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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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宝(完)-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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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有时间,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帮我这老头子一把,带我游下新川?我们这种人,每到一地,最感兴趣的恐怕都是一样的地方。”
    的确,不管是收藏家,还是二道贩子,每到一个地方最感兴趣的,恐怕都是当地的古玩汇聚之地。
    听了对方的话,周明落才立刻也笑了起来,这当然没问题。
    毕竟他也是刚有了一笔不小的款项进账,眼下最感兴趣的事也莫过于是要去淘宝了。
第025章 床前明月光
    新川南古玩城。!
    整个新川市南北两座古玩城相对而立,虽然其中流通事物大致相同,但两个古玩城也有着一定的差别。
    这差别就是北古玩城侧重瓷器、字画、乃至包囊了一个茶城,而南古玩城则较为侧重家具,以及囊括了一个书城。
    当然,这不是说北城绝对没有家具等事物,而南城则绝对没有瓷器,字画等等,其实不管是南是北,几乎流通在市场上所有古玩种类都是齐全的,只不过所占比例不同罢了。
    北古玩城虽然也有卖家具的,但几十家里面可能才有一家,而且往往都是小件,而南古玩城则不然,可能十家里面就有三四家,而且充斥着很多大件。
    不过说起来中国过去的收藏领域里,家具并不算一个门类,纵观中华五千年历史,曾有五次民间收藏热。
    最早的收藏热起源于北宋,第二次收藏热则是明晚期,第三次就是康乾盛世,而第四次则是清末至民国初期,至于第五次就是眼下了。
    这五次全民收藏热中,哪怕是晚清的古玩店里,其他古玩都有分类,可就独独没人以卖古家具为生,而是稍带着卖,这主要是国人对家具的认识程度偏低。
    亦或者是源于中国人对建筑的认识程度也偏低,我们并不怎么愿意保护古建筑,到现在为止能一直从古代流传下来的建筑,还有保存的都是少的屈指可数,比如唐代遗留建筑全国就只有四座,宋代古建筑也不多,明清建筑还有一部分,但主要是北京故宫等庞大工程。
    中国人最乐乎做的事往往是拆掉旧建筑盖新的。
    而西方对建筑的观念则不然,欧洲所有具备历史传统的国家,建筑大多都保留了下来,这就是中西方观念上的差距。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因为家具和建筑的关系最为密切,所以我们以往对古家具的保存,收藏亦不重视。
    而最早研究中国古家具的却是一个德国人,1944年出版了《中国花梨家具图考》,这算是中国家具研究的第一部专著,因为这本书全世界各大博物馆才开始注重中国家具的收藏。
    此外还有1971年美国人安思远撰写《中国家具》一书,以及1985年国内王世襄出版的《明式家具珍赏》。
    就是这三个人,两外一中三本书,串联起来推动中国家具的收藏,把中国家具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才使得现今民间收藏热时家具终于摇身一变,成为古玩行当里的一大门类。
    1996年,佳士得公司在纽约拍卖过一场中国家具,107件家具,其中37小件,拍卖出了一亿多人民币,平均每件都要在百万左右,其中一件黄花梨大地屏成交价更是110万美元,当时折合人民币1000万元,创造了当年中国家具的成交价世界纪录。
    这在当时都曾让无数中国人感到震惊,很多国人都无法理解,曾经被我们不在意甚至扔掉的旧东西竟然有如此惊人的价值。
    一件屏风在国内也就几万块钱顶天了,在外国怎么能卖1000万?
    要知道那可是1996年的1000万,放在现在恐怕还要翻上三四倍不止,买栋大楼都足够了!
