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深海不快乐- 第27部分

正文　她欠你的债，就让我帮你讨回　003

　　　　原本是真的以为，“硫酸事件”过去也就过去了，两个人相安无事也就算了，偏偏田笑笑是个记仇的主，非得报了这仇才算是解了心头之恨。

　　　　程莫依难过的擦了擦眼泪，看着钻进秦夜脖颈里一言不发的夏之琳，心里像是被一群群的小虫子咬噬着，钻心地疼。

　　　　那是月光如水的夜晚，高考的结束让大家的身心都得到释放，程莫依送夏之琳到路口，拉着她的手不愿意放开：“真的不能留下吗？爸爸不在家，真的很怕哎。”

　　　　夏之琳伸出手捏捏她的脸蛋，很无奈的说：“不能啊，明天一大早的飞机呢，误了就不好了。乖哈，等我回来了，给你带礼物。”

　　　　拒程莫依也不再留她，因为明白高考之后大家都是要出去换换心情的，只有她，没有家长陪伴，又不喜爱独自一人旅行，便只好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任由自己发霉了。

　　　　扫去脸上的阴霾，她展开最灿烂的笑容：“好吧。那你回来可要给我带好多贝壳啊，不然，我可不依你。”

　　　　“知道啦，你个小贪鬼。”夏之琳又捏上她的脸，搞得她很郁闷自己最近是不是吃胖，决定利用这难得的假期减肥。

　　　　瓠“喂，你走了，秦夜怎么办？”对着夏之琳一蹦一跳的背影，程莫依开玩笑。

　　　　她转过身，做了一个鬼脸，“关我什么事啊，给他点时间跟着薛锦寒去花天酒地吧。”然后就跑开了。

　　　　程莫依站在路灯下，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但是可以想象得出她的心，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是一种怎样的悲凉。

　　　　那个夜晚，莫名其妙的燥热，即使空调开得再高，也抵挡不住从心底里浮出的烦躁。程莫依在光滑的凉席上滚过来滚过去，怎么也睡不着，眼睛疲惫得要命，脑子却一片清醒。

　　　　翻来覆去地捱到夜半，好不容易有点睡意的她，却被窗外“喵”的一声惊醒，坐在那里，冷汗涔涔。

　　　　安静了一会，她站起来拉开窗帘，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睁大着眼睛看着远处明明灭没的灯火，街上一片寂静，大多数的房间都已熄了灯，沉睡在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中。

　　　　心里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她光着脚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打开电视又看不进去，最后抱着全家福窝在沙发里发呆。

　　　　后来，秦妈妈的电话打过来时，她才知道自己那一晚焦躁不安的缘由。

　　　　早上天蒙蒙亮，太阳跳出地平线，照进了程莫依的房间，她身体蜷成一团窝在沙发的角落里，怀中抱着全家福，脸上有隐隐的泪痕。

　　　　她的眉头微皱着，看来还在做梦，也许是不怎么好的梦。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显得催命一般。

　　　　程莫依“啊”地一声大叫，从睡梦中挣扎出来，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的虚空，隔了很久的时间，她才慢慢平复过来，侧过身子接起电话。

　　　　“喂。”很虚弱的样子。

　　　　“莫依啊，你们起床没？可别让之琳睡过头，误了早上的飞机啊。”

　　　　程莫依听见是夏妈妈一贯温柔的声音，一颗心才从半空中掉进肚子里。可是夏妈妈的话却让她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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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她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双疑惑的眸子，就那样瞪着，没有焦点。

　　　　夏妈妈完全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还在那边浅笑着说：“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她起来了就让她直接去机场吧，我在门口等她。”

　　　　一直到夏妈妈挂了电话，程莫依还没有完全理解她的意思，想起昨晚那些乱糟糟的情绪，她的心口一滞，才发现究竟哪里不对劲——

　　　　夏之琳，昨晚已经回家了啊！

　　　　可是，夏妈妈的电话又作何解释？难不成说，夏之琳半路跑到秦夜那里谈情说爱去了？她不是那样不分轻重缓急，做事莽撞的人啊。

　　　　拨过去电话，才发现夏之琳已经关机了。

　　　　她这才发现事情的急迫性，眼看登机的时间越来越近，夏之琳的身影却还是没有出现。她紧张地打电话给秦夜，对方却在那边说：“夏之琳一考完试就说了，在她联系我之前，我绝对不能先主动联系她。”

