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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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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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剩下的匪徒急急忙忙驱马都远离他。

    迟衡气势正盛,大喊:“这是颜王军的粮,谁要是敢抢,格杀勿论!”

    这一下,震住了。

    匪徒们迟疑着,又退去了。

    迟衡扛着带血的刀回来,黑刀上淋着雨,如同暗夜里走出的修罗:“裴老六,他们肯定还会来的!先礼后兵,咱们礼了多少次,不给他们教训一下,不长记性!”

    裴老六肃然起敬:“一切听迟副都统安排。”

    迟衡令粮队停下,将护卫队召集:“这一路,玢州匪徒窝多得吓人,不单钱老三,前边还有孙七赵八不知道多少。粮队行经的消息已经传出,来夺粮的只会越来越多,说不定最后乱匪们结成团就更麻烦。咱们粮队长,经不起耗,一旦让他们尝到一点甜头,后边挡都挡不住。现在这种来了就赶的法子,就算护住了粮食,到了无水县,难民早饿死了!”

    众人无声。

    迟衡大刀一指,刀上的血还未冲干:“你们都看见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来犯,我定叫他们一个都别想走!有血性的,敢杀敢砍的,都站出来!”

    他这一发令,众人面面相觑。

    迟衡骑马眼光扫过众人,厉声喝叱:“你们拿着元奚最好的武器,身着最好盔甲,骑着最精良的马,每月领着花君的银子,却一个一个懦弱无力,看看手里的刀,对得住吗?”

    终于,一个枭悍的护卫骑马站了出来。

    两个、三个、七八个、数十个……

    迟衡举起刀,一个一个指过去,先挑了二十人,又拨出四十人:“你们二十余人跟在我后面,待匪徒来了,我怎么杀,你们就怎么杀,不要有任何顾忌,出了事,我们颜王军担着,我迟衡担着!你们后边四十人,听我一发号令,再杀过去!余下其他人,护卫粮草,不得有误。”

    黄昏,天色已暗,迟衡命人把灯点上。

    果然不多时,钱老三那伙匪徒卷土重来了,而是人数远比刚才多多了,远远望过去,只目测也有四五百余人,一个一个面目凶恶,如饿狼扑食志在必得。

    迟衡干脆利落一挥刀:“杀!”

    说罢,他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快如闪电。

    前几场开始都是钱老三围堵,哪里见这种凌厉阵势,匪徒纷纷朝迟衡这边聚集过来。迟衡大喜,挥起大刀,纵马冲入匪徒之中挥刀横砍。利刀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瞬间,所有人都憾住了。

    不单钱老三等匪徒措手不及,就是护卫们见了都惊叹不已:迟衡一身素衣,连盔甲都没有穿,却是神勇。

    二十个护卫纵马跟在后边,见迟衡这般气势,顿时血气都上涌,他们也是血性男儿,都是训练有素,只不过从未如此血腥杀敌。先前被匪徒纠缠到烦,此时杀意也起,学着迟衡肆无忌惮的杀伐,挥起手中精良无比的刀冲入匪徒之中,直杀得昏天暗地。兵贵在势,一旦气势在身,杀气势不可挡。

    钱老三见状,急忙令众匪徒后退。

    迟衡吹出一记响啸。

    后边等待的四十兵士早看得跃跃欲试,听见号令,马如弓箭破弦而出。有前边的杀气凌厉,后边的四十兵士也不甘落后,快马扬鞭,快刀飞过。

    他们均是良兵,盔甲又结实,武器又锋利,瞬时杀得匪徒们进退不得。

    擒贼先擒敌,迟衡瞅准了满脸横肉的钱老三,悍马飞奔,一刀削过去,只见那头颅应着寒光滚落在地。一时间惊恐声四起,迟衡快马掠过,俯身将钱老三的头颅拾起,一把扔在急得乱窜的匪徒中间,高声说:“再敢来扰者,就如此头!”

    声音嘹亮。

    有匪徒叫嚣着报仇,迟衡纵马过去,匪徒纷纷散开,迟衡一刀把那匪徒砍做两半,血如雨奔,回头厉声道:“还有谁敢来!”

    见此情形,逃是逃不了了,没被杀死的匪徒都下马来,或跪地,或举旗,口里喊着饶命。

    护卫们也没赶尽杀绝,只听迟衡号令。

    四下安静了。

    迟衡已经一身汗和雨和在一起,横刀而立。一言不发,只鞭马快走了几步,匪徒们都吓破了胆,但见他的眼睛扫过,都不出声。终于,迟衡怒喝:“颜王军的赈济粮也敢来抢,你们是吃了豹子胆了,敢不敢再来!”

