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凤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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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凤使-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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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爹没想过让那个下人赔吗?”陆勇问。

    “他哪赔得起啊,就算他当八辈子下人也还不起。我爹也就不计较了,他找人把花瓶粘了起来,聊以自慰吧。哎,你们都做过什么亏心事?”

    众人笑而不言。

    “聚成不会是想待在艳艳城不出来了吧?”陆勇说。

    “那里还真适合他。”王谷说。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过一个艳艳城。”陆言之说。

    “你是想说男人都好色吗?”沙延祺笑问。

    “他说的是‘每个人’,他说的‘色’和你想的也不一样。”王谷说。

    “就你懂得多。”沙延祺没好气地说。

    “快看,前面站着一个……”陆勇急急地说。

    他们停了下来。

    “陆勇,你别吓人!”沙延祺不由地身子一缩。

    “不会真是鬼吧?”王田说。

    “大白天的怎么会有鬼?”李修表示反对。

    “咱们快掉头吧。”小云说。

    “若真是鬼,咱们岂不成了始见鬼者?”王谷说。

    “你要是被鬼给掐死了,就没人知道你是始见鬼者了。”沙延祺说。

    “怪不得没人见过鬼呢,原来见过鬼的人都被鬼给掐死了……”小云脸上发白,越想越怕。

    “他就一个,就算他真是鬼,还指不定谁掐死谁呢?”陆言之笑道。

    众人正要策马前驱,那人缓缓举起右手,用凄厉的声音喊道:“别走——!”

    “快走快走快走!”沙延祺又惊又怕,尖声喊道,“他的狐狸尾巴全露出来了,再不走咱们可就活不成了!”

    “那人的声音和举止确实有点不对劲……”陆勇此时也有点惊颤。

    “他还在朝咱们这走呢……”王田说。

    “他是不是残疾人?”李修说。

    “可能是流浪者吧,因为饥饿言行才会变异。”王谷从马车下来了。

    “无须担心,随我前去就是了。”陆言之说。

    “对啊,差点忘了,咱们这里还有个高人呢。小云,相信我,没事的。”沙延祺说着,挽住了小云的胳膊。

    陆言之走在最前面,陆勇紧随其后,其它人缓缓地跟着。那人也在缓缓地朝这边靠近,身体明显有些僵硬。

    “仙祖,我等你等得好苦……”还有大概十步远的时候,那人倒头便拜。

    陆勇赶紧下马,上前将他扶起。“何须如此大礼?”

    其它人见状也都长舒了一口气,纷纷上前相见。那人四十岁上下,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肤色青黑,像是刚从地底下钻出来一般。他说话的声音也很奇怪,尖细阴柔,似断实续。

    “看你的样子,应该很久没吃饭了吧?”沙延祺怜悯地说道。

    “是啊,很久了,很久了……”

    “怪不得你说等得好苦呢。小云,去拿点干粮给他。”

    “你是流浪者?”王谷问。

    “孤魂野鬼,将近十年了。”

    “你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能养活自己?”王谷说。

    “有手不能取一物,有脚不能行一步,要手脚何用?”

    “我看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怎可这般辱没斯文?”王谷训斥道。

    “王爷教训的是。”

    “你说话的声音好奇怪。”沙延祺说。

    “鸱枭之音人皆厌恶,然鸱枭何罪?”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沙延祺说。

    “快吃吧。”小云将干粮递给那人。

    “吃,迷惑了多少人?又瞒骗了多少人?”那人十分伤心。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言之和王爷的身份?”陆勇问道。

    “人?我不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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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你不是鬼,你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沙延祺笑道。

    “我真是鬼!”

    “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子曰:扣其两端而执其中。凡事不可走极端,身遭险衅之时更要泰然处之,不可妄自菲薄。”王谷说。

    “此处近距艳艳城,你若真是鬼,也定不是什么好鬼。”陆勇笑道。

    “我已死了将近十年,坟墓就在那边。”那人往斜后方一指,凄苦地说道。

    沙延祺本来想笑,看看那人,确实不是在开玩笑。她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坟堆似乎开始跳跃、碰撞……回过眼神再一看那人,顿时毛骨悚然。“鬼来啦,我以后再也不敢做亏心事了,救命啊!”

    小云看见沙延祺吓得躲到了马车后面,自己更是害怕,根本说不出话来,也不会动,只知道流眼泪。

    陆勇脸色陡变,紧按住了宝剑。王谷只觉得全身轻飘麻木,恐惧有如藏在薄纸下的暴风雨,呼之欲出。王田赶紧站到了王谷旁边,李修则挡在了王谷的前面。

    “人鬼殊途,不知兄台找言之何事?”陆言之平静地问道。

    “不敢欺瞒仙祖:我本名叶求仕,十年前死于脑疾。谁想到死后地府不收,我只能在人间游荡。偶得消息,知仙祖将路过此地,特在此等候,还望仙祖慈悲,助我早日超生。”

    “我若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鼠佛给你送的消息吧?”

    “仙祖英明!我多方结交,与鼠佛他老人家也算有些交情。昨日去看他老人家,得知了仙祖福音将至,今日特在此等候。”

    “你是因病而亡,为何不得超生?”

    “我要是阎王的话,也不会让脑子有病的人超生!你找陆言之,半夜三更自己去找他好了,犯得着跑出来吓我们这些人吗?”沙延祺怒言。此时众人虽还有些忌惮,但已解除了恐惧。

    “惊吓了各位,实在是抱歉。”

    “不是惊吓,我是真的差点被吓死了。”小云说。

    “鬼如何能在白天行走?你形体俱在,难不成你是活鬼?”王谷心中半信的成分正在逐渐压过半疑。

    “鬼也有有形的,无形之说不过是瞒骗世人的招数罢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所在的人群里藏有——鬼?”陆勇问。

    “是的。那些谁都不认识他们的人,就是鬼。”

    “那你可是第一个说实话的人——不,说实话的鬼。”沙延祺笑道。

    “每个人的活动范围都是有限的,这就跟撒网入江一样,网再多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鱼都捞上来。”陆言之说。

    “仙祖所言甚是。鬼可入人群,人也可入鬼群。”

    “那不是自寻死路吗?”王田说。

    “他们害人吗?”沙延祺问。

    “他们为什么要害人呢?”

