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花.飞花.泪花- 第9部分

　　飞剑一咬牙，身子凌空钻进光圈中。飞剑并没有粉身碎骨，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身形没有站稳，天杀剑第二式急急杀来，一时间飞沙骤起，万千剑影汇成白色瀑布泼向自己！

　　飞剑迎着剑光直取刘星泪咽喉，身体被剑气吹得飘飘荡荡，一次次的猝然转身，使飞剑一次次躲过致命的剑锋。犹如枯叶在剑丛中的舞蹈，孤独而美丽。飞剑被剑气吸进吐出，却毫发无伤。

　　刘星泪面沉似水，完全消失在剑光里。天杀剑竟然还有第三剑！天地变色的第三剑！

　　道道剑气竟然幻化出一个死神，灰色的死神！煽动着一对晶莹的翅膀，缕缕剑光组合的翅膀！残忍地狞笑将飞剑完全吞没在剑光之中！

　　飞剑的身体完全飘起，宛如失重的枯叶，凄美却无限自由！在丝丝剑影组成的翅膀间任意地穿梭！突然死神嘴一吸，柔弱的枯叶瞬间被吞噬进去！

　　突然，一道*的白光从死神肚中破腹而出！刹那间死神崩得支离破碎，刘星泪似流星坠向深渊。飞剑手疾眼快，用剑柄上的九连环一甩，刘星泪抓个正着，悬于崖壁之上。一切恢复了黄昏的宁静。只有风唱着酸楚的歌。

　　刘星泪绝望地低吼：“不用你可怜！”一剑砍断九连环急速坠入深渊，这一剑砍断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丝兄弟情！

　　静静的崖边，飞剑静静地流泪。儿时岁月历历在目：小飞剑攒了很久的钱，也买不起的九连环，一睁眼就在床边。喜悦地抱着刘星泪，瞬间觉得他是自己最亲的亲人。如今物断人亡，此刻只想买醉，醉得人事不省！

　　黑暗咀嚼着黄昏最后一缕红，正象冰冷的江湖，不仅扭曲人的灵魂，还要咀嚼他们的血！

第十四章　二上落花楼
落花楼第十九层云雾缭绕。

　　飞剑推开窗，看着万里雪花凌乱纷飞，恰似此刻自己烦躁的心情！暗道：“落花楼主既然邀我前来，却迟迟不肯相见，这是何意？”

　　门“吱呀”一声，进来的不是落花楼主，却是“左金手”齐快。要是昧着良心说，此人也是一条光明磊落的汉子。所以把他列为黑道高手，他并没有喊冤。崆峒双绝的“左金手”齐快，左手短刀，就一个字“快”，眨眼入喉！

　　此刻左金手端着清茶，用他冰冷的脸，强挤出一丝笑容，比哭还难看：“独孤大侠，请用茶！”。

　　飞剑盯着齐快的手，端碗的右手！暗忖：“一个用惯了左手的人，做事首先会用左手，除非他的左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飞剑接碗很慢。就在飞剑指尖刚触及碗边，藏在左金手袖里的短刀，猝不及防刺出来，武林最快的左手刀！只是寒光一闪，已迫近肌肤！飞剑做的只是拿稳碗。“咄！”短刀没有刺入飞剑心脏，因为刺在飞剑胸前的碗里。短刀力量太大，将碗刺得翻转过来，重重的扣在桌子上。左金手不愧一流高手，一击不中，已飘身急退一丈开外，左手因滴血而颤抖！

　　飞剑慢慢掀开碗，里面赫然有两根手指，左金手的手指！因为左金手的手指不会轻功所以留在这里！

　　飞剑一怒飞身而起，蝉翼剑直刺左金手。

　　星星！满屋的星星。颗颗闪着蓝光，迷人却剧毒！似梦编织的衣服罩向飞剑。竟然左金手的右手更厉害！

　　飞剑凌空以近乎人不可能弯曲的角度，在暗器微小的缝隙间穿梭。《无助枯叶》中的“流云倒卷”，一道白光劈断左金手发巾，头发如鸡毛般乱飞，左金手满脸是血抱头就跑。

　　飞剑追至第十八层楼，但见很多落花英雄正在推杯换盏。对飞剑闯进熟视无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一个白衣女子。此女子面罩轻纱，环绕大厅翩翩起舞，身形似凌燕点水。

　　飞剑身子猛一震，这不是李笑月吗？自己日思夜想的李笑月竟然没死！

　　飞剑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喊道：“笑月，真是你吗？”女子嫣然一笑，突然一低头，背后花弩“嘶嘶”连发，直射近在咫尺的飞剑，飞剑急忙一低头，几支弩箭贴着脸颊射在窗棂上，箭尾嗡嗡颤动！

　　那女子转身一摸脸，竟然是一个冷面男人！

　　飞剑惊道：“易容圣手——千面斩！”

