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达志苦笑道:“事实上被你老兄警告时,我暗下决定不再碰沙芷菁,并非怕你报
    复,只因为我尊敬你,视你为有资格的对手。”
    寇种对可达志敌意大减,哈哈笑道:“这才像样。他奶奶的熊,怎样才有方法神不
    知鬼不觉的把烈瑕干掉,事后尚秀芳又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顶多只会怀疑是老跋和陵
    少干的。哈!我们这样做似乎欠点风度,舍情场而取战场去争胜。”
    可达志冷然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这小子对女人颇有一手,最怕他使些卑鄙
    手段得到秀芳大家的身心,那时再来不讲风度都要迟啦!”
    寇仲叹道:“可兄确很有说服力。你敢否放手大干,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大明尊
    教连根拔起。”
    可达志一对锐目亮起来,道:“少帅有什么好提议,可某人必定奉陪。”
    寇仲道:“暂时我只能想到三个对付那小子的方法。”
    可达志欣然道:“竟有三个之多,少帅真教小弟喜出望外。”
    寇仲微笑道:“在说出来前,小弟先要弄清楚两件事。”
    可达志愕然道:“哪两件事?”
    寇仲举起一只手指道:“第一件是你怎会晓得我藏身这里,小弟出入均非常小心。”
    可达志道:“小心有啥用,龙泉有多大,是宗湘花告诉我的。”
    寇仲抓头道:“宗湘花?”
    可达志耐心的道:“宗湘花是拜紫亭座下的首席女剑士,就是昨晚伴在秀芳大家身
    旁的标致靺鞨女。”
    寇仲发现宝藏似的呼嚷道:“原来她叫宗湘花,确是非常出众的美人儿。”
    可达志点头道:“很少女人有这么长的腿,即使在突厥仍属罕见。”
    寇仲笑道:“我们究竟算是志同道合还是臭味相投?一说起女人,我再不觉得你是
    我的敌人。”
    可达志失笑道:“什么都好,不过听说拜紫亭和宗湘花暗里有一手,所以宗湘花从
    不对其他男人假以词色,第二件要弄清楚的事是什么?”
    寇仲凑近点故意压低声音道:“你这小子是否情不自禁的爱上尚秀芳呢?”
    徐子陵在南门附近的一间食店与阴显鹤碰面,店内闹哄哄的挤满客人,孤傲不群的
    阴显鹤与这环境更是格格不入。
    两人在一角说话,阴显鹤道:“出乎我意料之外,许开山独自离开朱雀大街杜兴的
    骡马店后,直赴城西一所华宅过夜,整个晚上没有离宅半步,我来前他仍在那里。”
    徐子陵大惑不解,若他真是大明尊教的人,没有理由不找莎芳等见面商量,除非宅
    内有秘道,他可偷偷溜到别处去。
    阴显鹤道:“徐兄是否猜想宅内有暗通别处的秘道?这可能性并不大。不瞒徐兄,
    我对跟踪蹑迹颇有一些心得,昨晚连地底的动静也没有放过,他若从地道离开,该瞒不
    过我。而且我查出那华宅属龙泉一位名妓慧深所有,应与大明尊教没有关连。”
    徐子陵颇感迷失,一时间再弄不清楚许开山是怎样的一个人。
    阴显鹤道:“我有个提议。”
    徐子陵欣然道:“蝶公子赐示。”
    阴显鹤道:“我明白徐兄是怕冤枉许开山,却给真正的凶手逍遥漏网,对吗?”
    徐子陵点头同意。
    阴显鹤道:“只要找到狼盗,便有可能找出他们背后的指使者是否许开山,不如我
    们暂时放过许开山和杜兴,全力侦缉狼盗,会是对症下药。”
    徐子陵给他提醒,喜道:“好主意,我现在有九成把握肯定狼盗是拜紫亭的人,但
    问题是没有人见过崔望的真脸目,如何把他找出来。”
    阴显鹤冷笑道:“假若崔望是拜紫亭的人,际此立国在即的时刻,崔望就算不在龙
    泉也该在附近。此事确令人费解,崔望于饮马驿被杀的全是回纥人,那崔望本身肯定亦
    是回纥人,回纥人怎样肯为靺鞨人卖命?”
