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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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追欢-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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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还欲厮缠,大帐外却突然响起劳穴光破洪钟般的声音:“大当家的,你还在里面吗?”

床上两人俱是一惊,适才一番胡闹,脸上身上床上,一片狼藉,要是被看到,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了。

两人慌忙起身,但是顾惜朝猛的瞧见自己胸腹上缕缕白色粘腻,羞得又缩回了被窝,只无比怨恨地盯着戚少商。

戚少商干笑两声:“嘿,你再睡会,我去应付他。”认命地下床找起衣物来。
 
也不知道刚才究竟如何荒唐,竟把衣服丢得一地都是,又混杂一起,费了好大工夫才找齐里外全套。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劳穴光的声音已近在门帘之外。

“哎,在……我在……”戚少商心里大骂没规矩,竟没通报就进了外帐,又怕他真撩了门帘张望进来,边慌忙应着,边手忙脚乱地套上裤子。

“顾寨主也在么?”劳穴光感到几分奇怪,大当家的跑进他房里做什么?

“呃……是……”察觉到他语气里的疑虑,顾惜朝面上一红,咬牙应道。

“呵呵,那就好。刚才有两个小兵过来说,好像听到寨主帐里有奇怪的响动,我还怕出了什么事……”

这下顾惜朝脸上再挂不住了,狠命瞪着戚少商,那眼光仿佛要把他洞穿了般。

戚少商硬着头皮飞快穿完最后一件衣服,鞋子胡乱一套,奔出门去,把还在絮叨的劳穴光拖走——果然是树老根多……


出了大帐,才发现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想起自己本来只是借口要进去看下布置得如何,不料竟厮磨了这么长时间,也难怪劳穴光要担心,不过还是正色道:“老二,你怎么进生杀大帐也没通报,别让顾寨主以为我们这没规矩。”

劳穴光几分不悦:“大当家的一进去就是半天,又有两寨兵来报告说听到大帐里有叫声,我也是情急之下才进的帐子,那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戚少商面上一红,支吾道:“没什么事,我……我跟惜……顾寨主……嗯……开玩笑,嗯……吓了他一跳……所以叫了出来……”
编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谎,戚少商越来越心虚,眼看着劳穴光一脸狐疑,连忙转移话题:“诶?我那两只小羊呢?”

“好像看马掌柜带去玩了。”知道他在乎那对小公羊,劳穴光也就不再深究下去,“他估计正在后山头画画,叫他回来吧,客人就要到了。”

戚少商如获大赦,正要朝后山跑去,劳穴光又叫住他:“大当家的,刚才吃什么了,下巴上沾着呢……”

伸手一摸,白色粘腻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刚才干的好事,一边干笑着:“哈,刚才……喝了点……呃……羊奶……是羊奶……”,一边落荒而逃。

乱七八糟的脑袋里突然响起红泪关于公羊下奶的约定,随后又想起那个人知道又被比成小羊后愤怒的凌空一脚,咧嘴傻笑起来。


找到马掌柜后楞是被拖去画了半天的像,再回到寨里时,顾惜朝已经出了大帐。

一袭青衣混在这群披坚执锐的粗蛮山贼中,特别的醒目刺眼,仿佛漫天黄沙的塞外突然长了株江南才有的垂柳,分外格格不入。

也许寨民也意识到了这点不同吧,即使他马上就会成为新的大寨主,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却没几个和他打声招呼,甚至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就匆匆走了过去。
人群中的青衣书生,只是伶仃的静静站在帐前。

戚少商心里一阵痛凉,连忙朝他走去。

看到戚少商走来,顾惜朝唇边也绽出一抹微笑,仿佛迷途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归属。

尽管不久前他们还一起翻云覆雨,此刻走近了,却又觉得有千言万语,但是一时无从说起,只是默默对视着,浑然忘了身处何方。

“铮”的一声逆水寒长鸣吸引了本来纠缠一起的目光,顾惜朝想起了他的任务,想起了杀无赦,眉头重又罩上几分郁色。

“常言宝剑遇到主人凶险,会越匣而鸣,想不到是真的。”——戚少商,你有危险——那一刻,顾惜朝真希望他能听到他的潜台词。

而戚少商仿佛听到了,又仿佛毫不知情,他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神色复杂,半晌道:“那都是因为你来了。”——顾惜朝,如果你要,我可以把命给你……

突地一枚响箭在天上炸开,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寨门口唱名的寨兵高喊:“少林,武当前来道贺……” 