　　　　程莫依一急，气得在那边直跺脚，“秦夜你笨啊，她不让你联系你就不联系吗？她现在不见了，怎么办？！”

　　　　“你说什么？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啊，你别跟之琳一样，一点也不好笑。”以前的时候，夏之琳就经常玩失踪，让他找不见，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跟你开玩笑干嘛啊？她手机都关机了，我们昨晚在我家门口都分开了，现在夏妈妈跟我要人了。”他是不在眼前，不然程莫依早就敲上他的脑袋了。

　　　　秦夜这才后知后觉地慌起来，扔下一句“在家等我”就挂了电话。

　　　　程莫依换掉睡衣，快速的收拾了一下，便跑下楼在小区门口等着秦夜。早上的风有些凉腻腻的，她穿着短衣短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秦夜坐着薛锦寒的车刚赶到，夏妈妈的电话就过来了。

　　　　“莫依，之琳那丫头怎么手机关机了？她出发了吧，再迟点可就赶不上飞机了。”

　　　　程莫依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不知道该怎么说。

　　　　薛锦寒走上前，把她冰凉的手握在自己温暖的大手掌里，一句话也不说。秦夜拿过手机，对那边的夏妈妈说：“阿姨，我是秦夜，我很快就送之琳去机场。”

　　　　“秦夜啊，那好，有你我还不放心啊。”夏妈妈心里别提对秦夜有多中意了。

　　　　秦夜一笑，挂了电话，脸上的光彩迅速黯淡。

　　　　“莫依，把事情的始末再给我说一遍。”

　　　　程莫依悄然挣脱薛锦寒的手，站得离他稍微远了点，然后才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细细又说了一遍。紧张中，她好几次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暗自责备自己真不管用。

　　　　看着秦夜越拧越紧的眉头，程莫依心底生出一股绝望的感觉，“她不……会是遇上……”下半句话，被她狠狠堵在了喉咙里，出不来。

　　　　失踪的人是自己最关心，秦夜一下子就乱了分寸，像只无头苍蝇，在原地急躁地转圈圈。

　　　　薛锦寒低头看着程莫依站在离自己稍微远的地方，心里闪过一丝痛苦，脸上却依然平静如水：“不要在这里猜测了，去她有可能去的地方，我们分头去找。”声音时毫无温度的，但是语速却明显加快了，不似他以前的那种“天塌下来也不关我事”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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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她欠你的债，就让我帮你讨回　004

　　　　“嗯，你陪着程莫依。”秦夜一想，似乎只能这样了。如果是报案，那也得是失踪二十四小时才可以。

　　　　程莫依摆手：“不用了，三个人分头可以找的更快一些。”其实还有一个私人原因就是，她不想和薛锦寒在一起，怕自己忍受不住心里排山倒海的思念和委屈，而在他面前崩溃。

　　　　薛锦寒一滞，却还是同意了，三个人分别朝不同的地方找去。

　　　　程莫依走的刚好是昨天晚上夏之琳离开她家要经过的那条路，走了不到五百米，她站在那里想了一下，转身进了胡同小路。曲折又肮脏的路上，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双手抱拳放在胸前，不住地祈祷。

　　　　据不知道是昨晚那些乱乱的情绪，还是那些模模糊糊的梦境在作祟，她的心里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敏感的神经告诉她，走这里，走这里你就会找见你要找的人。

　　　　她的手心开始冒冷汗，黏黏的。

　　　　白色的球鞋在凹凸不平的小路上慢慢行进，一股风吹来，撩着她的衣角，让人渗得慌。

　　　　辩因为这里的房屋陈年老旧，已经被政府规划到拆迁范围中。附近的居民都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少了人气，自然显得阴森恐怖，而且，经常有一些小痞子在这里出没。

　　　　可是，这也是一条近路，如果昨天晚上夏之琳选择了走这条路，那么会不会……

　　　　程莫依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往下想。

　　　　她低着头，加快脚步，一双憔悴的眼睛四处张望，希望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路边的东西有些混乱，垃圾，土堆，什么都有。

