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桑记·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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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桑记·终结-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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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齿相贴的感觉永远那么美妙,濡湿的舌尖交颈缠绵,想要在深入一点,把他们即将分离的那段时间尽可能地赚回来。
  分开的时候少昊看见后卿的眼里□已深,但是他说:“这里不行,去寝帐。”
  少昊笑:“不用了,不会有人进得来。我在门口设了结界。”
  结界真的很有用,是最忠诚的防御屏障,阻挡攻击阻挡危险,关键时刻还能隔离隔音,少昊刚发现自己的咒术原来可以用得这么巧妙。
  他不给后卿继续废话的机会,轻轻噬咬他的嘴唇,手指在他的侧脸慢慢描摹出轮廓。灼热的气息环绕在他们之间,还想要更贴近。
  涿鹿的夜晚凉意很重,皮肤接触到空气的时候忍不住打了寒战。他靠近后卿的颈项,那里有温暖的血脉,他可以轻轻咬一口,当牙尖刺破血管壁,就可以感受血液中除了铁锈以外的味道,那是一种融合的乐趣。从舌端流进食道,再到胃再到动脉到毛细血管。到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然后就不再想念了。
  可是他没有咬下去。在颈动脉留恋了好久,只留下一个殷红的吻痕。
  先打个戳,下次再来光顾。他们会再见,他们会有很多很多时间。
  后卿圈着他的腰,他的身体越来越热,他感受得到他的每一个变化。隐忍的、强悍的、势不可挡。
  少昊啄了一下他胸口心脏的位置,说:“我自己来。”后卿身子的眼眸闪过一丝讶异。少昊又说一遍:“我来。”
  血液的跳动是扰乱人心的毒药,我尽全力包容下他,身体自主地吸附在他的表面。疼痛穿过内脏渗入骨髓,不会罢手。
  汗水让身体变得滑腻,感谢重力可以让他省点力气,当他感觉到达深处,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把下唇咬出了血。
  后卿伸出手帮他擦掉血迹,和对待那两粒米一样,轻轻地抿掉。鲜艳的红色刺激着他的视觉,少昊俯下身亲吻他的唇。
  他是他一个人的神。
  再过几年、几十年、几百年,就算他不再是少昊,他也还是他的神。
  费力地摩擦,接触的地方流窜过一阵火辣辣的麻,实在承受不了,少昊哼出了声音。后卿锁住我的腰,开始让他在他的节奏下运动。
  后卿比他更了解我自己。快感一层一层漫上来,穿过腹腔,到达心脏。心脏的收缩也成了对他的迎合。
  少昊努力保持清醒,注视他紧皱的眉头,半闭的双眼,似忍受似欢愉。心里有一丝小小的骄傲,后卿为他皱眉为他失神,在他的身体里释放疲惫。
  这是他第一次从头到尾都清明着的欢爱,是他第一次理解“身心交融”这个略带着奇怪意味的词语。
  原来□不仅是部分感觉器官的享受,带给人最大快乐的,是血液路过的每一个通道,是神经中枢控制的每一个末端。
  原谅他已经语无伦次。
  他只是想说,他爱他。

  第三十七章

  不周山下。两军酣战。
  魔军已经一路连胜到了穹桑的边城陲野,他们这一战的任务是严守陲野。如果他们守得住,蚩尤就不得不撤退回涿鹿之原,因为他们的军需已经严重透支;而如果他们守不住,蚩尤的军队就会以陲野为支点,就地补充军需,从而长驱直入。因此这一次对两方来说,都是背水一战。
  陲野位于不周山脚下,有着这么一个天然屏障应该来说易守难攻,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箭矢披着暗红的咒术射向少昊的敌人们,同时他尽可能多地设下结界保护己方的战士。可是不够,完全不够,沙场上几乎是一边倒的战况,蚩尤的魔军势如破竹,直接切断了他们与后援的联系,把他们拦截在魔军的包围圈内。
  在结界外,他的面前,就上演着残忍的屠杀。鲜血喷洒在结界的外沿,淌下去留下一道痕迹。士兵们都已经杀红了眼,不要命地冲,可是体力的透支让他们越来越力不从心,绝望渐渐蔓延开来。
  这一仗是少昊向后卿请命执意参战的,他给他的理由非常冠冕堂皇,他说他需要磨练,直到足以胜任穹桑的君王。其实最重要的一点他没有说,他必须要习惯离开他的庇护而活下去。他要是伤了就没脸回去复命了。坚持,是唯一的出路。
  天边骤然翻腾而来大团大团的云朵,遮天蔽日,而整个战场却仍然明亮,好像那些云彩本身就可以发光。
  少昊忽然想起一句经典台词:我等你踏着五彩祥云来接我。
  看来他们是等到了。天女一族。
  天女们一出现就立刻在我们的外围布下了巨大的防护罩,少昊终于可以松口气,专心进攻。魔军看见出场阵容华丽的真正的“美女如云”,一下子愣住了,就在那短短几秒钟,天女们狂降落雷,噼里啪啦一阵狂闪,晃得人睁不开眼。
  狂闪之后……世界清静了。
  魔军躺倒一大片,黑压压地一直绵延到远方。少昊一手搭棚眺望,那叫一个一望无际。他朝着天女们潇洒一笑:“多谢姐姐!”
