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这才关注到了《傅阳月刊》的文字，“这是……铅印的还是油印的？”
“你想得倒好，列国世界哪来的机器？哪来的油墨？这是华夏传统的雕版印刷。”
“不是活字印刷吗？”
“不是，如果是活字，能看出来每个字的位置略有偏差，不可能对得非常整齐，甚至会出现颠倒的文字，而且学院现在也不可能有制大规模制作活字字模的条件。雕版印刷简单很多，将要印刷的文字刻在木板上形成“阳文”，就是让字突出出来，然后蘸墨一张张印出来。”
“木板上刻字，而且是反着刻，太需要技术了，这个。”
“所以说，一个月能刻出十几个版面已经很不容易了，人家这叫情怀。”
“可实在没什么……”
“列国世界很可能只是人为虚拟出的假象或者利用了梦境，真实的我们仍然停留在现代……”小雪在一旁说道。
“什么？什么虚拟假象？”
“我在念背面的一篇文章。”
这是一篇对大四年级现代技术系几个学长、学姐的专访，他们认为列国世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所有人都被某种机器控制或者挟持，进入到了梦境或者虚拟空间之中。
他们的根据分为两大方面：一是学院种种“超科幻”现象，比如没有电力却有电灯，拥有现代化的校车，外表古朴实则为混凝土结构的校舍等等；二是列国世界诸多不合理之处，人收到致命打击后消失不见，通神力与通神术，无法自己离开等。
现代技术系的人认为，这个世界的真相存在两种可能。第一种解释是，人们处在如同电影《盗梦空间》那样的深层梦境中，有人把大家的梦境联系到一起，并且创造出梦境空间，傅阳的学生是“试验小白鼠”，陷入了深层睡眠而不自知。第二种解释是大家陷入了类似于动漫《刀剑神域》的网游陷阱里，实际上列国世界是被电脑系统控制的多人在线游戏。
“这观点好像有点道理……”
“不，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御风有些不屑，“想象成份太多，然而他们却没有调查唯一的实证。”
“什么是唯一的实证？”
“就是御风啊。”小雪首先明白过来，御风作为第一个从列国世界死去又从现代世界回来的人，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没错，我被柤国人偷袭消失之后，确实感觉是做了一个梦，但问题在于，我已经在傅阳生活了一个月，而我醒来时时间还停留在收到录取通知的那几天，因此绝不可能是进入了什么网游世界。”
“不一定，游戏的时间过得比现实快这很正常啊，如果是梦境更好解释，每深一层梦境时间流逝的速度会慢上很多。”
“矛盾就在这里，”御风清清嗓子，“你们可别忘了，我还在现代世界待了整整一个月才找到机会回来的。”
御风说的这个问题十分关键，从列国世界回到现代，时间几乎没有流逝，然而在现代世界渡过一个月，列国世界的时间同样流逝了一个月。
说存在造梦机器或者可以俘获人类意识的网游尚且能被接受，但能任意操纵时间流逝速度的快慢，甚至重置地球上任意一个或几个人的时间，这恐怕不是科技所能企及的高度，上帝也不见得能做到。
“嗯……列国世界、傅阳学院还有我们，都是真实的？”
“当然，咱们从老师到在校生将近两万人，从来没听说过谁发现了在现代世界有另一个自己的证据吧？他们的专访也仅仅是凭借电影、动漫情节来揣测，难不成还真的有创造出另外世界的机器？”
“那就好，我着实紧张了一阵。”
“我也是，如果哪天醒来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该有多难过……“小雪最害怕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不会的，肯定不会。”
……
“甲子”寝室阳台，御风一个人发呆。
在最开始翻《傅阳月刊》时，他已经注意到这篇专访，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它不去看。
自己急于去否定和推翻的结论，是由于自己也在怀疑。列国世界的种种异象使他不止一次的思考过，这里是真实存在的吗？刚才说的话表面上否定了现代技术系提出的猜想，实际上却不能说明太多问题。
如果说，连被偷袭后回到现代世界这段也是做梦呢？或者说从一开始接到录取通知，甚至更早的时候大家就进入了梦境，不是没有可能，在梦境中时间才会错乱而没有规律，各种不正常的事都能说通。
恐怕连春节放假回家也不是真实的，爸妈、亲戚、同学都是根据自己头脑中的固有印象而创造出来的假象，御风一万个不愿意去相信这种可能。
“御风，怎么了？御风？”
御风回过神来，是由美在旁边的阳台上呼唤他。
“哦，没什么，刚才有点愣神儿。”
“是在为《傅阳月刊》中的文章烦恼吗？”由美竟然猜到了原因。
“是，突然觉得有点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
“如果他们的设想是正确的，如果有一天在现实世界中苏醒，你会去寻找小雪和梦琳吗？”
“应该会的，但我也会担心她们的世界里没有……”
“不可能的！”由美激动起来，“如果是我，我会第一时间回到华夏，来到你所在的城市，哪怕是一家一家一户一户去问，也要找到你！”
御风微微侧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由美。
“因为，因为是御风给了我力量。”由美继续“深情表白”，“那么毅然决然的走进无穷之门，踏入无法回头也无法预知未来的黑暗，用双脚一步一步走回列国世界，面对强悍的敌人，宁可拼上性命也绝不后退。当我知道御风回到傅阳的过程后，就决心要紧跟着你的脚步，期待着有一天可以与你并肩作战，可以现在你的身边。”
“我，我没有那么……”御风被这番话触动，他不曾想到自己的举动对由美产生了这样大的影响。
“所以，不管是现实还是虚幻，我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活着，活过。”
