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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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迢迢-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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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南叟这几句话一出,讲到了众人的心底深处,各门各派,均担心让别的门派夺去盟主之职,扶己压异,只维护本门派的利益,而打压其余门派。 

  天南叟看了看众人神情,续道:“所以我有个想法,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下。若是说得不好,诸位不要见怪。” 

  裴琰忙道:“玉老德高望重,说出来的法子定是妙策,我等洗耳恭听。” 

  天南叟得意地点了点头:“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就在盟主一职之下,设一个议事堂。盟主和议事堂堂主都靠比试选出,最后胜利者为盟主,其余再按比试结果选取数人入议事堂。盟主与议事堂堂主均是四年一任,任满后再行竞选。” 

  众掌门默默听着,各自在心中盘算,柳风点头道:“玉老此言甚合我意。” 

  天南叟续道:“议事堂堂主保持在八人左右较为合适,日后武林中大小事宜,由议事堂堂主首先议定,再提交盟主作最后定夺。而盟主若要作何决策,也需征询过议事堂堂主意见后方可发出盟主令。这样一来,如若有出家之人或是女子最后胜出任了盟主,也不用担心其不能协调朝野关系、不能亲上战场杀敌,自有议事堂的堂主们协助盟主解决。” 

  破情师太朗声道:“玉老好主意,我峨嵋赞同。” 

  青山掌门程碧兰也点头道:“我无异议。”素女门、碧华斋、普华寺、玉清宫四派掌门互望一眼,皆齐声称道:“我无异议。” 

  紫极门唐啸天沉吟道:“分设盟主与议事堂,倒是解决出家之人与女子不能任盟主的最佳方法,但与南宫珏等人有何关系?” 

  天南叟道:“眼下之势,只能允许这些人来竞夺议事堂堂主一职。” 

  “玉老的意思,是承认他们是武林中人,有夺议事堂堂主一职的资格,但盟主一职,还是由十六大门派中人产生?”裴琰问道。 

  “是,这样既可堵了他们的口,又不让他们太过嚣张,夺去最重要的盟主一职,实是平定争端的唯一方法。” 

  昭山掌门谢庆眉头微皱:“怕就怕这些人一旦加入争夺,将议事堂堂主之职悉数夺去,可就有些麻烦。” 

  天南叟微笑道:“我们可以增加十六大门派的参选名额,一来可保证诸位的利益,二来又可平诸位门下纠纷,岂不两全其美?!” 

  程碧兰、唐啸天等人正为了门下弟子内讧一事头疼不已,谢庆也想自己上场,听言忙道:“正是,此言甚合我意!” 

  裴琰望向慧律大师:“大师意下如何?” 

  慧律心中也明白,天南叟这番提议,实是解决目前乱局的唯一方法,而且又合了众人的暗中图谋。诸门派皆想夺这个盟主之位,但均没有十足的把握,又都不想以后听从其余门派之人的指挥,若是夺盟主不成,在议事堂能占据一席,互相制衡,倒也不失为一条退路,至少在武林大事上多了一份话事权。 

  他缓缓点头:“我少林一门,并无异议。” 

  慧律此言一出,诸掌门齐声道:“就是这样,我等无异议。” 

  裴琰起身,微笑道:“既是如此,我再加一点,允许小门派和独行之人参选议事堂堂主,可设轻功一项作为入选资格考核,能一跃跳过丈半高的围墙者方有参选资格,免得比武之人太多,比个十天半个月都出不了结果。” 

  “是,裴庄主说得有理,就是这样。”慧律道。 

  裴琰向慧律微微躬身:“那就劳烦大师去向众人宣布这个决定,今日下午考校轻功,遴选有资格参选议事堂堂主之人,明日再开始正式比试。我本有内伤,方才那一剑牵动伤势,需回去静养,一切有劳大师了。” 

  慧律忙合什道:“裴相请便,养伤要紧。” 

  寒风渐大,雨点横飞,江慈随着裴琰回到正院,赶紧将雕花大门关上,跺着脚跑入西厢房,裴琰推门进来。 

  这两日,江慈极少与裴琰说话,他偶尔问话,她也是冷冷而答。此刻见他进来,想起先前他那奇怪的笑容,竟有些不敢看他,转到镜台前坐落。 

  裴琰往锦榻上一躺,闭目片刻,轻声道:“小丫头,过来帮我捶捶腿。” 

  江慈犹豫良久,走到榻旁坐落,又迟疑一阵,方伸出双拳替裴琰轻捶双腿。 

  裴琰睁开眼看着她,微笑道:“肚子饿不饿?” 