    充当毕老的向导来到南古玩城,周明落进入古玩城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一条长长的街道,街道样式和北古玩城大致相当,都是在街边坐落着一栋栋低矮建筑。
    不过和北古玩城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街道两侧的店铺往往都很大,非常大。
    衬托着整个古玩城也显得大气磅礴。
    这是必然,北古玩城大多都是瓷器、字画等等古董,那些东西虽然也有大有小,但即便是大的也不会太夸张,可家具则不然,不管是床、榻、桌、案等,亦或者屏风一类,往往都要占据极为广阔的空间。
    你要是店面开小了,估计塞进去两三张床就没地方了……
    “毕老,我对家具方面倒是了解不多,到了这里,您老可要多提点一下晚辈。”平静的踏步而行,周明落笑着看向毕老。
    这倒是实话,他最精通的是瓷器,对于家具其实也就是半吊子水平而已。
    这不是他对家具不感兴趣,说实在的,国人依附在家具上的文化传承一点都不比瓷器之类的其他古玩弱,甚至要更强,更具有普遍性,因为这是和每一个人的生活都息息相关的事,过去的国人并不注重在收藏时收藏古家具,但那只是指的古玩市场里家具未曾崛起。
    实际上在古代,很多时期家具都是一种财产的代名词。
    最好笑的例子就是明代权臣严嵩,后来被抄家时从家中抄出来六百四十张床……这要是搁在现代人眼里恐怕就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儿,一个历史上的十大奸臣之一,家里竟然藏了六百多张床,是不是很滑稽?
    但事实上严嵩藏这么多床可不是开宾馆用的,而是因为那个时期床本身就是财富的象征。
    这一点在金瓶梅中也有记载,而且很有意思,西门庆娶第三方孟玉楼时,媒人说,“这个孟玉楼是个寡妇,她手头有点儿钱,有两张南京拔步床。”
    这是什么意思?就像是今天媒人替人介绍时会说,她手头有些钱,还有两辆德国产的“奔驰”,是一笔巨大的财产。
    当时南京是江苏地区非常重要的城市,南京产的拔步床在整个国内,就是今天德国奔驰一样的品牌。
    这就是古代家具的地位,古人在收藏热兴起时对古家具往往不屑一顾,拿着旧东西都觉得还不如劈了当柴烧,但不表示他们对自身使用的家具不看重。
    恰恰相反的是,与各个时期相对应的“新”家具地位还是很高,也正是因为此,中国家具才传承着一代代人的人文艺术精华,使得现如今中国古家具在世界各地都颇有盛名。
    但术业有专攻,以往的周明落连瓷器还没吃透,只是刚刚有了一点通透,哪里会有太多时间去研究其他。
    不过在来的路上他倒是知道了毕老对此颇有研究,此时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明落小兄弟,你这就太客气了。”面对周明落的说笑,毕老亦是笑着开口,虽然和周明落接触不多,不过毕老对他的印象倒是不错。
    就在说话间,自街道深处却蓦地走来一行四五人,为首一名男子西装革履,大腹便便,行走中顾盼生辉,很有一种大气。
    而在他后方则是四名青壮抬着一张不大不小的罗汉床。
    “让一让,大伙行个方便,我这可是刚到手的天下第一床,诗仙李白躺过的古董,千万别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谁脸上都不好过。”
    为首的大气中年边走边开喝,声音洪亮,嘴角的笑容亦带着几丝傲慢和自得,似乎为自己能挖出来一张李白躺过的床分外满意,就差满意到骄傲了。
    但这声呼喝却让周边不少人都是目瞪口呆。
    李白睡过的床?那得多古董啊,但是……但是这也能鉴定出来?名人字画还有笔迹可循,但名人睡过的床,未免有些虚幻了吧?
    纷纷避让的人群中终于有人耐不住了,直接就惊疑的道,“大哥,你怎么这么确定这张床是李白睡过的?”
    “当然确定了,上面还有李白的诗呢,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这可就是李白诗里那张床。”
    见有人发问,中年登时精神大振,得意洋洋的道。
第026章 此床非彼床
    “要是不信,你们过来看,我也看过李白的书法,这床上的刻字和李白的真迹很像的,据说是这首诗流传太广,李白为了纪念就在晚年把这首诗特意刻在了这张床上。、QunabEN、”
    先前中年还吆喝着生怕别人磕碰到了这张“宝床”,可现在见真有人注意到了他,却又变得有些急不可耐的显摆起来。
    不过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话,虽然真的有部分人都是神色大震,想上前观看那刻诗,但也有部分人当场差点喷饭。
    站在周明落身侧的毕老也是嘴角一裂,都有些惨不忍睹的模样。
    倒是周明落原先也有些兴趣想上前看看的,可见到毕老的模样后才心下一动,怎么了?怎么这厮在说这张床是李白躺过的时,毕老还也小有兴趣呢,现在却突然变了脸色。
    “研究一件家具,首先要从文化入手,这能在很大程度上帮我们去伪存真。”
    见到周明落疑惑的样子,毕老再次颇为无语的看了看那正兴高采烈的帮他人指点刻诗的地方,随后就对着周明落小声解释。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白这一首静夜思,在现代的确算是家喻户晓,但我们很多现代人却是完完全全曲解了里面的意思。”
    一句话,周明落当场有些发晕,他当然知道这首诗,毕竟那是小学课本里最有名的诗之一,可以说现代的国人只要是上过学的,不知道这首诗的还真不多。
    但是,曲解?
