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仙侠)天地洪炉梦里说往昔/遍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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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仙侠)天地洪炉梦里说往昔/遍行天下-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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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浑身一震,带着几分惊讶的神色抬眼看着他。

吴邪这才发觉自己的举动过于唐突,慌忙想要将手抽回,谁知胳膊刚一动就被那双冰凉的手反握住了。张起灵紧紧抓住他的双手,指尖微微有些颤抖,不知是冻的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

“……我师父教的。”

“什么?”

“曲子。”

“哦……”他难得这么配合,吴邪心中暗喜,便顺着他说道,“没想到尊师还有这等雅趣,想必定是个不俗之人。”

张起灵认真地看着他,继续说道:“他只在我面前吹过一遍,我……”

吴邪笑了,转身在他身旁坐下,将他的双手包覆在自己掌中不断摩擦:“你莫担心,我一定会找到出口,将你和胖子平安带离此地。”

“……嗯。”

吴邪将他的双手拢在自己手中,待捂出了一些暖意便主动放开了:“去睡吧,明天我们一起找出口。”

张起灵顺从地站了起来,谁知刚刚迈出一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双膝一弯就要向前跪倒。吴邪眼明手快地在他腋下托了一下,另一手往他腰上一揽,瞬间就将他整个人从背后搂入怀中。

“小哥,你到底是怎么了?”

张起灵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姿势站直了身体,不动声色地将他推开:“绊了一下,不碍事。”

吴邪呆呆地看着那人步伐稳定地走开,心中警铃大作。

他刚刚站立的地面上一片平坦,根本没有任何能够绊人的东西。

之后一连四天,吴邪白天和张起灵与胖子一道寻找出口,太阳落山后便回到房里逐字逐句翻阅那本绢册,却始终一筹莫展。可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张起灵,那天晚上怪异的举动让他几乎可以确定此人有事隐瞒,若非心绪大乱便是身体抱恙,否则以他的武功修为决计不可能在平地上被绊倒。然而连日来在山谷中奔走,那人偏又表现得与平日一般无异,让吴邪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那晚自己眼花了。

到了第五日,山谷里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足有鹅毛大小,不到半日便在地上积起厚厚一层。

吴邪只在外面呆了不足半个时辰就拉着张起灵回房了,两人的鼻头和脸颊都冻得通红,头顶和肩膀也落满了雪花。他一回到房中便翻出两件干净衣裳催促张起灵换上,又忙忙地烧了一大壶热水泡茶。

张起灵乖乖地换了衣服,一双眼睛却带了几分疑问看着他,似是不解他怎么那么快收工了。

“雪太大了,横竖也不急在这一两天,等雪停了再找也不迟。”一面耐心地解释,吴邪一面倒了杯茶塞进他手中,“喝杯热茶暖暖身。”

张起灵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伸出一只手去接茶杯,孰料吴邪刚一撤手,那茶杯居然从他手中直直滑落,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吴邪不疑有他,一把拽过他的手掌摊开:“怎么样?有没有烫着?”

张起灵动也不动,任凭他捏住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查看。

白皙的手掌上连个红印都没有,但是吴邪分明感觉到他在发抖。不止是手掌,张起灵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宛如一片寒风中的落叶。吴邪心中一凛,伸手去探他的额头,那人皱了下眉头却没有躲开,触手一片冰凉,湿漉漉地好像出了许多汗。

“你……”

张起灵有些费力地将自己的手掌抽回:“我没事。”

“这还叫没事?”吴邪急了,“你这分明就是病了!是感染了风寒?还是哪里受了伤?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你也不用顾忌什么,病了伤了就直说,我和胖子绝不会坐视不理。”

张起灵轻轻叹了口气,张口刚要说什么,忽地双腿一软,脚步踉跄了一下就要摔倒。

吴邪慌忙将他扶住,搀着他走到桌旁坐下。就这么几步路的光景,那人却好似耗费了极大的精力,额角冷汗涔涔而下,脸上连一丝血色也不见。吴邪被吓住了,一颗心揪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拿衣袖给他拭去汗水:“你这人……怎么就那么爱逞强呢……”

这本该是一句抱怨的话,却被他说得柔肠百转,满满地都是担忧和心疼的意味。

张起灵抬起头看着他,蜡白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可那墨黑的眼眸深处分明有了些许松动的痕迹。

“吴邪,”他唤他,清冷的气息扑打在他脸上,“这是宿疾。”

“什么?”

