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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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卷一-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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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少龙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雅夫人俏目发亮说道:“天无绝人之路,两全其美,项郎说的话既新鲜又动听,雅儿爱煞你呢!”
  项少龙莞尔道:“现在让我去看看可不可以碰上乌卓,此人智勇双全,又熟悉魏国的形势,或可想出妥善办法。今晚我要赴纪嫣然的晚会,到时我会偷偷溜回来,快告诉我秘道的入口。”
  两人再商议行事的细节后,项少龙带齐装备,出门去了。
  步出信陵君府,来到街上,一个人撞过来道:“兵卫认得我吗?”
  项少龙愕然望去,只觉非常面善,好一会儿记起是少原君手下的著名家将,与被他杀死的徐海齐名的蒲布,喜道:“原来是蒲布兄。”
  蒲布把他拉进一间食馆,坐下后低声道:“我们当中大部分人对少原君心灰意冷,更不愿留在阴险难靠的魏人中苟安偷生,希望跟随兵卫,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项少龙皱眉道:“可是现在我已自身难保,赵魏均不是我的容身之处,你们跟随我,恐怕要赔掉性命。”
  蒲布道:“我们共有四十八人,均是有胆色不畏死的人,早想过各方面的问题,下决心追随兵卫。只看兵卫有这种顾念我们的态度,我们便心甘情愿为兵卫卖命。以兵卫的人才,迟早可大有作为,请收容我们吧!”
  项少龙逐渐心动地问道:“你们不是住在信陵君府吗?”
  蒲布道:“我们一部分人随少原君住在府内,有些则暂居在附近一所行馆,现在只等兵卫的指示。”
  项少龙有过教训,暗忖暂时仍不能这么信任此人,和他定好联络的方法,问道:“你们是否全是赵人?”
  蒲布摇头道:“什么国的人都有,兵卫放心!我们是真心敬服你的为人和兵法,绝无异心。”
  项少龙道:“好吧!你先回行馆,静候我的命令。”
  蒲布大喜而去。
  他前脚刚去,乌卓坐入他位子里,项少龙大喜,忙和乌卓密议对策。
  与乌卓分手后,太阳仍在西墙之上,他见时间尚早,顺路依地图指示,来到那风桥处,果然桥如其名,寒风呼呼,过桥的人很少,且匆匆来去。桥的两端均为树林,房舍稀疏,非常僻静,是动手杀人的理想地方。
  照道理龙阳君或嚣魏牟实不用多此一举,布局在这里杀他,另一个仇人少原君更不会蠢得坏他舅父的大事,究竟是谁人要骗他到这里来呢?想到这里,好奇心大起,看准敌人尚未来到,先一步躲到桥底,利用钩索,把自己紧附在桥底,那样就算有人查探到桥下,一时也察觉不到他的存在。项少龙耐心等待,到过了约定的时刻,密集轻巧的足音在桥上响起,似乎敌人都没有穿鞋子。项少龙心叫好险,若自己真以为佳人有约,这次肯定要吃大亏。
  有人在上面叫道:“钜子!项少龙怕不会来了,到此的路上看不到任何人。”
  桥下的项少龙吓了一跳,难道是赵墨的领袖严平?
  一阵雄健的声音说道:“这小子怎么会识破我们的陷阱呢?真是奇怪!”
  项少龙听出不是严平的声音,却更感头痛,上面这班人不是“齐墨”便是“楚墨”,想不到他们的消息如此灵通,竟猜到钜子令在自己身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前那人说道:“钜子!现在该怎么办好呢?”
  那钜子冷笑道:“他以为躲在信陵君府我们便找不到他吗?别人怕信陵君,我符毒怎么会怕他?”
  他那手下低声道:“听说后天他要赴魏王的晚宴,龙阳君和嚣魏牟必不会放过他,所以若要动手,只有今晚和明晚。”
  符毒沉吟半晌后道:“我们还要预备一下,就明晚动手吧!若可以的话,顺手宰掉信陵君,那日后我们大楚对付起魏人来,便会轻松多了。”
  项少龙暗庆自己来了,听到这个大阴谋,同时也知道来的是楚墨,不禁心中感谢老天爷。对方既有内应,自然深悉信陵君府的地势和防守力量,还敢进入府内杀人和抢东西,显然实力惊人。但现在既知对方阴谋,将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
  

第十章 救世圣人(1)
项少龙来到纪嫣然的雅湖小筑,门前停着十多辆华丽的马车,比今午首次见到的阵仗更是盛大。
  他把名字报上门卫,今早见过的一位婢女迎出来,引他绕过今午见到纪嫣然的楼舍,提灯笼在前引路,穿过一条林间小径,眼前一亮,一间檐前挂满彩灯的大平房呈现在眼前,隐隐有人声传出来。
  项少龙忍不住问婢女:“今晚还有什么客人?”