　　一时间，落花英雄各掀翻桌子，兵刃齐亮，冷视着飞剑。

　　千面斩冷笑：“落花楼主大逆不道，我等都已投靠梁王，今日你插翅难逃！”

　　飞剑不待千面斩说完，苦涩说：“如烟弟，你手持兵刃藏于人后，不会是恰巧路过吧？

　　柳如烟并不现身，在人群深处道：“二哥，我们都以加入杀手团。你若肯用蝉翼剑，劈开第二十层楼的“千年锁”，杀了落花三位长老，还可活命！”

　　飞剑仰面长笑：“挡我者血溅三尺剑”！人剑合一，足尖一点，灵燕般向人群撞了过去。　

　　突然，十八名高手流水般将飞剑围在当中。每个高手各持金灿灿的软骨鞭。这软骨鞭布满无数钢钩倒刺，打在身上一带，就会撕下一块皮肉，歹毒之极！

　　飞剑冷笑：“金蛇阵！今日就是铜墙铁壁，我也要钻他几个窟窿！”

　　金蛇狂舞，十八条金蛇怪蟒翻身，鞭稍呼啸如毒蛇吐信！飞剑一下子被缠裹其中。纵有千般本事，如深陷泥潭，使不出力来。

　　飞剑突感气力不畅，胸口疼痛难当，“千日醉”之毒又要发作！飞剑暗道：“速战速决，不然必葬身于此！”

　　突然一缕箫声飘来，凄凉委婉、如哭似涕，勾起人最伤痛的往事。

　　飞剑一惊，杀人箫——萧风也在！听说杀人箫能吹断人的魂魄！

　　果然，这箫声九转阴阳，似断非断，似连非连。忽而如少女哭诉世间说不尽的苦难；忽而如老法师讲述解脱的快乐。飞剑的警惕性渐渐消失，觉得这箫声是世上最美的音乐，唯恐失去它，聆听着，沉迷着。

　　箫声中飞剑见到了李笑月，在阴暗的角落里，一双期盼的眼神在向自己招手！

　　一声奸笑声伴着一道冷光刺向自己小腹！飞剑激灵灵打个冷战，纵身让过柳如烟的来剑，“扑扑”瞬间削灭了十几盏灯笼。在空中身子一叠，如壁虎般吸附在屋顶，向前爬去！

　　有人尖叫：“在屋顶！快封上窗户！”“刷刷”一个个钢板将窗户封个严严实实。

　　飞剑挥剑用力斩向钢板，竟然将钢板撕出一道口子，顺势钻了出去。

　　楼外寒气逼人，外壁砖瓦结了一层薄冰，光滑异常！飞剑脚下一滑，急忙用剑钉入砖缝。往下一看看，下面深不可测，摔下去必粉身碎骨！

　　突然斜刺里一剑劈向自己的双腿，飞剑挥剑磕开来剑一看，正是柳如烟鬼魅般掠身而去。

　　飞剑刚要追，突感背后四道冷风，急忙顺着光滑的冰面下滑。只听“砰砰！”四根亮晶晶的铁棍砸得冰屑、砖瓦乱飞！

　　四条铁棍瞬间柔软弯曲，“哗啦啦”缠绕在飞剑双手双脚；竟然是四条铁链。

　　飞剑挥剑要斩断铁链，一扇窗户突然砰然而开。屋里一条铁链死死缠在飞剑脖子上。屋中一声冷笑：“小子，落在我们飞链帮手里；焉能苟活！”

　　笑声中，柳如烟飞身持剑直贯飞剑胸膛！此刻飞剑只能眼睁睁看着柳如烟刺入，全无还手之力！

　　半空中，柳如烟突然外衣旋转飞出，外衣锋利如刀刃，瞬间割破外面四人咽喉！正是柳如烟的得意绝技——铁衣神功！　　　　　

　　屋中那人怒极，一抖手腕，铁链脱离开飞剑，将柳如烟缠个结结实实！柳如烟剑尖一拨，也用这根铁链缠住屋中人！二人捆在了一起，一同跌下高高的落花楼。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飞剑恍然大悟，却一把抓空。

　　“嘭——”二人呼啸着重重砸在地上，溅得积雪横飞。

　　飞剑顺着楼的外壁疾滑而下，但见二人依然紧紧捆在一起。飞链帮那人早已气绝身亡，柳如烟虽压在他身上，也是嘴角趟血，气若如丝！

　　飞剑悲愤狂吼，一剑削断道道铁链。一把将柳如烟拥在怀中：“好弟弟，你这是何苦呀！”

　　柳如烟呼吸急促，却在笑：“江湖人传出我和你反目，所以小梁王找我加入杀手团。我本想严词拒绝，可得知你是杀手团第一号猎物！杀手团要诛杀的人谁能幸免？于是我欣然同意，希望能暗中保护你，现在我终于做到了！”说着一只血手颤巍巍掏出一封信：“二哥，把信交给我儿——天水，看来我是无法实现与他相见的诺言了。”

