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长醉不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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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长醉不复醒-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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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攸报复地哼了一声,故意不答他的话。



那人果然被激怒了,“我说你们中州人好出叛徒,王妃不服气。呵呵,可我们大汗连你们大颢京城里的大事小事都知道,靠得还不是你们中州人的叛徒?王妃不信,我就说说。王妃家事背景极大,可说是中州第一尊贵女子,可是王妃平日里并不受王爷宠爱,是也不是?王妃耐不得冷清,就与一个叫上官缜的侍卫有些暧昧勾当,是也不是?”



子攸没想到草原人会把道听途说来的话说得这么直白,她突然被人这么一说,脸上下不来,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人满不在乎地,“昨晚王妃以命相换的那个男子,一定就是与王妃有情的侍卫吧?”



子攸一怔,随即想道:是啦,司马昂拼命护我,他们自然以为是我的侍卫,倘或他们知道他是大颢的王爷,正牌的皇子,他们不把他也掳走才怪呢!如此一想,倒是她占了便宜,他们吃了亏。子攸想到这儿就笑了。



那人瞧见子攸面上有喜色,便讥笑说,“大颢国简直没有男人,我们草原上的儿郎可不容许我们的妻子不忠贞。”他旁边的两个男子听了都笑起来,看着子攸的眼神颇有些情色意味。



子攸的胸口腾起一团怒火,想要发怒却知道在这种时候只能自取其辱,眼下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勉强忍住愤怒屈辱,“我能喝些水吗?”



那个小首领为能够侮辱大颢的王妃而略微有些得意,昨晚他们十几人不敌一个大颢的侍卫,他的愤怒几乎难以抑制,如果不是奉有上司严令,他早就想一刀杀了这个王妃,那会让他更加快意,也更符合他眼下嗜血的欲望。他不大情愿地抛给她一只水囊,可子攸没有喝水,只是随手把玩了几下那只皮水囊,草原人的东西果然很结实耐用。“是谁告诉你这些的,王府里的侧妃?我还想她身边为什么要跟着个北边民族的奴隶,莫非就是那个叫做月奴的给你们通风报信?”



“月奴?我并不认识什么月奴,不过我也不会告诉你那个中州的叛徒是谁。”



子攸也不再问,掂了几下水囊,突然猛地把水囊掷还回去,那人一把接住,哈哈大笑,“王妃,难道水囊能打死英雄好汉吗?”



子攸笑而不语,那人也不再搭理她,手里抓着他的那份干粮狼吞虎咽地吃下,就站起身来,要招呼大家起身继续前行,谁知他的话哽在了喉间,他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喉咙,仿佛他再也喘不过气来。子攸退后三步,远远站开。那男子沉重地倒在地上,呼掉了最后一口气。



那个粗壮的汉子冲了过来,一马鞭抽在子攸的胳膊上,“你,你这个妖孽女子,是你作祟杀了他,是不是?你明明立过誓言,你……你……”



子攸忍着剧痛,连躲都不曾躲,她抬起一双明眸毫不胆怯地瞪着他,底气一点也不比那男子若弱,“不服气就杀了我。我只发誓跟随你们去北方,并且不会自杀,可我也没发誓不杀你们。如果你们现在害怕了,自然可以拿马鞭逼我发誓不伤害你们。哼,你们这些人只会夸口自己是什么英雄儿郎,好不要脸!”



那男人瞪着子攸,说话越发迟缓,“你——阴谋诡计——中州人——阴谋诡计。”他到底是粗人,扬起马鞭又是一鞭子狠狠抽向子攸,子攸的肩头衣衫被抽破碎,血都流了出来。



可偏偏子攸的性子最是执拗,那人越是打她,她越是硬气,“你只管打,倘或今天你不打死我,日后我就灭了你的族。”



那汉子不知怎的竟然心头有些怯,第三鞭子终究没打下去,“依你的意思,我要是打你,就是怕你了。你这中州的邪魅小丫头,赶紧骑上马,马上跟我们走,不要再碰我们的东西。”



子攸冷着脸,翻身上马,仰起一张小脸,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有种就告诉我你们是草原上哪部的?老娘今生倘或灭不了你的族,誓不为人。”



