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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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霜剑-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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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了窗子,船外仍然飘着丝丝的细雨。

船已然停了,岸边上有成群的鸭子,“呱呱”叫着,赶鸭的人戴着大斗笠,拿着长长的竹竿,不时的两边摇晃着,一幅江南的“水上行鸭图”。

第二天的一大早,船又开航了。

船掌柜的特别来报告道:“江大侠,今天下午就到南京了,是否先把行李整理一下?”

海枫倒是一怔,这几天,他没日没夜地过着,对于时间,从未计算过,这时忽然到了南京,自不免有些吃惊!

好在他的行李很简单,一口剑,外带行囊竹篓各一,很是方便。

船在南京的下关泊岸。

南京果然是个大地方,只见港口里里外外的大小船只,少说也在数百艘之上,耸立着的桅杆,密密麻麻就像是一片树林那么的密集。

下得船后,有驿站经营的马车,一长排排在驿站之前,乘客拥挤不堪。

海枫对于这地方,是完全不熟悉的。

事实上,自秦桐死后,他来这里,显然已失去部分意义。

不过是“既来则安”的心理,因为燕九公和朱奇,在这里集结了江南的高手,企图对付自己。

那么他的来临,也正是不请自到,而予以摊牌式的一下“迎头痛击”而已。

他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道:“随便拉到一个客栈去吧!”

就这么,马车一直把他拉到“秦淮河畔”一座有名的“拾翠楼”。

江海枫也曾自书本上,获悉过这风流的地方,六朝金粉,堆金砌玉,此时一览无遗,更由这盛极一时的名河及“高楼画舫”里,别具慧心地体会出一种“亡国之痛”!

这地方说白了,简直就是一个“销金窟”,有从苏州、杭州、扬州来的小脚美人,有晚明之后,调练出来的戏子艺人。

这些人,非但色貌可人,最难能的是,能歌善舞,一曲之后,又谁知缠头几许?

这地方是不适合江海枫来住的,他住了几天,已经有些受不了,遂兴迁出之思。

这晚上,他早早吃过了晚饭,想往城里逛逛,换了一身很斯文的便衣便走出客栈。

“抬翠楼”前,经常是有几辆马车停着,供店里的客人乘坐。

江海枫方一踏下台阶,陡然里,由左面柳树之下,驰过来一辆马车,赶车的压低着帽沿,招呼道:“客人要车么?”

海枫点了点头,就上了车,车把式回头笑道:“你客人要去什么地方?是单趟还是双趟?”

海枫想了一下,道:“这地方,有什么好玩处?”

赶车的咧着嘴,露出了一排金牙,笑道:“多的是,玄武湖、莫愁湖、雨花台、燕子矶……多啦!”

海枫含笑道:“那么就去莫愁湖吧!”

车把式嘻嘻一笑道:“对!真正高雅人,才喜欢莫愁湖,玄武湖没啥意思!而且人又多!”

海枫不禁心中一动,因为这车把式语带鲁音,大别于本地的腔调。

当时就十分注意的看了几眼,愈觉得此人状极狰狞,且现出满面风尘之色。

尤其令他可疑的是,这车把式的一只右眼,像是已经瞎了,罩着一块黑布,脖颈之上,伤痕累累!

海枫看在眼中,不由得心中大大的动了一下,暗暗忖道:“莫非这厮来路不正,还想对我有什么图谋不成?”

想着就哼道:“莫愁湖离此有多远?”

车把式呵呵笑道:“不怎么远,一出水西门就到了!”

海枫道:“水西门在什么地方?”

车把式又嘿嘿笑道:“这么说,你老是外乡客?”

说着抖了一下绳索,又笑了一声道:“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长鞭一抖,发出了“叭”的上声,车轮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疾驰如飞而去。

海枫内心虽有些怀疑,但是却不便出声,因为到底不能断定他有什么恶意,虽然他面目狰狞,可是却也不能以貌取人。

车行如飞,不一会儿工夫,这辆车子已驰过了水西门,远远还看见宽大的门影。

地上是拼凑的石板路,两边却是栽种的杨柳树,赶车的长鞭,抖得“叭叭”直响,在这种静夜里,愈发声音清晰!

走了一程之后,车把式回头呵呵笑道:“客人,你是一个人来南京的吧?”

海枫微微点了一下头,赶车的却又呵呵笑道:“真是好雅兴!”