  俏婢淡淡地回答道:“今晚是小姐特别邀来的贵客,除项先生今天曾见过的韩非、邹衍和嚣魏牟三位先生外,还有龙阳君、徐节大夫和白圭将军。”
  项少龙倒吸一口凉气,纪嫣然的面子真大,白圭正是平原夫人要改嫁的人,自是非同小可,龙阳君则是魏王身旁的大红人,也应约前来赴会,可见她在魏国的地位多么崇高。那徐节虽不知是何许人,当非无名之辈。
  旋又奇怪,龙阳君应是对女人没有兴趣的,来此既不是为纪嫣然的美色,又是为何呢?难道是要折辱自己出气。说到学识,自己拍马追不上这些饱学之士,要他发言岂非立即当场出丑,不由心儿忐忑乱跳。
  步入厅内,只见摆开一桌筵席,婢女所说的人全在场,背靠软垫,舒适地围桌坐在地席上。
  另两位婢女迎来为他解下外衣,脱去靴子,幸好是寒冬时分,在厚厚棉衣的覆盖下,除非伸手触摸,不易发觉他衣内的装备。室内燃着了火坑,温暖如春。
  龙阳君还是那副千娇百媚的样儿,还主动向他介绍其他人。
  白圭年纪最大,看来不会少过五十岁,但非常强壮,两眼神光闪闪,给人以精明的印象。并且对项少龙神态傲岸,只冷冷打个招呼,便和身旁典型儒生模样的大夫徐节交头接耳,自说私话。项少龙的座位设在韩非和邹衍的中间,韩非旁的位子仍空着,显是纪嫣然的主位,接着依次是龙阳君、白圭、徐节和嚣魏牟。
  项少龙见不用和嚣魏牟面面相对,心中舒服了一点儿。
  邹衍对项少龙相当冷淡,略略打个招呼,径自和同是齐人的嚣魏牟交谈,没有理睬项少龙。反是韩非因项少龙今午仗义执言,对他很有好感,虽拙于言辞,仍使项少龙在这“冰天雪地”里找到一丝温暖。
  纪嫣然终于现身,一身雪白罗衣,艳绝的容光,立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龙阳君也不例外,看得目瞪口呆,嚣魏牟更是差点儿淌出口涎,韩非则涨红了脸,总之神态不一,却均被她吸摄心神。
  纪嫣然含笑环视众人,黑白分明而又带点儿朦胧的眸光触及之处,连项少龙也涌起*的感觉。她的身体带着浴后的香气,更是引人遐想。坐下后笑道:“先罚项先生一杯,日间怎可未终席便离开呢?”
  众人立即顺她的意思起哄,当下自有婢女斟酒并奉上美食。
  项少龙欣然和她对饮一杯,纪嫣然那对*摄魄的翦水双瞳满席飘飞,兼兼妙语连珠,使与席者无不泛起宾至如归的感觉,不过她似乎对韩非、邹衍和大夫徐节特别看重,对他们的殷勤和笑容也多了点儿,反不大留意项少龙和嚣魏牟这对大仇家。
  事实上项少龙对他们所谈的风月诗辞歌赋,真的一窍不通,想插话表现一下也有心无力。吃喝得差不多了,在众人的力邀下,纪嫣然使人捧来长箫吹奏一曲。
  项少龙不知她吹的是什么曲调,只知她的箫技达到登峰造极的化境,情意缠绵,如泣如诉,不由像其他人一般完全投入乐音的天地里,听得如痴如醉。

第十章 救世圣人(2)
纪嫣然一曲奏罢,让众人诚心赞许,嫣然一笑,对嚣魏牟道:“嚣先生请恕嫣然无礼,斗胆向先生请教一个问题。”
  嚣魏牟不知是否受到席间气氛的感染,又或蓄意讨好纪嫣然,争取好感,说话斯文多了,柔声道:“只要出自小姐玉口,嚣某当然乐意回答。”
  纪嫣然娇媚一笑道:“人与禽兽的不同,在于有无羞耻之心,先生认为如何呢?”