“来,我带你去见见少林的方丈。”戚少商收回情绪,拉起顾惜朝的手直往人群走去。

顾惜朝隐约觉得这样被一个男人牵着手很不妥,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何况戚少商一脸兴冲冲的样子,也不好硬是甩开,只好任他拖着,在一拨拨前来观礼贺喜的人群中游走。

“觉慧大师,”戚少商现宝似的把顾惜朝带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跟前,“这位是少林的方丈觉慧大师,这位是连云寨的新寨主顾惜朝。” 

“阿弥陀佛,顾施主幸会。”大师笑咪咪地合什作揖。

“晚辈见过大师。”顾惜朝毕竟不是江湖中人,有点慌乱,正要抬手抱拳行礼,才发觉左手还被戚少商握着,略是用劲一挣,反被扣得更牢。 

纳闷之下转头看戚少商,却见他一脸镇定自若,只顾和觉慧大师谈笑风生,仿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般,然而手底下却仍是抓得死紧,手指还不时在顾惜朝的手心里画圈抚弄,引得一阵阵麻痒传涌上来。

顾惜朝这才明白他是有意调戏,登时又窘又怒,却又不好发作,只脸上一阵阵阴晴不定。

好在顾惜朝宽衣大袖,戚少商也是一身宽松的斗篷,两人又挨得紧,所以虽然身边前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却没有谁窥破这袖子底下的风月。 
只苦了顾惜朝,挣不得骂不得,脸上还要不露声色和旁人客套应答,而袖子里戚少商的手指却越来越不规矩,顺着嫩滑的小臂内侧肌肤一点一点往上爬去,激得顾惜朝一阵阵战栗,浑身神经越发敏感,连气息都紊乱了起来。

终于瞅个空挡,顾惜朝压低声音恐吓道:“再不放手我要生气了。”

“你生气的样子我也喜欢。”戚少商低哑着嗓子应道,见顾惜朝一僵,才一脸无赖地笑笑,手上又重重捏了一把,方把人放开。

顾惜朝终于抽回了自己的手,正要松口气,谁知那人竟整个扑上来,大咧咧的从身后搂住他的脖颈,头靠着他肩,将半身的重量都挂到他身上
这一扑一挂可不比袖子底下的小动作,周围人唰的都把目光转了过来,顾惜朝万没料到戚少商这么胆大妄为,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用力着挣扎想把圈在脖子上手臂拖下来,口里低喝道:“快放手,这么多人在看,你发什么癫!”

戚少商依旧死皮赖脸地贴在他身后,口里大声咕哝道:“都是大男人,扭扭捏捏做什么?”

“都是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顾惜朝一怒之下赏了他记胳膊拐子。

戚少商硬挨了一记,还是不放手:“难道要一男一女搂搂抱抱才成体统?”

没料到戚少商竟也这么伶牙俐齿,顾惜朝一时语塞,围观的人倒都哄笑了起来。

“你是读书人可能不习惯,以后在寨里,大家都是兄弟,你看老五老六……”——顾惜朝顺他指点望去,游天龙和马掌柜喝得醉醺醺的,勾肩搭背挨靠一起傻笑。
“……还有老四老七……”——另一边,勾青风和孟有威不知为什么起了争执,搂抱成一团扭打边开玩笑……

顾惜朝满脸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被这么一说,若再坚持把戚少商扯下来,就未免显得见外了,顾惜朝只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任他奸计得逞地贼笑着往自己身上腻过来。



“哈哈哈哈,想不到戚寨主顾寨主感情这么好,”崆峒派的掌门端着两碗过来敬酒,“相信在二位寨主的齐心带领下,连云寨不久一定是兵强马壮威震天下。”递上酒碗,戚少商只得松开顾惜朝,接过饮尽。

顾惜朝好不容易才从戚少商臂弯逃出来,心下感激,亦毫不推辞地接过酒碗,先干为敬。不料才喝了一半,酒碗突然被戚少商夺了过去。

戚少商解释道:“岳前辈,我这顾兄弟酒量甚浅,一会还要拜香,这剩下的半碗酒,还是我来替他喝吧。”
说完冲顾惜朝狡诈一笑,略略旋了旋碗口,对准他刚才喝过的地方,将唇凑上,把半碗残酒一饮而尽,喝完还用拇指往唇上轻轻一抹,意犹未尽道:“真是好酒……”

虽然棋亭初识那晚,两人也不知共用一个酒碗来来回回喝了多少酒,只如今两人的关系早不同当初,此刻再喝自己的残酒,无端就多了几分狎昵意味,尤其是他还特意凑着自己的口印喝,更如借着那酒碗亲吻了一般。