    “鬼不是能飞行,有法力吗?为何你却是这般模样?”王谷问。

    “若真能如此,做鬼岂不是比做人更有吸引力?”

    “这也是欺世之说?”陆勇问。

    “正是。”

    “鬼也吃东西吗?”小云问。

    “鬼皆饿鬼。”

    “你住在哪呢?”沙延祺问。

    “延祺,这还用问吗?”陆言之说。沙延祺一想,不由地心生一惊。

    “你又如何得知本王的身份,难道也是鼠佛告诉你的?”王谷问道。

    “如果一个人变成了鬼,那还有什么事是他不可能知道的?”

    “叶兄,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了——你为何不得超生?”陆言之说。

    “十八年前,地府颁布新规,说是超生名额缩减,要实行选拔制度……”

    “这事也得选拔,看谁以后还敢乱死?”沙延祺笑道。

    “选拔的标准是什么?”陆言之问。

    “这个标准可不好定。”王谷说。

    “只知道是‘择优选拔’。”

    “‘优’可以是任何东西,当权者也可以随便‘择’,这才是唯一的法则——不仅放之四海皆准,放到仙界和鬼界也皆准。”陆勇说。

    “总得有具象一点的说辞吧,不然如何服众?”王谷说。

    “王谷,你说错了,不是服众,是糊众——糊弄的‘糊’。”沙延祺说。

    “自然是有的,比如位重、功高、名远、巨富、首善、大奸大恶……”

    “那一般人怎么办?”陆勇问。

    “一般人就只好等待命运的裁决了。”

    “被人愚弄惯了,又甘心被人愚弄的人才会相信命运,才会去等待命运的裁决。”陆言之说。

    “小人物神轻力微,很容易掉进命运的陷阱。”

    “说的也是。”陆勇说。

    “跟你一样的人肯定不少吧?”沙延祺问。

    “自是不少,有些位高权重的人不知什么原因也落得和我们一样的下场。我此番除了想求仙祖帮我超生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仙祖。”

    “叶兄请讲。”

    “据说令尊‘大可将军’至今也未超生。”

    “真有此事?”陆言之不由地上前抓住了叶求仕的双臂。

    “我并未亲眼见到,但此事众鬼皆知,应该不假。”

    “我父亲功在社稷,含冤屈死,没想到死后还要受此等侮辱!”陆言之痛心疾首。

    “这其中可能另有隐情吧。”陆勇说。

    “我父亲已经去世十余年,到如今依然孤魂飘荡,我这个做儿子的如何有脸在世上立足!……”陆言之泪流两行,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哭。

    “陆言之,你别太难过了,咱们先把事情弄清楚,然后再从长计议。”沙延祺劝道。

    “言之,延祺说得对!”陆勇说。

    “好,若父亲真在无间受苦,我必直捣地府,誓叫那阎王跪地求饶!”陆言之差一点抽出血木剑。

    “仙祖,你若助我超生,我必设法查明真相。”

    “噢——,我明白了,姓叶的,这是你的阴谋吧?你怕陆言之不帮你,所以编了这么个故事。别以为我们会上你的当,受你的骗!”沙延祺嚷道。

    “我叶求仕绝不是那等无耻之人,倘若我有半句假话,就叫我永世不得超生!”

    “你已经永世不得超生了——还挺狡猾的!”沙延祺说。

    “仙祖你要信我!”

    “我信。我只听过人骗人,还从未听闻鬼骗人的。”

    “有一事我不明白:你现在虽说是鬼,但是有形体,跟一般人没什么大的区别,根本没必要再去求超生了对不对?”陆勇说。

    “你有所不知,鬼分四种:有形体之鬼乃下等鬼,借他人形体者为中等鬼,无形体者为上等鬼,能超生得新形体者为上上等鬼。你们看我现在的形体,再过个两三年就完全枯朽了,到时候我面临的将是形神俱灭的悲惨结局。”

    “你想我怎么帮你?”陆言之问。

    “你刚才说的‘位重’、‘功高’、‘名远’这三样是不可能的了,善恶方面我们也帮不了你,看来就只剩下‘巨富’这一项了。你放心,等到了集市我们一定多烧些冥币给你。”陆勇说。

    “烧冥币根本就没用,所烧的冥币十之**都被上头征去了,剩下的那点连打点关系都不够。个人的能耐有大小,机遇有好坏,成不了位高权重、名驰富巨的人也只能认了,我现在后悔的是生前没有多行善事,不然胜算好歹也大些。”

    “你也说了,是‘首善’,能做到的又有几个?这一项看起来容易,实则比其它的都难。”王谷说。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请仙祖用血木剑杀了我。”

    “你想让别人误以为你是大奸大恶之徒?”陆勇问。

    “你这不就等于又死一次吗?”沙延祺说。

    “我却认为这是重生。”叶求仕说。

    “这是对血木剑的污辱。”陆言之说。

    “陆言之,你又看不开了吧?”沙延祺说,“血木剑这是在救人,怎么能说是污辱呢?”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谷说。

    “假如不成功呢?”陆言之说。

    “言之说得对,要是他这一剑下去,你当场就形神俱灭了呢?”陆勇说。

    “不会的,血木剑一出,神鬼俱惊。当所有的鬼神都知道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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