  江慈从未见过裴琰这般和言悦色地与自己说话,一时怔住,不知该如何回答,正尴尬间,安澄在屋外唤道:“相爷!” 

  “进来。” 

  安澄进来,见江慈坐于一旁,有些犹豫,裴琰道:“说吧。” 

  “是。慧律大师己将议定的结果宣布,所有人均无异议。现在各派参选名额增加到三名,其余人报名参选议事堂堂主的共计五十八人。” 

  裴琰一笑:“倒比我们预计的要多些。”他想了想,道:“柳风那里,我不便出面,你今晚悄悄去见他一面,让他放心,我自有办法助他夺这盟主之位。袁叔和玉德的抽签,你照应些。” 

  “是。” 

  裴琰长吐一口气:“总算顺利按我们的计划进行,真是乱得好。乱吧,越乱越好,圣上要的,就是这个‘乱’字。” 

  安澄道:“那风姑娘那里,如何安排?” 

  “风昀瑶是岳世子的人,世子这回帮了咱们的忙,自然有他的目的。” 

  “是,属下会去安排。相爷,小郡主也被青山派推为参选人了。” 

  “我们只能帮她帮到这里,能不能胜过别人,成为盟主,可得靠她自己的真本事。”裴琰微笑道,他顿了顿,又道:“有没有姚定邦的消息?” 

  江慈心中一惊,手中动作稍停,随即醒觉,重新替裴琰捶着双腿。耳中听得安澄道:“前几日有弟兄似在洪州一带发现了他的踪迹,不过他轻功卓绝,跟丢了。” 

  裴琰缓缓坐起:“史修武如果有落败迹象,姚定邦定要出手相助,咱们不能有丝毫松懈,只也别露了痕迹,让他看出不对。”他望了一眼江慈:“到时如果能确定他的身份,尽量生擒,我们现在还不能一下和薄公翻脸,你去安排吧。” 

  “是。” 

  裴琰放下心头大事,闭目而憩,任江慈替自己轻捶双腿,过得一阵,忽然睁开双眼,微微而笑。 

  江慈觉这只大闸蟹今日对自己有些怪异,慢慢停住双拳,轻声道:“相爷,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她刚站起转身,却被裴琰拽住左手手腕,挣了两下,急道:“相爷,你不饿,我可饿了。” 

  裴琰手上用力,江慈吃不住痛,“啊”地一声倒在他身上,正待跳起,裴琰忽伸手环住她的腰间。江慈腰间麻痒难当,笑着扭了几下,却听裴琰低沉而略带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丫头,你很怕蛇吗?” 

  作者有话要说: 

  四三、围炉夜话 

  江慈愣住,此时方觉裴琰双手慢慢收紧,自己伏于他身上,姿势极为暧昧,又羞又急,怒道:“毒蛇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比那毒蛇还可怕!” 

  裴琰望着江慈怒容,嘴角轻勾:“哦?你倒说说,我为何比那毒蛇还可怕?” 

  江慈直视裴琰,冷冷道:“你处心积虑,挑起这武林纷争,让大家为了这个盟主和堂主之位斗得你死我活,不比那毒蛇还要可怕吗?” 

  裴琰一怔,随即大笑:“你还真是个聪明的小玩意!” 

  江慈举拳便揍,裴琰将她双拳擒住,微一用力,江慈双臂被他反绞至身后,吃痛下“啊”地叫出声来。 

  裴琰略略减轻手中力道,笑道:“想我松手的话呢,你就说说,我是怎么处心积虑,又是如何挑起这武林纷争的?说对了,我就放开你。” 

  江慈双臂被反绞,鼻间闻到一股若有若无、极好闻的气息,渐感全身酥软。只得伏于裴琰肩头,努力忽略身前温热舒适又有些许异样的感觉,回想之前听到和看到的一切,特别是后来裴琰与安澄的对答,低声道:“那个什么袁大侠,南宫公子,风姑娘,都是你找来故意搅局的吧?” 