顾惜朝哪里不明白他的用意,不由得面上一红,心里把这登徒子骂了千百次。

旁人只道他们兄弟两感情要好,全不知这酒碗上另有文章,又见戚少商海量,一窝蜂地涌过来敬酒。
怎奈顾惜朝每次都只喝了一半便被夺去酒碗,而戚少商每次都会特意旋过碗口,就着顾惜朝喝过的地方把酒饮尽,完后还连连咂舌,甘之若醴,一双晶亮的眼眸里净是调笑之意。

如是三番,一轮酒下来,顾惜朝虽没喝多少,也被戚少商的小动作逗弄得满脸通红,便推说醉了,要回帐小憩片刻。

戚少商见状,忙把所有敬酒的人都挡了下来,道:“顾寨主不胜酒力,马上就要拜香了,先让他去休息会,我陪大伙喝个尽兴,来!”

人群里自是一片叫好,却不知有谁说了句:“戚大当家的对顾寨主可真是体贴入微啊,对媳妇都没见的这么用心呢。”

戚少商望着顾惜朝离去的背影,轻声却清晰地说道:“何止体贴,我连命都可以送给你们顾寨主……”

人群顿时静了下来,顾惜朝的背影也是一僵,怔在大帐门口。

“这连云寨就是我的生命,我既把它交给顾寨主,不就是把命送给他了么?”戚少商笑着解释,大家也才恍然大悟般回过神来,一时又是一片夸奖赞美之辞,敬酒不断。

戚少商透过人群,看到那青色背影一闪身消失在大帐帐帘后,心里生起一丝悲凉情绪。

惜朝,只要你愿意,我真的可以把命给你……

机械地接过敬上来的酒碗,一大口饮尽,却只觉得满口苦涩,再不复之前的甜美。

顾惜朝撩开帘子一角,望着外面喧哗鼎沸的人群,陷入深思。

终于还是要走到这一步。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暗杀任务,原本以为在棋亭那夜就可以让一切结束,原本以为此时应是自得意满胜券在握,原本以为呼喝出“杀无赦”时应该连眉头都不会动一下。

然而,再多的神机妙算,却从不曾算到那个人的一句“知音”,更不曾算到自己会就此沦陷。


“大寨主,一切都准备好了,”连云四乱打断了顾惜朝的思绪,他们得了特许,不用通报就可以直接进大帐,“冷呼儿鲜于仇将军催促大寨主赶快动手。”

顾惜朝放下帘子,略略蹙眉:“这种时候,穆鸠平不会无缘无故不在,再等等……”

心里的声音在回荡,再等等,等等……只是,究竟要等什么,自己也猜不透。

“你们先出去打探清楚,等我呼喝杀无赦的时候,一齐动手。”杀无赦,顾惜朝嘴角微扬,像是下达命令,更像在说服自己。

“是,属下告退。”四乱毕恭毕敬地退下。

“等等,四乱!”顾惜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他们,四乱回身等吩咐,却又见他发起呆来,怔怔出了一会神,才轻叹道:“你们传话给守卫,说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帐,”咬咬唇,又低声说,“乱虎,你去找戚少商,说我有事找他……”



戚少商酒量虽好但酒兴却不浓,所以当乱虎过来禀告说顾惜朝在大帐里等他的时候,他立马撇下一干前来敬酒的土匪豪杰,直奔大帐而入。

大帐里的光线依然明昧不定,帘幕低垂,四面的窗帘不知何时也都放了下来,蕴蓄着一室俨俨的红。

三牲五果已经摆了一长案,案上烛影摇红,连长案后的太师椅都结上了红绸。
这大帐戚少商住了五年,却从来不记得有过这么旖旎的景象,尤其是当他看到顾惜朝斜斜地支在那张太师椅上,似笑非笑地轻晃着手里的酒壶时,似乎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这是一会拜香要用的酒,你倒先喝起来了。” 戚少商笑着走近。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此时的顾惜朝面如烟霞,微眯的眼眸里秋波流转,嘴角一抿轻俏的笑意,这一段活色生香的风情,早看得戚少商挪不开半分眼神,走得愈近愈发痴了般。

“谁叫你方才一直抢我酒喝,”顾惜朝只做不见他的痴相,狡黠笑道:“现在看你还抢不抢得了。”说罢端起酒壶,大口灌下,溢出的清酒沿着仰下颔流过优美的脖颈曲线,浸湿了胸前小片领襟。

戚少商只觉得热血上冲,怔看了半会,才想起把酒壶夺过来,待抢到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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