  众人知道此次晚宴的好戏开始了,停止饮食,静聆两人的对答。
  项少龙来之前还以为纪嫣然会对他另眼相看,当下见到纪嫣然对自己愈来愈冷淡,正想怎么找个借口,好溜回去把《秘录》偷出来,让雅夫人和八个侍女摹抄,故不大留心他们的对话。
  嚣魏牟显是有备而来,笑道:“小姐怕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我并不是说人和禽兽全无分别,只不过在一些本质例如求存、生育上全无二致吧!所以禽兽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例如禽兽不会说谎骗人,比我们真诚,故人只有忠于自己的本性和真诚,才能尽情享受生命。”接着向项少龙冷哼一声说道:“项兄对小弟这番说法,有什么高见?”
  项少龙这时正想到楚墨的符毒,闻言一呆道:“什么?噢!在下没有什么意见。”
  众人包括纪嫣然在内,都为之愕然,露出轻蔑之色。项少龙心中苦笑,自己又不是雄辩家,就算听清楚了他的话,也辩答不来。幸好自己打定主意不追求纪嫣然,受窘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夫徐节不屑地瞥项少龙一眼,说道:“嚣先生所言大有问题,人和禽兽的不同,正在于本质的不同。人性本善,所以发展出仁者之心;禽兽为了果腹,全无恻忍之心,肆意残食其他禽兽,至不放过同类。若人不肖至去学禽兽,还不天下大乱吗?”
  嚣魏牟这大凶人,被崇尚孟子学说的儒生如此抢白,那挂得住面子,冷冷地道:“人不会残杀其他动物吗?徐大夫现在吃的是什么呢?”
  徐节哈哈一笑道:“这正是茹毛饮血的禽兽和我们的分别,而且我们吃的只是畜养的家禽,禽兽懂得这么做吗?”
  嚣魏牟显然不是此人对手,一时哑口无言。
  徐节旗开得胜,在纪嫣然前大有面子,矛头指向韩非道:“韩公子的大作,徐节也曾拜读,立论精彩,可惜却犯下令师荀况的同一毛病,认定人性本恶,所以不懂以德政感化万民的大道,专以刑法治国,行欺民愚民之政,以公子的才华,竟误入歧途至此,实在令人惋惜。”
  韩非呆了一呆,想不到徐节如此不客气,对他提出不留余地的批评,心中有气,虽满腹高论,但愈生气愈是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龙阳君、白圭、邹衍均脸现冷笑,看着他受窘的样子。纪嫣然则蹙起黛眉,既有点儿为韩非难堪,又对他的张口结舌颇不耐烦。
  项少龙这旁观者,忽然明白纪嫣然举行晚会的背后意义,是希望找出一种治国的良方,所以对韩非另眼相看,并找来魏国的重要人物,那是要让他们接受新的学说和思想。
  徐节见韩非毫无反辩能力,更是趾高气扬,得意放言道:“至于公子否定先王之道,更是舍本忘宗,正如起楼,必先固根基,没有根基,楼房便受不起风雨,这根基正是先圣贤人立下的典范。”
  这些话正是针对韩非提出的不认同有一成不变的治国方法的主张,韩非认为沿袭旧法如同守株待兔,所以不应墨守成规,而要针对每一时期的真实情况采取相应的措施。这种想法当然要比倡言遵古的儒家进步,只恨韩非没有那种好口才说出来。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章 救世圣人(3)
项少龙见韩非差点儿气得血管爆裂,心中不忍,冲口而出道:“废话!”
  话出口大叫糟糕,果然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他身上,徐节更是不屑地看着他冷笑道:“项兵卫原来除带兵打仗外,对治国之道也有心得,下官愿闻高论。”
  项少龙感到纪嫣然的灼灼美目正盯紧自己,暗忖怎么能在美人之前颜面扫地,强辩道:“时代是向前走的,例如以前以车战为主,现在却是骑、步、车不同兵种的混合战,可知死抓住以往的东西是不行的。”
  纪嫣然失望地道:“项先生有点儿弄不清楚徐大夫的论点,他说的是原则,而不是手段,就像战争还是战争,怎样打却是另一回事。”
  龙阳君娇笑道:“项兄你剑术虽高明,看来书却读得不多,现在我们和韩公子争论的是‘德治’和‘法治’的分别呢!”
  徐节朗声说道:“为政以德,比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顿了顿又念道:“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以格。”
  这几句乃孔子的名言,意思是治国之道,必须从道德的根本做起,教化大众,使国泰民安,与法治者的着眼点完全不同。
  项少龙大感没趣,觉得还是趁机会早点儿离去较妥当点儿,什么为政以德,自己连个中是什么道理都弄不清楚。早走早清静,以免出丑,站起来施礼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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