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动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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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动秋寒- 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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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风微扫一眼,洒然一笑中轻轻接过,随手放入怀中衣内。

    师徒两人互望一眼,含笑分别。

    日头再落。

    展风步出城门,缓缓向城外走去,高大的城墙遮挡住夕阳的残辉,投下一片阴影,展风行走其间,刚刚回复平静的心情竟也似蒙上了一层阴云一般,非为其他,却是因为即将再与父亲相见,将再有那压抑尴尬的景况。

    又行了一阵,步入道旁树林之中,这正是与施逆行交手的那片树林,此时依旧清晰可见那时激斗的痕迹,展风默立片刻,松了松心神,便不再分神,直步向城外荒村赶去。

    夜幕微垂时,展风终于又来到荒村之外,村中却是黑漆漆一片,全无灯火,仿佛蛰伏的林中的猛兽一般,展风眉头微皱,步入村中。

    连过数个残破房屋,展风才觉出天罗教内人员的气息,临近村尾时,才见数间茅屋中透出点点灯火。

    黑暗中闪出一个陌生人影,向展风拱手施礼后便为展风引路向村子最末的那间房屋走去,仍是展风初来时所入的那间屋舍。

    那人行到门前,通禀一声便即退开,仿佛幽灵一般,重新隐入黑暗之中,这行径中竟似透着两分诡异。

    展风眉头微皱间,屋中声音传出:“风儿进来吧!”正是其父之声。

    展风推门而入,不禁一讶,屋中仅有展逍及展章二人,展逍微微望了展风一眼,又同展章低语几句,展章面容微动,扫了展风一眼便也退向屋外。

    展逍细望展风一眼,默然半晌,忽地道:“风儿可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

    展风无语摇头。

    展逍彷若叹了一声,幽声道:“再过六个月便是琳儿的祭日了!”

    展风身形一震,强忍泪水不落。

    展逍平静地望着展风,将他神色细细审视,片晌,忽又折转话题道:“风儿对天罗教内眼下的情形应该已经有些了解了吧?”

    展风不解其意,微微点头。

    展逍一目不瞬地望着他道:“你或许对我投身异教的事微有不满,但我并不怪你……”见展风张口欲语,摆手打断他,自续道:“因为这武林中从来都不缺少纷争,如今看似武林平顺,可那些所谓的正道之间又何尝不是钩心斗角,暗中纷争不休?他们之间的矛盾甚至比魔门异教间的纠葛还要深厚丑陋!”

    这番话语虽然是平淡道出,但却依旧尖锐激烈,展风不禁呆立当场,怔怔地看着展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至亲之人。

    展逍的眼神渐渐灼热起来,铿然道:“所以若想真正稳定武林,莫过于以一方强绝实力将其中的不平抹去,纵然千难万险却也值得一试!”

    展风心中一跳,几乎惊呼出声,他从未想过他父亲心中竟怀有如此恢弘的抱负,也或许是因他从来都未真正了解过他,但展风只觉得自己与他的距离越加遥不可及,对他的感觉也越加陌生难明,心中更涌起一个骇人疑问:他这样做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武林?因为这样的做法只会给这本已纷争动乱的武林再添一重滔天波折。但展风终于未问出口,他也难以问得出口,只是他的心却已在渐冷。

    展逍一语词尽,目中神采收敛,缓缓道:“不论你是否认同我的观点都无关紧要,我只是想将此事向你言明罢了!”

    展风心中一热,生出感动之情。

    展逍望着他绝似自己的面容轮廓,道:“我知道你将要北上漠北,也无多言可述,你只需多加小心便是。”

    展风无声点头。

    展逍微微颔首,续道:“另外,我还有件事要你去做,你可愿意。”

    展风重重点头道:“风儿愿意,请父亲吩咐。”

    展逍点头,同时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向他道:“从金陵城北上,三十里外,有座双贤山庄,山庄主人是我的旧识,你只需要将这封信当面交予山庄主人便可,其余的事不要多管,也不要多问,到时候便会知道,而风儿你交付之后,径自北上就可以了。”

    展风闻言愕然,却还是点头道:“风儿明白。”应声间,便上前接过信封,小心放入怀中收好。

    展逍露出欣慰神色,轻拍他肩头道:“你北上一行多加小心,回来之后,便用教中暗号留言,到时候,我们便回扬州老家看看你娘吧!”