脚底下还躺着一个死人,这几个北疆的汉子,抬眼看着马背上的女子,一时居然没人答言。



   第五十七章



 第二卷 第五十七章



子攸一天没有吃东西,傍晚时候骑在马上已经饿得有些摇摇欲坠。子攸直觉自己走的并不是一条去北疆草原的路,她还闹不清楚到底是这几个蛮子故意迂回行路,还是他们的头儿一死,剩下的这四个不怎么认路。



子攸打死不肯吃那几个蛮子带的干粮,只是她也知道,这几个蛮族武士是一定会绕开有人家的地方的,她就别想吃到东西了。她骑在马上,手里拿着一只珠花,貌似无聊地揉搓着,金丝攒成的珠花经不起她这么粗暴的揉捏,几下就扯散了。



子攸在每一个路口都有意无意地掉了那么几颗珠子,可她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拿这么值钱的东西做记号,如果这里有路人看到,准保会拾走。



天色渐晚,四个蛮族武士在几个路口前都犹豫不决,子攸故意流露出不屑的模样,要知天下男子大抵相同,最忌讳在女人面前表现的软弱犹豫不像个大丈夫,而这种情形更多地发生在武士与美女的组合里。



转过山坳的时候,子攸无奈地看了一眼山坳下边的小村子,她饿得要死,真想走到那里去,用她所有的金银首饰换一碗米粥来喝。她又向那村子瞥了一眼,一弯流水环住了那个小村子,日暮、苍山、流水、村落,俨然便是一副古画,如果再有袅袅炊烟……子攸愣住了,又回过头去瞧那村子,如今已是晚饭时候,怎么那村子连一缕炊烟也不曾飘起到?子攸想起来路上看到的风光景物,山坡上那块杂草地有些过于平整了,如果那里原先是块耕地,后来荒芜了,那这村子……



子攸打了个冷战,再回首向那村子望去,没有一点灯火,也没半点人影。



“喂,你,狡诈的中州人,快走。”一直盯着子攸的那个粗鲁的蛮族武士压低了嗓子呼喝她。



子攸扫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却满腹狐疑,这一次她留了心,再向前走几十里地,看到得仍旧是荒芜的耕地,又有一个同样死寂的村子。她有点害怕,回头向那个蛮族武士说,“你看到接连两个村子都没有人了吗?”



那武士憨直地说,“哼,搬家难道不许么?”



子攸翻了他一个白眼,“这里是中州,你知道我们花多大力气盖房子吗?穷人家里就那几间房子是值钱的,谁能轻易搬走?你当是你们的帐篷么?说卷走就卷走了。”



那人被子攸呛得没了话说,子攸又说道,“也许这里流行了瘟疫,还没来得及上报给朝廷,这里的人就都死了。你们游牧之民平素里住的都是远的,所以不知道这瘟疫的厉害。我们中州人都是很多人住在一起,一旦有了疫病很快便会流行起来。而且中州的疫病又很凶,哪怕距离疫病流行的区域太近都会染上呢。咱们还是快离了这里,到官道上去吧。”



那个武士听了这话也有些犹豫,不过他自然不肯因为子攸的三两句话就走到大路上冒险,只是说,“绝不可能那样。”



子攸无聊起来,“你知道吗?得了疫病而死的人,冥界是不收他们的灵魂的。他们死了之后,灵魂只好寄存在他们腐烂的身体里,可是人一旦死了,身体是无法聚敛起所有的魂魄的,那些魂魄就像气一样从死人的身体里慢慢散去。在魂魄散掉一点,又没散全的时候,人当然是已经死啦,连亲爹亲妈都认不出来,可残存的魂魄却会驱使着身体行动,到处杀人,这就是我们中州人说的活死人。活死人虽然能活动,可他们到底也是死人,所以根本不知道疼,刀刺斧砍都不怕,是个勇猛的武士也打不过一个活死人。喂,你们几个怕不怕?”



“百夫长,天已经黑了,咱们点起火把吧。”一个武士向跟子攸说话的武士说,得到了默许,五根火把立刻就点了起来。



子攸也接过一根火把,“我告诉你们,活死人是死的,是至阴的东西,所以最怕阳光,都是晚上行动的。不过,火把也是阳的,如果你们遇见了活死人,一定要用火把去烤他们,他们就会害怕,不敢上前来。”



子攸说得绘声绘色的,好不真实,草原人都是不撒谎的,几个武士一时也不辨子攸话里的真假,几人对视一眼,草原上有很多关于中州土地上的恐怖传说,颇有一二能跟子攸的话对的上的,几个武士不免都面露怯色。



“小丫头,”身后的百夫长粗声粗气地说,“你看你生的细皮嫩肉的,比我们都娇嫩百倍,若真有你说的那种东西,一定会先吃了你。”



“胡说。”子攸哼了一声,“那宗东西都是不吃饭的。”谁知她举起火把向前看了一眼,竟发出一声惊悚的尖叫声,半夜听起来甚是恐怖。



那百夫长催马上前,“中州人,不要装神弄鬼,你想吃鞭子吗?”