“天生的宿疾,治不好。”

吴邪给他擦汗的手停了一停,正想说你莫骗人了,可那人一双黑眸极为坦然地看着他,无论如何也不像在骗人的样子。

“是什么样的宿疾?怎么以前都不见发作?”

张起灵思索了许久,终究还是放弃般地叹息一声,将前因后果告诉了吴邪。

他说得很简短,但吴邪确乎是听懂了。原来张起灵打从娘胎里出生时就带了一种阴寒奇症,发作之时浑身发冷、四肢乏力,最严重时连动都不能动。这奇症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发作一次,每次发作都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他会一点一点感觉到体力流失,十数日后便四肢僵硬动弹不得。他的师父曾带着他遍访名医,却始终寻不到解救之法,只能以药物加以抑制。平日里他都随身带着药丹,服下一粒即可保证三个月内不会发病,然而此次出门历时太久,他带的药已经用完了。离开解家之前他已飞鸽传书至苗疆,让他师父着人快马加鞭将药送至平凉府,只是没想到一出潭州便遇到了陈皮阿四,药也没来得及去拿。本以为凭借着上次服用的药丹好歹可以撑到离开张家楼,岂料前几日找到鬼玺之后,不知为何竟使那阴寒奇症提前发作,他早在数日之前就感到力不从心,只是为了不让吴邪和胖子发现才一再忍耐。

张起灵说得波澜不兴,吴邪却越听越是心惊,等他说完最后一个字便抄起桌上的蜡烛夺门而出。

胖子正冒着大雪深一脚浅一脚往屋里走,刚一抬眼就看见吴邪急慌慌往来时那处山洞里跑。

“小吴,你要做什么?”

吴邪转头看了他一眼,脚步不停:“开机关,咱们原路返回。”

胖子啧了一声,紧赶几步一把拉住他:“你傻啦,那姓陈的老头万一还在门口该怎么办?”

“顾不得那么多了!”吴邪挣脱了他的钳制,一闪身便进了山洞。

胖子仰天长叹,一跺脚也跟了进去。

黑漆漆的山洞里依旧伸手不见五指,更胜往日的刺骨阴寒让吴邪牙齿都在打战。胖子不依不饶地追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吴邪也不瞒他,将张起灵身患奇症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胖子猛地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地说道:“怪不得我总觉得那小哥最近神色古怪,一张脸白得和个雪人似的,原来是这么回事。生病了也不告诉咱们,你说他到底拿不拿咱们当兄弟?”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还是先找到机关带他出去拿药要紧。”吴邪道,“等会儿我去开机关,你去把小哥背出来。他现在行动不便,走这么多路恐怕吃不消。”

胖子应了一声,与他一同加快了脚步。

待走到那扇石门跟前,吴邪点燃蜡烛凑近一看,发现门后铰链上的枢纽已被破坏,除非是寻找到相似的材料进行修复,否则这扇石门无论是从内还是从外都再也打不开。而要修复如此复杂的枢纽绝非三五日可完成,更何况这山谷中也没有合适的材料和趁手的工具。

吴邪倒抽一口冷气,头皮一阵一阵发麻。石门打不开,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断了最后的退路,只有继续去寻找新的出口一途。这几日他翻遍了《张家楼筑城录》也没有找到线索,天知道继续找下去还会耗费多少时日,他和胖子自是不要紧,但是张起灵该怎么办?

见他久久不说话,胖子等得心急,不由问道:“怎么样?这门难道还另有玄机不成?”

吴邪摇了摇头,颤声道:“这门……开不开了……”

“什么?!”

“机关被毁,这门再也打不开了。”

胖子张口结舌呆了半晌,看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便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那就再去找别的出口,总会有办法的,九门的先辈们总不至于要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在这里困一辈子。”

吴邪满脸颓色,心知再看下去也是徒劳,只得吹灭了蜡烛往回走。

这一来一回就花费了大半日时光,当吴邪和胖子再次从山洞里走出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山谷里风雪未停,两人步履艰难地回到屋中一看,张起灵还像他们走时一样坐在那里,盯着地上一堆碎瓷不知在想些什么。

吴邪一看到他就觉得心中一痛,关于那扇石门的事便有些说不出口。

胖子的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径自走到张起灵面前说道:“小哥,那处山洞我与小吴已经看过,石门打不开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另寻出口带你出去。”

张起灵脸色平静,似乎对这一消息并不感到惊讶。

胖子对他的沉默不以为然,又道:“不过有件事情希望你说清楚,当时进门后是你关的门,你怎么知道关门的方法?”