    展风一震,默然点头。

    父子二人又聚烛一阵,竟让展风鲜有地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深刻情感。

    二人直谈到深夜才罢,展逍望了眼烛火道:“夜色已深了,风儿你便回你上次居住的那间房屋休息吧,明天我再送你北上吧!”

    展风点头转身,心中微微生出不舍之情。

    茅屋之外,残月孤照,展风却觉这明月竟是从未有过的明媚动人。

    轻快而行,只片刻便回到上次所居屋舍,未及入睡,忽地屋外沙沙声起。

    展风眉头微挑,透窗而望,屋外一个人影绰然而立,更微微向他招手,定睛望去,竟赫然便是那自小便对他疼爱有加的家仆展章!



………【第一一六章 夜起惊雷】………

    展风讶然间正欲开口招呼,但见展章面色谨慎,并连连向他作出噤声手势,便即闭口不言。

    未待轻声询问,展章已一指窗口,又向他连连招手,作罢并转身即走。

    展风会意,心中虽疑,却也只得暂时按下,一手轻按窗楣,飘然跃出窗外,随他身影而去。

    展章对村中人员部署极为数悉,几个转折拐角,便绕过村中布施的暗哨明岗出村而去,兼且他似是有意远避他人,一路上更是默默无声,将轻功运转至极,轻声疾行。

    展风幼时多得他照顾,对他极为信赖,知他并无恶意,当下也不催促询问,只一言不发地随在其后,但望见他渐显佝偻之态的身躯时仍不禁心中酸楚,涌起难言滋味。

    二人残月下前后奔行良久,直至离那荒村足有里许路途时展章才止步转身。

    展风同样缓下脚步,望着他苍老而熟悉的容颜,轻唤了道:“章叔!”

    展章佝偻着身形,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展风,顷刻间,目中已涌现滚滚泪水,颤声跪下道:“少主……苍天保佑,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展风被他这番举动惊得不知所措,忙上前搀扶,慌道:“章叔,你,章叔,这……”

    展章颤巍巍地由展风扶起,含泪道:“少主,你可知道……我等了你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啊!终于才有机会单独见到你啊……终于才见到你啊……”神情激动难平。

    展风不明所以,失神地望着他,诺诺无语。

    小片刻,展章情绪渐稳,抓着展风胳膊道:“少主,信,那封信呢?”

    展风一愣,旋即想到展章当时必是在外偷听到他与父亲的对话,只是自己当时自己情绪波动竟未曾察觉,此时想来竟不知如何是好,怔怔道:“这……章叔,这,可是我父亲他说……”

    展章打断他,坚定道:“少主,相信章叔,章叔绝不会害你,绝不会害你……”说话中,用灼灼目光望着展风,其中的迫切真诚绝无人能够作伪!

    展风心绪不定,隐隐中觉得定有个极大的事情隐藏其中,心念电转数遍,终于妥协,点了点头,从怀中将那封密封信件取出递向展章。

    展章一手接过,旋即便要动手将信封撕扯开来,展风见状一惊,慌忙阻止,却已晚了,纸裂之声随即传出,手上一僵,已见展章将信封中的信笺取出,展风无意一瞥,立时呆住,信封中所放的竟是一张白纸,上面只字全无!

    父亲怎会将这样一封信如此珍而重之地交给自己?展风呆愣当场。

    展章却是丝毫不露意外之色,目光一转,望到不远地上一个半尺见方的小水坑,立刻便持着信纸走了过去,却是随即弯下腰身,将信纸平摊掷入水面之上。

    展风惊呼一声,奔上前去,展章却抬头对他摇头摆手,面上满是凝重沉着之色,展风一望,不禁顿足无语,呆呆道:“章叔,你这是,这是干什么……”

    展章却不答话,转首继续望着浮在水面上的信纸。

    事已至此,展风也无法挽回,木立着随他同样望着水中信纸。

    数息间,展风便瞪立失语,浮在水上的信纸竟缓缓显出行行字迹!这竟是一封经过特殊处理的密信!

    展章一见纸上字迹显现,露出喜色,忙伸手将信纸小心捞出,平摊掌上,真力吞吐,少顷便将信纸蒸干,同时凝神审视起来。

    展风心悬喉口,紧张地望着展章的神情举动,只片刻,便见展章持信的双手竟剧烈颤抖起来,面上血色尽失,苍白着脸,失声惨笑道:“他好狠,好狠的心……”语声中的绝望悲凉,纵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颤动!