    “这首诗里的床,真的是我们现代人口中的床?其实不是,李白所说的床是马扎。”
    见到周明落的疑惑,毕老才又继续开口,但这句话让周明落越发愕然,不会吧,床前明月光里面的床是马扎?这不扯淡么,可毕老接下去的话却让他瞬间就小晕了一把。
    “解读这个床,要从我们中国人的起居方式说起,从专业说人类起居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席地坐,一种是垂足座。席地,就是盘腿坐在地上,垂足就是坐在椅子上,腿是垂着的状态,而我们中华民族最起初就是席地坐的民族。”
    ……
    两千年前,亚洲地区很多都是席地坐,比如日本、印度、泰国、韩国等地都是坐在地上,就算是在现代的韩剧、日剧中,主人一回家就坐在地上了,在办公室里坐椅子上不算,因为那是办公,是很西化的一件事。
    欧洲从两千年前起就是坐在椅子上的,因为欧洲地区气候湿冷,直接坐地上他们伤不起,不得不高坐起来离开湿地保持身体健康。
    而我们中国早期人类文明大部分发生在黄河流域,环境干燥,人在地上也是能坐的。
    但在两千年演化中,中国人就逐渐转变成了高坐,坐在椅子上。
    这种高坐,不是因为受不了湿气。
    可以说,中华民族算是唯一一个改变起居方式的民族,由席地坐自主改变成了垂足坐,其他日本等地至今回到家还在席地坐,那是一种文化习惯的传承,不是轻易能改变的。
    不过就算中国人是自主改变起居方式,可很多东西还是通过文化影响到了现今,比如我们经常说席位、出席、筵席等等,就是来源于席地坐时期的习惯。
    席地坐时期,中国人入座就是入席,坐在席子上,所以席位、出席这些词语,哪怕现今国中人已经改变成了垂足坐,依旧没人叫它们“椅位”、“出椅”……估计要谁那么叫谁都会觉得很别扭。
    还有一个很有意思,那就是“主席”这个词,《礼记》有规,群居五人,则长者必异席,就是说五个人以上,德高望重者必须另坐一张席子,这张席子就叫做主席,指的就是一群人里的首脑,德高望重者。
    沿用到现在,国内最高领导还是叫主席,而不是叫“主椅”!!
    知道了这段历史,所以问题来了,我们是怎么从席地坐改为垂足坐的?什么时候改的?
    答案就是李白“床前明月光”里所说的那张床,古称胡床,也就是现代人口中的马扎。
    当时的游牧民族兄弟带给了我们很多耳目一新的东西,其中就有他们翻身下马,从马背上打开的一个扎捆的东西,坐在屁股底下,也就是马扎。
    这东西到现在很多人还在用,出去乘个凉,逛个公园带个马扎最方便不过。
    而当时的人就称其为胡床。
    李白这首静夜思他说的床也就是马扎,语境清晰,动作清楚,那就是李白拎着一个马扎,坐在院子里,在明月下思乡。
    这很直观,如果李白这张床真的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床,那我们躺在床上怎么举头,怎么低头?你躺在床上看上空,压根不需要举头这个动作,直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上空,想看地面的时候应该是撑着身子“探头”向下看,而不是低头。
    李白要真是那样躺在床上,只能是“睁眼”望明月,“探头”思故乡了。
    而且如果是对中国建筑史有了解的人,基本都会知道唐代建筑门窗非常小,门是板门不透光,宋代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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