    “不敢了!”

    迟衡挥刀喝令:“滚!”

    护卫们让开一条路,剩下的连伤带残带吓破胆的匪徒们纷纷连滚带爬地跑了。

    这一夜战,当真是鲜血淋淋,都热血沸腾,所有的护卫看迟衡时,眼睛都变了,又敬又畏,都静静等着他发话。

    迟衡平静地说:“若有人敢再来侵犯,就像刚才那样,杀!”

    不多时,这事就被渲染出去了,那些原本打算抢一点是一点的乱军匪徒们都惊讶了:花府的护卫是不会杀人的,至少不会大开杀戒。而现在,根本就不是原先传的那样,花府的赈济——竟然是颜王军专为花家粮队护卫,阴毒狠辣,杀起来如修罗场。不由得都掂量一下自身实力能不能咬下这块肥肉。

    杀鸡儆猴,何况杀的还是一个狠的。

    偶有匪徒想来探个风,迟衡快刀出去,将一个一个斩下马,踩着脑袋让他们说再也不敢了!他那手执大刀滴血的模样,比悍匪还悍匪,索命无常都惊,更何况只是想占个便宜的乱匪。

    往后就平静了。

    运粮队无需面对外扰,只需对抗不停下雨的天公就是。行进快多了,裴老六十分佩服,对迟衡毕恭毕敬。不止是匪徒耽误,更有天气耽误,眼见光路上行程都耽搁四五天了,加之之前粮草的安排也耗费了一天,这都多少天了!

    之前令快马先行发给岑破荆的快报,也不见回来。

    表面冷静,迟衡这心底如烧火。

    不知无水县如何了。

    紧赶慢赶,无水县终于到了,才看那情形,迟衡都惊了,那么多灾民涌了过来。

    所幸的是,无水县令早引人来迎,真真是望穿秋水的盼啊。而无水县令旁的岑破荆快马飞驰过来,头发都是乱的,眼圈是黑的,别的不说先骂了一句:“迟衡,说好发快报发快报,你怎么闷声就过来了啊!要不是听说花家粮队杀了匪徒的事,我都以为没戏了呢,看那么多难民涌过来……”

    虽是气极,鼻子都酸了。

    迟衡抹了一把脸:“消息一定,我就让快马给你传了啊!”

    他们却不知,那快马信者心太急,连夜行路,一个不留神一滚滚下山去摔晕了,等醒来过时,黄花菜都凉了——见到快报那人和那马时,迟衡到无水都七天了。

    且不说无水县令安排赈济一事。

    迟衡将粮草重任一过手,急急赶去招募场,一看满满当当的难民,顿时安了。至少兵源暂时先不用愁了,拍着岑破荆的肩膀说:“红眼虎那边说得不费劲吧,咱哥俩搭伙就是放心。”

    岑破荆没好气。

    玢州发大水,还在百司镇下雨的前一天晚上呢,那雨真是百年难遇,当晚就淹了很多地方,哭喊声一片。

    一旁的温云白说道:“你是不知道,咱们的流言撺掇得太好,一发大水难民竟然不求救玢州官府,反而直接往这边奔,拦都拦不住啊。你那边又没有一点儿消息,我们束手待毙。无水县令担心难民涌来太多,负担不起,想把路堵了,岑破荆愣是咬着牙把人都迎进来。看着那么多人,都等着饭吃,我们还不知道粮到底是有还是没有,那才叫一个难熬。”

    得不到准信,寝食难安。

    “我们一边往里迎人,一边苦等你那边的消息,过两三天了还没动静。无水县令都疯了,死活不让再进,还是岑破荆拿脑袋担保,弄出无水县的存粮,熬过来的。等听闻斩杀钱老三之类的信报,我们才算安下心来啊!”饶是惊心动魄,温云白说出来也是温温软软的。

    迟衡愧疚了:“是我考虑不周,应该再派人的。”

    “实不相瞒,昨天无水都断粮了,我们真是饿着肚子生生的等着。”好吧,至少花府护卫那一战杀传过来,大家的心顿时定了,饿着肚子都是幸福的。

 91兢兢业业打战啊

    【九十章】

    当天,迟衡浑身松懈下来;枕着零零落落的雨声;入梦。

    梦里的人来来往往,迟衡靠着马鞍;雪青马低头啃着青草;细雨如棉;雾雾的天气有着很舒服;可不一会儿;凉气就渗入脚底;于是辗转汲取温暖。

    但很快;迟衡被腹内的燥热给热醒了。

    睁眼,旁边岑破荆和云白睡得正香。天还蒙蒙亮;迟衡轻手轻脚起床;跑到外边练了一套刀法,还觉得不够,又尝试着练了几个新招式,发了一身汗,半个多时辰后才收刀。

    温云白站在树下:“迟副都统,每天都起这么早么?”