  为首的姐姐不屑地瞟过来:“现在说谢还太早了,还没完呢。”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远处隐约来了一个人影。但是,只有一个人影。
  少昊却突然打了个激灵,那是一种不可抑制的生理反应,是动物在面对危险时本能的非条件反射。他眯起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那是怎样的一个人,或者应该说,那是怎样一个锋利的杀神。
  当那个人影近在眼前,少昊几乎立刻肯定了他的名字——蚩尤。
  没有原因,有些人单凭气势就可以让人畏惧,进而记住,最后臣服。比如眼前这位,比如他家后卿,括号,天帝是个例外。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魔尊,在还没有看清楚他的脸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不同于后卿给人的一贯的冷漠,这是没有任何回转余地,直接扎到骨头里的尖锐的冷。偏偏那个冒着冷气的家伙,还在微笑。
  他让所有人觉得,他在注视着你,并且,他即将杀掉你。
  待少昊看清他的脸,他也笑了。苍白而尖刻的的脸庞上,多么熟悉的眉眼。曾经少年时的痕迹尚未完全抹煞,细长的眼睛微厚的嘴唇,眼角有一颗很不符合他的气势的泪痣。尽管少昊见到的次数不多,但是印象一直很深刻的,小明同志。
  共工的风筝断了线,原来飞到了这里来了么,可是,却已经飞过了这许多年。
  蚩尤像是感应到什么,视线向他这里扫过来。少昊顿时敛笑低头,神呐,他还不想做出头鸟。
  只是瞬间的事情,天女姐姐们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击,这次不是大面积的无差别群攻,而是集中火力针对一个人。
  与此同时地上的人们也向蚩尤发起远距离攻击。咒术和弓箭在这种情况下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然而,蚩尤真他妈不是人,在少昊看来简直是毫无间隙的密集攻击,对他来说却只像是恼人的蚊蝇,他微皱着眉念了几句决,顿时,烟消云散。
  他们一时都有些懵,紧接着到来的是无边无际的恐惧。他们面前的,绝对是怪物!
  天女一族还算镇定,立刻改变战术变换阵型,成了一个五芒星状的阵势,阵势的五个角各摆着五个五行珠,而立于中央的那位美人姐姐,少昊猜那就是传说中的箫楼主。
  蚩尤的狐父之戈与后卿的雍狐之戟同承一脉,都是极锋利而有灵性的神兵,劈斩过去感觉连空气都明显地缺失一大块,在这一大块领域中,不会再有生物。
  但是蚩尤的这一劈,却没有伤到箫楼主。周围的天女们大多成了被殃及的池鱼,美丽的身躯上飞溅出大量的血花,纷纷从云端落下,砸在他们的面前。
  说实话,看着如此美丽的陨落,少昊心疼得都要吐血了。
  可是,他们无能为力。
  他们没有被殃及的原因只有一个,蚩尤认为先摆平天女是最重要的,他们对他来说就跟蝼蚁一般,完全可以放到最后再踩死。
  蚩尤乐意让他们观摩他的英姿,让他们饱尝死亡之前的恐惧。这是他的乐趣和他的骄傲。
  但他显然低估了天女的能力。
  这一仗是由后卿一手策划,他知道蚩尤一定会出现,而他的计划中没有涉及他要亲自出马的环节,这充分表明了他对天女一族的信任。要不然,他打断少昊的腿也不会让他出现在这里。少昊承认这是他的悲哀,在后卿给他安排好的战场上自以为不再是井底之蛙地挣扎。
  箫楼主对周围的杀戮完全不屑一顾,在蚩尤骤然逼近她的时候,少昊看见她冷傲的笑容,像一朵初夏的六月雪,纯白高洁,神圣不可侵犯。
  她的手里是一只金锥,很小的一只锥子,少昊看不明白那只锥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他看见蚩尤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他急速地弹开。
  那只金锥尾随过去,锲而不舍,蚩尤明显急着要摆脱它的追踪,速度快得都出现幻影。
  很滑稽的场面,目力差一点的就只能看见魔尊满天满地地乱窜。
  金锥始终差了那么一点点距离,于是少昊起手拉满弓,瞄准——
  其实这不难,在“戳人脑袋”比赛上他就尝试过一次,找到最精确的那一点,发挥那一点最大的能动性。此时他的视野里,就只剩下那一个点的运动轨迹。