由美说得没错，浑浑噩噩耗过一个个二十四小时，抑或三百六十五天，不如认真活着一分钟，为理想而付出，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被所谓现实击垮打败，永远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
御风想起一部漫画《北斗之拳》中绝世强者拳王拉奥，他在临终前如巨人般屹立在大地，拳指苍天，留下一句：我的一生，无悔无怨！或许这应该是男人一生最完美的谢幕。
“我想我明白了，燕菡。”由美温柔的言语给御风带来了无限的豪情，追寻哪边是真实哪边是虚幻并没有意义，只要活着一天，就要真正活着。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由美更适合你。”说话的是小雪。
“那她也是候补女友，你要是敢花心擅自让她转正，哼哼……”
“你们想哪儿去了，燕菡刚才的话消除了我的疑虑和畏惧。”御风抓起两人的手，“山无陵，江水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执子手，愿偕老，未敢与君绝。”御风将华夏古诗《上邪》和《诗经击鼓》揉到一起，虽说有些酸，却是真实心意的写照。
“干嘛突然说这种话。”梦琳拭去幸福的泪水，静静的依偎着御风。
；。。。 ； ；
九、学霸
“学霸”，学生圈的专有名词，用以形容那些在学业上成绩突出，难以被超越的优等生，反义词是“学渣”。
在御风的记忆里，学霸这个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听说了，那是表哥的一本高中参考书，上面大大的印着“学霸”二字，另外一本上印着“考王”，从此考王、学霸便在御风头脑中便成了参考书的代名词。
傅阳学院自然也有所谓学霸，小雪就是甲四班的学霸之一，她各方面的成绩都很优秀，文科的成绩在在整个大一年级都能名列前茅，梦琳的成绩也不错，在地理、历史等学科方面也算是小学霸，至于御风嘛，武科还好，文科只能勉强过关合格，大体算是学渣。
……
“你们学霸真厉害，那么多东西要背，还必须搞懂其中的意思、关系，可是要了我的命了。”御风看着眼前的《战国策》一阵阵头大。
“学习理论和练习控制使用神通一样，熟能生巧，不能心生畏惧。”
“那是你生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丛小雪所在的地区要考出来有多难吗？那都是常年锻炼出来的学习能力。”梦琳一边给巴巴洗澡一边插嘴道。
“有多难？”
“在现代世界，巴蜀之地常年是全国最难考一流大学的地区，第一批本科的录取率保持在百分之五左右，我们江南大概有百分之十，你知道你所在的渤海之滨录取率有多高吗？”
“百分之十四？”
“再加十个百分点，最低的年份也有百分之二十三，也就是说有四分之一的学生能上第一批的学校，你知道这是怎样的差距了吧？”
“差这么远？”御风第一次知道自己所在的城市这么好考大学。
“这还不止，很多地区的卷子本来就难，而且所要的分数还要高出你们一百多分，实际差距甚至能达到二百分左右，所以好多你们那里考生进了大学都被人嫉妒，被人看不起呢。”
“我突然理解为什么老妈总骂我考不上大学就别混了，当时特别不服气，现在看来我真是差到一定境界了……”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地域差距，所以小雪他们的学习强度和你们不是一个量级的，承受作业、学业压力的能力也比你们要强得多，每天上十四五节课，一个月放半天假，每天像正式高考一样做六套试卷……如果单比这一点，你在物之道，我在形之道，小雪应该处于象之道。”
“我在张北的寄宿制复读班待过一个月，体会过这种强度的学习，当时只知道很困很累，沾床就能睡着，而且那会儿一心想着月底去找无穷之门，对学习没有太多感触。”
“小雪你跟他讲讲你们那里人学习的普遍状态吧，也让这家伙好好体会一下自己的幸福…”梦琳开始给巴巴冲水，哗哗的水声盖过了说话声。
“你给我讲讲。”
“嗯，”小雪放下手中的《鬼谷子》，“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梦琳描述的那样刻苦，因为录取率低，不少人一开始就放弃了考本科，更多的人持考上哪里算哪里的想法，随波逐流而已。但如果家里或者自己要求高一些的话，确实会比较辛苦。最辛苦的并不是睡觉时间少，而是强度和压力，我在高三复习时，每天平均要做十套完整的卷子，不论什么科目必须在五十分钟内完成，必须保质保量，字都不能乱。”
“我天！开玩笑吧？”御风一天做三套卷子脑袋保准变成糨糊。
“只是习惯了而已，从初中开始就是这种高强度学习，也就感觉不出苦或累，只是压力很大，每周都要考试排名，自己的成绩走向一目了然。我所在学校当时请来了去年的高考状元谈经验，她说自己在高中三年做完四个书柜的试卷，题目的数量可能达到三十万。”
御风一辈子也不会做到十万道题，三年三十万……简直是天文数字。
“最恼火（小雪家乡方言，麻烦、困难的意思）的还是名次，每个学校都会根据往年的成绩画一条红线，排名在红线之上才有可能考进不错的大学，但名额只有那么多。可能这次考试能入围，下次就被挤出来，徘徊在这条分数线上下的人特别多，而且竞争常年处在白热化，你上去就意味着把其他同学甚至你的朋友拉下马，想来……挺残酷的。”
“和朝夕相处的同学一起竞争几个名额，将成功建立在他们的淘汰上，我想还是宁愿去和敌国打仗。”
“你说什么打仗？”此时梦琳已经把洗干净的巴巴放回了小篮子，“哞哞你要洗澡澡吗？”
哞~哞哞当然答应，不管是人类还是小动物，似乎都是“女生”更爱干净。
“我说，要是那样去竞争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去打仗。”
“你好像很早就说过类似的话。”
“对啊，但那时的体会还不是那么深，现在我觉得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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