    徐子陵心中一动,说出城外那深藏谷内的大庄园位置,道:“这地方颇为邪门,说
    不定狼盗是躲在那里,否则大批回纥人在龙泉现身,会惹人怀疑。”
    阴显鹤道:“这是一条线索,我不信崔望能永远躲起来。”
    徐子陵道:“若有什么发现,千万勿要独自行事,你要当我们是兄弟才行。”
    阴显鹤露出一丝罕有的笑意,道:“兄弟?这名词对我非常新鲜,放心吧!若有发
    现,我定会先通知徐兄和寇兄。”
    两人商量好一切配合行事的细节,各自离开。
    徐子陵顺步走到南门,沿城墙巡视,终有发现,在一株大树见到段玉成以利刃划下
    的暗记,说明见面的地点和位置。
    徐子陵把暗记抹毁,匆匆离开。
    可达志在厅内来回踱步,最后在一张椅子颓然坐下,又示意寇仲坐在他旁,摇头苦
    笑道:“你这句话比你的井中月更难挡。当日我受命保护秀芳大家到龙泉来,心底里决
    定即使要付出性命,亦绝不容秀芳大家受到任何伤害,那会是令我终生抱憾的事。你信
    也好,不信也好,我对秀芳大家从没有非份之想,但对她的技艺和才华确佩服得五体投
    地。唉!小弟并非守身如玉之辈,事实上还非常风流,但见到她时,心里却只有崇慕尊
    敬之意。所以份外不能忍受像烈瑕这种人接近她,因为他根本不配。”
    寇仲动容道:“我相信你。因为你是那种高傲得视任何人为无物的人,不屑说谎。”
    可达志呆看他半晌,缓缓道:“多谢!想不到你这么明白我。”
    又道:“我尚未弄清楚少帅为何要到龙泉来。”
    寇仲把狼盗和八万张羊皮的事说出来,笑道:“你的大汗恨不得要吃我的肉喝我的
    血,你老哥却来与我合作,不怕大汗不高兴吗?”
    可达志洒然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的目的是要好好保护秀芳大家,谁敢
    怪我。异日我若与少师交手,绝不会留情。”
    寇仲道:“彼此彼此!”
    两人对望一眼,相视大笑。
    寇仲喘着气笑道:“我那三个方法,都不太见得人,可兄勿要笑我。第一个窝囊的
    方法,就是我们两人陪伴秀芳大家时,由跋锋寒和徐子陵下手杀烈瑕,那我和你可把事
    情推个一干二净。”
    可达志皱眉道:“勿要误会我取笑你,只要秀芳大家晓得是跋兄和徐兄下手的,你
    又怎脱得关系?”
    寇仲道:“所以说这方法不太见得人,但仍非全无可取之处,只要没人晓得是老跋
    和陵少干的便成。最大的问题是烈瑕这小子神出鬼没,不容易在既定的时间内寻到他,
    且要让人晓得他是在哪段时间内被宰掉。”
    可达志道:“我不能亲手取那小子狗命,会是很大的遗憾。”
    寇仲道:“那便不选此法,唉!恐怕第二个方法你亦听不入耳,我就跳到第三个方
    法。”
    可达志截断他道:“何不说来听听?”
    寇仲道:“第二个方法就是由老子我收拾他,而你则置身事外,还装作与小弟势不
    两立的样子,那秀芳大家怎都不会怀疑到你可达志身上。”
    说罢暗叹一口气,这般做等若与尚秀芳一刀两断,以后只能反目相向。
    可达成摇头道:“这怎么行!第三法如何?”
    寇仲暗松一口气,道:“第三个方法是搞大来做,把大明尊教的人杀个人仰马翻,
    迫烈瑕出手反击我们,我们装作迫于无奈下把他干掉,秀芳大家该难怪责我们。”
    可达志沉吟片刻,点头道:“这不失为一可行之计。不过若胡乱杀大明尊教的人,
    加上大明尊教到现在仍没有什么特别惹人注目的恶迹,似有点说不过去,少帅有什么妙
    计?”