张起灵头也不抬,淡淡说道:“解雨臣告诉我的。”

“他没告诉你出去的方法?”

“没有。”

“你就没问他?你知不知道那门一旦关上就再也打不开了啊?”

吴邪看不过去他的咄咄逼人,蹙眉道:“行了,你少说两句。小哥要真知道出去的办法还会看着我们瞎忙好几天?现下当务之急是找到出口,从明日起我与你分头行动,不光是每处山壁,连那些石室也都要再找一遍,出口一定就在这里面。”

胖子“哼”了一声,撂下一句“不和病人一般见识”,转身走了出去。

吴邪捏了捏眉心,心乱如麻。这一路上他应对任何机关皆无往不利,头一次遇上难题,对手竟是自己已仙逝的祖父。这让他多少感到有些气馁,毕竟他这一身机关术都出自祖父传授,与先人相比,他既没有广博的学识也缺乏丰富的经验,所能凭借的不过是书本和先人的教诲,恐怕这一回要找到另外的出路并不容易。而更让他担心的则是张起灵,若是三五日内再找不到出口,难道要让他眼睁睁看着那人被病症折磨得形同废人?

正想得出神,忽听张起灵轻声唤他:“吴邪。”

“嗯?”

“不要勉强。”

说完这句话,张起灵扶着桌子颤巍巍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吴邪赶忙上前想要搀扶,张起灵轻轻将他推开,说了一句“不必”,便一头扎进漫天风雪之中。

吴邪心头一颤,想要追赶的脚步再也迈不开。他怎么会看不到,又怎么会感知不到,那个人冷若冰霜的外表之下,孤傲而又锋利的灵魂。

大雪一连下了数日,山谷里的路越发难走起来。

吴邪好像疯了一般冒着呼啸的西北风在深深的积雪中兜兜转转,不眠不休,废寝忘食。张起灵的病情每况愈下,自那日之后连站立都变得分外困难,每走一步便汗出如浆。偏偏那人又倔强得可以,拒绝了吴邪和胖子一切好意,坚持自己打理日常饮食起居,甚至还想着要帮他们一起找出口。

他越是表现得若无其事,吴邪就越是焦急。一方面责怪那人不懂得爱惜自己,一方面又深恨自身无能,到现在仍是寻不到出去之法。又过了五天,出口还是没找到,吴邪却被焦虑的心情折腾得憔悴不堪,脸色比之病中的张起灵还要吓人。

胖子劝了他好几次,可不管他怎么苦口婆心吴邪依然我行我素,只气得胖爷恨不能直接打晕他丢回房里睡上个三天三夜。

最后将吴邪拖回去的是张起灵,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竟能拖着病体一路从他们居住的石室走到最远处的山壁旁找到吴邪。然而这段路却耗尽了他所有的意志力,在见到吴邪的那一刻便浑身颤抖地倒了下去,半跪在雪地里急促地喘息,冷汗濡湿了鬓发,从额头上滚滚而下。

吴邪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他扶住:“你怎么来了?”

张起灵攀着他的肩膀勉强站起,黑白分明的眼中还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我有话要和你说。”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外面冷。”

吴邪一矮身将他背了起来,那人难得地没有挣扎,估计也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走了。他安静又顺从地伏在吴邪背上,清淡的吐息就吹拂在他耳边,冰冷得几乎要和冬日的寒气融为一体。

进得屋来,吴邪先帮张起灵脱去外袍,把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细细地用袖子给他擦去满头满脸的汗水,又跑去烧了一大壶滚水,倒进杯子里喂他喝了好几口。做完这许多事,他才稍稍安心了一点,也不顾自己被雪水打湿的衣衫,拖了张凳子在他床边坐下。

“什么事,说吧。”

张起灵轻启双唇,说的却是一件与目前情景毫不相干的事:“上次在扬州霍家,你问我晚上去做了什么,现在我告诉你。”

吴邪虽然感到现下说这事有些奇怪,但这闷油瓶子既然愿意将瓶盖子掀起来,他自然也没有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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