说着长鞭又抖了一下,发出了“叭”的一声,车子却拐向一条漆黑的胡同之中。

江海枫皱了一下眉道:“咦!怎么从这里走?”

车把式咧嘴笑道:“咱的烟瘾发了,等咱抽一口烟!”

海枫怔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就见这条巷弄之中,一片漆黑,仅有少许的几点灯火,不远处,明着一盏红灯,车行渐近,始看清了上面写着一个“案”字!

马车就在这盏红灯之前停了下来,车把式打了一个哈欠,跳下了马车道:“客人,你稍等一会儿,我吸几口就来!”

海枫心中一动,这才知道,敢情这个亮红灯的地方,原来竟是一个烟馆子。

红灯之下,照清这个破落户的门面,是用几块木板拼凑起来的,窗上垂着厚厚的麻袋,当作门帘。

那车把式缩了一下脖子,用手在板门上敲了几下,就见门缝一启,露出了尺许的空隙,伸出了一只戴着镯子的肥手,一把就将他给扭了进去!

那扇破板门,却又“啪”地一声,给关上了。

一开一关之间,却有一股浓烟,自其中飘了出来,空气里散布着阵阵的鸦片烟味。

海枫一生之中,还是首次见过这种情形,他也约略知道所谓的“鸦片”是一种什么玩意儿。

当时十分好奇地走下马车,心中却不禁在想着,这赶车的行动诡异,不要有什么阴谋吧!

想到此,就越发想探一个究竟!

当时左右看了一下,四外无人,身形一纵,上了房顶,身子摆平,伏在瓦面之上!

接着,他轻轻地揭开了一片瓦,瓦下有一层芦席遮着。

江海枫探手用指尖在席上扎了一个洞,立刻就有一股浓烟冲面而上。

江海枫突然之下,竟被这股浓烟给呛得咳了起来!

所幸这声音,没有引起室内的人注意。

海枫不得已,只好再把席孔撕开了些,这才能透视室内情形。

江海枫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形,用句俗语来说,可真是“人间地狱”。

只见房内鬼火点点,乍看起来,就像是云雾中的星群一样,此亮彼熄,哧哧啧啧,一片吸吮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海枫略微定了定神,房内的一切,才能看个清楚!

房内是两长排木板床,床上两个一对,黑乎乎不计其数。

每二人之间,有一条长形的小木桌,其上放着两具烟枪,二人捉对儿抽着,烟味儿上熏屋梁。

江海枫看了一周之后,才发现那个赶车的,原来是站在最外面,大概还轮不着他躺下来!

这时,他正在和一个干瘦的老头说着话,不时的用手向外面指着。

那个老头脸上带有一片惊异之色,不时点着头,并走到门口,把门拉开了一条缝,向外张望,又把门关上,对那个赶车的说了一句。

赶车的立时一怔,就向外走来。

江海枫看到此,手足一用劲,“嗖”一声,已轻飘飘的又落在了车座之上。

他身形方落到座上,那个赶车的,已探头出来,他看见海枫好好的仍在车上,忙又收回头去。

过一会儿,那个老头又探出头来,看了一次。

江海枫心里有数,微微笑了一声,心中忖道,看样子这车把式,定是心坏不轨,我倒要小心防他一防了。

这么想着,他一声不哼地坐在车上。

须臾,车把式推门出来,抱拳道:“客人久等了,现在我们就走!”

说着跃身上车,抖动缰绳,马车如飞地向前急驰而去。

江海枫技高胆大,一声不哼,任其所为。

这时一条宽畅的道路出现在眼前,两侧都是荒凉的草地,野草有一人多高。

车把式手指前方道:“莫愁湖到了!”

说话之间,就闻得一支响箭,直由头顶飞了过去,落在了茫茫的草地之上。

车把式却佯作未闻,继续前进。

忽然当空又是一支响箭,远远射向前方。

赶车的加了一鞭,这辆马车更是如飞而行。

忽然,那匹马前蹄一扬,唏哩哩一声长啸,整个马车都快要翻了。

就见车前,一字形的立着一排人马,车把式翻身下车,狂笑道:“姓江的,莫愁湖到了!”

他这句话方一出口,不由面色霍地一变,倏地跃上了车,大声道:“不好了,他走了!”

站在车前的,一共是四个人,为首一人,是一个清癯的矮老头儿,身着一袭灰色的长衫,其下三人,全都是四五十开外的年纪。

那老头儿身形一晃,已上了车座,看了一眼,冷冷一笑道:“你的本领可愈来愈大了,连车上人走掉也不知道吗?”