  少昊一点也不指望他的箭能近蚩尤的身,所以他压根没有指向他,他的箭的目标是金锥。
  只听见清脆的“叮——”的一声,然后少昊得儿意地笑。
  金锥在箭矢的推动之下加速了一小下,然后整个没入蚩尤的颈项。
  蚩尤身形猛地一顿,冰针一样的目光向少昊这里看了一眼,这一刻少昊居然也有一种被锥子贯穿的错觉。
  蚩尤的颈间溅出一蓬血,颈血封天。
  少昊觉得他们这群神界的人很卑鄙,以多欺少不说,还利用诡谲的手段重伤敌人。但他并不为他们的卑鄙感到羞耻,因为他清楚这是战场,因为他知道一个能为他们洗脱罪名的成语——兵不厌诈。
  蚩尤想要撤退,但后路已经完全被封死,应龙和女魃都在不周山的北面等着他。
  除非有奇迹,否则他们可以就在此地结束这场战争。
  然而蚩尤笑了。那是一种极挑衅又极单纯的笑,他眼里的光芒很奇特,一定要形容的话,少昊觉得是一个得到了肯定的孩子的骄傲。
  他第一次听见蚩尤的声音,低沉的,有着仿佛粗砂流过的质感。他说:“你来啦。”
  少昊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句话给人的感觉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相约一起喝酒,小A终于等到了小B,于是欢喜地说:“你来啦。”
  显然,蚩尤不是在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说话,此刻这个空间有着真空一般扭曲的安静。
  蚩尤的血如同黑雨洒落,他恍若无畏。血滴在地面溅起水花,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越来越密越来越急,少昊这才发现,落下的不仅仅是黑血,还有紫色的雨滴。
  真的下雨了。
  他突然明白蚩尤在跟谁说话。抬头看向不周山顶,在那隐没在云中的地方,这根顶天柱的彼端,伫立着一场悲哀的想念。
  “你来啦。”
  “啊,好久不见。”

  第三十八章

  共工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很轻很轻的,然而他们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个“啊”字一改从前犹豫的感觉,此刻显得无比坚定。
  貘河的水从共工的广袖中倾泻而下,紫色的水珠折射出诡异的光泽,滴在每个人的身上脸上,用舌尖舔过,味道咸涩。
  箫楼主在短暂的怔愣之后,迅速结印施咒准备发起最后一击。无论如何,魔尊必须得死。可是少昊却有一种预感,这一役,已经结束了。或者应该说,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控制得了。
  果然,箫楼主的咒言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本该承受重击的的蚩尤忽然从原处消失了。
  共工用漫天的紫雨布下障眼法,与此同时,数根极细的丝线缠住蚩尤,将他强行拖离了战区。少昊看得见,非常迅速,但他还是看见了。
  这幅画面与记忆中的相重合。名叫小明的风筝,共工指尖蜿蜒的丝线,还有脸上紫色的水滴。一个小小的游戏,在真实地上演。
  从现在起,这已经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个让他们所有人见证的尾声。六千年前遗留下的孽障,注定没有好结果的爱情。
  箫楼主对着高处的共工喊道:“共工,你这是要背叛天帝吗?”
  “啊,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想要神界赢的。”共工镇定地说,“但是,我不能看着他死。”
  蚩尤有些虚弱地站立着,听到共工这么说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雨幕中回荡,震着每一个人的耳膜,愤怒而苍凉。
  “蚩尤……”共工有些不知所措,他的话被蚩尤掠夺进了口中。
  他们光明正大地,在众人面前,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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