  裴琰笑道:“继续说。” 

  “他们演的这出戏,实在是妙,小郡主又脾气直爽,只怕没想到被你给利用了。” 

  裴琰将江慈搂得紧了些,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所以啊,我没有欺负她。” 

  江慈面上渐红:“柳掌门、玉老,都是你的人。南宫公子这些人一搅局,你又让小郡主挑起混战,让玉老有借口提出设立议事堂,增加候选人,柳掌门附和,你却装作一切与你无关,不,与朝廷无关。” 

  裴琰看着江慈红透的双颊,笑容渐敛:“你倒不笨,能看出这么多来。” 

  江慈感觉到他身子慢慢抬起,似是欲将自己反压,心“呯呯”乱跳,强自镇定,柔声道:“相爷,您得说话算话,我既然说对了,您就得放开我。” 

  裴琰呵呵一笑,也不说话,慢慢松开右手。江慈急忙跳落于地,奔到门口,却忽然停步回头,冲裴琰甜甜笑道:“相爷,你这计策,就好象把原本是十六只狗抢夺的一块大肉,分成了几十只狗抢的九块小肉,现在这长风山庄是狗声满天吠,狗毛满天飞,你则躲在一边看热闹!” 

  裴琰哈哈大笑:“你怎么总是有这些新鲜比喻,倒是贴切。” 

  江慈笑得越发狡黠得意:“可是相爷,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裴琰缓缓坐起,笑道:“什么事情想不明白?” 

  江慈一只脚踏出门外,快速道:“这块肥肉,原本是叼在相爷口中的,相爷为何要将它吐出来呢?” 

  眼见裴琰作势跃起,江慈大叫一声,发足便奔,跑到厨房,将门紧紧关上,听得他未曾追来,觉出了一口恶气,拍着胸口,得意而笑。 

  西厢房内,裴琰面上露出玩味的笑意,躺回榻上,合目而憩。 

  江慈将饭菜做好,摆上正厅,等了片刻,仍不见裴琰出来,轻手轻脚走到西厢房门口,探头一看,裴琰还躺在榻上,似是己经睡着。 

  江慈轻声唤道:“相爷!” 

  裴琰呼吸声极为均匀,似是己经睡熟,江慈迟疑再三,终壮起胆子走到裴琰身边,再唤道:“相爷!” 

  裴琰并不动弹,江慈忍不住推了推他,他仍未动。江慈正待再推,视线却落在他祼露的右臂上,只见先前被那条青蛇咬中的手腕处,可见两个极淡的牙印,所幸并未咬破肌肤。江慈想起当时情景,慢慢伸手抚上裴琰右臂。 

  裴琰右臂微微一动,江慈急忙将手缩回,却见他笑意腾腾的双眸正盯着自己,她忽觉双颊发烫,转身就跑。 

  午后,寒风渐急,卷着雨点,夹杂着雪粒,唦唦落于院中。 

  江慈站于廊下,仰头望着天空,听到脚步声响,并不回头,低声道:“要下雪了。” 

  裴琰负手望天:“现在是雨加雪,到了晚上只怕就会是今冬第一场大雪。” 

  江慈伸出双手,接了一捧廊檐滴下的雨水,寒凉刺骨,打了一个冷战。裴琰啧啧摇头:“我看你是吃撑了。” 

  江慈微微一笑:“我和师姐,以前就这样比赛谁接的雨水多,若是下雪天,就比谁堆的雪人高。” 

  “想你师姐了?” 

  “是,也不知她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才来找我,若是―――”江慈低头,停住话语。 

  “若是什么?”裴琰见江慈发愣,猛然凑到她耳边大声问道。 

  江慈惊醒,捂住耳朵怒道:“若是我认了人,拿了解药,死也不在你相府等她,我直接回邓家寨!”说完跑回房中,大力将门关上。 

  裴琰从怀中掏出一个细白玉瓷瓶,放在手中掂了掂,眼睛微眯,望向院中被雨点打得东摇西晃的枯竹,自言自语道:“看来真的要下雪了。” 

  江慈挂念着下雪,睡得便不踏实。半夜时分,听到窗外唦唦雨声渐小,估摸着开始下雪,着好衣衫,又将裴琰给她的那件狐裘披上,轻手轻脚走到廊下。 

  寒风夹着雪的清新之气扑面而来,院中己是白蒙蒙一片,银絮飞舞,映着黑沉的天空,室内桔黄的灯火,如梦如幻。 

  江慈慢慢走至院中,仰起头来,任雪花扑上自己的面颊,喃喃道:“真好,又是一年雪纷飞,明年邓家寨的收成应该会好一些。” 

  她想起一事,有些担忧,自言自语道:“师姐下山时,不知有没有将三丫它们托给二嫂子照看,这大雪天的,可别冻坏了它们。” 

  东面墙头传来一声轻笑,江慈抬头望去,只见一人披着灰色狐裘立于墙头,容颜清俊,正是日间见过的那位南宫公子。 

  南宫珏由墙头跃下,拂了拂身上的雪花,笑道:“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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