说着身形一晃,又落到了原来的地方,愤怒地道:“这一打草惊蛇,再要捉他,可就难了!”

车把式皱眉道:“南老爷子,这小子绝跑不远,刚才我还看见他坐在马车里呢,怎么这一会儿,竟失踪了!”

老头身后一个五十左右的瘦高老者,闻言冷冷笑了一声道:“我四人远来此处,不见着这厮,怎能甘心?大哥,我们搜下去!”

矮老头狰狞地一笑道:“搜下去?胡老二,你大概对于江海枫其人还不大清楚!”他咳了一声,接下去道:“像燕大哥、朱大哥那么高的本事,对于这人尚且不敢造次,所以才会搬出了这些好朋友。雪山四魔是何等的身手,也败在了此人手中,你我哥儿四个,如连成一气,或能取胜,要是分开来,嘿!”

他冷笑了一声,翻了一下眸子,道:“不是我说一句泄气的话,咱们是一个也活不成!”

姓胡的老者不悦地道:“照大哥这么说,我们就罢了不成?”

矮老头咳了一声,冷笑道:“兄弟,你的火性太大,我们四个在朱老哥面前夸下了海口。如果自此而罢,这个脸丢得起吗?”

说着回过头,对身边一个约四旬的汉子道:“四弟!你快快传下话去,以响箭通知各弟兄,就说敌人已入门内,着他们守好了卡子,一有消息就通知这边!”

那汉子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入草丛!

这矮老头儿遂对那赶车的道:“你能确定他是江海枫么?”

赶车的弯了一下腰道:“一定是他,我在拾翠楼留意了好几天,已探清楚他的来历,他是乘海鸥号船来南京的!中途失事,但是他却没有死!”

矮老头儿点了点头,又冷笑道:“那么,照说白脚金顶两位老哥们,应该在路上趁机下手才是,却又怎会任他到了南京?”

车把式笑了笑道:“这就不大清楚了,不过,他后来在乘长风号来南京时,据长风号的水蛇郭五说,和这姓江的同行的尚有二人,一个是海鸥号的船主邱同水;另一个,是一个年轻的少年。二人都死在路上……”

矮老头儿愕了一下道:“啊!是怎么死的?”

车把式迷惑的摇了摇头道:“这就不大清楚了!”

矮老头哼了一声道:“看来那白脚金顶二人,也必是吃过苦头了!”

他顿了一下,点了点头道:“独眼张,你快把这辆车子赶到一边藏起来,我就不相信他身上长着翅膀!”

才说到此,就见草丛中,人影一动。

姓南的矮老人忙叱道:“谁?”

却见那人影晃了一下,差一点儿坐倒地上,他用掌中的判官笔一点地面,道:“大哥……是我!”

说着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众人不由大吃一惊,一齐偎了上去,就见原来是方才派出的年约四旬的汉子。

这时只见他倒在地上,喘成一片道:“江海枫已来了……我已……”

说时用手向后指了一下,就倒地身亡了!

众人不由大吃了一惊,神色大变。

姓南的矮小老人咬了一下牙,用力的又晃了一下他道:“老四!你醒醒,江海枫他在何处?”

一面回过头,对车把式道:“独眼张,快掌灯过来!”

独眼张回身跑到车前,伸手就抓住了车灯,车灯一扬的当儿,他不由吓得打了一下寒颤。

原来灯光照处,一个人直直的站在车座上。

独眼张仔细一看,认出了此人正是方才乘车的那个江海枫!

他口中大叫了一声,转身就跑。

但为海枫追身而上,口中低叱了声:“你给我留下来!”

右手向前一抓,有如一把钢钩似的,正抓在了独眼张的背上,接着往右侧一甩!

只听得“叭”一声,独眼张顿时就给摔死了过去,他手上的那盏马灯,同时脱手飞出,也被摔了一个粉碎!

灯油火捻,把干枯的野草也给烧着了。

这时那矮小的南老头儿,和他的两位拜弟,立刻被这种声音惊动了。

他们三人,就像是三头大鸟一般,同时窜了起来,落在了三个不同的地方。

惊视之下,这才看清车前立着的江海枫。

南老头儿发出一声怪笑道:“你就是江海枫小辈么?”

海枫缓缓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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