    寇仲道:“这个包在我身上,你要负责的是好好监视烈瑕,不让他有单独接触秀芳
    大家的机会。今晚我们见面再说。”
    可达志微笑道:“现在我的心情好很多啦!在龙泉我还有点影响力,有什么事要办,
    少帅尽管吩咐,我可达志以狂沙刀作保证,绝不会坏少帅的事。”
    寇仲起身送他出门,欣然道:“若有事情须你老哥出马,我是不会客气。”
    可达志刚上马离开,宋师道即驾到,道:“你托我的事,有点眉目啦。”——
    扫描者:媛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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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卷 第十三章 自然之道
    大唐双龙传 。35hf。 经典文学(第41卷)
    第十三章自然之道——
    师妃暄听毕,秀眉轻蹙道:“赵德言和周老叹夫妇暗中勾结,仍可以理解。但为何
    周老叹要杀周老方?更令人不解是金环真大可直接引我到龙泉来,何须中途换上周老方,
    横生不必要的枝节,其中定有些关键的地方我们没有想破。”
    徐子陵很喜欢看师妃暄用心思索的神情,她深邃莫测的美眸,会射出智慧发自内心
    的动人光辉,俏脸像蒙上一层圣洁的霞彩,形成一股凛然不可侵犯,超俗脱尘的仙姿美
    态。
    两人坐在亭内,偌大的寺院杳无人迹,只主殿方向传来木鱼敲击的清音。
    师妃暄见徐子陵默然不语,讶道:“子陵兄在想什么哩?”
    徐子陵很想说正在饱餐秀色,当然不敢说出口,探手轻抚冰凉的桌面,道:“不知
    是否与寺有缘,我在寺院里的遭遇总是不平凡的,使我对寺院的感觉特别深刻。刚才我
    步入寺门,忽然被寺堂宏伟的规模震慑,觉得这座寺堂是宇宙的化身,自恒古以来就是
    这样子,以后亦不会改变。进入寺堂后,等若把过去和将来连起来,因为我正是它们的
    现在。”
    师妃暄露出深思的神色,轻叹道:“有时真有点害怕和你交谈,因为你总能说出些
    引得妃暄思索的话,令我生出微妙的感应,所以才说你是妃暄唯一的破绽,假若我能以
    平常心来待你,我或可臻达剑心通明的境界。”
    徐子陵微笑道:“若妃暄有意为之,恐怕永难成功。唯一的方法就是任由事情自然
    发展,凭妃暄的智慧和多年修行,必能在某一刹那晋入剑心通明的至境。”
    师妃暄静若止水的道:“子陵很少这么放开怀抱地坦白说出心想的话,不过却说得
    隐含奥理。”
    徐子陵灵台一片清明,涌起这宇宙舍师妃暄再无他物的奇异感觉,所有其他事物,
    包括什么石之轩、狼盗、塞外各族生死存亡的斗争,群雄争霸的中土等,全不关重要。
    此刻他最想探索的,是眼前这仙子芳心内的奥秘,把心神放在其他事上纯属浪费。
    这感觉如汪洋大海般把他淹没,几令他窒息,强烈得教人难以相信。
    忽然间,他醒悟到自己终尝到爱情既痛苦又迷人的滋味。
    以前他一直抑制自己,可是经过这两天来的亲近,终于堤决。
    师妃暄柔声道:“因何又装哑巴?”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装哑巴?不!而是小弟有时心神恍惚,有时则缺乏表达之词,
    所以被妃暄你误会。”
    师妃暄现出一个没好气,充满少女气息的表情,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和
    寇仲日夕相对,所以沾染不少他说话的坏习惯,真想揍你一顿。”
    说到最后一句,罕有地毫无戒心的甜甜浅笑,宛如盛放的鲜花般的灿烂。
    徐子陵一震道:“看来你很快可抵达剑心通明的境界,你刚才那笑容肯定是从那境
    界降到这凡间来的。”
    师妃暄出奇地没霞生玉颊,淡淡道:“我要修正刚才的话,你徐子陵刚青出于蓝,
    超越寇仲。”
    徐子陵失笑道:“这算否恶评如潮。”
    师妃暄香肩微耸,摇头道:“不是恶评,而是恭维。纯瞧你徐子陵从什么角度去看,
    就像那个踏蟆或踏茹的故事。”
    徐子陵开怀笑道:“纵使只能和妃暄多相处几天,无论代价是分离之痛,又或永志
    在心的深刻苦楚,仍是值得的。”
    师妃暄平静下来,秀眸像两泓深不见底又清澄得不含半丝杂质的潭水,深深地凝注
    他,柔声道:“当帮妃暄一个忙好吗?不要骑骡找骡,更不要骑上骡子后不肯下来。因
    为十方世界空旷清净,本无一事,哪来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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