    迟衡笑笑:“练一练,浑身有劲。”

    十月,风凉。见温云白衣着极为单薄,文官大多体弱,不比自己身强体壮,迟衡少不了提醒:“知事多穿点儿,水灾之后多瘟疫,别染上病了。”

    云白莞尔。

    迟衡知道个中厉害,特地要了一些草药,吩咐厨子熬了药给云白和岑破荆喝。

    最汹涌的态势已经过去了,三人一商量,决定让岑破荆先引这些兵士回武知训练,明日启程。而迟衡和云白留在无水县继续招募,等差不多时,再领回武知县。

    大局如此。

    粮草一事还未交割清楚,迟衡让云白去与花府的裴老六交涉,看多少运回武知县,多少留在这里,以及其他一些琐碎的事情,均一并处理了。

    岑破荆迟衡二人一起去临时扎起的兵营巡视。

    说是兵营,也就空地里搭出的草棚。兵士因遭了难无路可走才入的伙,大多年轻,无事,三五成群,聚一起热火朝天的聊天。

    有人抑郁,当了兵士身不由己;有人却激昂兴奋,庆幸终于得救,跟了颜王军可比枉死在大水里好。

    但凡有一个说好的,跟着就都振奋了。

    迟衡溜达了几圈后,将那些个志气昂扬的兵士全部挑了出来,约莫二十余人安置在别处。岑破荆看他部署完,笑了:“你准备干什么?还真是奸诈,借力打力还省劲。”

    迟衡笑了:“我又不像你那么霸气,招呼一下人全来了,自然得用这种方法。”

    他说的方法,就是将挑出来的兵士,放在灾民堆里,与那些年轻的灾民攀谈上。有些年轻灾民得了救,但并不太想当兵作战,大多领了粮食撑过了最苦的日子,就会散到夷州别的地方去。

    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又感同身受。

    兵士稍一游说,说说当下的难处,更说了元奚处处都难过活,不如跟着颜王军还有口饭吃。如此这般一鼓动,那些本犹豫不决的就下定决心,应征入伍。

    凡事都有个势头,人都爱看着别人做主,一个激励一个,一个劝一个,很快就形成了一股风气。精神头好了,希望就生了。

    迟衡又特意安排花府的护卫队立在招募旁,齐刷刷的意气奋发。

    不是那种凑齐的杂兵军可比拟的。

    人一见,信心倍增。

    看着络绎不绝的应征的人,岑破荆由衷叹道:“这个法子省劲啊!前几日我和云白轮流上阵,嘴皮子都说破了,也是因为人都饿疯了才招揽那么多兵。现在这热闹情形,都赶上饿疯抢粮的时候了。”

    迟衡道:“这才第一步,人招揽进来得靠你留住呢。”

    二人相视而笑,岑破荆话题一转,苦恼地说:“云白怕是不适合当我们的谋士。他性子太文弱了,而且做什么都慢慢的,能把人急死,我冲他发了好几次火。”

    迟衡想了一想:“云白确实慢了点儿,但不是性子慢,而是思虑较多。咱们都是说干就干,想得少,不一样。”

    “他太弱,都不服他。”

    “新兵不懂规矩吧?这你不用担心,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人欺负到他头上。”

    “你能护他多久?”

    “不是护,云白这人很不错,心细,脑子清楚,事情安排一件是一件不含糊。谋士都一样,又不靠他们冲锋陷阵,撩起袖子跟人干架的能是文职?”

    岑破荆沉默不语。

    “破荆,你不能指望每个谋士一出来,都像纪策那样手到擒来。”

    “这我都知道,谁都有初出茅庐的时候,这不是关键,其实吧,我很想要一个像左昭那样的谋士,别那么拘谨和怯懦,为人处事都让人敬服。”

    “哈哈,你喜欢左昭啊,可惜他和梁胡子搭档咱们肯定撬不过来。”

    岑破荆挑眉:“瞎胡说什么呢,我喜欢左昭那样大大方方的,他往那里一站,一笑,再一说话,那真是,说什么都让人很相信。”

    迟衡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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