子攸没有理会他的无礼,她直直地盯着前面的一个影子,在火把的照耀下,那像是一个人的影子,却又比人高大的多。如果那影子是人的话,却太过怪异了,那影子几乎一动不动。



那个百夫长“嘿”了一声,觉得今天真是邪门,他有的是蛮力气,挥起一刀就像那影子劈了过去。马刀挥出了一道银光,重重地磕在那影子上,“呯”地一下崩出几点火花来。



“原来是个石头像。”百夫长哈哈大笑,“中州丫头的胆子真是小,没用的东西。”



哪知道子攸没有一点缓解的意思,火把的光亮下,她的脸色还是惨白的,隔了好一阵功夫,她才举起一根指头指着那石头像,“这……这是武将像,那是文将相,这里是皇陵。”



“皇陵?”百夫长重复了一遍,“你们大颢的皇陵在这儿?”



“不……不是大颢的,是前朝的。”子攸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子攸知道不论史书上如何曲笔遮掩,大颢的第一代皇帝都是前朝的大将,是篡位得到的江山,所以前几位皇帝对原先君主的祖先陵墓都礼敬有加。可是到了先帝时候,京城发了一次地震,震塌了宫里的一座偏殿。便有术士向先帝进言说此地有前朝龙脉,该挖断才是。依子攸看那就是胡诌八扯,可自那以后这里就遭了殃,许多陵墓都被掘开,连前朝皇帝的尸体都被扯出来丢在露天的地方。子攸一想起这样的事,就觉得毛骨悚然。



她想说服那些蛮子武士另寻他路。



可那百夫长偏偏平素就好蛮干,好勇斗狠的,听说这里是前朝的皇陵,便非要进去看看不可。子攸遥望着那片黑暗的山地,再想到方才见的无人村庄,益发害怕,隐约见到前面一点亮光,仿佛便是鬼火。



   第五十八章



 第二卷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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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石头铺就的路径如今已经掩在衰草从中不分明了,子攸忐忑地踏进了这座帝王的陵寝,贴近地面的草丛里有一只人头似的东西,吓得她惊叫一声,退后半步,猛地把火把放低。火把的光下,那只头颅反射出金属的光泽,所幸它只是一只马头,铜铸的马头,想来它原来是立在陵墓中的,如今已经随着前朝的宫殿一起倾颓。



子攸松了一口气,她还记得家人说过,奉命摧毁这座皇陵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子攸本来就怕黑怕鬼,又知道自己家族的先祖不但是助着司马氏夺取皇位的乱臣贼子,还是毁陵之人,因而今日一脚踏入陵中,恐惧之情就不用言说了。



子攸回过头向那个蛮族的百夫长说,“你既要劫持我去北疆,咱们就赶紧走吧,何必在这里耽搁?我们中州人说死者为大,不该在这里触怒死者。”



百夫长笑道,“打什么紧?反正天色晚了,咱们也该找个地方歇歇。一直听说中州的皇帝喜欢把坟修的跟活着时候的宫殿一样华丽,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不是这样。”说着大步走在前面,无所畏惧地向皇陵的深处走去。



子攸无可奈何,几次欲言又止,说不得只能跟着他们进去。谁知百夫长也不知道在哪里真的捡起了一只人的头骨,拿起来给子攸看,“这会是你们中州皇帝的脑袋吗?”



子攸一眼看见那只骸骨黑洞洞的眼睛正对着自己,吓得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你……你快放下那东西。”



百夫长哈哈大笑,“这皇帝还真是个小脑袋人,这只脑袋拿去当酒杯大小还不错。”他粗声大气地对子攸说,“昔日我们乃木古大汗率领铁骑踏平你们中州的时候,就曾经从你们中州人的皇陵里挖出你们第一个皇帝的头骨来,乃木古大汗把那只头骨浸在银水里做成一只酒杯,用它喝尽了天下美酒。哼,乃木古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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