　　飞剑泪如涌泉，抱着柳如烟的头轻放在腿上：“别说了，好弟弟！二哥早该知道，你为人正直厚道。我却对你妄加猜忌，如今追悔莫及！”

　　柳如烟面如土色，身子微微颤抖，吃力地笑了笑：“二哥，天好冷呀！记得小时候你我乞讨时，冬天冷，我睡不着。你就拍着我唱那首歌谣，我就睡着了。”

　　飞剑流着眼泪同柳如烟低声吟唱：

　　小乞丐呀！小乞丐！睡觉样子真叫帅。

　　枕着砖头披麻袋，夜风寒冷不要踹。

　　梦里馍馍大又香，满天星星点灯光。

　　再也没有那风和霜……

　　飞剑不知什么时候变成自己一个人低唱，柳如烟已经逝去。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因为他做到了他想做的事。

　　现在的飞剑连眼泪都顾不上擦，他要带柳如烟去万花谷。因为那里春天来得很早，柳如烟一定会在花开时醒来！一定会！

第十五章　三上落花楼
漫天雪花纷飞，一直下了三天。飞剑也在这守了三天。他仰面感受着“沙沙”雪花的冰冷，总觉这是上天在为柳如烟送行。柳如烟坟前的石碑很大，却空无一字。飞剑觉得没有任何文字，可以表述他对柳如烟的追思。

　　飞剑突然冷冷道：“‘天地十一旗’来此作甚？”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身后果然有十一条汉子，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细腰乍背，身如刀螂的中年人，不阴不阳道：“落花楼有起血案牵连到独孤大侠，还请移驾跟我们说清楚！”

　　飞剑道：“你是天地第一旗——白正经？”

　　中年人一听飞剑认出自己，很是得意：“正是在下！”

　　飞剑沉声道：“你可以滚了！”

　　白正经脸一变：“看来独孤大侠非要我们请喽？”

　　说着十一人“唰！”有序散开，严阵以待。

　　飞剑本来心情就陷入低谷，被这一逼，“仓啷——”蝉翼剑出鞘。

　　忽然树林间飞驰赶来一人，熟悉的声音响起：“独孤大侠的脾气怎么变得如此火爆？”

　　飞剑这才回头，正是死亡之吻。飞剑语气缓和些：“你加入了落花楼？”

　　死亡之吻点点头：“落花楼的败类已被清剿，楼主对柳如烟之死深感歉疚！如今落花楼突发血案，我相信绝非你所为。即便你今日一战能取胜，也难脱干系。不如和楼主说清楚，也可还自己一个清白！”

　　飞剑点头：“带路！”

　　依然是落花楼，堂下首领却少了大半，显得很是萧条。

　　落花楼主面如寒霜，不等飞剑说话：“玲珑蟾蜍现世，我为避免武林浩劫，深藏于落花楼第二十层。大门扣有坚不可摧的“千年锁”，由名动天下的落花三老看护。不想玲珑蟾蜍依然被奸人掠去，大门上坚不可摧的“千年锁”也不知去向。独孤大侠作何解释？”

　　飞剑一听楼花楼主话中带刺，冷笑：“这与我何干？”

　　楼花楼主质问道：“千年锁只有我和三位长老有钥匙。除此之外，只有你的蝉翼剑能够劈开！”

　　飞剑耐着性子道：“就算我能劈开‘千年锁’，武功深不可测的三位长老，我怎能应付？就是大长老——冷一笑一人，我也未必是他对手！”

　　楼花楼主面无表情：“抬大长老上来！”

　　飞剑暗自奇怪：“为什么说‘抬’呢？”

　　飞剑虽见过很多大场面，还是被惊得头皮发炸！就见大长老被装在半人高的坛子里，头发披散，脑袋在坛口半垂着，嘴里“依依呀呀”不知所云。

　　落花楼主强忍怒气：“奸人将大长老砍去手脚装于坛中，如今疯疯癫癫，更将二长老剁成肉酱！只有三长老法净，当时在我身边才免遭毒手！”

　　这时，忽然进来一个白衣人，在楼花楼主耳边低语几句。

　　楼花楼主立即道：“好！他终于露面了！”

　　转头对飞剑道：“玲珑蟾蜍丢失之际，曾有一个恶鬼现身山林，必是盗宝人同党，抓住他，便可真相大白！”

　　飞剑看看曾经威风八面的大长老，如今生不如死，毅然道：“我去捉他！”

　　黑夜，融化了一切的黑夜！让人不相信会有天明。

　　飞露打湿了飞剑的衣服，他浑然不觉。专注的眼神开始弥散，疲倦一次又一次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