唯一办法，心中想的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过，对待敌人，便要将那种杀气放出，就像你千里诛仙时候一样。”
“恩……”林念尘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望着窗外的青袍人，宛若当日的自己，那时自己也不是奄奄一息，就要冻死在路边的时候，她却救了自己一命。此情此景，与三年前的他不正好相同么？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又何必曾相识呢？
堕红尘却在暗处自叹：“你不是以前的那个你，完全成了这幅模样，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见识到那个活泼不失稳重，阴谋并集阳刚的林念尘呢……或许，这世间，只有一个人才能改变你……”
青光一闪，收回堕红尘，林念尘便端着一荤一素，还有一大碗米饭走了出去，看着那青袍人果然是满脸脓疮，身上散发着股股难闻的气味，林念尘一惊，此人中毒很深呐！
迎着四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林念尘来到青袍人身旁，看哪些人的施舍，青袍人却是动都未动。他见林念尘来此，虽然气息已经极为低微，仍然撑着道：“兄台，如若兄台只是可怜在下，在下不要这嗟来之食也罢！请兄台走人吧！”
林念尘蹲下之后道：“这位大哥误会了，小弟并无此意，只见大哥如此，实在是……于心不忍，特此请大哥共享酒菜。”他这话说得极为诚恳，那青袍人也不禁望了望他，只见他端着一荤一素两碟菜与一大碗米饭，与那些人随意扔给自己的残羹冷炙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青袍人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小兄弟，你……”
“不必如此。”林念尘笑道，他慢慢将饭菜放在地上，扶青袍人坐了起来，道：“大哥快吃吧，吃完小弟好为大哥疗伤。”
“你……”青袍人依旧看着他，目光变得警惕，道：“徐某与兄弟素不相识，兄弟为何如此？难道……你是上官决那个狗东西派来毒死我的？哼，不必如此！徐某已是将死之人，不必花费他上官大老爷那几两银子的毒药饭菜钱。”
“这……”林念尘哭笑不得，解释道：“大哥，你误会了，小弟当年几近饿死路边，也是受到了一位恩人相助才得以活到今日，今日大哥此情此景，与小弟当初大为相似，小弟不忍大哥抛尸街头，所以才，若是不信，小弟可以吃给大哥看！”此时林念尘已然断定，这青袍人便是被仇家迫害至此。
“慢着！”青袍人喝住林念尘，思考了片刻，随即笑了起来，道：“小兄弟，徐某已是将死之人，纵使小兄弟要害徐某，又有何妨？徐某身上臭气熏天，这被臭气熏了的饭菜，只怕再让小兄弟吃，有点不合适！也罢，我吃了吧！多谢小兄弟一饭之恩，如有来日，徐某定当相报！”
林念尘道：“徐大哥还是快吃吧。”徐姓青袍人便对着饭菜狼吞虎咽起来，行人看着自然是极为鄙视的，暗道这少年是否头脑有问题，愿意亲近这一将死之人。
青袍人吃罢了饭，只见林念尘从怀中摸出一根银针，道：“徐大哥所中之毒非常之深，小弟斗胆一试，还望徐大哥配合！”徐姓男子苦笑道：“徐某一条烂命，随时都可一命呜呼，又怎会多言？来吧！”刚刚林念尘一番话将来由说的很清楚，同为天涯沦落人，徐姓男子自然对林念尘极为感激。只见林念尘在徐姓男子身上刺入数根银针，一会之后，银针便已经全黑！林念尘迅速将针拔出，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盯着这么多针看着，自然是很耗费心神的。
拔完针之后，林念尘已然气喘吁吁，将废弃的银针扔到一旁，道：“徐大哥，你体内之毒我以用银针引出五六成，只是剩下余毒需得用药物克制，徐大哥稍待，小弟去抓药，再来给徐大哥治病。”
徐姓男子点了点头，看着林念尘的眼神，除了感激，还有疑问，他对于林念尘来说不过是个路人甲，就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心中共鸣，也不可能如此关怀照顾吧。心中对林念尘不由得有了这样的评价：天真。
徐姓男子这便错了。
正是因为徐姓男子如此桀骜不羁的性格，与当日林念尘在大街之上被人鄙夷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这不仅仅是同时天人沦落人之念，是什么事情一旦有关那个林念尘记忆中的倩影，不管如何，他都会拼命去做。
林念尘唤出一匹白马，前去抓药，他自然是知道的，徐姓男子此毒强横无比，而他又用一个非常危险的办法“银针引毒”以纯银金属之力，再加上穴道血液流通，使得银针将毒液吸出来，只是如此做十分危险，一旦没有及时拔出银针，引起毒液倒流，哪怕是一丝一毫，便会令患者当场气绝，林念尘也是对自己医术颇具信心，才敢这样做。毒液虽驱除五六成，但余下毒素仍需开方调理，走开之后林念尘才暗骂自己做事不周全，应先将徐姓男子安置在客栈再说的，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林念尘便不会在说什么。
抓药自然非常漫长，各种药材所需庞大，林念尘跑遍了半个扬州城才寻到。等再回到徐姓男子住处之时，徐姓男子已然不在了……空留下一颗柳树与那些残羹冷炙
此时，一个马车内走出一个黄衫女子，此女十分秀美，再加上举止优雅，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只见此女疑道：“咦，刚才那个青袍男子呢？”旁边的丫鬟也摇头，小姐急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不治疗便走了，这可怎么办……”一旁的丫鬟道：“小姐多虑了，想必是那位……公、公子不愿再让小姐援助，自行走了吧”想起那个满身脓疮的男子，叫出公子二字实在是让这丫鬟难为，又暗叹自家小姐涉世不多，今日恰好出来游玩，同情心泛滥救了这么一个乞丐。
林念尘微皱眉头，道：“看着情形，徐大哥已然走了？”待那黄衫女子上轿回府之后，林念尘来到徐姓男子呆过的地方，只见在树下即为隐秘的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道：
小兄弟，大恩不言谢，实话告诉你吧，徐某乃是黑苗族大巫师，此次进中原乃是仇家寻仇将我逼至扬州，用蛊术反伤于我，徐某沦落街头，遇到的皆是一些自以为是的凡夫俗子，只有小兄弟与那小姐真心对待徐某。只是，小兄弟之恩，徐某粉身碎骨，定当相报，那位小姐……只怕她为我上药之时，我便已经喜欢上她了，我如此面貌，焉能再见他？这几日来，我需得凑够银两，改日登门提亲才是，小兄弟，这信旁，乃是徐某自炼蛊以来最为杰出的作品“森罗三笑”我看小兄弟武功不高，若遇到无法解决的仇敌，此蛊能起扭转生死的作用，但记住，此蛊一出，甚至中初等修仙者也会被杀，需得慎用，徐某自以为看透世间红尘，想不到却是有你这个好兄弟，他日若是相见，自当来个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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