    展风见他反应如此巨大,面上也变了颜色,伸手将信纸接过,一览之下,心头也是一惊,却更有几分茫然不解。

    月光虽暗,但照亮信上内容却是绰绰有余,展风只见满纸字迹力透纸背,字字如钉地写道:余相识贤昆仲十三载有余矣,所处日久,更觉贤昆仲弊病之深重,虽堪为寇首,却不足以领群雄,何其憾哉!

    想天罗之所成,十数载间,何其艰辛,若无明主引领,实将毁不世之功与旦夕之间,故冒然出言,请贤昆仲视帮中豪雄之面,自请辞隐,从此袖手江湖,避退山野岂不快哉!

    况古语云曰: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展某自诩胸中韬略远胜昆仲,担此龙首之任,绰而有余,倘有一日,天罗兴盛而威泽武林,贤昆仲纵处草莽亦将与有荣焉!

    再,听闻贤昆仲连心诀法已然大成,此实是幸事,但贤昆仲应知双蛇纵猛亦绝非腾空蛟龙之敌,何苦自甘险境?故劝言贤昆仲当此纷乱之时,须得急流勇退,莫行不智之举,而作蛇龙之斗!

    言尽于此,务请三思,慎之又慎!——展逍遣子敬上

    展风一目读罢,呆呆无语,心中同时隐隐猜测到,这封信中所言的究竟为何事,更觉惊愕,不禁转而望向展章。

    展章面上悲容难掩,颤手指点信纸,惨然道:“这便是你父亲,不,是展逍他写给欧阳兄弟的信了!”

    “欧阳兄弟?”展风失声惊呼。

    展章惨笑点头,道:“这,这虽是封信件,但却也更似是一封战书!”

    展风噤声无语,信中言辞虽然雅致但其意却极为明确,是让对方识得时务袖手退隐,尤其最后一段,将二者间作龙蛇之比,更让人倍觉鄙夷之意分明,常人亦难免动怒,实等若一封宣战之书。念及此,不禁追问道:“这是为什么?难道父亲他要和欧阳兄弟间正面决裂了?”

    展章摇头惨笑道:“他的目的是……是为了你!”

    展风心中一跳,失声道:“为了我?”

    展章点头,一目不瞬地盯着展风一字一顿道:“因为他,他,要除去你……”

    展风惊得跳退两步,骇然道:“这怎么会,怎么会?章叔,你……你莫非疯了,爹,他怎么,怎么会要害我?怎么会要害我?”



………【第一一七章 惊天身世】………

    “因为,因为他不但不是你爹,他,还是,还是你的杀父仇人……”展章颤声坚决道。

    展风胸口如遭雷亟,面色煞白,血色尽失,跌退两步,嘴唇颤动无语,瞠目瞪视展章,生似见到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事物!

    展章悲呼一声,双膝一曲,猛然跪倒,仰天长哭道:“少主,我苟活至今,就是为了等你,为了不让你认贼作父啊……”

    展风呆呆地望着他,仿佛失了魂魄一般,他从未想过自己以为早已亡故的父亲会尚在人世,更从未想过自己苦苦寻找的父亲竟不是自己的父亲,更是自己的仇人?而眼前展章的一言一行,给予他的冲击何其之大,他的言词绝不会是作伪!那自己究竟是谁?他又为什么会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展章恸哭半晌,情绪稍稳,含泪悲声道:“这件事要从《轩辕梦记》说起!”

    一听《轩辕梦记》之名,展风悲乱中也悚然一惊,回神呆望着展章。

    展章续道:“当时很久以前封藏回龙谷的《轩辕梦记》被神秘人盗窃出谷,就在二十年前辗转重现江湖,机缘巧合下为少林的一苦大师所得,一苦大师深知怀璧其罪,欲偷偷将玉璧归还回龙谷守护,但却不慎走露消息,为一帮武林中人追截,一苦大师虽是佛法精深却终究寡不敌众,且战且走下仍旧负了极重的伤!”

    “一苦大师自知难逃此劫,却不愿见这千古异宝落入歹人之手,强忍着伤势,一路逃至扬州城中,巧合下为你爹楚云飞所救,你爹当时侠名远著,一苦大师自忖将死,便将玉璧的事托付给你爹,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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