　　　　程莫依走着，看着，在一个转角处发现了一部手机，已经摔开了，电池都躺在了一边。她捡起来，心狠狠一滞——

　　　　是夏之琳的手机。

　　　　程莫依的腿一软，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强撑着站起来就往前跑，嘴里声嘶力竭地喊着夏之琳的名字。

　　　　转进小巷里，一股强烈压制的哭声在她的耳边不断盘旋，盘旋。

　　　　在一堆乱石后面，程莫依终于找见了夏之琳，却在看见她的一瞬间，感觉整个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人抽干一样，即便是天崩地裂，也没有眼前这副画面带给她的震惊强烈。

　　　　夏之琳坐在一张破旧的草席上，衣服被撕得破烂不堪，原本粉嫩的脸也肿了起来，嘴角是干涸的血丝。她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双眼无神地看着虚空的某处，泪水爬满了整张脸。

　　　　程莫依的脚步似有千斤重，她的嘴巴张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吼出来了，她迅速用双手捂住嘴巴，牙齿咬上下唇，拼命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脚步一顿一顿，走过去，在夏之琳面前蹲下来。

　　　　“……之琳。”

　　　　她的手指伸出，心疼地想要抚摸夏之琳脸上的伤，她却像受惊的鸟儿，受伤的小兽，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一直一直往后退，嘴里喃喃：“不要……不要……碰。”

　　　　程莫依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瘫坐在地上，无法言语。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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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悔恨地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脸，瓷白的皮肤赫然印上红肿的五指痕迹。

　　　　她难过。

　　　　如果自己昨天晚上挽留了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不是吗？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她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夏之琳，满眼的悲伤，想上前，又怕吓到了夏之琳，伸出的双手冷落在凉凉的空气里，兀自难过。

　　　　颤抖着掏出手机，哆哆嗦嗦的找到秦夜的号码拨了过去，然后坐在夏之琳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出来。

　　　　秦夜很快就赶来了，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像涨潮的海水，湿了一大片。

　　　　程莫依努力撑着身子站起来，退到一边，不小心腿一软，被薛锦寒及时扶住，她淡淡推开他的胳膊，“谢谢。”

　　　　一句清冷疏离的话，让薛锦寒的身体一僵，转而嘴角浮起自嘲的笑，一闪而过。

　　　　秦夜站在那里，想要抱抱夏之琳，却被她脸上惊恐的表情怔住，不敢轻易上前，可是，她单薄的身子在清凉的空气里颤抖着，让他的心都跟着滴血了。

　　　　他不顾一切上前，狠狠地抱住了夏之琳。

　　　　夏之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吓住，惊恐地睁大双眼，继而反应过来，狠狠地想要推开眼前的人。

　　　　“之琳之琳，是我，是我，我是秦夜啊！我是最爱你的秦夜啊！”

　　　　他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留下来，破草席上那一抹殷红刺痛了他的眼，刺痛了他的心，更让他心疼眼前这个平时看似霸道野蛮的女孩子。

　　　　程莫依站在那里，面对着颓败的墙壁，忍不住蹲下来，把头放在膝盖上，埋在手臂里，身体一抖一抖的。薛锦寒看在眼里，却没有办法上前抱住她，给她温暖。他烦躁的踢着墙，双手揉乱了那一头鲜亮的蓝色头发。

　　　　夏之琳听到抱着自己的人说是秦夜，却反而推得更紧了，因为一夜未曾闭上眼睛，她的眼圈早已发黑，眼里布满了通红的血丝，看上去更加憔悴。

　　　　“不要，不要，不要见我，你走啊！”

　　　　她嘶吼着，眼泪汹涌而下，漫过发肿发紫的嘴角。

　　　　“脏！脏啊~你走啊！不要理我！”

　　　　秦夜不放手，拦腰抱起夏之琳，任凭她在自己怀里挣扎，也不放手，脸上是痛苦却坚毅的表情。

　　　　“莫依，回你家！”

　　　　他声音低沉，除了这五个字，一路上沉默无言。

　　　　回到程莫依的家，他直接将夏之琳抱进了浴室里，只留下一句“找身衣服来”，就“嘭”地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

　　　　程莫依站在那里，愣愣地点了点头，慌忙跑进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套衣服出来。

　　　　敲了敲门，秦夜出来接过衣服，转身又将门关上。

　　　　程莫依紧张地站在那里，手心里全是汗水。

　　　　薛锦寒走过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